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逸眼珠子轉了轉,「娘,我寫封信給張大哥,問候大雕。張大哥看了信,便知道我想念大雕了。」徐述比他大兩歲,想的更周到,「大雕要吃肉的,我命人送新鮮生肉過去,順便問候大雕。」


    陸芸並不急於評論對錯,笑吟吟看著兩個小兒子,聽憑他們講述自己的辦法。正說著話,侍女來報,「西園送來請貼。」拿過來看看,是張勱請徐述、徐逸過府遊玩的。


    徐述、徐逸歡呼,「張大哥真是善解人意!」我們才挖空心思想著法子呢,他的請貼就來了呀。陸芸微微一笑,親手替女兒、兩個小兒子披上暖暖的青狐鬥蓬,吩咐備三乘小轎,多將侍女仆從,去了西園。


    到了西園門口,早有管事婆子接著,讓至上房。上房裏隻有張憇和安冾母女二人在,張憇待徐家姐弟極為親熱,「好孩子,到了這兒跟自己家一樣的,想吃什麽想玩什麽,千萬莫要客氣。」阿遲等人笑著答應了,「是,一準兒不跟您虛客氣。」


    安冾站起身,「娘,老爺子和二表哥在新荔園等著我們,我們這便過去。」又轉過頭跟阿遲解釋,「徐姐姐,咱們先到藏書閣看看,稍後二表哥帶兩位令弟看大雕。」阿遲頷首,徐述、徐逸兩眼放光,雕兒,我來了!


    到了新荔園,一眾人等直接進了廂房。安冾問徐述、徐逸,「老爺子和二表哥在上房呢,你倆是跟著我們,還是尋二表哥去?」小哥兒倆挺起胸脯,「那還用問麽,男人自然是和男人在一起!」


    安冾和阿遲嘴角都有笑意,瞧瞧這孩子氣的模樣,偏要裝大人,真逗。安冾看了眼阿遲,阿遲點點頭,一旁的侍女很是機靈,盈盈曲膝,「兩位少爺請隨我來。」引著徐述、徐逸去了上房。


    阿遲便問起,「冾兒,前幾日那味烤魚很順口,不知有何秘方?」安冾跟她爹安驥一樣,對衣、食都不甚在意,「不值什麽,過會子叫來廚子問問便知。待問明白了,我寫份食譜給你。」阿遲笑咪咪道了謝,那敢情好,食譜是個好東西。


    小丫頭殷勤打著簾子,徐述、徐逸走了進來,神氣的衝兩人拱拱手,「在下此次前來,是充當信使的。」把一張堅潔光潤的宣紙放在阿遲麵前,「姐,張大哥請教您的。」


    質地純白細密的紙麵上,揚揚灑灑數行楷書,蒼勁嚴謹,清淡高古。阿遲看信,徐逸在一旁絮叼,「姐,張大哥還要專建美食館呢,要搜羅全天下的美食食譜,到時候您肯定會來借閱。反正您也要用的,索性多費費心。」徐述拽拽他,「姐是很高尚的,不用你說。」


    阿遲提起筆,細細寫了回信,交給弟弟們。徐述稱讚,「妍媚多姿,清和俊秀,真是好字!」徐逸也不甘示弱,「井井有條,言之有物,有見識!」拍完馬屁,拿著宣紙喜滋滋的走了。


    安冾覺著可樂,「徐姐姐,令弟真是活潑。」小小年紀的,真會甜言蜜語。阿遲也笑,「冾兒你最小,也沒個弟弟妹妹讓你操心,若像我似的有兩個弟弟,你可有事做了。」


    兩人悠閑說著話,喝著茶,十分愜意。過了一會兒,徐述、徐逸又滿臉笑容的來了,「姐,張大哥還要再勞煩您。」又把一張宣紙放在阿遲麵前。


    安冾秀眉輕皺,二表哥這是不相信自己麽,凡事都要親力親為,還要親自請教徐姐姐。難不成我很笨,傳個話也傳不清楚?


    等到徐述、徐逸第三回過來「請教」的時候,安冾忍不住多想了。二表哥這是怎麽了,仿佛很看重徐姐姐的意思呢。他從前不是這個樣子的,除了阿橦、除了自家表姐妹,其餘的女孩兒他是不理會的。


    晚上安冾悄悄告訴了安驥,安驥嘴角勾了勾,「仲凱每日忙於軍務,難得能消消停停布置新荔園,故此上心了些,不足為奇。」安冾琢磨了一會兒,「嗯,或許吧。」


    徐家可熱鬧多了。「張大哥帶我們看大雕,大雕在空中飛起來真是神俊,令人向往。」「張大哥帶我們看大聖遺音,爹,娘,大聖遺音和九霄環佩不一樣呢,神農式,富麗堂皇。」徐述、徐逸提起西園之行,眉飛色舞。


    陸芸憐愛看看幼子,「又去麻煩人家了,也不覺著害臊。」鄰居歸鄰居,西園主人也不是照看孩子的人啊。徐述、徐逸不服氣,「我們也幫忙了呀!張大哥要請教姐姐藏書如何分類,我們幫著遞信,做了回信使呢。」我們不是隻會添亂,也幹活了!


    徐郴招手叫過幼子,細細問了西園之行,「老公公和你張大哥在上房,安家小姑娘和你姐姐在廂房?你倆幫著傳遞的書信?」


    徐述、徐逸點頭,「是啊。」得意的舉起小手掌,人手一隻古玉班指,綠瑩瑩的極為醒目,「瞧瞧,是不是很合適?張大哥跟我們差不多大的時候戴的,我倆幫了張大哥的忙,張大哥送我們玩的。」


    古玉班指不稀奇,這麽小的孩子戴著正適合的古玉班指,可就不常見了。徐述、徐逸還小,手指頭細,這班指也是異常小巧,看著極之溫潤可愛。


    徐郴和陸芸含笑誇了幾句,相互看了一眼。這平北侯府還真是慣孩子,張勱才七八歲時就特製了古玉班指戴上。這頂多戴個一年半載的,也就小了。


    徐遜慢悠悠說道:「平北侯府教養孩子,似和尋常人家不同。爹,娘,西園主人小時候有專門的圖畫室,他可以坐在地上看畫冊,也可以要了顏料,在牆壁上、木板上隨意塗抹。平北侯和夫人向來不約束他。」


    徐郴沉默片刻,問道:「太太,咱們請季侍郎喝年酒,定的是哪日?」阿遜那天從西園回來,便有意無意的提過幾回「依著平北侯府的規矩,男子二十三四歲之後方可成親。」既然兒子始終存了這個心,做爹娘的何苦跟他拗著。


    陸芸頓了頓,慢慢說道:「正月初十。」請年酒麽,越是親近的人家越是請的早,若是素日來往不親密,便往後排。徐家和季家是有來往的,卻不如何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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