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會兒遺照上的餘叔叔,正打算轉身,卻看到餘世華突然攔我麵前,揪著什麽人就扭甩了出去,還伴隨著東西落地的清脆響聲。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跛叔和那五個保鏢已經把我團團圍住,跛叔大聲地罵了句髒話。媽呀!嚇死我啦!我裝作很鎮定的樣子從跛樹肩頭看過去,餘世華把小可愛掀翻在地上,正往死裏踹肚子,有點像他當年在洗手間裏踹大理石的架勢,旁邊地上掉著把砍刀。日喲!誰他媽開追悼會還隨時準備砍刀的,你們是打算分不勻財產就分屍嗎?!周圍餘家的人也終於反應過來了,紛紛去拉餘世華,還有夾帶私貨趁機說他吃裏扒外的,言下之意就是杜清榮隻不過差點被小可愛砍死而已,但小可愛失去的卻是他的一條肋骨啊!我操他們的媽。但這事不論如何也不能擴大化,我想去拉住餘世華,但跛叔打死不挪位,大庭廣眾之下我也不能直接推開他。我隻好提高聲量喊:“餘世華住手!”餘世華又朝小可愛踹了兩腳,這才由著眾人拽開了。滿屋子都靜了,突然傳來了幾聲拐杖重重杵地的聲音,伴隨著一道蒼老而憤怒的聲音:“世華,你爸在看著你!”說這句話的人我認識,人稱賢爺,爺爺輩,餘叔叔的狗頭軍師,整天裝逼兮兮地穿唐裝盤太極球,偽裝自己很仙風道骨,當我不知道他發跡之前是天橋底下算命的,還他媽兼賣老鼠藥。這人以前就討厭我爸,連帶討厭我,據傳是苦戀過我媽,還一廂情願地非要帶我媽私奔,被我媽和我爸兩臉懵逼地毆打了一頓,傳了好一陣子笑話。也不撒潑尿照照自己,我就不說年齡差,光這臉也夠寒磣的,我媽畢竟是顏控。賢爺被一個年輕小姑娘扶著走出來,麵色嚴峻地說:“世華,你是你爸的兒子,不是他杜家的種!你這算什麽?當心你爸死不瞑目!”餘世華冷笑了一聲:“這是我爸的追悼會,誰他媽想在今天鬧事,先把老子一起弄死!”小可愛身殘誌堅地拒絕送醫,滿臉血擦也不擦,破了嗓子地喊:“是杜市敬殺了大哥,血債血償,父債子償,你憑什麽不讓我殺杜清榮報仇?!”他這麽一煽動,周圍那些小弟們便紛紛喊起來:“血債血償!”“父債子償!”“殺杜清榮為大哥報仇!”他們越喊越起勁,那叫一個群情洶湧,跟搞傳銷似的。哦,我參加過傳銷,高三暑假去一家雜誌社當臨時工,結果被老板喊去培訓,還說優秀員工才有培訓資格,我日,謝謝你全家啊!說白了就是傳銷,那次我差點鬧出事來,以後有時間再說,現在還是解決眼前問題。我清了清嗓子,問:“能不能給我個說話機會?”賢爺抬了抬手,止了那群小弟的吆喝,看著我,皮笑肉不笑地說:“榮少大駕光臨,當然是有話要說的,請說。”媽的把這當你自己家了?滾滾滾。我也皮笑肉不笑地說:“本來我隻是為了我母親來送我舅舅最後一程,但不知道有些人是怎麽回事,好像我姓杜,我媽就不是餘佩瑩了似的。”我媽雖然過世得早,但當年名頭不小,怎麽說都是道上第一美女,我還在各大論壇戰老媽的時候暗搓搓發過照片。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媽確實跟餘叔叔是姐弟,我來,是名正言順,輪不到外人瞎逼逼。賢爺聽了我媽的名字,眼裏戾光一閃,估摸著更想搞死我了。他緩了緩,問:“怎麽,榮少是打算不姓杜了?”我斂了笑容,高貴冷豔地說:“此時此刻是什麽場合,王二賢你不知道就算了,我是清楚的。我不跟你耍嘴皮子,有事來日再說。”說完我就打算走。餘世華我已經看到了,餘叔叔的香我也上了,姿態我也做了,趕緊撤退保命。王二賢卻示意眾人攔住退路,跛叔和保鏢們已經把手插進了衣兜裏,餘世華走過來攔在我前麵,冷冷地說:“這裏還輪不到你做主。”王二賢眯起眼睛,說:“不是我要做主,而是你如果不肯為你爸報仇的話,我們就來幫你動這個手。”餘世華環視四周,我也不動聲色地跟著他一起看了個遍,除了那些應聲蟲小弟之外,真正有點分量的人大多還在搖擺,給不給餘叔叔報仇關他們屁事,他們隻是拿這事做條件而已。隻不過如果王二賢真把這場架挑起來了,他們不得不跟著吆喝,畢竟是個麵子問題,所以一時間也沒人幫餘世華。餘世華彎腰撿起那把砍刀,掂了掂手,哐當一聲扔到香案上,平靜地說:“隻要我餘世華還活著,誰敢動杜清榮一根頭發,我就殺誰全家。”我:“……”為什麽突然玩這麽大!本來嘴炮能解決的事你非得上升難度嗎?!哦上帝啊,我的心有點痛。安靜半晌,小可愛又開始嘶叫:“餘世華你這個白眼狼!”王二賢也徹底地怒了,但他比小可愛鎮定一點,隻拿拐杖直戳戳地指著遺像,質問:“你倒是說出個道理來,否則弟兄們怎麽服你?”我心說糟了,我發小我了解,他要講道理他早考上大學了。果然,餘世華簡單粗暴地說:“我站在這裏就是道理。”王二賢還要說話,我趕緊截斷了,搶白道:“既然你要算賬,我就跟你算,你們綁架阿bo的事要怎麽算?我是不是也要跟你們說一句血債血償?”王二賢罵了一句:“關我們什麽事!”我笑出了聲:“不關你的事難道關我的事?人是在你們地盤被吊著打的,我爸是在餘家地下室裏把人找出來的,你跟我說不關你們的事?那餘牧雄的死又關我家什麽事?”他們又一時卡了殼。這也正常,他們根本就無話可說,這都是事實。半晌,王二賢強作鎮定地朝周圍人笑了笑,又一臉陰鷙地看向我,問:“榮少這是清算總賬?那也正好”“你閉嘴吧,帶節奏是吧?”我冷笑一聲,轉頭朝周圍的人們說,“各位,話你們也聽清楚了,在這個誰都兩眼一抹黑的危急關頭,有人千方百計的就想看著餘家跟杜家打得頭破血流,是圖什麽呢?我不說,大家肯定清楚。餘牧雄是在我爸的車裏死的,但我爸直到現在也沒醒!”我緩了緩氣,繼續說:“事情起於阿bo被綁架,阿bo和我爸什麽關係在座各位都知道,捫心自問你們老婆被人綁了你們不會去救嗎?”媽的沒人回答我。我接著說:“最後阿bo是在餘家找到的,這代表什麽我不說,也沒什麽好說的。但你們以為我是要跟餘家算總賬嗎?恰恰相反,我今天來,是為了和餘家和談的,自古以來窩裏鬥隻會令親者痛仇者快,存亡關頭我們隻能同舟共濟、共度時艱。餘杜兩家交好二十多年,這才把地盤坐穩,幾番大風大浪都吹不翻這兩艘船,因為這兩艘船是鎖在一起的。《三國》讀過吧?對於掀不翻的大船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放火,燒得船上的人自覺解開綁船的繩索各自逃竄,陣勢就不攻自破了。事到如今我相信各位叔叔伯伯們比我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白磊回國之後,餘家的爆炸案,不久前我家碼頭上半夜的火拚,直到阿bo被綁架,你們都覺得是我爸和餘牧雄吃飽了撐的互相打著玩嗎?”半晌,有個道上地位頗高,跟我爸平起平坐的大佬站出來問了句:“你的意思是,這都是白磊使的離間?”我朝他拱了拱手:“宋叔你明鑒。”宋叔看了我一會兒,轉頭跟其他幾個大佬使著眼色。我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眾人的神色,趁機看了眼餘世華。他也正看著我,眼神卻十分複雜,非得讓我翻譯的話,我猜那眼神代表著“哇塞清清帥裂蒼穹”。現場氣氛漸漸地軟了下去,然而王二賢幾個死硬派卻堅持說:“畢竟雄哥是死了,這事必須有個交代。”我不是針對餘叔叔,但我真想噴一句死了了不起啊,先撩者賤好嗎,自己玩脫了怪社會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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