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崇意還雲裏霧外,這事倒是立刻答應了。從涼亭出來,進了院子正好看見陸芷蹲在池塘邊上往裏麵投喂魚食,不由多看兩眼,當年那個小團子,如今竟然……


    他搖搖頭,步子飛快地過去了,當做沒看見。


    倒是陸芷餘光瞧見,偏頭去瞧,隻看見一個頎長身影,一晃而過。


    謝崇意近日總躲著陸芷,陸芷不是傻子,又怎麽會看不出來。他不說緣故,她便等著,可等了半個月,他還是不說,她唯有找機會將他攔下,問個明白。


    攔的地方在池塘,正是她傍晚喂魚,謝崇意回家的時辰。


    謝崇意見她攔自己,頓時緊張起來,怎麽瞧都是個小姑娘,怎麽就少女懷春了,他唯有惶恐,完全不願她再胡思亂想,「做什麽?我累了,得回房休息。」


    陸芷抬眼看了看他,便鬆開抓緊他衣角的手,「哦。」


    謝崇意忙走開,可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看去,她卻還在那。哪怕是全身斜陽傾照,籠了暖暖晚霞夕陽,還是顯得落寞孤清,簡直像是全天下都將她拋棄了。他吐納一氣,又折了回去,離了半丈遠,「有什麽話說吧。」


    陸芷開口道,「我做錯什麽了嗎?」


    謝崇意意外,「嗯?」


    「你在躲著我。」


    謝崇意呼吸微頓,她越是這樣說,自己就越是愧疚。說實話她並沒有做錯什麽,他也沒,可對她沒那個心思,還不疏離,就真的做錯了,「阿芷……你長大了,男女有別你懂嗎?」


    這話讓陸芷心頭一頓,靜如碧水的眸光忽然滿泛漣漪,倒是有了別的意思。她一直以為自己在他眼裏還是個小姑娘,所以並非是自己做錯事了,而是他將自己當做一個姑娘來看待了,因此才避開她。他覺得男女有別要避諱,那就是他看待自己的眼光不同了。


    是一個男子對一個姑娘的眼光。


    謝崇意忐忑看她,「阿芷?」


    陸芷背手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也覺得在理。」


    謝崇意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陸芷決定要同他有些距離,畢竟他說的沒錯,都是大人了,不好再總纏著,不然別人要說閑話,反正知道他的心意就好。


    也正因為陸芷不再總是找機會纏著,謝崇意以為她已經明白了,沒了那心思,沒有再和她太過靠近,但也沒有總躲著她,偶爾說上幾句話,陸芷也是麵色平靜,連眼尖的齊妙,都沒發現她的心思。


    十月入秋,朝廷的委任狀也由官府送來了,明年四月去冀州赴任。


    那加蓋文是吏部尚書的印子,瞧見宋大人的名字,謝崇華心裏頗有又見恩師的觸動,放下印信,見坐在他腿上的女兒已經在打盹,小小的腦袋蜻蜓點水般瞌睡著,甚是可愛。便將她抱起放到床上去睡,還沒蓋好被子,見妻子外出燒香回來,輕噓一聲。


    齊妙抿嘴笑笑,上前瞧瞧酣睡的女兒,低聲,「定是自個說話說累了才睡著的。」


    長女每日都精力充沛,早上一醒來就能說個不停,一個人也能嘀嘀咕咕說上半天,仔細去聽,大多話是沒意義的,就連對著院子裏的螻蟻,都能說許久。她原先還笑話女兒話多,直到被母親聽見,竟說跟自己兒時一樣,這樣一來她就沒法說女兒了。


    謝崇華給女兒蓋好被子,溫聲笑問,「你以前也這樣說著說著就累得睡著麽?」


    齊妙俏眼輕瞪,「哼。」


    謝崇華失笑,握了她的手出去,叫刑嬤嬤進去照看。他看看日頭,秋日烈焰,但曬在身上卻不熱辣,時節正好,「要不我們去郊外走走。」


    「嗯。」


    近來一得空他就陪,亦或帶她去外頭,不買什麽東西,隻是走走街道,去去郊外,偶爾還會登山瞧日落,十分閑情逸致。齊妙幾次想問他,都覺突兀,這一個月來都如此,總覺奇怪。出了大門,沒入人潮中,手已被他握著,像生怕她被擠得不見。走了很長一段路,才從喧鬧的街道脫身。她探手扯平他腰間的衣服,撥平褶子,才問,「你素來都是不愛出門的,怎麽最近總尋我一同出來。」


    謝崇華也瞧她發髻,不見亂發,才沒伸手,「想著明年赴任後,約莫又會忙得不得空閑,像在太平縣那樣,總留你一人。」


    齊妙這才恍然,抿笑看她。成親這麽久,他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趁著已到郊外無人,輕挽了他的胳膊,笑道,「那就好好陪我吧,否則我會怨你的。」


    「真的?」


    話語不安,齊妙知他心底愧疚,更是努力笑得嫣然,「別多想,你不但能回去做官,還升官,我不知有多高興。」


    夫妻多年,細微的強笑也看得出來。如果他能少管一些事,或許就不會總讓她一人了。隻是知州的要務,比身為知縣更多。單是整個州的軍權,就讓他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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