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半句沒有,就此掛了電話。那個什麽論壇的賬號對他來說無所謂,對喬嶼而言可是個寶貝,這個韓岩知道。不到一根煙的工夫他就把工作郵件發了出去,電腦蓋一合,拿出手機,第二次登入那個交友軟件。確實被禁言了,七天。七天就能要了喬嶼的命?真他媽饑渴。他在心裏罵了一句。一個小時前他也罵了一句,不過不是在心裏,是在某個他看不過眼的帖子下麵。“傻叉。”其實還能罵得更難聽,但第一次發言嘛,多少有所收斂。誰曾想第一次發言,就能被禁言。這論壇g點這麽低?在成年男性的世界裏,傻叉二字連髒字都不能算,幹淨得就跟潔廁靈一樣。潔廁靈不用在茅坑用在哪兒。再仔細一看,右上角還有未讀消息提醒。一點開,除了係統禁言通知,還有那個樓裏別人對他那二字箴言的回複:“惡意太大了吧,都是同類,有必要這樣說話嗎?”這樣,哪樣?“孫子,你他媽才是傻叉。”你傻逼。不,你更傻逼。最近小學生都不這麽吵架了。“@管理員 在嗎?這裏有人人身攻擊。”禁言原因也找到了,有好學生“告老師”。韓岩往空杯子裏抖了抖煙灰,夾煙的食指和中指在手機上滑動兩下,點了賬號申訴,順便把那個婚外情的帖子投訴了,理由選的是“虛假信息”。——他直覺那是編的,嘩眾取寵。剛點完,還沒來得及退出,發現自己少看了一條消息。準確來說不是一條,是三條,但都來自同一個人,頭像是湛藍天空下的巴黎聖母院。因為是私聊,跟評論回複不在一個界麵,所以一開始漏了。[來自]ning: 不好意思,能請你把那條過激留言刪掉嗎?這樣罵來罵去太難看了。[來自]ning: 如果我的帖子冒犯到你,先跟你說聲抱歉,希望你能消氣,好嗎?[來自]ning: 真的很不好意思,可以嗎?(我沒有刪除權限)時間是八點左右,距離小於一千米。能嗎,好嗎,可以嗎。聖母院來的溫柔聖母,帶聖光的那種。韓岩難得覺得有趣,半截煙送進嘴裏,手指對著回複框,慢悠悠地敲了一行字:“長見識了,頭一回見到頭像跟本人這麽符合的。”發完還覺得不過癮,又把禁言通知截了個屏發過去,附帶一句:“一邊道歉一邊舉報,這就是你的不好意思?”他有點兒要逼對方發火的意思。揭下聖母的虛偽麵具,多有意思。放下手機沒五分鍾,隔壁又開始大吵大鬧。其實根本不能算吵,由頭至尾就隻有一個男人在咆哮,間或還摔一兩件東西。又五分鍾後,韓岩忍無可忍,煙屁股摁進杯裏站起身來。剛拉開門,對麵門也開了,裏麵走出一個餘怒未消的中年男人,砰一聲甩上門,手裏提的全皮公文包跟著啪一下拍到門上。毫無風度可言,斯文敗類。兩人擦身而過,韓岩停在剛被甩上的那扇門外。男人本已下樓,走到拐角處又回頭瞥了他一眼。韓岩目不斜視,懶得理。男人走了,他也抬手拍門。砰砰——聽見聲音,安寧還以為是曹恒啟又回來了,蹭一下起身跑過去,拖鞋底擦在地板上沙沙響。滿懷期待地打開門,外麵站著的卻不是曹恒啟。而是一張令他心生畏懼的臉。來人個子高高的,連帽衛衣配大褲衩,短發零亂地支棱著,麵部線條冷峻又鐫深,兩隻手插在短褲口袋裏。安寧認識他,他是隔壁的鄰居。剛搬來這裏的時候他就來敲過一次門,因為安寧晚上挪櫃子吵到他了,滿臉的不悅,說話也不中聽。從那以後安寧晚上走路都是靜悄悄的,生怕再把這個閻王爺招來。今晚……今晚大概是真的又吵到鄰居了。“不好意思,”他率先把姿態放低,“有什麽事嗎?”問完這句他就靜靜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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