1


    「我已從第三代裏長大人那邊得知事情的概要。」二鶴說道:「但俗話說餓著肚子就無法打仗,我們還是先去吃碗拉麵再上路吧。」


    「不不不不!」鳴人及露同時猛擺雙手。「可是你分明是一頭驢子嘛!」


    「我是人。」二鶴邊講邊抬高尾巴,噗哩噗哩地拉起大便。「呼啊,輕鬆多了。」


    「那個!」鳴人指著剛出爐的溫熱糞便大叫:「你完全就是一頭驢子啊!」


    「我是人。」


    「其實你是通靈獸對不對?」


    「沒這回事,我是人。」


    「那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一頭驢子的?」


    「從第一次忍界大戰結束之後。」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你就這樣一直當一頭驢子嗎?」


    「這當中有其原委啊。」


    「你所謂的原委又是怎麽回事?」


    「哎呀,相關細節就讓我們邊悠閑地享用拉麵邊聊……」


    「不不不不,驢子根本不會吃什麽拉麵好不好!」


    「就跟你說我是人了嘛!」


    「既然你都當了整整二十年的驢子,那就已經算是一頭如假包換的驢子了啦!你就是一頭驢子!」


    「別看我長這樣,我可是名感知型忍者。相信我一定能幫助兩位發現蓮華先生的行蹤才是。」


    「這是怎麽回事呢?」露開口說道:「我聽說劊子手二鶴早就已經被處決,況且你再怎麽看……」


    「就是驢子!無論再怎麽看都是驢子啦!」


    「此乃掩人耳目的偽裝。」


    「這副德性根本就不是什麽偽裝吧?」鳴人氣得揮舞拳頭。「第三代那個臭老頭,誰有辦法跟驢子組成三人小隊啊!」


    「請問兩位身上有蓮華先生的照片一類的物品嗎?」


    「有!」


    露取出收在懷中的褪色照片。那是鳴人、蓮華及露晉升為上忍的時候一起拍攝的第一張,同時也是唯一的一張紀念照片。


    二鶴定眼凝視照片,接著張口一咬,將照片吞進肚子裏頭。


    「啊——!」鳴人賞了驢子腦門一記重拳。「臭驢子,你幹什麽啊你!」


    「鳴人先生,請你稍安勿躁。」頭頂冒出一個腫包的二鶴說道:「如此一來蓮華先生的身影就已經被輸入到我腦海當中了。」


    「你一定是在胡扯吧!」


    「真的嗎?」露臉上浮現出不肯放棄最後一絲希望的表情。「這樣就能知道蓮華的藏身之處嗎?」


    「沒錯沒錯,當然可以知道。」


    「那我們該朝哪個方向走才對呢?」


    「嗯?」二鶴看看右邊、瞧瞧左邊,又轉頭望向右邊一眼,接著才斬釘截鐵地說道:「那邊!」


    語畢,鳴人的鐵拳已猛然轟向驢子的臉。


    「哪來的『那邊』啊!」鳴人對著『啪噠』一聲倒地不起的二鶴破口大罵:「這種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隻有走這一條聯外道路才能離開村裏啊!」


    「你已經惹火我囉!」


    「不然是怎樣?區區一頭驢子也想跟我鬥嗎?有趣。」


    「就算你後悔我也不管喔!」二鶴雙眼為之一亮,接著他維持著倒地狀態,緩緩發出嘶鳴聲:「啡啡||啡啡||」


    「……」鳴人的眼睛頓時變成兩顆黑點。「你在搞什麽鬼啊……?」


    「啡啡||啡啡||」


    「鳴、鳴人……」


    鳴人聽見露的聲音而回頭一看,這才發現有行人站在遠處圍觀。


    「啡啡||啡啡||」


    「喂!有人在欺負驢子耶。」行人們紛紛脫口說出類似台詞,並麵露責難神情緩緩靠近他們。「那兩個家夥在虐待那隻驢子耶。」


    「!」


    鳴人及露三兩下便抱起二鶴,一溜煙地拔腿跑離現場。


    「喂!你們快看!」見到被扛在鳴人背上的二鶴,路過的行人們異口同聲地說道:「驢子騎人耶!」


    一鼓作氣飛奔至村裏外之後,鳴人終於精疲力盡不支倒地。


    「認輸了吧?」二鶴仿佛誇耀勝利似地說道:「可別以為我是頭驢子就瞧不起我。」


    「呼、呼、呼……天、天底下有個性這麽惡劣的驢子才怪!」倒在路旁的鳴人氣喘籲籲地仰望著藍天。「二鶴,你為什麽會變成一頭驢子啊?」


    二鶴「啵喀」、「啵喀」地走近鳴人,低頭看著他的臉。


    鳴人的率直目光仰望著二鶴。


    二鶴突然麵露微笑,而這張笑容也同時傳染給了鳴人。


    隨後二鶴抬起頭來,放眼眺望遠方,接著抬高尾巴又拉了一坨屎。


    「去你的!」鳴人猛然翻身躍起。「你在開我玩笑是不是!」


    「哎呀!失禮、失禮。」


    「像你這種貨色,果然就隻是一頭不折不扣的臭驢子啦!」


    在一旁看著這段對話的露,突然「嘻」地一聲笑了出來。


    「啊哈哈哈哈……」


    見到露展露出睽違已久的真實笑容,鳴人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等他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也已經跟著開懷大笑了。


    「嘿嘿嘿……嘿嘿嘿……」


    「啊哈哈哈……」露笑著說道:「天底下肯定隻有你是唯一一個曾扛著驢子在路上狂奔的人啊!」


    「啊哈哈!」


    「人啊,還是最適合麵帶笑容的神情。」二鶴說道:「好啦,我們趕緊啟程吧。我會在途中慢慢講述自己的事情給兩位聽。拉麵便留待任務結束後再去享用吧。」


    2


    第一次忍界大戰,是一場極其慘烈的戰爭。


    我們與忽之裏針鋒相對,在戰場上殺死了許多敵人,卻也失去了許多珍貴的同伴。


    雖說戰爭以不波及非戰鬥人員為最大原則,但那隻是場麵話。不僅非戰鬥人員,甚至還有許許多多的女性、小孩及老人家,都被卷入戰火之中而不幸淪為犧牲品。


    由於傷亡實在太過慘重,因此一旦天降雨露,流經忽之裏的河川就會被染成血紅色。


    鳴人先生、露小姐,以及蓮華先生三位,乃是被忽的柳生無影譽為「倏之三忍」的高手。關於戰爭的醜陋麵,事到如今也無須我再多費唇舌講給兩位聽了。


    不過,還是要請兩位容我再補充幾句。


    戰爭最醜陋的部分,就在於會徹底敗壞人心善良的那一麵。


    兩眼無神的孩子宛如老人一樣呆滯,而理當扮演孩子們榜樣的大人,則仿佛大發脾氣的小孩一般徹底失控。


    有關葬天計劃的內容,相信兩位已經聽第三代裏長大人講過了才對。


    為了結束戰爭,我們倏與混沌之裏結盟,出手沾染了其實根本就不應該觸碰的事情。


    沒錯,就是禁術?愚公移山。


    這到底是一門什麽樣的技巧,當時就連我們這群上忍中,也隻有極小部分的成員獲知相關內容。


    但是,大家都深信不疑,認定隻要完成愚公移山,便可以結束掉這場戰爭。


    我們所聽到的說法如下——


    一旦發動禁術,確實會導致許多人犧牲生命。然而戰爭的時間若持續拉長,將會造成更多更多無辜的人平白喪命。


    此事被我們視作一個非常單純的算數問題。


    發動禁術所犧牲的生命,以及戰爭持續下去所造成的人命傷亡。選擇數量較少的一方,自然是再合理不過的決定。


    當時在我們之中,能夠抱持正常理智思考此事的人,連一個也找不到。


    因為我們甚至沒察覺到這門禁術所犧牲的,幾乎都是平民百姓的可怕事實。


    愚公移山一旦發動,事情就不再僅止於被卷入戰鬥而不幸犧牲的層級問題了。講白一點,就變成是一場以平民百姓為目標的殺戮。


    當時我們倏國忍者並不是像現在這樣采用三人小隊,而是以四人小隊的形式運行任務。


    當時我以感知型忍者的身分,被分配到現任裏長的兄長,也就是第二代裏長大人?真晝火焰大人的隊上。


    而鳴人先生的父親鼯鼠光,以及蓮華先生的父親百足橡也隸屬於同一支小隊。


    如你們所知,葬天計劃最後並未付諸實行。因為忽之裏正式宣布投降。


    但是忽為什麽突然投降,我猜忍者學校應該隻教導了一些司空見慣的官方說法而已。


    那絕不是因為忽懼怕倏,也不是因為忽畏懼禁術。柳生無影所率領的忽國忍者表現得相當勇敢,是一群在戰場上會率先設法確保百姓安全的勇者。


    隻不過在他們勇敢的背後,存在著一款名為「凳子」的秘藥。


    無論再怎麽勇敢的忍者,隻要戰爭時間拉長,心靈都會遭到腐蝕。會逐漸變得無法分辨什麽是正義,什麽是邪惡。


    凳子則能消除忍者們心中的這些迷惘,賜予他們在戰場上連死也不怕的勇氣。


    我們奉火焰大人之命,潛入忽國領地取得凳子。再將樣本轉交給研究組,請他們分析成分,最後終於成功製造出全新的秘藥。


    這種秘藥名叫「梯子」。


    研究組為梯子增添了驚人的副作用。一旦服用,就會被強烈的陶醉感所吞噬,攻擊本能異常高漲,不分敵我地發動襲擊。另外,痛覺也會陷入麻痹,就算手腳被砍斷,依然能夠麵帶笑容。


    我曾看過被喂食了梯子的實驗白老鼠,它們全都彼此襲擊、互相啃噬、咬破別隻白老鼠的身體、或是被咬破,最後全軍覆沒。


    雖然是一款很惡毒的藥物,但看在火焰大人眼中,這不就是一個遠比愚公移山之術來得好上許多的選項嗎?


    戰火仍舊持續蔓延。


    隻要前往忽的駐紮地散布梯子,便能在不造成民眾無辜犧牲的狀況下,隻對忍軍造成打擊。


    事情的發展果然不出火焰大人的預料,在愚公移山之術即將完成前,柳生無影便主動前來要求停戰。


    於是,第一次忍界大戰就此聲明結束。但還有一段後話——


    某天晚上,沉醉在戰勝喜悅中的我們倏軍駐紮地,忍者們突然開始鬧事,他們是留在忽處理戰爭善後事宜的忍者們。


    騷動愈演愈烈,最後竟然發展成互相殘殺的局麵。


    鳴人先生,令尊?光就是在這個時候不幸喪命的。當時令尊剛好寫完一封要交給令堂的書信,信的內容是為了詢問令堂腹中胎兒是否安好。


    鳴人先生,那個胎兒就是你。


    你問為什麽我會知道這件事呢?因為受到光的囑托,啟程遞交這封書信的人就是我。


    返回駐紮地的我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因為我目睹同伴們正在互相殘殺的情景。


    光正竭盡所能地試圖製止同伴們。


    然而眾人的眼神早已完全喪失理智。他們看起來就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些什麽。


    倏國忍者們個個如同喝醉酒似地一邊放聲大笑,一邊割裂彼此的身體。


    光則遭到波及而喪命。


    等騷動告一段落之後,火焰大人出麵追究真相。


    後來他查出真相了。在解剖過忍者們的遺體後,發現引發那場騷動的原因正是梯子。


    而百足橡卻消失了蹤影。


    於是火焰大人立刻派遣追殺隊狙擊橡。


    從忽攜回秘藥的人有我、光以及橡等三個人。光已經喪命,而我在真相大白之前,則一直被關在監牢裏頭。於是隻剩下橡是可能作案的嫌犯。


    後麵的發展我就不知道了。這整起事件的全貌,根本沒有人知道。隻不過後來我唯一聽說的事情,就是橡已經被火焰大人親手殺死。


    到最後,洗清嫌疑的我總算獲釋離開監牢。


    火焰大人則決定將愚公移山之術連同梯子事件的真相一起掩埋。火焰大人對外宣稱是因為參與了葬天計劃,他才親自處決了包含百足橡在內的那些在當時自相殘殺的忍者們。


    但是就算那樣說,死者的總數也實在太過龐大了。


    當時喪命的人數,多到如果不塑造一個壞蛋來背黑鍋,就無法博得眾人信服的程度。


    所以我懇求火焰大人,請他答應為我冠上「劊子手」這個綽號。既然火焰大人都能主動背起濫殺無辜的汙名,那麽以劊子手二鶴身分接受火焰大人處決之類的小事,自然也難不倒我——


    「這隻不過是倏國曆史黑頁的一小部分罷了。」


    在漫天星鬥底下,露輕輕擦了擦眼角。


    「那麽……」鳴人一邊將木柴丟進火堆,一邊開口說道:「從那個時候開始,二鶴大叔就一直化身成驢子的模樣嗎?」


    「這是我自己思考『該怎麽做才能實現和平』這個問題時所得到的結論。」


    鳴人及露等待著他的下一句話。


    「忍者是什麽?是如同世人所說,能夠忍受一切之人嗎?還是掌控了所有忍術精髓的人呢?或是戰爭專用的道具?若要我講的話,我會說忍者乃是一種形象。」


    「形象……」鳴人抱膝而坐。


    「獅子有獅子的形象,蚊子有蚊子的形象。獅子之所以身為百獸之王,就是因為獅子具備比任何動物都還要強悍的獠牙及利爪,這就是獅子的形象。而蚊子之所以吸食人血維生,是因為蚊子的嘴巴就是長成那種形狀。換句話說,萬物均以其形象為本質。」


    「感覺有點難懂耶。」


    「我隱約可以理解你所表達的意思。」露嘀咕著說道:「就是因為忍者受到忍者的形象所束縛,才會導致戰爭無法完全消弭。」


    「一點也沒錯。」二鶴說道:「重點在於要動腦思考。道具不會思考,因為道具沒有呈現出思考的形象。我左思右想,想破頭的結果,才察覺到驢子正是自己心目中的最和平的形象。」


    3


    踏出村裏的第三天。


    鳴人、露及二鶴看到了百龜山原址的情況,不禁麵露愕然神情。


    遍地寸草不生。


    隻看到一片如同月球表麵的空曠荒野,從目光所及之處朝遠方無限延伸而去。


    無言以對的三人,就這樣漫步在這片荒野之上。


    鳴人嚐試偵測蓮華的查克拉。


    二鶴試著尋找蓮華的氣味。


    ——在這邊……


    鳴人轉頭詢問露:「什麽?」


    「咦?」露微微側首回問:「怎麽了嗎?」


    「你剛剛有對我說話吧?」


    「我什麽也沒說啊。」


    「這……但我確實有聽見講話聲耶……」


    「應該隻是心理作用吧?」


    二鶴「啵喀」、「啵喀」地走過來加入對話:「蓮華先生的氣味似乎已經完全消散了。」


    「在那邊。」鳴人邊說邊舉手指向西方。「蓮華人在那邊。」


    露及二鶴麵麵相覷。


    「你怎麽知道?」露出聲詢問。


    「我怎麽……」鳴人頓時無言以對。「咦?我怎麽知道?」


    「……」


    「這個嘛……雖然搞不太清楚,但我就是覺得他人在那邊……」


    「別信口開河好不好,鳴人你這大笨蛋。」


    「鳴人先生說得沒錯。」二鶴出麵解圍。「既然在這裏遍尋不到蓮華先生的蹤跡,那我們接下來無論如何都應該往西,也就是沌之裏所在的方位前進才對。」


    雖然露采納了這個意見,但鳴人似乎還是覺得有點難以理解。


    之後三人到處搜索蓮華的蹤跡,直到日落西山才告一段落。


    等到為了露營而進入森林的時候,二鶴小聲對鳴人講起悄悄話:


    「鳴人先生,你發現了嗎?我們從剛剛開始就被跟蹤了。」


    「這還用問嗎?也不想想看本大爺是何方神聖。」並未停下腳步的鳴人開口說道:「但……這是查克拉嗎?」


    「怎麽回事?」露緩緩伸手滑向腰間的苦無。


    「我也很難表達清楚……但那並不是存在於自然界的能量就是了。」


    「鳴人先生曾在封天鼠仙人的門下修練過對吧?」二鶴說道:「如果不是自然能量,那會是什麽東西?」


    「不曉得。雖然有種令人作嘔的感覺,但其中卻又有一股純粹的查克拉能量……」


    就在這句話脫口而出之前,赫然見到一把苦無伴隨著劃破空氣的聲音刺中鳴人背部。


    「!」


    鳴人整個人癱倒在地。


    露及二鶴雖然往旁邊跳開,躲藏在樹幹的後方,但連那根樹幹也被附帶引爆符的苦無刺中,爆炸聲轟然響起。


    而麵部朝下倒地不起的鳴人身體,則「啵」地一聲冒出煙霧變成一根木頭。


    「是誰!」早已縱身跳往半空中的鳴人,對準苦無飛出的方位拋射手裏劍。「給我滾出來!」


    話說完,隻看到映入眼角的樹枝微微晃動,一張戴著頭巾的臉孔隨即從鳴人的視野飛掠而過。


    女人?


    鳴人在空中扭轉身體,輕踩樹幹躍向敵人。


    敵人雖連連拋擲苦無試圖反擊,卻是為時已晚。


    鳴人抓住敵人的前襟,以苦無抵住其喉頭,順勢將對方的身體壓在樹幹上。


    「你到底是誰!」


    「放開我!」對方雖然扭動著身體試圖掙脫,但力道卻弱得令人訝異。


    「鳴人!」露從下方大聲詢問:「你沒事吧?」


    「嗯!我逮到敵人了。」鳴人開口回應,再次挪動苦無緊緊抵住對手的喉頭。「老實招來,你是什麽人?是因為知道我們是倏國忍者而動手襲擊的嗎?」


    「是倏國忍者或混國忍者都沒差!」女子擺動一頭秀發放聲怒吼:「見一個我就殺一個!」


    「喂!你的實力明明就很差勁,少在那邊裝腔作勢了!」


    一使勁反擰對方的前襟,她身上的衣物隨即敞開,鳴人自然演變成俯瞰著女子胸口春光的姿勢。


    「!」


    「你們倏又在策劃一些見不得人的肮髒勾當了,我可是一清二楚得很啊!」


    「什麽?」鳴人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仔細一看,這女孩長得有點可愛。「你倒是說說看我們到底幹了什麽壞事?」


    「少在那邊裝蒜!倏派人來的時候,每次都一定會形成災難的開端!」


    「就、就算你是女生……我、我也不會放過你喔!」嘴巴雖然這麽說,鳴人的視線卻已經完全被女子的胸口給吸引住。「嘿嘿……嘿嘿嘿……」


    「你這色胚!」


    「嗚喔!」


    露的踢腿發威,鳴人的身體就像鞠球一樣被踹飛,重重地撞上附近的樹木。


    「真對不起唷。」露笑容滿麵地對女子說道:「不過如果你是在說百龜山那件事情的話,那跟我們倏一點關係都沒有喔。」


    「騙子,你這平胸女!」


    露的臉頰猛然抽動了一下。


    「身體長得跟洗衣板沒兩樣,就少在那邊不知羞恥地漫天扯謊……」


    啪嘰!


    露隨手祭出一拳,身旁的樹幹瞬間攔腰斷成兩截。


    「你剛剛應該沒提起什麽跟我胸部有關的話題吧?」


    女子睜大雙眼,瞄了發出沙沙聲響頹然傾倒的樹木一眼,接著整個人仿佛嚇得魂飛魄散似地縮成一團。


    「你是要自己從實招來呢,還是想先變成像這棵樹一樣再接受拷問?」露目不轉睛地瞪著她說道:「兩條路你選一條吧。」


    4


    鳴人、露以及被繩子五花大綁的女子圍坐在營火旁。


    二鶴則待在離營火有一小段距離的地方吃草。


    「首先……」露率先開頭提問:「你叫什麽名字?」


    女子卻隻是怒瞪著他們,始終沒有開口的意願。


    因此,露撿起掉在地上的石頭,使力將石頭捏成碎屑。


    「就那條頭巾看來,你是混國忍者對不對?」化作砂粒的石屑自露手上緩緩撒落。「那麽,你應該很清楚忍者的拷問是怎麽一回事吧?」


    女子忍不住露出緊張的神情。


    「喂!奉勸你還是乖乖回答問題比較好喔,被這家夥的怪力痛扁一頓,最後隻斷掉兩、三根骨頭的話,就已經算是非常走運的結果了喔。」在旁邊多嘴的鳴人,被露揮出一記※裏拳轟中側臉,瞬間騰空飛進草叢裏頭。


    「我再問一次。」露那張被營火照亮的臉,看起來活像地獄惡鬼一樣猙獰。「你叫什麽名字?」


    「要殺便殺!」女子放聲大叫:「你是忍者,我也是忍者!無論你問什麽問題,打死我也不會回答啦!」


    「……」


    營火啪哩啪哩地揚起火花。坐在營火正對麵的女子則露出凶狠目光直瞪著露。


    露歎了口大氣。


    兩人一時之間均目不轉睛地直視著對方。


    營火當中的小樹枝應聲爆開。


    女子對於「啵喀」、「啵喀」逐漸靠近的腳步聲產生反應。


    「這種問法並不適當啊。」


    女子的雙眼頓時縮成了兩顆小黑點。


    「這位小姐……」二鶴說道:「我們並不是你的敵人喔。」


    「呀啊啊啊啊!」被繩子綁住的女子嚇得翻身倒地,就這麽像條毛毛蟲一樣試圖爬著逃離現場。「驢、驢子說話了!」


    「這家夥雖然是驢子,但實際上並不是驢子啦!」鳴人抱起女子,將她擺回營火旁邊坐好。「我們隻是想問你幾個問題而已。」


    女子的視線不斷遊走於二鶴及鳴人之間。


    「我們正在尋找一個從我們村裏失蹤的同伴。」鳴人說道:「或許你也知道,沌之裏已在數天前遭到某人摧毀。」


    女子定睛凝視鳴人。


    「而在事發之前,有人看到我們的同伴出現在這裏。」


    女子依序掃視二鶴、鳴人及露,最後才轉頭對鳴人說:「你所說的同伴,也是倏國忍者嗎?」


    「是啊。」


    「換句話說,他是叛忍對吧?」


    「……」


    看見鳴人轉移視線,女子繼續追問:「你們是在運行狙殺叛忍的任務對不對?」


    「他才不是什麽叛忍!」鳴人從緊咬的牙關之間擠出這句話。「我們隻是想知道原因罷了。」


    「那名叛忍是留著一頭長發,穿著一襲便裝的男子嗎?」


    「!」


    「你認識他嗎?」露連忙逼問女子:「他果然曾經出現在這對不對?」


    「哼!我當然認識他。」女子嗤之以鼻。「因為我就是打算要來取走這家夥的人頭的。」


    鳴人及露麵麵相覷。


    「正因為認定你們是那家夥的同伴,我才會動手襲擊你們。我絕不再讓倏對我們的村裏肆意妄為!」


    「這是怎麽一回事呢?」二鶴問道:「倏跟混應該是同盟國才對……」


    「哈!同盟國這個字眼聽了就好笑。」


    「……」


    「既然你們一無所知,那我就好心告訴你們。」女子說道:「你們口中的那個同伴,跟沌之裏那起事件有關聯啦!」


    「你說謊!」露大聲呐喊。


    「我才沒說謊!在不久前,有一名留著長發、穿著背上帶有蜈蚣圖紋便裝的男子來到我們村裏。頭上還綁著倏國頭巾。那男子拜訪過裏長之後,立刻從村裏消失不見。接著他被人目擊到出現在沌之裏。隔沒多久之後,沌就遭到百龜山壓毀了。」


    「你騙人,絕對沒這回事!」


    「露……」


    「光憑你的說詞,根本就算不上是什麽證據!」


    「要證據的話,我還可以提出其他證據給你看。」


    鳴人將方寸大亂的露輕輕擁入懷中。


    「我不相信!」露依偎在鳴人懷中啜泣。「那個人絕不、絕不可能做出這麽過分的事情!」


    「但禁術的發動是導致沌之裏消失的最直接原因。」二鶴將話題拉回正軌。「那門禁術是在第一次忍界大戰時,由我們倏及混沌之裏共同攜手開發的術法。在沌之裏已經消滅的當下,假使還有村裏有能力完成那門禁術的話……」


    「若采用消去法,答案就會是我們的村裏。」女子說道:「可是,我們也並沒有被告知事實真相。」


    「總覺得難以理解的疑點實在太多了。」


    「你想說混是個崇尚和平的村裏對不對?」


    「是的。在我的記憶中,重文輕武乃是貴村的特色。」


    「以前確實是那樣沒錯。雖然不太甘心,但我們混國忍者真的很弱。自從那名男子出現在我們村裏之後,這項特色便完全改觀了。」


    「你是指那名長發的便裝男子嗎?」


    「不是那家夥啦。」女子搖了搖頭。「那名男子來到我們村裏,是發生在我還沒出生之前的事。」


    二鶴點了點頭。


    「我們村裏自古以來就有接納外人的風俗。」女子接著說道:「特別是博學多聞的人更是備受重視,因為我們深信教育才能引導世界走向和平。那名男子在村裏定居下來,開始傳授學問給孩子們。我也去那名男子開辦的私塾上過課。上課的內容非常有趣。老師相當能言善道,我們上課也都上得很開心。」


    鳴人就這麽抱著露,專心聆聽女子的描述。


    「有一天,老師講了混沌的故事給我們聽。」


    女子閉上雙眼,朗朗上口地背誦出其中一段內容給他們聽:


    南海之帝為倏,北海之帝為忽,中央之帝為混沌。


    倏與忽時相與遇於混沌之地,混沌待之甚善。倏與忽謀報混沌之德。


    曰:「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此獨無有,嚐試鑿之。」


    日鑿一竅。


    七日而混沌死。


    一陣風吹拂而過,營火的火花緩緩飄向黑暗。


    「在我出生之前,混之裏與沌之裏原本是同一座村裏。老師則告訴我們將它拆成兩半的黑手就是倏,而這正是隱藏於混沌背後的曆史真相。被強製搬遷至百龜山西側的人,幾乎都是科學家及其家族,那就是現在的沌。我們混則被驅逐到百龜山的東側。你們到底有什麽權利可以幹出這種蠻橫的事?就因為你們是大國嗎?隻要國力堅強,就可以為所欲為嗎?也難怪有人會想要讓愚公移山之術重現世間。因為這是個力量代表一切的世界啊。老師說過:『學問固然重要。但是學問卻不是能幫助你們保護心愛之人免遭迫切危機傷害的手段。』……我們相信這種理念而長大成人,這點至今仍舊沒有改變。但你們這些大國卻逕自挑起戰爭,擅自將我們卷入戰火之中,強迫我們接受對你們有利的國境畫分及秩序法規。」女子喘了口氣。「因此,混沌死了。」


    沒人能夠開口反駁她的說法。


    鳴人緊握拳頭,露則依偎在鳴人懷中靜靜地流淚啜泣。


    「但是……」二鶴說道:「這跟你們摧毀沌國一事有什麽關聯嗎?」


    「沒有。」


    「……」


    「至少我認為毫無關聯。」


    「既然如此……」


    「但我也不認為老師所教的『混沌為道』這個概念有錯。在秩序誕生之際,力量也會跟著誕生。因為保持秩序的關鍵就是力量。而力量也會衍生出戰爭。」


    「所以……」鳴人略帶顫抖的聲音,引來在場其他人的注目。「你們就為了破壞秩序,使世界重返混沌狀態,而動手消滅了沌國嗎?別開玩笑了,混帳東西……想也知道這種事絕對不可能獲得諒解嘛!」


    「我已叛離村裏。」


    「……」


    「老師的教誨是正確的。在我心靈的某個角落,到現在仍對此感到深信不疑。」女子緊咬嘴唇,仿佛拚命強忍著某種情感一樣。「然而,我始終就是割舍不掉啊!」


    「那你剛才為什麽要襲擊我們咧?」


    「或許……是因為我想設法改變什麽東西吧。」


    「你口中的那位老師,」二鶴說道:「目前依然住在混之裏嗎?」


    「他就是我們現任裏長?卡歐斯大人。」


    「……!」


    「什麽是對、什麽是錯……我並不清楚。但你們倏對我們的所作所為簡直不可饒恕。」


    語畢,沉默宛如惡靈一般占據了現場。


    善的盡頭是惡,惡的終點則為善……哪!蓮華啊,這就是你想表達的意思嗎?鳴人在營火之中,再度看見蓮華當晚留下的背影。對我們而言,那真的是無法改變的現狀嗎?


    「不可饒恕的應該是你們才對。」鳴人怒不可遏的聲音打破寂靜。「你們可是殺光了跟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人們耶。被大山壓扁的那群人,到底……到底有多痛苦……夢想、希望及家人都在一瞬間遭到剝奪,究竟有多難受……你真有辦法理解嗎?」


    鳴人推開露,從腰際拔出苦無。


    「鳴人!」


    露放聲大叫,二鶴也開口勸阻:「鳴人先生,萬萬不可啊!」


    「各種不同身分的人,都隨心所欲地大放厥詞。」鳴人走近女子,定眼注視她的雙眼。「每個人都試圖做正確的事,結果卻都總是步上歧途。」


    「要殺便殺。」女子抬頭仰望鳴人。「我本來就不奢望像你這種貨色能夠理解我的想法。」


    鳴人揮動苦無,割斷了綁住女子的繩索。


    「是啊!我不懂。」


    女子神情茫然地凝視著鳴人。


    「說到無法理解,這世界本來就充斥著很多無法理解的事。你知道為什麽會起風嗎?」


    「……」


    「我不知道。」鳴人咬緊牙關,強忍住幾乎快溢出眼眶的淚水。「鱗雲一現,明天就會下雨。天降甘霖、草木便生長茂盛、農作物也跟著開花結果。太陽一下山,月亮便露麵。看見燕子飛抵,便知春天已經來到。這些都是大家熟知的常識,可是卻沒人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露雙手交握置於胸前,靜靜注視著鳴人。


    「我無法理解你那個老師的教導。因為我腦袋很不靈光。但是,用那種手段毀滅掉其他村裏,是一樁天大的壞事……」鳴人豎起大拇指頂住自己的心口。「這點我可是了然於胸啊!」


    女子睜大雙眼。


    「你不也是一樣嗎?所以才會叛離村裏對不對?」


    「別講得一副你好像什麽都知道的樣子!」女子霍然起身,拔出苦無準備應戰。「你明明就從沒體驗過喪失尊嚴的滋味!」


    「這邊已經沒你的事了。」翻身躺在火堆旁邊的鳴人,在閉上雙眼之前隨口說道:「隨你高興要去哪兒就去哪兒吧。」


    在昏暗的森林中,散布於營火周遭的四道身影,始終都沒有半點動靜。


    5


    隔天早上,鳴人獨自從睡夢中醒來。


    他集中意識,感受到露及二鶴的查克拉位在離此地並不算太遠的地方。


    八成是在尋找可以裹腹的東西吧?離開村裏到現在已經過了四天。隨身攜帶的幹糧也差不多快見底了。


    那名女子已經不見蹤影。


    她的說法也有道理——鳴人一邊心不在焉地眺望著營火的漆黑灰燼,一邊在腦中稍作整理。


    從以前到現在,他都未曾試著去懷疑過倏的所作所為。他一直認為隻要所有的村裏都願意效法倏,大家應該就都能得到幸福才對。


    然而——


    從二鶴口中得知的梯子事件,以及那名混國女子所說的話——保持秩序的關鍵就是力量,而力量也會衍生出戰爭——再加上蓮華的話……這些全都摻成一團,在鳴人的腦中不停打轉。


    萬物為一個圓,這是蓮華的口頭禪。他總是會將這句話寫在地上,並證明給自己看。


    鳴人拿起一根沒燒光的小樹枝,在地上寫下一個接一個的文本。


    一、十、百、千、萬、億、兆、京……


    正如以前蓮華所示範的一樣,逐漸提高所寫下的數字單位。


    ……阿僧祇、那由他、不可思議、無量大數——


    「鳴人,聽好囉。」蓮華那家夥好像曾這樣講過吧?「這個無量大數就是最大的單位。但明明是最大,卻用上了『無』這個字眼對不對?這代表過大的東西,結果其實就跟空無一物沒什麽兩樣。」


    一、個、分、厘、毫、絲……


    這次改由個位數開始逐漸縮小所寫的數字單位。


    ……清淨、阿賴耶、阿摩羅、涅盤寂靜——


    「鳴人,你看。」耳邊又響起蓮華的聲音。「這個涅盤寂靜是最小的單位。而涅盤是指不生不滅的頓悟境界。在那裏既無迷惘、亦無煩惱。你懂嗎?明明最小,卻是最大。」


    「極大為無、極小為大……這就是你的答案嗎?」


    鳴人察覺到背後有人的氣息而回頭一望,卻看見那名女子站立在自己身後。


    鳴人看得雙眼猛眨不停。


    「你喔,睡過頭了啦。」女子語氣粗魯地說道:「喏,這給你。」


    「咦?」鳴人交互看著遞至眼前的水果,以及女子的臉龐。「你……搞什麽鬼啊?」


    「我決定跟你們一起行動。」


    「什麽?」


    「反正你們要去混之裏對吧?就由我負責帶路吧。」


    「咦?可是……為什麽?我們是倏的忍者耶。你昨天明明……」


    「我恨透倏之裏。」


    「……」


    「不過……」女子轉移視線。「不過……如果是你的話……其實啊,我也並不是無法理解你昨天所說的話……」


    「……?」


    「哎唷,夠了!」女子有點自暴自棄地硬是將水果塞到鳴人手中。「什麽是對、什麽是錯,我也是了然於胸啦!」


    鳴人一時之間看著這名滿臉通紅的女子看到出神,隨後拿起小小的果實咬了一口,甘甜的果汁瞬間在嘴裏擴散開來。


    「真好吃。」


    「你叫什麽名字?」


    鳴人霍然起身,張開雙腳,沉穩地下腰打起馬步。


    女子吃驚地睜大雙眼。


    「唷唷唷,不知道就給我聽清楚囉!」


    女子啞口無言地張大嘴巴。


    「生於百龜山望花之裏,六歲開始修練忍道,道理及說教一概不聽的頑童,身懷封天鼠仙人傳授的仙術行遍天下,鼠妖男子漢大丈夫,無法無天的鳴人大爺——就是在下我啦!」


    「哈哈哈。」


    「嘿嘿嘿。」


    「我叫縞。」


    「縞嗎?好名字。」鳴人說道:「謝謝你喔。但我們並不會前往混之裏。」


    「要往哪裏去都沒關係。」縞說道:「總之我已經決定要跟你們一起行動就是了。」


    6


    那是發生在露烤好捕來的魚,並擺好縞摘來的水果,大家一同享用早餐之時發生的事。


    「那是鳴人寫的嗎?」縞不經意地指著寫在地上的字。「涅盤為無量,大數乃寂靜。」


    鳴人才啃了半口用樹枝刺穿的香魚,整個人突然靜止不動。


    「有的終點就是無,無的終點則為有。」縞說道:「我都不曉得原來倏之裏也會學到這些東西呢。」


    「稍等一下。」鳴人轉頭望向縞。「你怎麽會知道這段話?」


    「咦?」縞愣了一下。「因為這是我們老師從前教導給我們的學問啊。」


    「你說的老師……是指現任裏長嗎?」


    「嗯!就是卡歐斯大人。」


    「鳴人,你怎麽了?」露一臉擔心地詢問:「幹麽突然露出這麽嚴肅的表情啊?」


    鳴人凝視著吃到一半的香魚,隨後嘀咕了一聲:


    「露,或許蓮華他……真的已經迷失到我再也挽回不了的地步了也說不定。」


    露頓時眉頭深鎖。


    「剛剛縞說的那段話,就是蓮華最後跟我交談時所說的話。」


    「……!」


    「先稍微作個歸納吧。」二鶴邊吃草邊說道:「縞小姐,不好意思,請問你今年芳齡多少呢?」


    「我十六歲。」


    「而你說混的現任裏長,是在你尚未出生之前,就突然出現在村裏的對吧?」


    「嗯!沒錯。」


    「這麽說來,就代表那位自稱卡歐斯的男子抵達混的時間早已超過十六年以上。」二鶴自言自語似地嘀咕著說道:「接著,他先開設以小孩子為對象的私塾,然後現在則成了裏長……在倏之裏,裏長是采指名製選出……也就是前任裏長指定他心目中的適當人選來接任,算是某種類型的禪讓體製……縞小姐,請問混之裏是如何決定由誰來擔任裏長的呢?」


    「裏長是由全體裏民一起決定的。」縞邊取出某種藥丸丟進嘴裏邊出聲回答:「每四年一次,由大家一同商量,再挑出眾人覺得妥當的人選來擔任裏長。」


    「嗯!原來是采選舉製啊。」二鶴說道:「換句話說,表示卡歐斯是在近四年內才當上裏長的,沒錯吧?」


    「差不多兩年前。」


    「同時,我也可以認定他深受混之裏居民們的信賴對不對?」


    「若非如此,他絕不可能成為裏長。」


    「為什麽?區區一個私塾教師,為什麽有辦法坐上裏長的寶座?」


    咀嚼口中藥丸的縞沉思了片刻。「我猜大概是因為卡歐斯大人的學生們,如今都成了村裏的實力派人士所致吧。」


    就在此時,鳴人忽然覺得不太對勁。因為在服用藥丸之後,縞的查克拉竟猛然暴增數倍之多。


    這是查克拉嗎……?


    對了,昨天跟縞大打出手之前,也曾遭到同樣的感覺襲擊。


    一股令人作嘔的漆黑能量,但卻又好像有一股純淨的查克拉能量會突然注入其中……


    「原來如此。」二鶴說道:「這確實是有可能發生的狀況。」


    「再加上,卡歐斯大人深知裏民們的想法。」


    鳴人定眼凝視縞,卻感受不到一絲邪氣。


    「『混沌為道』這個教導也是其中之一。卡歐斯大人常將『人類理當反璞歸真』這句話掛在嘴邊。他的理想就是用更小的單位集成人們,創造出一個讓百姓都能仔細看見彼此容顏的社會。」


    「那就是你剛才所說的『有的終點就是無,無的終點則為有』對不對?」


    「嗯!」


    「而他認為為了實現這個理想,有必要一鼓作氣改變整個世界?」


    「因為如果不這麽做,規模較大的村裏絕對會起兵攻打小村裏啊。」


    「這種理念叫無政府主義。」二鶴說道:「我看出一點端倪了。發動禁術的目的就是為了實現卡歐斯的理想社會。」


    「你們知道自己村裏的意義嗎?」這次輪到縞反過來詢問。


    「倏有『迅速』的意思,忽也一樣。」二鶴開口回答:「但同時也意味著『轉眼即逝』。」


    「這是怎麽回事?」露加入談話:「我在忍者學校並沒有學到這些耶。」


    「倏和忽都是大國。」二鶴回答露的疑問:「我們正是因為追求『速度』,結果才得以發展成大國。特別是在忍者的世界中,動作迅速乃是不可或缺的基本能力。但我們卻也因此而錯失了許許多多的事物。『倏』和『忽』這兩個字,分別都具有『淺薄』或『渺小』的意思。」


    「這……我完全不曉得……」


    「你們不知道的事情可多著呢!」縞補充說道:「混沌意味著『無秩序』。所以我們的村裏規模才會始終都這麽小。但生命本來就是混沌不清的存在,不是嗎?解開生命之謎的人物尚未出現,但我們依然得活下去。所以才會說『混沌為道』。」


    「卡歐斯的想法已經約略浮現在我眼前了。」二鶴說道:「這次的沌之裏事件,早已廣為周遭各國所知。假使卡歐斯的計劃是打算讓世界時光一鼓作氣倒流的話,我猜他很有可能馬上就會再度發動禁術。」


    「那我們哪能再悠閑地待在這裏浪費時間……」露霍然起身。


    「露小姐,還請稍安勿躁。」二鶴出聲安撫露的情緒。「關於禁術那方麵,理應有倏之裏的其他忍者負責監視才對。現在就請相信他們的能力吧。」


    「可是!」


    「我們的任務,是帶蓮華先生回村裏喔。」


    露頓時閉口不語。


    「接下來,縞小姐。」二鶴轉回原先的話題:「有關你在混之裏所看到的倏國忍者……」


    「那家夥就是你們正在尋找,名叫蓮華的男子嗎?」


    「八成沒錯。」


    「我也不清楚。昨天我也說過,那家夥突然來到我們村裏,跟卡歐斯大人談了一些事情,然後又突然消失不見了。」


    「禁術是怎樣發動的?」


    「不曉得。」


    「代價為何?」


    縞再次將藥丸拋入嘴裏,邊咀嚼邊陷入沉思。


    又來了。


    一股足以緊緊勒住胃部的漆黑巨浪。鳴人明確地感受到縞體內逐漸為那股巨浪所填滿。


    「我不曉得。隻不過……」縞說道:「裏民們曾說要發動愚公移山幾次都不成問題。」


    「這就表示那門禁術不需付出代價嗎?」


    縞搖了搖頭。


    「那種禁術我連聽都沒聽說過就是了……」


    二鶴歎了口氣,露出仿佛思考某件事的表情,又低頭啃了幾口青草。


    鳴人則趁對話中斷之際,接著開口詢問:


    「我說縞,你從剛剛開始就在吃什麽東西啊?那看起來好像並不是兵糧丸說。」


    「你指這玩意兒嗎?」縞天真無邪地將裝著藥丸的袋子遞交給鳴人。「這是我們的秘藥啦。」


    鳴人打開袋子,聞了聞放在裏頭的藥丸氣味。


    「吃了這藥丸會怎麽樣呢?」沒有半點氣味。


    「我們混的人民並不喜歡爭鬥的事。」


    鳴人點了點頭。


    「然而,有時還是會發生迫不得已被卷入戰鬥的事情。這藥可以增強我們的查克拉,去除掉我們心中的恐懼感。」


    聽見縞這麽一說,二鶴猛然抬起頭來。他擺動掛在脖子上的葫蘆,「啵喀」、「啵喀」地朝他們走去。


    「縞小姐,請問這藥丸叫什麽名字?」


    「它叫階梯。」


    「……」


    「二鶴大叔,怎麽啦?」鳴人轉頭看著他。「你了解什麽事了嗎?」


    「是不是可以也讓我瞧瞧那秘藥呢?」


    鳴人微微側著頭,遞出裝有藥丸的皮袋。


    「鳴人先生,不好意思,請你拿一顆藥丸放進我嘴裏。」


    鳴人依言而行。


    二鶴轉動、啃咬口中的藥丸,麵露嚴肅表情沉思片刻之後,隨即「呸」地吐掉藥渣。


    7


    「唉!肚子好餓啊。」步行在昏暗森林之中的鳴人開始發起牢騷。「唉……好想吃一葉的拉麵喔。」


    「那是什麽東西啊?」跟在他身旁的縞出聲詢問。


    「什麽?你沒吃過拉麵嗎?」


    「因為我們村裏沒那種食物啊。好吃嗎?」


    「那可不是僅止於好吃的食物喔。」鳴人擦掉口水。「熱騰騰的麵湯,加上q軟夠勁的麵條。好幾塊叉燒肉擺在上頭,再撒上一把蔥花。隻要捧起整個碗公,這樣呼嚕呼嚕呼嚕地吸食麵條跟湯汁,包準一次就能讓你忘光心中的所有煩惱啊。」


    「哦……」縞回應道:「我說鳴人啊……」


    「什麽事?」


    「那色胚又是什麽東西啊?」


    「……」


    「先前跟你大打出手時,露曾飆出這個字眼,並起腳把你踢飛出去對吧?」


    「建議你還是小心提防這家夥比較妥當喔。」露代替嘴巴開闔個不停卻說不話的鳴人做出回應:「因為他是個不惜動用仙術,也要試圖偷窺女生澡堂的家夥。」


    「真的嗎?」縞定眼注視鳴人。


    「咦?呃……哈哈,嗯,這個嘛……」鳴人對著露噘起嘴巴。「你啊,也用不著把我形容成那樣吧?」


    「哎呀!我隻是闡述事實罷了。」


    「還事實咧……」鳴人回頭望向縞。「其實這個露的生性可說是相當粗暴喔。我曾經有一次差點就活活被她打死了說。」


    「還不是因為你明明偷窺女生澡堂被逮到,卻又惱羞成怒地說『反正看了也不會少塊肉』之類的鬼話!」


    「但是本來就不會少塊肉啊……」


    「你這家夥……」露緩緩撩起衣袖。「又想挨揍了是不是?」


    二鶴「啵喀」、「啵喀」地慢步跟在三人背後。


    「哼!我知道了啦,其實你很希望我偷窺你洗澡對不對?」


    「什麽?」


    「但是很抱歉,我也沒那麽多空閑時間去偷窺你那片太平天地就是了。」


    話剛說完,露的拳頭已精準地揍上鳴人的顏麵。


    「好痛!幹什麽啦,你這個醜八怪!」鳴人邊流鼻血邊放聲怒吼:「就是因為個性這麽粗暴,男人才不敢靠近你啦!」


    「你這色胚!」


    「你這母猩猩!」


    「你說什麽!」


    此時縞出聲說道:「鳴人想看女生的裸體嗎?」


    「這家夥的腦子就隻會想到那種事情而已啦!」露開口回答:「因為這家夥的查克拉有超過一半以上都是色情查克拉啦!」


    「是啊,我想看!沒錯,我當然想看!」


    不甘示弱的鳴人反唇相譏,結果縞立刻動手扒開身上衣物的前襟。「喏!」


    「!」


    鳴人及露的目光同時被縞的胸部吸引過去。


    「若是鳴人的話,我隨時都可以秀給你看喔。」


    「嗚哇啊啊啊啊!」


    鼻血宛如噴泉般狂噴而出的鳴人瞬間不支倒地,露則連忙將縞的衣襟拉攏回原狀。「小、小、小縞你……?」


    「露你喜歡鳴人嗎?」看見露一臉啞口無言的表情,縞又繼續開口追問:「喜歡嗎?」


    露先是看了看邊同時流下鼻血及眼淚,嘴裏還不斷嚷著「我死而無憾啊!」的鳴人一眼,接著才使勁搖了搖頭。


    「那我要收下他囉。」


    「……什麽?」


    「我說我要接收鳴人啦!」


    「這……不不不!」露像是揮舞扇子一樣地猛擺雙手。「小縞,你有聽見我們剛剛那段對話嗎?這家夥可不是像小縞你所想的那種好人啊!他真的是個色到不能再色的色胚耶!」


    「其實你喜歡鳴人對不對?」


    「絕對沒這回事!」


    「嘴上雖然說沒有,但你還滿愛故作姿態的嘛?」


    「我、我哪有?」


    「你的言行舉止都是啊!」


    「沒這回事!」露斬釘截鐵地嚴詞否定:「真的沒這回事!」


    「那就少跟我講這些有的沒有的。」


    「不不,我的意思是……」


    「鳴人!」縞說道:「跟我交往吧。」


    「鳴人!你可千萬不能動歪腦筋喔!這孩子今年才十六歲而已耶!」


    「即便才十六歲,我也擁有比你更迷人的本錢啊。」


    縞的話一出口,鳴人本能地交互比較了兩名女子的胸部尺寸,接著色眯眯地露出傻笑神情。


    也因此導致他這次被露一拳轟飛到森林盡頭的命運。


    一行人就這麽吵吵鬧鬧地逐漸接近沌之裏——也就是現在已淪為百龜山地基的沌之裏遺址。


    ——沒錯,往這邊走……


    「!」


    見鳴人突然停下腳步,縞微微側頭感到不解。「鳴人,你怎麽啦?」


    「咦?啊……沒有,沒事。」


    鳴人含糊地虛應了一聲,再度邁開步伐往前走。


    但他知道這次絕不是所謂的心理作用。


    方才那道聲音有如一陣風,直接吹進了鳴人腦中。


    ——掌管世界末日之人啊……


    這是什麽狀況啊?


    縞靜靜地看著一臉嚴肅地持續前行的鳴人。


    世界末日又是怎麽一回事啊?


    一路上始終默默隨行的二鶴,到了通往混之裏及沌之裏的交叉路口時,總算才開口說話:


    「各位。」


    聽見這陣來自背後的招呼聲,走在前麵的三個人同時回頭。


    烏鴉群掠過黃昏天際。


    二鶴「啵喀」、「啵喀」地追上三人,抬頭觀看豎立在叉路口的路標。


    指著西方的箭頭寫著〈沌〉,向東的箭頭則寫著〈混〉。


    「二鶴大叔,有什麽事嗎?」


    「鳴人先生,如果在這個地方,你應該就有辦法偵測到蓮華先生的查克拉對不對?」


    鳴人微眯雙眼對著夕陽,環視了被黃昏染成一片火紅的百龜山一圈。


    「嗯!一整個清楚到不行。」


    但鳴人之所以會這麽說,並不單隻是因為偵測到蓮華的查克拉而已。自從離開村裏之後,就一直有股連他自己也無法說明清楚——遠比查克拉還要來得巨大許多的不明力量,持續指向這個方位。


    蓮華就在百龜山!


    這個說法毫無根據。


    但他卻充滿自信。


    「那麽……」二鶴主動提議:「接下來請容我與各位分頭行動。」


    「……?」


    「由於對某件事感到有點在意,因此我打算走一趟混之裏。」


    「二鶴先生,這是怎麽回事?」露問道:「所謂有點在意的事是指?」


    「剛才我試吃了縞小姐的秘藥。雖然還不能完全肯定,但……」二鶴深呼吸一口氣,接著說道:「那搞不好是梯子。」


    「階梯是……梯子?」


    「這……」鳴人頓時麵露緊張表情。「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我也不太清楚。」


    「二鶴先生……你認為那個人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我就是要去確認這一點。」


    「但第二代裏長大人應該早就已經收拾掉那個人才對吧?」


    「忍者的曆史就是這麽真偽難辨啊!」二鶴搖了搖頭。「但是,假如那玩意兒真的是梯子的話,我或許也可以經由這一點查明蓮華先生決定叛離村裏的理由也說不定。」


    蓮華……


    鬥大的夕陽即將沒入百龜山的另一側。


    路旁的四道身影也跟著逐漸伸長。


    「好吧!二鶴大叔。」鳴人說道:「喂!縞。」


    「幹麽?鳴人。」


    「麻煩你帶二鶴大叔前往你的村裏好不好?」


    縞定眼凝視鳴人,接著點了點頭。「如果是鳴人開口要求的話……」


    「拜托你了。」


    「知道了。」


    「我跟露要往這邊走。」鳴人麵向二鶴,伸手指著西邊的天空。「你可千萬別亂來喔,二鶴大叔。」


    「鳴人先生,你們也請保重。」


    「你們也一樣。」鳴人再轉頭麵向縞。「縞……」


    「幹麽?」


    「雖然我無法表達得很清楚……但看樣子我們村裏似乎對你們做了相當過分的事。」


    「……」


    「和平到底是什麽,這點我也還搞不清楚。可是在遇見你之後,我明確理解到自己果然沒錯。」鳴人說道:「人們能夠真正互相理解的時代一定會來臨,因為我跟你都已經相互理解了嘛!」


    「嗯!」


    「等這些糾紛通通處理完畢之後,我再帶你去參觀我們倏之裏。」


    「真的嗎?」


    「嗯!我從不說謊。」


    「一定喔。」


    「嘿嘿嘿,包在我鳴人大爺身上。」鳴人咧嘴一笑,豎起大拇指「咚」地指著自己的胸口。「到時候,我再請你吃碗全天下最美味的拉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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