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正禹麵色蒼白,不知妹妹在被人牙子帶走之後,受了什麽苦。是他這做兄長的沒有盡責,才讓妹妹得了這種病。他坐在一旁,許久說不出話。


    謝崇意也坐了一會,又看看陸芷,俏白的臉雙眸緊閉,哪怕是在夢中,也緊皺眉頭,和今年剛到謝家時實在太像。好不容易才讓她願意開口說話,願意跟他暢談,卻又……


    陸正禹示意他出去,他才起身跟出,將門輕關。


    「陸大哥?」


    「嗯。」陸正禹回神說道,「我回了一趟鎮上,齊老爺說你們搬到這來了,阿芷也找到了,所以我便過來。誰知道剛到這,就看見你們了。阿芷她……」


    謝崇意說道,「阿芷去年被人牙子捉走後,被過路的一位京官所救。但阿芷吞服了迷藥,又受了驚嚇,腦子記不太清楚事了,就被京官帶到京城撫養,也沒受苦,陸大哥不必擔心。後來我二哥進京趕考,巧遇了她,就將她帶回。對了,二哥他還帶著阿芷去鶴州徐家找你,可是那管家卻說你走了。二哥他找不到你,信也不見回,唯有一起帶到這裏。」


    那管家隱瞞的事陸正禹如今還不得空想,隻是他心裏隱隱清楚……不提先了,能找到妹妹就好,「那你二哥二嫂呢?」


    「今日不休沐,二哥應當在衙門當差。我娘嫂子她們都在內衙住,等阿芷醒了,我領你過去。」


    陸正禹見了他已如同見了親人,知道各人安然,也十分安心,便和他一起坐在一旁等妹妹醒來。


    陸芷沒有要醒的跡象,反倒是在夢裏打了幾個冷噤,像是做了噩夢般。


    謝崇意探身瞧看,見她還在抖,幹脆搖了搖她的胳膊,「阿芷,阿芷醒醒。」


    這一搖,陸芷才停了下來,緩緩睜開眼,眼睛濕潤,剛才驚愕而湧出的淚還來不及落下就留在眼眶裏,這一睜開,雙淚滾落,眼已經紅了。她恍惚了好一陣,就要清醒回神,卻又見一人探頭來看,立刻驚叫起來,往裏麵躲。


    陸正禹愣了愣,「阿芷……」


    可是妹妹卻喊得更厲害,身體抽了幾下,像是又要暈過去。心有針紮,卻還是退了出來,滿臉苦澀,拍拍謝崇意的肩頭。謝崇意默然,去安慰陸芷,才讓她驚嚇的情緒慢慢舒緩。


    陸正禹已經站在門外,想到方才,又是心悶,又是痛心。他在外頭說道,「我先去見見你哥哥。你好好照顧阿芷。」


    本應該是他這做哥哥的照顧,卻要拜托他人,聽來可笑,但又無可奈何。


    謝崇意答得也不舒服,不是不願照顧她,隻是陸家的事他也算是全部知道的,陸大哥找陸芷更是找得很是艱辛,如今見麵卻是這種結果,旁人看著都覺心酸。他拍拍那緊裹被褥的團子,說道,「阿芷,那是你哥哥,你親哥哥,你不要怕他。」


    陸芷窩在被子裏沒答話,也沒應聲。她不知道那個是誰,但是一看見他,就總是想起一些很奇怪的事。她想起他們曾高高興興的過活,可是一眨眼,他們就全都變成血淋淋的人了。


    然後就是昏天暗地陰濕的地方,她被關在那裏很久很久,每天除了吃一點飯,還要被喂很苦的藥。喝了那種藥,腦袋就昏昏沉沉的,有人在耳語——「你爹娘不要你了,他們把你賣了」「是你爹娘把你賣了,你沒有爹娘了」「他們死了,你的親人都死了,你去了新家,要好好聽話,不然你也會死」……


    每日每日,晝夜不休……


    謝崇意見被子下的人不抖了,起身去瞧,發現她臉上掛著淚痕,就這麽歪著身子睡著了。他抹去她冰涼額頭上的虛汗,又瞧了許久。他之前那樣嫌棄她,真是……不應該。


    ☆☆☆


    知縣每月可休沐四日,隻是謝崇華想盡快將陳年舊案過一遍,免得有冤假錯案。想到曆任知縣,他就不放心。這一查,果真是陸續查出許多冤案。複審複核,翻了許多案子,上任兩個月不到,已博得一片讚言。


    陸正禹尋人打聽衙門位置時,就聽一路百姓說道「是要去擊鼓鳴冤吧?去吧,那謝大人公正廉明,不會給你判錯案的」。寥寥幾句,他就知道好友已是個受人擁戴的好官了。


    對出仕並沒有太大抱負的陸正禹聽了後,倒也假設了一番,若是當初家中不曾生變,隻怕兩人已是朝中並肩的好友,而不是天南地北,各在一方。


    謝崇華今日休息,出門時懷中的外甥女抓著他的衣袖不許他走,要和他玩鬧,因此沒在午後立刻過去。那慕師爺過來尋人,他才和姐姐一起出去,到了日光明媚處,小家夥才眨巴了眼,得了暖暖日曬,也不纏著這舅舅了,打了個哈欠才樂意回母親懷中。


    謝嫦娥將孩子抱好,笑笑,「快去辦公吧,我帶青青去走走。」


    「讓妙妙隨姐姐一起去吧。」


    「不礙事,來了這裏兩三回,也知道路了。」為了長喜街那塊啃不下的地,常宋攜她來了三回,如今吃過飯,又去睡了,簡直將這裏當家。磨不到那塊地,就不願走了。謝嫦娥也懶得理會他,他睡了更好,免得動不動就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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