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拳頭泄恨,解得了一時之氣,卻到底是輸了。這樣的他,跟溫洞主和龐林有何不同?


    去了仁醫館之後,不是從宋寡婦那聽來了,當初兄長在他睡下後,不是去找了溫洞主。可是並非是找他吵架,更不是打架。具體說了什麽,他不知道。但他還記得兄長那晚回來,就讓他跟他回了家。


    哪怕是發生今日的事,兄長聽後也沒有多大反應,隻是說道,「謠言止於智者,你也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多留心。更不必為這種事羞愧,被人背叛,你也難過。」


    兄長處事時的寬厚和沉穩,怕是他一輩子都學不會的。


    想了許多,像是一點一點想通,連那往日今日所受的屈辱,好像也雲淡風輕,不那樣介意了。


    隻是今晚的事……歎氣,「我好像又給我哥闖禍了。」


    陸芷吃東西慢,包子才吃了一半,聞聲說道,「那就認錯吧。」


    謝崇意靠在石壁上,也不在乎後背的苔蘚,問道,「我剛才去找那人打架,是不是太笨了?」


    陸芷想也沒想,「是呀,笨死了。他那麽五大三大……」


    「五大三粗。」


    「哦,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打不過。」陸芷說道,「所以得帶東西,比如肉包子,上回我就看出來了,他怕髒的。下次你潑他一身潲水,他肯定要嚇死。」


    謝崇意失笑,個頭不大,腦袋瓜子倒靈活,比他聰明。他摸摸陸芷的頭,說道,「沒有下次了。」


    ——君子報仇,從來都不是隻有拳頭這一種法子可選。


    如今才明白,卻不知是否明白得太晚。


    他牽著陸芷回到家裏,謝家上下已經焦急一團。齊妙見他們一起回來,很是意外又好像是情理之中,沒有責罵,隻是讓他們快點去洗洗,然後讓人去知會還在找的人,人回來了。


    正是四月的天,天氣已經炎熱。謝崇華回來時,衣裳都已經濕了,坐在大廳休息時,謝崇意也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出來,見了兄長,便跪在地上,「哥,我知道錯了。」


    謝崇華看著這唯一的弟弟,已是擔心他往後要如何是好,「你這樣衝動急躁,是做不了大夫的。之前送你去醫館做學徒,是為了不讓村人嘲笑。可如今已離村子百裏,不必在意這些了。以後你不要去仁醫館了,留在家中專心念書吧。」


    謝崇意沒有異議,他的確沒有想過日後要做個大夫,隻是日後到底要做什麽,他也不知。跪了一會,他才說道,「那設局的人,是龐林,縣裏龐家二老爺的公子。」


    「龐家?」提及這家,謝崇華當然也知道,這家人做生意不大老實,欺壓小店,低價拿貨去外地高價賣出,他曾整治過。又因龐家大老爺是知州,雖然是買的官,但權力卻沒有少半分,暗暗給過他壓力,讓他不要插手龐家生意,隻是他沒有理會,聽慕師爺說,還令龐家損失過不少銀子,「看來,是二哥連累你了。」


    謝崇意立刻抬頭說道,「那龐林曾和我是同窗,向來瞧不起我,當初在書院我不願追隨他,也不肯給他考試作弊,更因他曾奪我第一頭銜我曾將事情鬧開,讓他在同窗中出醜,所以他是衝著我來的。」


    謝崇華愣了愣,「當初就是他們家賄賂了溫洞主,許了他第一名?」


    謝崇意點點頭,雖然仍有些擔心兄長會生氣,但還是坦誠道,「溫洞主在二哥你上任第二天就走了,不是因為怕你會處置他,而是……而是那晚酒宴,我尾隨在後,痛揍了他,給了他教訓,還威脅他如果不離開,我便會一直折磨他……」


    這件事除了陸芷,誰也不知,聽得齊妙和謝崇華都愣住了。


    謝崇華更是一時失語,半晌才皺眉痛聲,「三弟你糊塗啊……」


    「三弟知道……」他緊握了拳,「如今說出來,二哥要打要罵要罰,三弟都認!」


    謝崇華如今才知道為什麽溫洞主走得這麽急,隻是細想,倒也不全是弟弟的過錯,「他為師四十年,學生並不少,真硬氣起來,是絕不會怕我一個知縣的。隻是他心裏有鬼罷了,收受賄賂,將事情捅出去,隻會兩敗俱傷,他也得不到好處。無論你動不動手,他都不會留下來。」


    龐家的事也一樣,他甚至想如果不是自己,龐家或許也不會打弟弟的主意。


    這件事的真相也隻有龐家人才知道了,可無論如何,都跟他脫不了幹係,而不全是弟弟的錯。


    他唯一可以安慰私心的,便是那龐林戲弄弟弟在先,而且也是他先動的手,龐家無理,是告不了弟弟的。他們謝家不去找他們的麻煩已算很好。


    「你先去休息吧,明天我跟你一起去邵大夫那。」


    謝崇華回到房中,才和妻子說道,「那龐林是先動手的,我們倒可以告他傷人,給龐家一個教訓,免得以後再打我們謝家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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