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會做,我也能幫你賣點,我們觀裏也許多人愛吃。」忽地,窗外探個頭進來。


    這樣喜歡聽牆角的,除了衝數那小子,不作第二人想。


    陳掌櫃舅甥倆嚇一跳,葉秋把剛剛大張的嘴巴合上,翻翻白眼。


    她已經習慣這小子的神出鬼沒了,尤其他對於封閉的房間有著特殊的愛好,總喜歡探頭瞧一眼人家在幹嘛。不過,賣給出家人是個好主意啊。


    許多寺廟道觀可都是大財主,前提是,不要讓她施舍。


    「外麵沒人偷聽吧?」


    「放心,除了我,隻有一隻耗子。」


    葉秋嚇一跳,徐三思已經跳了起來,左顧右盼,「耗子?哪有耗子?」


    「房梁上。」衝數說著話,抬手一揚,一隻不知從哪兒摸來的筷子就扔了上去,一下戳中那隻倒黴的老鼠,掉下地來還吱吱作響。


    徐三思很想表現下男兒氣概,過去踩兩腳,又實在覺得惡心,下不了腳。


    還是陳掌櫃動作利索,當即搬起凳子咣當一砸,那老鼠死得不能再死了。


    葉秋掩麵起身,一刻也不想在這屋子多呆了,「行了行了,這事咱們暫時就這樣說定了,有啥想法來仙人村找我。對了,你們真要找我醃酸菜的話,給我準備一批大缸。怎麽賣我也不管了,給我們村分成就好。」


    看著她和外甥都生怕沾染到半分臭氣,逃離屋子,陳掌櫃搖了搖頭。到底是年輕人,遇到這點子小事就連生意都不談了。一個破老鼠,至於麽?


    不過這可是門好生意,陳掌櫃的心思活動開來。眼下陶家聲望正跌到低穀,如果有人出手購進大批白菜,鄉親們肯定願意賣。隻是這件事如果要做得好,最好請個外人出麵。


    陳掌櫃眼珠一轉,有主意了。


    叫人來收拾屋裏,他出門的時候,葉秋已經帶著半車白菜走了。


    徐三思紅著臉囁嚅著解釋。「我讓葉姑娘多做幾缸試試,舅舅要不我回頭再送你一車吧?」


    這孩子,是不是有些動心了?


    陳掌櫃瞟瞟外甥。卻不點破,隻道,「趕緊進屋吃飯,吃完我跟你回去。」


    剛看完死老鼠,誰有心情吃得下?


    徐三思搖頭,「娘說過,做生意看準了一定要下手快。這就走吧。路上餓了,隨便買些吃的也就是了。」


    陳掌櫃如何猜不出那點子小孩心思?走吧。


    葉秋來時輕車簡從。又多是下坡,走得很輕鬆。等到回去,拖了一大車東西,又是上坡。走得就慢了。看馬兒拉得吃力,遇到上坡時,葉秋和董二嫂都會下來,有時還幫著推一把。


    董二嫂猶豫了很久,才跟葉秋說,「如果村裏真是要做酸菜,你最好留一手。我不是要把人想得壞,隻是村裏的閨女總是要嫁人的。要是學了手藝,難保不會帶出去。好些媳婦也是。總不能見娘家不好過,不幫著一把的。」


    葉秋之前那樣的話都對她說了,她要是不把這些說出來。心裏實在不好受。


    唔,這確實是個問題。


    葉秋其實倒不在乎教大家一門手藝,隻是仙人村實在太窮了,如果能給大家賺幾年錢總是好的。


    還有陶家,看樣子也不是一下能打垮的。若是技術放開,百姓就是積了酸菜也找不到地方賣。還是得找到陶家去,那他家反而賺得更多。


    所以葉秋要在村裏做成這門生意。還真得發展幾個關鍵人。


    說到這裏,就覺出心腹的重要性了。


    為什麽古代人喜歡買奴婢,還得是死契的那種,因為在這個沒合同,沒專利保障的社會裏,隻有奴仆親人才是最靠得住的。


    誰叫朱家二老也沒個至親呢?眼下想找人幫手都找不到。


    不過說來,葉秋又好奇了。朱方氏那回帶著朱德明下山,到底是去找的什麽人?怎麽一回來就說出征兵當中的貓膩?這樣的眼力,可不是一般人有的。


    況且,老兩口也隻說了兒子的事,還有閨女呢?那個叫青兒的姐姐在哪裏?


    原想問問董二嫂,可葉秋想想還是打消了這念頭。揭人瘡疤這種事,還是等到老兩口願意的時候,再告訴她吧。


    忙了一天,葉秋晚上可沒勁做飯了。


    隻切了些梅頭肉,就著朱方氏擀好的麵條煮了一大鍋麵條完事。


    等吃了飯,叫上董二嫂一起去找董青鬆報了公賬。聽村中不是在練習劈柴,就是在背九九歌。雖然下了雪,可大家的精氣神沒散,這挺好。


    隻是回了家,小地瓜跳到她身上來,要求學習,就讓葉秋有些吃不消了。


    「娘已經很累了,讓我歇會兒好不好?」


    「那你要歇多久一會兒?」小地瓜很認真的問,眼裏滿是對學習的渴望,或者說對當老師的渴望。


    葉秋真沒勁了,「最好你今晚都不要來找我。」


    小地瓜很失望,哼哼唧唧鬧起了別扭。


    「你想學什麽,我教你吧。」衝數小道長也很好為人師表,尤其看到小地瓜拿著一兜零食去收買他娘時,就很快的跳出來了。


    「那你會讀書識字嗎?」


    「太會了!」衝數轉手就在自己懷裏摸出本書來,「瞧,我還有書呢。」


    地瓜眼睛一下亮了,提著零食就跑過去,「那你教我!」


    身為一個負責任的娘,葉秋還是瞄了一眼。


    不出意外,是本《道德真經》。


    好吧,讀本經書不一定會出家,這也算是本名著了,學吧。


    於是,衝數背過身,捂著嘴偷笑著,迅速拐上小地瓜,到隔壁讀書去了。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孩子稚嫩的讀書聲,悅耳好聽,葉秋聽著聽著,就睡著了。完全不知道,她那個過目不忘的兒子,在小道士的有心教導下,一晚上就背下了一本書。


    而此時,快到潞州的男人在想,他要找個什麽樣的借口,去仙人村吃他的鹵肉飯。


    小小的一個亭長,並不值錢。


    這官職甚至不被列入西秦官員的品級序列,充其量,隻相當於半隻腳踏進官門,算是官員的預備役而已。


    可就是這樣一個職位,陶宗名買下來,生生花了一千兩。


    這回,再不容許他象糊弄鄭亭長似的弄虛作假。


    軍營裏的兵痞子可不認什麽金葉子銀葉子,侯亮聽說有人要捐八角鎮的亭長一職,便開口要了潞州昌信錢莊的一張銀票。等陶宗名送來,他派人去錢莊把銀子劃到自己名下之後,這才命人取來軍中花名冊。


    找來找去,還當真找到一個姓陶的百夫長,不過早在七年前就戰死了。那時候的侯亮還是個不錯的將領,下屬的撫恤銀子他還專門命人送回了他家鄉去。


    不過眼下,他卻大筆一揮,將這位戰死的下屬改成重傷失蹤,並改名陶宗名。現在回歸部下,卻因身有殘疾,所以他格外恩賜此人解甲歸田,授予亭舍一職。


    幾筆字改完,一千兩銀子他收得心安理得。


    想想那位戰死的下屬,還覺得人家能在死後替他幹點事情,而心生慰藉,不枉他栽培一場。


    陶世榮拿了蓋著大紅印章的公文出來,交給陶宗名時,陶宗名再三看過自己的姓名,確認無誤,不由得心花怒放,整個人都象是年輕了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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