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事便不能來找你?」瞥見薛嘉月麵上的笑容越發的尷尬的都要掛不住了,譚宏逸似是有些自嘲的輕笑了一聲。隨後他也不看她,隻垂著眼,伸手握著手邊幾案上的茶杯,手指在邊緣上輕輕的摩挲著,說出來的話似夢囈一般,「都快一年了,但我發現我始終還是忘不了你,總忍不住的想要見見你,我也沒有法子。」


    薛嘉月聽了,霎時就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好。


    若是以前那個張揚跋扈的譚宏逸,她還能直接懟他。總覺得那會兒的譚宏逸臉皮很厚,如何直白的拒絕他他都不會傷心。可眼前的這個,總覺得他最近仿似經過了什麽刻骨銘心的傷心事一般,整個人就如同變了一個人,她覺得很有些不適應,那樣直白的拒絕她現在都不忍心說出來了。


    薛嘉月就搜腸刮肚的想著委婉的說辭,但就見譚宏逸忽然又抬頭來看她,麵上還帶著淺淡的笑意:「我知道你正在想要如何拒絕我的話。我以往已經聽了你太多拒絕的話了,今日來,不是很想聽這個。我隻是想將心裏的這些話對你說一說而已。而且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問你。」


    薛嘉月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想了想,她就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有什麽事要問我?」


    隔著一張雞翅木小幾案,就見譚宏逸微微傾身過來,麵上淺淡的笑意仍在,不過握著茶杯的手卻是緊了緊:「當日你同我說,你已經同人定了親事,這話到底是真的,還隻是你為著拒絕我,特意說出來哄騙我的話?」


    薛嘉月神情微僵。


    當時她確實是不堪譚宏逸的癡纏,才說了那句話來哄騙他不錯,但是現在她也確實是和薛元敬明確了關係……


    她神情就有些尷尬起來,不知道該怎麽同譚宏逸說這件事。畢竟現在在外人麵前她和薛元敬還是親兄妹。


    見她神情尷尬不語,譚宏逸握著茶杯的手猛然的就緊了起來,手背上淡青色的青筋都梗了出來,語聲也有些發顫:「那句話你果然是在哄騙我的,對不對?」


    心中陡然就升起一股希望來。


    若她並沒有定親,他想,那他還是有希望的吧?


    但這時就聽到有一道冷淡的聲音突兀的響了起來:「她沒有哄騙你。她確實是同人定下了親事不錯。」


    薛嘉月猛然的就起身站起來,轉過身往後望。


    剛剛她是背對著門口而坐,所以壓根就沒有看到有人進來。不過譚宏逸卻是麵對著門口的,所以他是看到有人走了進來的。


    不過他並沒有要起身站起來的意思,反倒是雙眼微眯,身子往後仰躺在椅背上,輕飄飄的說道:「是你啊,薛元敬。」


    薛元敬一出聲說話薛嘉月就知道是他,也不曉得是怎麽回事,她心中立時就莫名的覺得有點發虛起來。


    這會兒看到薛元敬邁著兩條長腿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她心中越發的發起慌來,忙開口說道:「哥,哥哥,你,你回來了?」


    薛元敬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他心中雖然發沉,但麵上卻不顯,甚至還對她點了點頭,神色間看著也是很溫和的。眼角餘光瞥見譚宏逸在看這邊,他就伸手握住了薛嘉月的手,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來。


    薛嘉月就乖乖的走過去,麵上極溫順的模樣。


    譚宏逸坐在對麵看著,心中猛的就跳了一下。不過他麵上神情看著還是鎮定的,甚至還有些慵懶的漫不經心。


    但薛元敬並沒有看他,隻垂頭溫聲的對薛嘉月說道:「你到隔壁去幫馮嫂子她們做事,我和譚公子說幾句話。」


    說著,還抬手將她鬢邊垂下來的碎發輕柔的別到了她的耳後去。


    薛嘉月預感薛元敬這是要和譚宏逸攤牌的意思,心中就有些不安,看著薛元敬的目光中滿是遲疑。


    薛元敬唇角微彎,抬手輕揉了揉她的頭頂:「你怕什麽?哥哥在這裏呢。都交給哥哥來解決。」


    語氣甚溫柔,聽的譚宏逸心中越發的沉了下去。


    而薛嘉月現在也隻能哦了一聲,然後轉過身,慢吞吞的往旁邊的屋子走。


    經過譚宏逸身邊的時候,看到譚宏逸目光瞥了她一眼,但又極快的移開了,神色間看著依然是散漫的。


    見薛嘉月走進裏間,薛元敬這才在她剛剛坐過的椅中坐了下去,目光直視譚宏逸。


    譚宏逸也看著他,沒有說話。


    雖然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但彼此目光對視中已經不乏劍拔弩張之意。


    片刻之後,薛元敬微微的笑了起來。不過笑意並未達眼底,看著還讓人心中莫名的會覺得有些發冷。


    「譚公子是個聰明人,想必心中已經有所疑心。」薛元敬沒有想和譚宏逸繞圈子,而是直截了當的就說道,「不錯,正如你所懷疑,我和月兒雖然同姓薛,但我們並不是親兄妹。同她定了親事的那個人,就是我。」


    心中的猜想就這樣直白的被薛元敬給證實了,縱然一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這會兒譚宏逸腦中還是一瞬間的空白。


    難怪薛元敬看不上任何人做薛嘉月的夫婿,難怪他對她的占有欲表現的那樣的明顯,同她之間又那樣的親密……


    他早就該想到的。


    不過即便心中再如何的驚濤駭浪,他麵上卻還是一片風平浪靜,甚至隻淡淡的哦了一聲,好像對這件事壓根就毫不在意一般。


    但薛元敬還是眼尖的看到他猛然攥緊起來的雙手,手背上淡青色的青筋暴起。


    薛元敬冷漠的移開目光,伸手拿起薛嘉月方才喝過水的茶杯,神色淡然的輕抿了一口裏麵剩下來的茶水,然後他放下茶杯,也沒有看譚宏逸,隻望著麵前的虛空,徐徐的說道:「既然譚公子知道這件事,還希望往後你不要再來打擾月兒。她是個心軟的人,從來不會對人說重話,你這樣,隻會讓她心生困擾和厭煩。」


    這番話就如同一把尖銳的刀子般,狠狠的來回割著譚宏逸胸前裏的一顆心,讓他覺得每一下的呼吸都在發痛。


    痛徹心扉。


    他原想要勾唇笑一笑,也想要說幾句話來反駁薛元敬,但到底還是覺得心痛難忍,又覺得這會兒縱然是他說什麽話都沒有用了,所以最後他一個字都沒有說,隻起身站起來,一語不發的抬腳往門外就走。


    看到他的背影有些踉蹌的消失在視線中,薛元敬這才收回目光,轉而望著麵前緋色的盤花軟簾,慢慢的說道:「都聽到了?出來罷。」


    薛嘉月雖然進了隔壁的屋子,但並沒有走遠,隻一直站在門簾下麵聽著薛元敬和譚宏逸說話。這會兒聽到薛元敬冷清清的聲音響了起來,雖然他並沒有指名道姓,但薛嘉月還是知道這句話是對她說的。


    她遲疑了下,然後才掀開門簾子,低著頭,慢吞吞的走了過來。


    她知道薛元敬是個占有欲強的人,想想以前但凡看到有男子跟她走的近一些他都會不高興,這次譚宏逸同她說這樣的話都被他親耳給聽到了,也不知道他會怎麽樣。


    薛嘉月其實已經準備好接受薛元敬的怒火了。頭耷拉著,唇角往下彎,做了委屈的模樣出來,打算若待會兒薛元敬凶他她就哭給他看,不信他不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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