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雀,山雀。最開始聽起來隻是簡單的鳥名,但這倆字在他唇舌裏打了個滾兒,莫名就升騰出些許曖昧旖旎來。楚青雀並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兒,他隻是之前沒往這方麵想過,現在被霍連山不輕不重的一點,楚青雀那層薄薄的窗戶紙就有點要被點透了的意思。不可能吧?楚青雀震驚的盯著自己手裏的手機看,又抬起頭盯著霍連山看。他本以為霍連山應該在看台上,但他一抬起頭,又撞上霍連山的視線。好似無時無刻,隻要他抬頭,就能看見霍連山的眼眸。隔著人群,他們分別立於舞台和觀眾席,明明是互相看不到的,但楚青雀抬頭的瞬間,頓時感覺到了一種被視線捕捉的感覺。就像是上次在醫院裏一樣,他站在電梯裏,霍連山站在遠處,那時候的霍連山也是這樣看著他。楚青雀意識到了什麽之後,倒吸了一口冷氣。晴天霹靂不過如此!我把你當兄弟,但你居然想那個我?“我,我爸找我回家。”楚青雀猛地站起了身,隨意找了個拙劣的理由,都不敢看舞台,頭都不回的跑掉了。“哎?青雀!”蔣洛下意識的跟著站起身,但卻被溫離拉住了。“坐下。”溫離知道蔣洛不聽他的,就搬出霍連山:“山哥看著呢。”蔣洛就抓耳撓腮的坐下,一邊坐下一邊回頭看:“青雀去哪兒啊,比賽還沒完呢。”他們四個人,到現在估計也就蔣洛一個人心心念念的惦記著比賽。溫離歎息一聲,抬頭看向舞台,正看見霍連山冷淡的收回視線,與此同時,四周的朋友們也開始嘰嘰喳喳的討論霍連山。整場的人都被他迷住了。這時候,蔣洛又湊過來,挑眉嘀嘀咕咕的說:“咱們山哥這把算火了吧!”溫離神遊了片刻,沉默點頭。確實火了。算是一個好消息吧,隻可惜,山哥並不會高興,因為這一切都是楚青雀帶給山哥的。楚青雀寬容又吝嗇,他什麽都願意給霍連山,卻不願意給霍連山一個眼神。偏偏,山哥想要的就是這個人。溫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捏了捏眉心,覺得他愛瞎操心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強迫自己不去想,而是繼續靜下心來看舞台。其實蔣洛說的還不太準確,霍連山不是火了,是爆火。溫離親眼見證了他們山哥的爆炸式走紅之路,堪比一步登天。炸裂的舞台效果,恰到好處的剪輯,完美的顏值,再加上劉姐早就準備好的營銷,一時間“霍連山”這三個字推上頂峰,108顆星星開播第一天,本該分在108個人身上的視線都被霍連山一個人吸走了,他把所有人都壓的暗淡無光。蔣洛最開始還沒意識到,等他意識到的時候,他的微信和□□、短信電話,各種聯係方式都被擠爆了。他現在還算是半個職高的學生,雖然不去上課,但也沒辦退學,之前的同學們還是說得上話的,從他回宿舍的路上開始,他的手機不斷地跳出來各種消息,他點開一看,發現是同學們問霍連山的。認識霍連山的人不少,蔣洛又和他們都是現實朋友,一時間難免得意的吹他山哥兩句,但吹到後麵都吹不過來了。實在是人太多了,甚至還有多年不見的老同學,他們都找不到霍連山,所以輾轉問到了蔣洛這裏。彼時他們正從電視台裏並肩走出來,準備回宿舍,今天他們倆是跟公司請假才出來看的,蔣洛興奮地在原地起跳,轉頭用肩膀去頂溫離的肩膀:“他們都看到山哥的表演了哎,好多人來問我。”溫離被他頂的回過神來,無意識的點頭,過了幾秒又補了一句:“別和他們說太多,對山哥不好。”霍連山一朝爆火,吸引了太多的關注,溫離想了想,又叫蔣洛把手機關掉,不要理睬。他們這些做兄弟的,關鍵時刻還是該注意一些,雖然他們做的事跟霍連山沒關係,但大多數人都會有一個“朋友印象”,簡單來說就是這個人的朋友不怎麽樣,那這個人也不怎麽樣,溫離不想給霍連山招黑。蔣洛現在恨不得把霍連山這三個字兒頂到腦袋上,滿世界亂飛,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山哥火了,但溫離這麽一說,他又不敢亂說話了,隻好強忍著一肚子的話關掉手機。見他關了手機,溫離才轉頭過來專注走路,彼時倆人眼看著要離開電視台了,溫離又想回去看看霍連山。有時候溫離也覺得自己想太多,山哥那麽穩重一個人,肯定不會出意外,但他實在是放心不下,想了想,溫離就讓蔣洛回去,問問霍連山要不要爺爺的藥沒了,叫霍連山給蔣洛一個藥單,方便開藥。在這種時候,山哥麵對什麽都察覺不到的蔣洛反而會更輕鬆一些,有一些話,霍連山也隻會和不會思考的蔣洛說,就像是上次在小巷裏,霍連山讓蔣洛問楚青雀要不要來聽他唱歌一樣,這些話,霍連山是不會讓溫離問的。蔣洛不疑有他,轉頭就重新往電視台裏跑。蔣洛重新衝回電視台裏的時候,霍連山剛下前台,正和劉姐麵對麵的站在走廊裏。劉姐興奮地直擺手,整個人亢奮的很,高跟鞋不斷地踩在地上,不斷地說著話。霍連山就站在那兒聽著,偶爾點頭。蔣洛也是巧,他前腳剛跑過來,後腳劉姐就走了,他遠遠看過去,就看見劉姐走後,霍連山臉上禮節性的笑容一點點消失,挺拔的背影頹下來,後背泄力了似得撞靠在牆上,靜默的站著。過了幾秒,山哥抬起手,從兜裏拿出了一根煙,叼在唇邊,卻沒抽,而是在下一秒將煙拿下來,在手指尖捏碎,然後昂起脖頸,後腦撞牆,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走廊裏的燈光明亮,轉角的霍連山身形莫名的孤冷,那口氣隻是被霍連山吸進心肺裏而已,但是卻好像將走廊裏的所有氧氣都吸走了,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沉重和頹然,從走廊那頭傳過來,讓蔣洛都覺得一陣窒息。就算是心大如他也察覺出不太對了,他才頓了那麽一下,霍連山就已經聽見動靜,站直身體轉過頭來了。在正臉麵向蔣洛的時候,霍連山的眉眼淡漠微冷,和平時一樣,仿佛剛才蔣洛看見的都是錯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