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虞跑過去,回來後懷裏抱著兩瓶礦泉水一瓶運動飲料,都是常溫的。梁起鶴嫌棄地接過來,一邊擰開喝一邊吐槽他幹嘛不買冰的,這樣喝著一點也不過癮。林稚虞說劇烈運動完不要喝冰水,對身體不好。明明隻是很平常的一句話,放在以前他這麽說梁起鶴肯定會不屑一顧,覺得他老氣橫秋,現在卻不同了,聽著特別順耳。林稚虞用大腿夾著礦泉水瓶子,想用左手擰開瓶蓋,還沒用力就被梁起鶴拿走了瓶子,接著那人就將自己喝了一半的礦泉水遞過來:“你喝我的就好,這瓶我來開。”林稚虞被他塞了礦泉水瓶在手裏,正要說不用了,就看到他擰開瓶蓋,仰起頭又開始灌水。林稚虞眨了眨眼睛,再低頭去看手裏那瓶,表情有點別扭了。梁起鶴看似牛飲,實際上眼角餘光盯著他在看。見他不動,就停下來問:“怎麽不喝?”林稚虞的神情很有點一言難盡的樣子,梁起鶴不跟他打啞謎,直接挑破道:“怎麽,你還嫌我口水啊?剛才給你涮那些菜我都沒用公筷,怎麽不見你嫌過。”林稚虞被懟得無語了,想想也覺得好像是這樣,要是再去買一瓶又太刻意了,隻好拿起來喝。他現在是越來越容易妥協了,梁起鶴的心情比剛才更好了。看著夕陽下那張紅潤又好看的臉龐,梁起鶴做了個決定,也不去首都了。畢竟他們之間要解決的問題太多了。而無論是性格或是過去的經曆,他倆都還是兩條沒有交集的平行線。林稚虞有那麽多的秘密,梁起鶴又不曾參與過他的人生,對於他喜歡方昊唯的事會不滿,卻沒資格去怪,就像林稚虞也沒怪過他的那些前女友,以及婚禮上不出現和一年沒回過家的荒唐。梁起鶴蓋上瓶蓋,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對林稚虞伸出了手:“走吧,回酒店。”飛機是明天下午兩點的,梁起鶴問明早還想不想出去,林稚虞說那樣太累了,不如多睡一會兒。梁起鶴自然聽他的,到酒店後看他想收拾行李,就趕他去洗澡,說自己來收拾。不過在收拾的時候瞥到了大露台上的雙人浴缸,梁起鶴又覺得可惜,要是能跟林稚虞在這裏泡澡,看著遠方的大海,再喝點酒該多愜意啊。可惜隻能想想,盼著下次了。這一晚他倆又是在床上一起睡的,林稚虞已經放棄抵抗了,畢竟是最後一晚了,再糾結這種事也沒有意義。第二天下午到了機場,林稚虞給趙曼打電話報行程,梁起鶴則在旁邊辦行李托運。因為時間還早,兩人就逛了下商場的免稅商店。梁起鶴看到幾個香水櫃台,拉著林稚虞過去挑。林稚虞沒有用香水的習慣,梁起鶴卻有一整個架子的香水。他挑了幾款新出的來聞,把其中一種海鹽奶香的遞到林稚虞鼻子下麵,問他味道怎麽樣。這款香水有潮濕的海風與微鹹的海水的感覺,又帶著點甜而不膩的奶香,確實很特別。林稚虞說好聞,梁起鶴就拿了瓶新的,打算買給他,結果發現他盯著旁邊一款老牌的女士香水,臉色一下就陰沉了下來。那是一款濃烈的脂粉香,雖然多年的銷量都不錯,但是這種香味在梁起鶴看來挺俗的。他正要問林稚虞在想什麽,就看林稚虞回過神來,眼裏已經沒有剛才的情緒了,而是看著他拿的香水問:“你要買這個?”“嗯,買給你用的,好不好?”梁起鶴問道。林稚虞皺眉道:“你自己用吧,我討厭用香水。”梁起鶴的問題好像觸到了什麽開關,接下來整個行程他的情緒都不高,不是睡覺就是看著窗外的雲層發呆。梁起鶴想問他討厭用香水的原因,但看他這個樣子,又知道問了他隻會更不高興,隻能等以後時機合適了再提。回到方州機場時,趙曼和管家黎叔已經在等了。一見到他倆出來,趙曼就趕緊過來,一手一個拉著看,說出來的話卻偏心極了。說林稚虞好像瘦了點,怪梁起鶴沒好好照顧他,又嫌梁起鶴曬黑了難看了之類的。若放在以前梁起鶴肯定要還嘴的,現在卻覺得沒什麽,反而開始慶幸他媽能這麽喜歡林稚虞。到市區已經九點半了,趙曼說今晚就在梁家睡。本來要多準備一床被子,結果他倆誰都沒提加被子的事。趙曼忍不住了,趁著林稚虞去洗澡的時候把梁起鶴叫到自己房裏,追問這些天的進展。梁起鶴對林稚虞有了感覺,就沒打算再瞞著趙曼讓她擔心。趙曼怎麽都沒想到這個混賬兒子居然開竅的這麽快,頓時喜極而泣,對著他又是笑又是捶肩膀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了。但在她冷靜下來後,梁起鶴還是交代她先不要聲張,畢竟林稚虞還需要時間的。趙曼當然清楚感情是勉強不來的,其實隻要他肯用心,自己這個當媽的又哪會真的去插手他們的事。梁起鶴回到房裏,林稚虞已經坐在梳妝鏡前擦頭發了,他拿了自己的睡衣也進浴室洗澡,再出來卻發現林稚虞裹著毯子在沙發裏睡著。梁起鶴就猜到他不要求加被子是怕趙曼擔心,而不是真的想跟自己睡在一起。於是也沒忍住心裏的不快,過去就把他抱了起來。林稚虞嚇了一跳,身上的毯子因為這個動作而滑落在地。他抵著梁起鶴的胸口,想讓梁起鶴放下他,可一對上那雙明顯不悅的眼睛,到了嘴邊的話又說不出來了。等到梁起鶴把他放到床上,躺在他身邊蓋好被子後,他才回過神來,僵住的腦子才開始轉動。雖說這間房和酒店那間一樣,都隻有一張床,但他們已經不在那時的環境下了。既然回來了,就應該回到原本的生活裏去,應該要保持距離的。為什麽梁起鶴還……他想著這些想不通的事,就沒發現身後的人翻了個身,抬起他的頭,將胳膊伸過來讓他枕著,另一隻手則繞過腰將他抱住了。這個姿勢讓林稚虞的呼吸都要凝滯了。梁起鶴從沒在清醒的狀態下主動抱著他睡過,所以這個人非但沒有回到原本該有的位置去,反而變本加厲了?他的臉開始熱了,想去掰腰間的手,那個人卻靠得更緊了,彼此的身體幾乎貼在了一起。然後他就感覺到一陣灼熱的呼吸,梁起鶴用很小聲卻不容他反駁的語氣道:“就這樣睡,別動了,不然明天感冒了老媽問起來我隻能說實話。”那聲音仿佛一道枷鎖,也沒怎麽用力就將他釘牢在了床上,將他想要掰開手指的力氣給卸掉了。臉上的熱度仿佛燒進了腦子裏,熱得他什麽都想不了。明明覺得羞恥與尷尬的,卻偏偏沒了以前那種想要避開的迫切了。好像這幾天的相擁而眠真的麻痹了身體的感知,侵蝕了他們之間本該涇渭分明的距離。相較於林稚虞滿腦子混亂的思緒,梁起鶴卻總結出一個經驗,要在適當的時候給林稚虞一點壓力。這個人隻是看著像刺蝟而已,其實那身鎧甲很軟,而且到處都是縫隙。不過梁起鶴隻得意了一晚上,第二天回到廈門灣的家裏後,林稚虞又回到了之前那種洗澡要鎖門,睡覺也要鎖門的習慣裏去了。梁起鶴再沒了抱著他睡的理由,隻好抱著被子來適應這種過渡。不過對麵房裏的人也好不到哪去,居然連著失眠了四個晚上。林稚虞也弄不清楚為什麽會失眠。床還是睡慣了的那張,抱枕也是他抱慣了的形狀,可就是覺得哪裏不對,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但他不願去想這一切都跟梁起鶴有關,隻認為是度假回來的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