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身體熱得像要沸騰,頭部中心卻冷得像冰,感覺身體也變得比平常輕盈。我隻是一直定定凝視,本來不可一世地站在房門口的神殿長,臉部就沒了血色地逐漸發青。


    ……與其要變成這種表情,從一開始別那麽過分就好了啊。真是笨蛋。


    大概是看到神殿長的臉色越來越慘白,目前為止一直靜靜旁觀的神官長臉色大變地霍然站起來,大喊道:


    「梅茵,你的魔力流露出來了!快點壓抑感情!」


    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傳來話聲,我把視線從神殿長轉往神官長身上。


    神殿長的身影一從我的視野裏消失,我就聽到他跌坐在地,就好像有什麽重物掉落在地上。而且似乎一離開我的視線範圍就能移動,剛才都像被定住般動彈不得的神官們紛紛跑向神殿長,異口同聲呼喚他。聽著遠處詢問神殿長是否平安無事的呼喊聲,我問神官長:


    「我該怎麽壓抑下來呢?」


    我怒火中燒地望著神官長,歪過頭問。神官長按著胸口發出低吟。


    「唔……你平常、都在這麽做吧?」


    「說要商量事情把我們叫過來,卻突然換上命令的口氣,采取強硬的手段,還說膽敢反抗的話就要處以極刑。麵對這樣的對象,該怎麽做才能壓下怒火呢?我不知道。」


    我迅速地從神官長身上別開視線,再度看向神殿長。此刻神殿長正癱坐在地板上,和剛才不一樣,臉部落在我不用仰望就能對上目光的位置上。


    神殿長「噫」地發出抽氣聲,臉上布滿恐懼,全身發抖到了滑稽的地步,努力試著想要離我遠一點。


    ……好奇怪的臉。


    和老好爺爺時的表情,也和剛才倨傲不遜的表情不一樣。麵對我這樣身體虛弱的年幼小女孩,表情卻好像看到了怪物還是妖怪。


    看著表情不停變換的神殿長,我感到難以形容的焦躁,往他踏了一步。


    「別、別過來!不要過來!別過來!」


    神殿長呼吸困難地大口喘氣,似乎嚇得魂不附體,不停重複同樣一句話。


    神官長焦急的話聲從右肩後方傳來。


    「住手!你再這麽不加控製地釋放魔力,神殿長的心髒會負荷不了!」


    「哦……」我隨口應和,繼續一步再一步地走向神殿長。


    「那他死了最好。如果讓他活下來,就會殺了我的爸爸和媽媽吧?那他先去死吧。既然想要殺人,當然也會有被人殺死的覺悟吧?你要是死了,想要你位子的人一定會很高興吧?」


    在我跨出第四步的時候,神殿長就口吐白沫,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下一秒,神官長擋住我的去路,讓神殿長消失在我的視野裏,在我麵前跪下來。他痛苦地皺著眉,流著冷汗,神色認真地急切勸道:「有話好好說。」


    「有話好好說?用肢體語言?還是魔力?」


    神官長聽了瞪大雙眼,咳了一聲,嘴角流下鮮血。淌下來的血滴吸引了我的目光。


    「不能殺他。你要是殺了神殿長,你的家人就會變成殺害貴族的親族。你應該也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吧?」


    神官長的話就像當頭棒喝。明明想要保護家人,不能因為我失去控製,就害家人變成殺人犯的親屬。


    我眨了幾次眼睛後,神官長精疲力竭似地長歎一聲。


    「看來你恢複理智了吧?」


    「……應該。」


    神官長安下心來地放鬆緊繃的身軀,拿出懷裏的手帕擦拭嘴角,整理淩亂的劉海。隻是這樣,神官長就變回了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的冷靜表情。


    「有話好好商量吧。一切都依你的要求。」


    「意思是願意答應我們開的所有條件嗎?」


    神官長瞬間沉下了臉,輕輕搖頭後,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為此,你必須先把失控的魔力壓下來。辦得到嗎?」


    我緩緩地深呼吸,一邊集中蔓延至全身的熱意,然後壓往中心。雖然是平常早就習慣的作業,但身蝕的熱意好像增加得比我想像中還多。


    ……這不是身蝕的熱意,而是魔力嗎?


    想著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我徹底地把所有熱意都壓了下來,牢牢蓋上蓋子。下一秒鍾,全身就虛脫無力,像斷了線的木偶往下軟倒。


    「唔。」


    所幸眼前的神官長抱住了我倒下的身體,所以才沒有倒在地板上。


    「梅茵!」


    「你沒事吧?!」


    神官長把我抱起來,交給跑過來的父母。母親微微彎下膝蓋接過我,緊緊地將我抱住。父親也擔心又慌張,低頭看著癱軟得使不出半點力氣的我。


    「我沒事。隻是身蝕熱意失控的時候,體溫會急速上升又下降,身體無法馬上調適過來而已。平常都是這樣,意識也還很清楚。」


    「平常都是這樣嗎?包括剛才那樣?」


    父親不安地問,我忍不住輕笑出聲。


    「雖然很少像剛才那樣失去理智到失控,但在差點被熱吞噬的半年前,熱意就常常會不受控製了。」


    「這樣啊……」


    我和父母交談的時候,神官長站起來,要神官們收拾整頓。他指示神官們照顧神殿長,並整理回可以談話的房間。


    「你們把神殿長送回床上後,就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吧。當麵受到了這麽強大魔力的威懾,精神應該非常疲倦。」


    「但是,神官長您更……」


    也難怪神官會這麽擔心。因為比起周圍的神官,在場最疲憊的人恐怕就是神官長了。因為他切入神殿長和我之間,當著麵又在近距離下,和我對視說話。


    「神官長……你沒事嗎?」


    我現在才回想起了剛才他流下嘴角的鮮血,不由得出聲問道。神官長訝異地回頭看我,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這是我應得的懲罰。明明還不知道能夠活到洗禮儀式的身蝕擁有多少魔力,卻袖手旁觀神殿長惹怒你,所以是我活該。」


    下完了指示後,神官長慢條斯理地走來。近距離一看,從他急促的呼吸和憔悴的神情,看得出來他正在勉強硬撐。


    「神官長為什麽要袖手旁觀呢?」


    「因為如果能不接受任何條件,就讓你進來神殿,對神殿來說是再好不過的結果。是我太貪心,想要不費任何工夫就得到更多的利益。卻沒想到你身為平民的雙親,會這麽堅決地拒絕貴族的命令,也沒想到為了保護孩子,還做好了要接受極刑的覺悟。」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神官長喃喃說,父親微眯起眼睛。


    「我不是已經說了好幾遍,梅茵是我們重要的女兒嗎?」


    聞言,神官長看向我。臉上帶著像在嘲笑自己,又像在看著耀眼事物般的複雜笑容,輕輕摸了摸在母親懷中的我的頭。


    「……梅茵,能被父母這般重視又深愛著,老實說我十分羨慕你。因為在神殿裏,孤兒也好,貴族也罷,全都是不被自己父母需要的人。」


    能夠住在金碧輝煌的房間裏,神官長說的話卻讓人感到非常悲傷。此後在我與神殿有所往來的期間,這些話始終都在我心頭縈繞不去。


    神殿長被送回到床上後,我們決定換個地方商量事情,移動到神官長的房間。


    不論是基本的配置,還是所用家具的高級程度,都和神殿長的房間一樣,隻是神官長的房裏沒有裝飾櫃,辦公桌上也被木板和紙埋沒。看這樣子,平常都是由神官長一手包辦神殿的所有實務工作。


    這次神官長就請我們坐下,還為全身虛軟無力的我準備了長椅,然後協商就開始了。


    「關於你剛才說的威懾……可以請教那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嗎?梅茵的眼睛發出了彩虹色的光芒,全身還飄散出了淡黃色的霧氣……」


    ……什麽!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這種奇異現象!眼睛發出虹彩,全身還冒出氣體,這是怎麽回事?


    父親的話讓我大吃一驚。其實也不是不知道,而是隻有我看不見,所以好像誰也沒有發現我的吃驚,馬上接著討論。


    「這是無法壓抑激動情緒時會出現的一種現象。魔力會在全身循環,產生作用,然後用魔力威懾自己判定為敵人的對象。不太懂得壓抑情感的小孩子,應該很容易出現這種現象,至今都沒有發生過嗎?」


    父母麵麵相覷,回溯記憶。


    「我是看過好幾次梅茵的眼睛變了顏色。在她耍任性的時候,顏色就會改變喔。但是,不覺得有到威懾的地步呢。隻要告訴她為什麽不行,通常馬上就恢複了。」


    父母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發生過的事情,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來聽,我越來越覺得自己異於常人。一個一任性就會眼睛變色的小孩子,說實話很讓人發毛。


    ……我就算被丟在路邊也不奇怪吧。爸爸媽媽居然還能這麽寶貝地養育我。


    「因應魔力的高低,產生的影響也不一樣,既然威力變得比以前要大,就表示梅茵身上的魔力一點一點地增加了吧。今後請小心,不要再讓她情緒失控了。」


    「如果不是嚴重刺激到我的事情,我也不會失去理智啊。」


    我拐著彎指責是讓我大動肝火的神殿長不好,神官長就眯起眼睛,仔細地觀察我。


    「我是聽說過身蝕的魔力會比較強大,但你的魔力竟然足以釋放出能讓神殿長昏厥的威懾……雖然這麽說很失禮,但是,你為什麽還活著?」


    這個問題還真難回答。我不太能理解地側過臉龐,神官長便說明:


    「魔力越強,越需要意誌力去壓抑。通常孩童的意誌力都很薄弱,容易感情用事又不懂得壓抑,壓抑得了的魔力也不會太強大。出生時的魔力越強大,也越容易不久活於人世。而且隨著成長,魔力也會增加,所以能夠活到洗禮儀式的身蝕所擁有的魔力,通常都不足以構成威脅。像你這樣擁有強大魔力的孩子居然還活著,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其實我本來早就死了。因為有親切的人把快要壞掉的魔導具讓給我,我才延長了壽命。」


    真正的梅茵在將近兩年前死了。然後如果沒有芙麗妲的幫助,我原本也在半年前就死掉了。神官長說得沒錯,身蝕很難活到參加洗禮儀式。


    「是嘛。但是,你不想透過那位親切的人和貴族簽約嗎?不簽約,你就無法活下去。雖然也是因為你沒有簽約,現在才能接你進入神殿,但我還是感到非常不可思議。」


    神官長的表情真的非常感到不可思議,我也不可思議地歪過頭。


    「如果要和貴族簽約、一輩子任他使喚,那活著也沒有意義吧?我想和家人一起生活,想看書,想做書。如果不能照著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活著也和死了沒有兩樣,沒有任何意義吧。」


    「……照著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嗎?雖然這種思考方式我完全無法理解。」


    神官長輕輕甩甩頭後,慢慢地調整呼吸,然後依序看向我、母親和父親,開口說了:


    「梅茵,我希望你能進入神殿。這不是命令,而是請求。」


    「有位商人告訴我,現在貴族的人數減少,所以魔力不足吧?魔力還會影響到收成,是真的嗎?」


    「……那位商人還真是見多識廣。嗯,也罷。」


    看來班諾收集到的消息是真的。那麽倘若魔力不足,造成影響的範圍會非常廣大。


    「不能請其他貴族大人幫忙嗎?」


    「每位貴族都有各自必須保護、使其運作的魔導具。因為守護著國家與城市根基的,幾乎都是魔導具。」


    我本來還心想其他貴族大人也該幫幫忙吧,但原來還有其他該負責的事情。


    「雖然神殿長那個樣子,但處理實務工作的人是我。你所擁有的強大魔力,連在身蝕當中也非常罕見。如同我剛才說的,我會盡可能給予通融。」


    「爸爸,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條件我們都已經討論好了。接下來的交涉,就交給身為家長的父親吧。母親溫柔地摸著我的頭說:「你累了吧?可以閉上眼睛休息。」但和自己有關的事情,必須一字不漏地聽仔細,否則事後班諾又會賞我一記手刀了。於是我靠在長椅上,在旁邊觀看父親與神官長的協商。


    「那麽,這是我們的條件。既然需要梅茵的魔力,我們希望提供給她相當於貴族的待遇。絕不能讓梅茵去做灰衣巫女做的工作。」


    聽了父親的要求,神官長幾乎是不假思索就點頭。


    「我們會特例為梅茵準備青衣。和貴族子弟一樣,她主要的工作會是保管魔導具。其實如果不是神殿長衝動行事,我本來就打算這麽做,所以沒有問題。我會讓她負責維護魔導具,並且進入本人熱切希望的圖書室工作,這樣子如何?」


    沒有附帶任何條件,就同意我可以進出圖書室,我內心對神官長的好感度直線上升。看似冷漠,但神官長其實是好人。


    ……不僅挺身而出阻止了我的失控,還是一手攬下實務工作的優秀人才,之前還念了聖典給我聽,還答應我進入圖書室、還答應我進入圖書室、還答應我進入圖書室!


    「神官長,你真是大好人!」


    但我的感動與歡喜似乎沒有半個人能理解,父親和神官長隻是瞥了我一眼,就又回頭繼續協商。


    「還有,要讓梅茵住在我們看不到她的神殿,會讓我們非常擔心,所以希望可以讓她住在家裏。我們絕對不會讓梅茵離開我們。」


    「……是啊。梅茵不是孤兒,從家裏來神殿就好了。事實上,也有不少另有住處的貴族都是住在自己家裏,所以這點沒有問題。」


    「請問,梅茵身體很虛弱,沒有辦法每天都來工作,那這點怎麽辦?」


    母親用一隻手輕輕摀著我的嘴巴,禁止我發言。這段期間大人就撇下我,沒有任何停頓地進行談判。


    「身體狀況不好的時候,並不需要勉強過來。但梅茵之前曾說身體好的時候會去森林,所以並不是完全無法行動吧?」


    神官長投來視線,我一邊懊惱自己一不小心就說太多,一邊搖搖頭。


    「但身體狀況就算不錯,沒有路茲還是不行。」


    「路茲?是前些天來接你的少年嗎?」


    「對。一直以來都是路茲在管理我的身體狀況。路茲不在,我就會突然昏倒或發燒。所以必須要有人可以管理我的身體狀況。」


    所以隻有在路茲有空、我身體狀況又不錯的時候──在我說完之前,神官長就了然地點點頭。彷佛在說不必擔心,在手上的木板上寫了些什麽。


    「嗯,也就是需要侍從吧?青衣神官和青衣巫女一定都會配有幾名侍從跟著,所以這點也沒問題。」


    ……咦?侍從是怎麽回事?讓那麽多人跟著我,我反而很傷腦筋耶?


    「這樣子兩位還是反對嗎?還有其他條件嗎?」


    神官長從不知所措的我身上別開目光,看向父母。可以肯定的是,神官長已經大幅讓步了。班諾說得沒錯,他們真的千方百計也想讓我進入神殿。


    「神官長,我現在在商業公會辦理了登記,請問可以繼續經營工坊嗎?」


    「……換作是神殿長,大概會說侍奉神明的人不需要這種東西吧。」


    神官長首次流露出了難色。他表情凝重地皺眉,陷入深思。我於是照著班諾教我的,和神官長進行交涉。


    「可是,我一直都在做工坊的工作,這也是我重要的收入來源。神殿裏還有孤兒院吧?能不能想個可以妥協的方案,例如讓我支付薪水雇用孤兒,或是把完成商品的部分獲利繳交給神殿呢?」


    不同於可能會不由分說就反對的神殿長,一手攬下實務工作的神官長,應該對神殿帳簿上的數字瞭若指掌。班諾說過,如今貴族人數減少,奉獻金也減少了,神殿一定想要這筆收入。我靜靜地等著神官長的回覆,就聽見他不悅地低聲咕噥:「打聽得還真清楚。」一邊按著太陽穴。


    「……好吧。關於你商品的獲利和繳交給神殿的比例,日後經過討論後,再決定是否予以認可。現在我對此還一無所知,無法談出結果。」


    「知道了。那麽包括奉獻金在內,和錢有關的事情就之後再談吧。」


    關於奉獻金這件事,我不太想在父母麵前討論。神官長似乎有所察覺,輕挑起一邊眉毛,但什麽也沒有說,轉頭望向父母。


    「還有其他條件嗎?」


    「沒有了。隻要能讓梅茵成為青衣巫女,又能視身體狀況往返住家與神殿,我們做父母的也無法反對。」


    「那麽一個月後來神殿報到吧。準備青衣也需要一點時間。」


    神官長揮起手臂,示意我們可以離開。


    走出由高聳大門圍起的神殿,上午時分的晴朗藍天展現在眼前,一片風和日麗,更讓人強烈地升起了一切終於結束了的解放感。


    我由父親抱在手臂上,踏上歸途。好一會兒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安靜地走著,直到看見中央廣場,回到了我們生活的區域以後,父親才低聲說:


    「結束了……」


    「嗯。」


    「這樣算贏了吧?」


    父親說得很沒有真實感,所以我笑容滿麵地用力點頭。


    「大獲全勝喔!爸爸、媽媽,謝謝你們保護我。」


    我慢慢地握起總算可以使力的拳頭,彎起手肘,父親就掛上平常的笑容,一隻手重新把我抱好,另一隻手握成拳頭。


    「是梅茵保護了我們才對吧?用那個叫作威懾的東西。」


    「嗯……我隻是氣得任由熱意失去控製,其實記不太清楚那時候的事情呢。」


    我咯咯笑著,和父親輕輕碰拳。我們提出來的條件對方全都答應了,關於錢的事情,則看日後交涉的結果。隻要找班諾商量、演練對策,一定可以如我所願。


    「我也稍微放心了。有神官長在,應該會沒問題吧。」


    母親的話讓我不解。我也覺得神官長英明有為,但不明白母親是基於什麽感到放心。


    「神官長不是出麵阻止了梅茵嗎?因為梅茵老是橫衝直撞,要是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你,以後就麻煩了。萬一發生什麽事情導致魔力失控,有人能夠製止、斥責你是很重要的。」


    母親太了解我了,難怪會因為這樣感到安心。在母親的鐵口直斷下,現在就能預想到等我進入神殿,會每天都過著挨神官長罵的生活。


    「……感覺會常常惹神官長生氣。」


    聽了我的預言,父親和母親都笑了。一想到如果沒有阻止要對父母處以極刑的神殿長,現在的我就無法看見這幅光景,不禁吐了口氣。


    ……太好了。雖然失去了理智,但我並沒有做錯。


    大家可以一起回家,讓我感到如釋重負。在大道轉彎,走進通往住家的小路。


    然後在水井廣場看見了多莉。她來來回回地轉著圈圈,明顯一看就知道是在等我們回來。我不由自主地綻開笑容。


    「多莉!」


    「梅茵!太好了!你們平安回來了!」


    一看見我們,多莉就踩著長高了些的雜草飛奔而來。


    父親把我放下來,讓我的背靠在他身上,支撐著我。然後,連同飛撲過來的多莉支撐住我們兩個人。


    「梅茵,你回來了!我一直在等你喔!」


    太好了──多莉的笑臉上還閃爍著淚光,我也笑著回應。


    「多莉,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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