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冀州是一位親王的封地,那親王跟聖上同父異母,不得倚重,但也不算薄待。永王爺早早封地在那,如果是個跋扈的,日後自己就要麵臨大麻煩了。皇上不喜眾王爺生事,他要真是一紙告到朝廷,王爺是要吃虧的,但自己刮了皇族的麵子,往後官路也不會好過。


    「瞧你,又自個想事了。」齊妙撥他額頭,將那皺起的眉頭抹平,「總這樣擰,都有紋路了。」


    謝崇華也摸了摸,好像眉宇之間真的有,笑笑,「是不是像老頭子了?」


    齊妙笑他,「對,像極了。」


    「嫌棄嗎?」


    「嫌棄呀,所以要少皺。」


    他若有所思又摸了摸,瞧著她說道,「你倒是一點都沒變,跟初嫁我時一樣,一笑萬古春。」


    正經的書呆子說起情話來無論聽多少回總是膩歪又動聽,齊妙笑進心底,瞧著沒人了,便要趴他的背,「背我。」


    以前在榕樹村,每次過了村口進小樹林,總是他背著她。哪怕是成親這麽多年,她還是想他這麽做。十年二十年後都好,都想留存這習慣。


    話落,謝崇華已經彎下腰,將她背起,「想去哪?」


    「你去哪我就去哪。」


    「那就隨便走走吧。」


    「嗯。」


    秋高氣爽,秋風更是徐徐愜意。齊妙瞧著他淨白的脖子,埋頭親了一口,一如當年,不矯揉造作,不油膩立誓。恬淡美好,願今生永在。


    ☆☆☆


    冀州近北,離元德鎮有將近一個月的路程。謝崇華考慮到兒女幼小,便在二月中旬啟程。臨走前帶著一家去給母親墳前除草上香,辭別嶽父,這才往冀州過去。


    一家人加上行李,共四輛馬車。沿途有驛站,住宿吃喝倒不費錢,也住得安心。


    齊妙左右兩邊坐著兩個小家夥,陸芷照看小玉,四人坐一輛車,並不窄小。謝崇華倒是想把兒子女兒抱過來,可那兩個小家夥黏親娘,不願過去,便隻能他和謝崇意坐一起。


    謝崇意已經找人打聽了冀州的一些事,趁著嫂子不在車裏,說道,「聽說冀州是個王爺的封地,二哥這樣耿直,怕那王爺不是好心腸,要吃虧。」


    謝崇華不想弟弟跟著多慮,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不必多想,多想也無用。」


    「這倒是,隻是能讓心裏有個底。」謝崇意又道,「到了冀州,離鹿州不過三四天的路程吧?陸大哥那時孝期也守完,我們又能常見了。」


    提及好友,謝崇華也很是高興,守孝期間按理說無故不能遠出,距上次一別,竟過了這麽多年。偶爾的來信可從字裏行間見到他愈發沉穩的行事作風,而少了年輕時的輕狂。


    隻是唯有一事讓他心下不安,那便是好友仍未提及有心儀的姑娘。甚至他問他姻緣,他也當做沒看見,信裏隻字不答。


    越是遮掩,就越讓他明白,陸五哥心裏還有姐姐。


    可青青都已六歲,如今常家也將一些家事放手給姐姐管,怎麽看都不可能離開常家了,他現在還沒放下,難道真決定一世孤身?


    橫豎他還有兩個弟弟,延續陸家香火的事他不用操心,可因自己姐姐而讓他不娶,謝崇華心裏始終是不舒服的,像是虧欠了陸老爹和陸大娘,沒有在他們離開後,照顧好陸五哥。


    這一想起好友,又想到姐姐,謝崇華倒是將另一件已經忘了的事記起來了,「姐夫說要一同去冀州來著?」


    提及那個窩囊姐夫,謝崇意眼底就生了輕蔑,「嗯,想去那做生意呢,都算好了,二哥是知州,整個州都是能拿來做生意的好地方。」


    「忙著收拾行囊,我倒忘了這事。」


    「忘了也好,免得他真跟過來,肯定又要從二哥身上討好處,到時候不給他麵子,他又要衝姐姐發火。」謝崇意皺眉,「青青兩三歲的娃兒多聰明乖巧,這兩年脾氣都變得稀奇古怪了,要不是有姐姐教著她,肯定要變得跟姐夫一樣。」


    想到外甥女,謝崇華也有些擔憂,「等我上任後,倒是可以提一提,以給青青念最好的書院為由,將青青接到身邊,好好教養,到底是姐姐唯一的孩子,性子不能隨了常家人。」


    謝崇意也是認同點頭,「姐姐要是生個男孩,常家早就放權了吧,可惜這麽多年來,一直隻有青青一個……」


    像是塵封已久的往事突然又打開了大門,謝崇華想到自小就聰明得「過分」的青青,她是長得很像姐姐的,隻是那雙眼睛,明亮有神,笑起來時,實在跟一人很像。


    每每想起,總要驚怕被別人發現。


    好在這麽多年隻是他在胡思亂想,並沒有事發生。


    ☆☆☆


    「青青你知不知道以前你爹覺得你最好看的地方是哪裏?當然是眼睛。」常宋瞧著在旁低頭玩珠子的女兒,輕笑,「因為你的眼睛最不像你娘,所以你爹看著舒坦,可是你這丫頭,現在連爹也不叫了,你是當你爹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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