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成親呢,他就成了你姑爺了。」秦婉笑道,也自行枕在軟榻一側,昏昏欲睡。今日著實玩累了些,因為馬車行動,車簾微微揚起,能看到外麵的星辰點點。如今已然是暮春了,到了夏日,就是看星星的好季節。秦婉坐直了身子,隱隱見車簾外麵透入一點寒芒,蹙了蹙眉,忙掀了簾子去看,王府的侍衛忙笑道:「郡主有何事吩咐?」


    今日出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帶了三五個侍衛,分別跟在兩輛馬車周圍。那點寒芒一閃而過,秦婉沉吟片刻,搖頭說道:「不,沒什麽。」又放了車簾,自己靠在了軟榻上。榻上的夏昭華嚶嚀一聲,含糊不清的說道:「乖乖睡覺……」後麵的話就聽不真切了。


    不想夏昭華竟然睡夢中都還在讓雙生子好好睡覺,秦婉一時好笑,正要給她掖好被子,馬車忽的停下,車外旋即傳來金鐵相撞的龍吟聲,又有人大喊:「保護王妃和郡主!」坐在馬車之中,根本看不見外麵怎麽了,隻聽得外麵金鐵之聲大作,似乎隨行的侍衛和人打了起來。秦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趕緊將夏昭華推醒,後者睡得太沉,還有些恍惚,待聽清車外的聲音之後,也是微微白了臉。


    外麵的聲音漸漸小了,馬車又是一沉,有人落在了車轅上,紫蘇和杜若當機立斷,趕緊擋在了秦婉和夏昭華身前。馬車很大,中間一道隔斷將馬車分成了內室和外室,隻一下,隔斷被整個踹開,穩穩的壓在了紫蘇和杜若身上,兩人都是小姑娘,如何經得起這樣的一下,頓時趴倒在地。馬車裏佝僂著一個高大的身影,一襲黑衣,黑巾蒙麵,手提長劍,劍上還在淌血。


    似曾相識的場麵,當日和太子夫妻在運河泛舟之時,才睡醒,就有一個黑衣人……秦婉深吸了口氣:「你要什麽?」


    「郡主的命。」對方長劍一揚,血珠子都滴到了秦婉臉上,襯得她臉色愈發蒼白,還是強作鎮定說:「你雇主給你多少錢買我的命,我給你十倍的價。」


    不想秦婉能如此鎮定,黑衣人挑了挑眉:「可惜,郡主用錢也買不來自己的命。」說罷,長劍向她刺來,對方動作太快,秦婉來不及反應,眉心給劍尖一掃,立時流出血來,還是夏昭華當機立斷,將其推倒在軟榻上,這才救了她一命。


    孰料黑衣人劍鋒一轉,朝著夏昭華白嫩的脖頸就去了,秦婉險些叫出來,夏昭華冷笑道:「你真以為本王妃這將門之女是隨口說說的?」話音剛落,她小手猛的握住長劍,隻聽「哢」的一聲,將長劍攔腰折斷,隻是劍刃鋒利,她的手也鮮血淋漓。


    對方顯然沒想到夏昭華這樣強悍,一時愣了,夏昭華立馬起身,一腳踢在此人胯下要害處,她本是天生神力,這樣一腳過去,黑衣人痛呼一聲,整個人被踹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捂著私處滿地打滾。


    將他踹出去之後,夏昭華長長的鬆了口氣,小腹鈍鈍的痛,她來不及處理手上的傷口,捂著肚子坐下。她已然是三月有餘的身孕,有些顯懷。秦婉忙扶她坐下,見她額上冷汗密布,被劍割傷的手還涓涓流血,忙取了手巾給她包紮上。


    還沒給她包好,夏昭華伸手擦去她額上的血珠子:「小姑娘家家,臉上掛著血,像什麽樣子?」她氣若遊絲,秦婉著急得要命,好在行在前麵的雍王等人聽了動靜,趕緊過來,見守著馬車的侍衛被盡數誅殺,還有一個在地上不住痛呼的黑衣人,再遲鈍也明白怎麽回事,忙不迭的衝到馬車上。夏昭華和秦婉皆是狼狽,雍王臉都白了,忙將夏昭華打橫抱起,上了前麵的馬車,一路疾馳回了雍王府。


    今日是太後大壽之日,皇帝為賀母後壽辰,才命大赦天下,後腳弟妹和侄女就遇刺,無疑是在皇帝臉上抽了個脆響,皇帝當即震怒,命令徹查此事。


    夏昭華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方才受驚之下動了胎氣,驚動了多少人,雍王擔心之下,將嚴先生也請了來。嚴先生號了脈,深色並不好,引了雍王父女倆出了門,撫著胡子說道:「王妃雖然身子強健,但今日受了驚嚇,又動得太厲害了,這脈象很是凶險。」


    一聽這話,雍王神色頓時凝重,今日抱了夏昭華起來,他隱隱覺得手上濕熱,低頭一看,見夏昭華臀下全是淋漓的鮮血,這明顯就是滑胎的先兆!當日夏昭華懷有身孕,雍王有多歡喜,現在就有多難過,然而還不敢在夏昭華跟前表露出來,生怕惹她難過。


    秦婉額上的傷口不深,但多半是要留疤的,剛上了藥,又聽嚴先生這話,頓時沒有半點心思了。今日那刺客明擺著是衝著她來的,若非夏昭華在車上,她早就身首異處,更不說夏昭華懷有身孕,休說那是她的弟弟妹妹,就算不是,夏昭華為了救她落得現下孩子可能保不住的下場,秦婉實在沒有臉麵見她和自家父王了。


    深吸了口氣,秦婉低聲道:「那嚴先生有幾成把握?」


    嚴先生望著她,一改平日老頑童的樣子:「五成。」


    微微抽了一口氣,秦婉合了合眼,強作鎮定:「請嚴先生盡力而為。」若是夏昭華和那孩子真的有事……


    她小臉上滿是淒苦,雍王忙低聲道:「婉兒回去歇著吧,今日也受了不小的驚嚇,好好休息,別敗壞了身子。」


    「父王……」秦婉望向雍王,囁嚅說,「倘若是因為我……」


    「不會的,你母親吉人自有天相。」雍王心中也是悲苦,但女兒如此自責,做爹的又怎好再給她施加壓力,「就算真的……她也不會怪你的,父王也不會怪你的。不是婉兒的錯,是賊人想要害婉兒,才有今日的惡果。」說到這裏,他撫著女兒的後腦,「婉兒不要多想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悻悻的應了一聲,秦婉轉身回去歇息。這一夜一直睡得不安穩,夢裏總是出現夏昭華那鮮血淋漓的手,還有她蒼白著臉色,還不忘伸手拭去她額上的血珠子:「小姑娘家家,臉上掛著血,像什麽樣子?」到了半夜,她隱隱覺得有人在輕撫自己的臉,一睜眼,就見有人坐在床邊,正伏著身子,溫熱的呼吸徐徐噴在她臉上。


    又有刺客?!秦婉渾身一激靈,忙不迭翻身起來,動作那樣快,隻是兩人貼得太近,起身之時,她撞了對方的下巴,對方悶哼一聲,旋即將她撈在了懷裏:「婉婉,婉婉,是我,別怕……」


    聽出是衛珩的聲音,秦婉緊繃的身子這才放鬆下來,悶悶的說:「大半夜的,你做賊作甚?」


    「我、我不放心你……」衛珩臉上有些發燙,今日他才回到衛府,就聽人說雍王一家遇刺,他險些暈過去,不顧酒意沉酣,忙不迭的過來了。隻是因為刺客一事,雍王府戒嚴,即便是他這個未來的姑爺也不能進。衛珩越想,越發篤定是出了什麽事,又急又怕,隻好做了這不入流的蟊賊,偷偷潛進了王府。


    一直到方才,他借著些微的光線,才看清秦婉的模樣,她額上多了一道細小的傷口,雖然不深,但衛珩難免心疼,本想低頭吻一吻她,誰想秦婉忽然驚醒過來,讓衛珩好不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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