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等袁漠聽清了走出來,馮初晴已經一溜煙跑得沒影了。沒得到回應的袁漠想了想,以為她是去餘德祿家接穗兒和那個奇怪的阿俊,想著身後灶台上才剛剛鋪開的活兒,撓了撓後腦勺轉身繼續洗手作羹湯去了。


    馮初晴手裏死死捏著那塊大黃咬下來的布料,頭也不回往村中馮家院子小跑過去。正準備轉過馮正柏家的圍牆到馮正鬆家門口時,前麵一陣說話聲引得她停下了腳步。


    「大哥你就別送我了,回去好好合計過兩日當上裏長了要說些什麽。」


    這是商洛清雅中帶著假仙的客氣話。


    「這有什麽好合計的,倒是我們一家子的,你以後可別再虧待了初晴。」馮正鬆作為大哥,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這句話說得倒還是冠冕堂皇。


    「大哥,那日我和初晴說的不過是句氣話罷了。難不成大哥還以為我花了這偌大的代價捧你做裏長就為了報複你妹子。」


    「唔,妹夫你盡管放心,慶功酒後。我家妹妹的東西會一樣不少的交給你,連咱們家留存的嫁妝單子也一並給你。」


    「嗬嗬,這敢情好。」商洛最後這笑就完全是敷衍了,馮正鬆臉上分明就寫著「咱們商量商量後麵怎麽分配我妹子的嫁妝可否」。


    馮初晴都不知道是什麽力量促使她聽完了兩人的客套話,不過聽完也好,她至少知道她的東西目前還在馮家人的手裏,還有機會拿回來。


    送走商洛的馮正鬆想到不日之後自己就是止馬壩的裏長了。能夠掌握幾百號人的生殺大權。賣個蠶繭都能從中獲利,小日子那個美啊,不由閉著眼睛哼起了小曲。


    「大哥!」


    冷不丁的。馮初晴在他背後拍了他一掌。


    「鬼啊——」都說心虛的人怕鬼,馮正鬆被嚇得一聲慘叫,整個人都開始顫抖,就是不敢回頭。因為他聽人說要是有鬼魂在人身後打招呼的話回頭就會被當做替身抓,他可不想死啊!


    「大哥。這天都還沒黑哪來的鬼?是你心裏鬼影子太重了吧。」馮初晴幹脆從他身邊擠進了門裏,反手將房門給扣上了,「我大嫂呢?」


    「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馮正鬆這才拍了拍胸口定下神來,板著臉教訓起馮初晴來。「你大嫂這個時候自然是在做飯了,你以為像你一樣一聲不吭到處走。不是大哥說你,要不是妹夫寬宏大量。就憑你那天那一腳都能把你關個十天半個月的。你也是,怎麽就不多動動腦子。踢壞了你還怎麽給商家傳宗接代、在商家立足。」


    「停停停,我不想聽這些,我大嫂她人呢?」馮初晴根本不想聽馮正柏說教,這個大哥,真是讓人完全尊敬不起來。她開始在不大的幾間房裏尋找起來。


    「你找你大嫂什麽事?」馮正鬆猛然察覺了什麽,三兩步擋在了房門前,「處暑在屋裏念書,你可別打攪他。」


    有孩子在家馮初晴粗暴的舉動暫時收斂了幾分,不過話裏的火藥味也是十足:「大哥,大嫂今天是不是去了我那帶了什麽東西回來?」


    「你胡說八道什麽?」馮正鬆壓根不敢看馮初晴的眼睛,顧左右而言他:「其實初晴你想過沒有,你一個帶著孩子要怎麽過?不管怎麽樣,商家三少奶奶也能保你們一輩子衣食無憂。」


    「我是問今天是不是大嫂去我院裏偷拿了我的東西?」馮初晴將手裏的布料在馮正鬆麵前揚了揚,「你們不要逼我!現在還是德祿哥做這個裏長,我現在就去報失竊,這布料是我家的狗從那個賊身上扯下來的,相信它還認得誰就是那個賊。看最後查起來是誰沒臉?我就不信止馬壩的村民們願意推舉一個小偷做新的裏長!」


    秋香色的衣料別人不認識,馮正鬆還不認識嗎?伸手就要奪過來,卻被馮初晴靈巧地躲了過去。


    「大哥,你們也是當人父母的人了。出賣親人、去親妹妹屋裏偷東西,這些事情要是讓孩子們知道會怎麽看你們?你不是送處暑去私塾念書了嗎?你說他今後明事理了會怎麽想?」


    馮初晴說到這兒,也不想進屋去找馮楊氏大吵大鬧了,至少不是現在,家裏孩子們都在,影響到了的確不好。深呼吸兩口氣抹了把額頭,她擺了擺手,「我回去等到明天早上,要是你和大嫂還有良心麻煩就給我送過來;要是辰時過了你們沒來也不必來了,我會緊著這兩天請德祿大哥陪我去州府把東西補上一份。」


    還好今天高言娘讓她把東西收好時她多問了幾句,戶籍這東西是可以掛失的,而且現在從上麵新推行了「女戶」,她完全可以在餘德祿的證明下重新立一份女戶。要是等馮正鬆真的當上了止馬壩的裏長,這一切挽救措施可就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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