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鍾響後是午飯時間。先送幫忙斐迪南大人處理公務的見習巫女回到孤兒院長室,囑咐她「在我回來前切勿離開房間」,然後再度前往斐迪南大人的辦公室。因為我的午飯是由斐迪南大人提供。


    起初往返神殿時,對於要和斐迪南大人一起共進午餐,讓我感到非常緊張,吃東西也幾乎吃不出味道。但是,如今也已經過了一個季節,多少開始習慣了,內心也有了餘裕期待每天的菜色。


    ……畢竟每天在神官長室吃到的飯菜,在身為下級貴族的我家,都隻有在款待賓客時才會出現啊。


    「斐迪南大人,打擾了。」


    擔任侍從的灰衣神官讓我進入屋內。即便已經準備要吃午飯了,斐迪南大人仍在處理公務。我進屋後,斐迪南大人僅是稍微抬頭,瞥了我一眼。起先我還感到畏縮,以為打擾到了斐迪南大人,但後來發現平常就是這樣,也就習慣了,為免妨礙到在準備午飯的灰衣神官們,我走向斐迪南大人的辦公桌。


    「達穆爾,你手上的木板是什麽?」


    「是見習巫女要我轉交的問題表,她說希望您有空時回覆她。」


    斐迪南大人接過我手上的木板,看完後,表情有些愣住地嘀咕道:「現在看起了老舊的聖典嗎?」隨即動筆寫下回覆。


    見習巫女的問題,都是她在閱讀的書籍中看到的陌生單字和用法。前些天見習巫女開始看起了用古老語言寫成的聖典抄本,甚至連從貴族院畢業的我也看不懂。我橫看豎看,都不覺得這是剛受洗完的孩子想看的書籍。然而,見習巫女卻樂此不疲地翻著書頁,還和用一般語言寫成的抄本互相對照,一邊解讀一邊翻看。


    「她說能和用現在語言寫成的聖典作比較很有趣,而且光是發現還沒見過的字,就感到十分幸福。」


    「那家夥隻要有書,心情就很好。」


    「這我也知道。因為來到神殿後,我最吃驚的便是見習巫女對書的執著。」


    有我擔任護衛以後,見習巫女總算得到了允許可以離開院長室,而她第一個想去的地方,就是連暖爐也沒有的酷寒圖書室。明明見習巫女身體虛弱得動不動便病倒,對於要去連普通人都不想長時間待著的寒冷圖書室裏看書,卻是十分興奮。


    幸虧我和法藍向斐迪南大人提出請求,答應了我們可以把圖書室裏的書帶回孤兒院長室,現在她都是待在暖爐前看書。但是,之前見習巫女可是真的打算待在嚴寒的圖書室裏看書,屆時我也隻能硬著頭皮奉陪。真是好險。


    「聽說連臥病在床的時候,她也把書帶到了床上看,明明發燒躺在床上,還一直哭喊著書,最後是法藍認輸了。」


    「那個笨蛋……」


    斐迪南大人一邊聽著我的報告,一邊毫不遲疑地寫下並非是在貴族院習得的,關於古文的回覆。早就經由兄長耳聞斐迪南大人的優秀,此刻親眼目睹,不禁讚歎不已,緊盯著斐迪南大人寫下的文字。順便說,見習巫女就算問我,我也回答不出來,所以正在考慮藉著這個機會稍微學習古文。


    ……雖說是下級,但連平民見習巫女都看得懂,身為貴族的我卻不明白,未免太丟臉了。


    明明是因為做錯事,受懲罰來到神殿,在此學習的內容卻比就讀貴族院時還要高深,感覺真是不可思議。


    「神官長、達穆爾大人,午飯準備好了。」


    灰衣神官前來通報後,我們從辦公桌邁步移動。餐桌上已放著許多擺盤十分精美的前菜。在食物方麵,神殿比起騎士宿舍和老家都要豪華,我用意誌力克製住幾乎要發出咕嚕聲響的肚子,往椅子坐下。斐迪南大人對我來說是不可高攀的存在,萬一在他麵前讓肚子發出叫聲,會有些無地自容。


    今日的主菜是將鳥肉燉得軟爛的多西拿滋。一眼就能看出燉得熟透,想必會柔軟得入口即化。


    「昨天怎麽樣?」


    我在斐迪南大人侍從的服侍下用著午飯,一邊向斐迪南大人報告見習巫女從昨日下午直到方才的所有活動,已經成了每日的例行公事。見習巫女的侍從法藍似乎也會向斐迪南大人報告,但斐迪南大人說他想從各種不同的觀點搜集情報。對我來說,這些報告則是非常寶貴的話題。因為若要在肅靜的沉默當中,和斐迪南大人麵對麵用餐,我恐怕會喘不過氣。


    「昨日下午,奇爾博塔商會的人和多莉前來會麵。見習巫女和奇爾博塔商會的人討論了她因祈福儀式不在的時候,工坊要如何運作。」


    我一邊說,一邊用刀子把燙過後變得柔軟的細長白色薄爾根切成一口大小,沾了大量奶油白醬後放進嘴裏。,富含奶油香氣的滑嫩白醬在口中散開,柔軟的薄爾根也彷佛一放進嘴裏就融化了。


    ……呼,餐桌上一出現薄爾根佐奶油白醬,就能實際感受到春天來了哪。


    春天的美味固然讓人高興,但隻能在孤兒院吃到的帕露煎餅,也過了帕露出現的季節,讓我感到十分遺憾。帕露煎餅是種在貴族區絕對吃不到的平民點心,有種難以形容的芳醇香甜,確實非常美味。雖然見習巫女說「期待明年再吃到」,但她肯定沒有意識到,明年冬天我在神殿的護衛任務就結束了。


    ……我也不可能混在平民當中去采帕露。真可惜。


    正回想著帕露煎餅的美味,斐迪南大人開口說了:


    「對了,我經常聽到多莉的名字,她去孤兒院長室都在做什麽?和奇爾博塔商會的人不同,她並沒有什麽要事吧?」


    雖然在報告中提到了多莉。但她通常都是和奇爾博塔商會的人一同出現,然後馬上就去孤兒院。和見習巫女討論重要事情的,都是奇爾博塔商會的人,於是我才發現自己很少報告到關於多莉的事情。


    多莉是見習巫女的姊姊,但真的隻是再平凡不過的平民。感情雖好,但站在一起。看來一點也不像姊妹。儀態和遣詞用字也完全不同,難以想像在相同的環境下長大。


    「多莉都是前往孤兒院學習文字與計算,然後再教導孤兒們縫紉和做菜。如今春天到了,重新開始工作,所以變成是每隔一天才來訪一次,但家人定期來探望以後,見習巫女的精神狀態看來安定多了。」


    「那就好。」


    在暴風雪非常嚴重,家人完全無法來訪的時期,見習巫女變得非常惶惶不安,就像跟在父母身後的雛鳥般,一直亦步亦趨地跟在斐迪南大人身後。當這種情形太過嚴重時,斐迪南大人便會讓見習巫女進入自己的工坊。,因為先前出借工坊的時候,斐迪南大人的表情極度不情願,想必很高興聽到見習巫女的精神恢複了安定吧。


    ……因為一般人根本不會讓外人進入秘密房間。


    斐迪南大人的工坊同時也是秘密房間。對貴族而言,秘密房間可說是最私密的場所,用來沉澱自己的心靈。孩提時期為了讓父母也能進入,會一起進行魔力登記,但受洗過後,就會重新登記,變成隻有自己才能出入的私人空間。對於斐迪南大人竟然讓非親非故的見習巫女進入如此私人的空間,我當時非常震驚。


    但是,聽到斐迪南大人說明這是因為見習巫女和貴族不同,無法擁有秘密房間,所以才讓她使用自己的工坊好宣泄情緒,我才明白斐迪南大人的苦心。斐迪南大人還說見習巫女將來會成為貴族的養女,這也是一種讓她不在外人麵前表現情感的練習。


    「達穆爾,你已經觀察了梅茵一個季節,關於她要成為卡斯泰德的養女,你有什麽想法?」


    聽了這問題,我放下正把多西拿滋切成一口大小的刀子,慢慢回想自己在冬天期間對見習巫女的觀察。


    「……見習巫女每次和家人以及奇爾博塔商會的人度過開心的時光後,送他們離開時總是顯得很寂寞。所以若讓還年幼的她與家人分開,十分讓人不忍心。但是,除了在治愈儀式上親眼見識到的強大魔力,她還有能讓工坊獲利的經營手腕和財力,再加上驚人的虛弱程度,我想見習巫女很難以平民的身分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吧。」


    「果然嗎……」斐迪南大人低聲說著,叉了食物放進口中。


    「在近距離下看到見習巫女怎麽管理孤兒院和工坊後,更會清楚發現她有多麽異於常人。不單隻是貴族與平民的不同,就隻有她一個人格外特立獨行。」


    貴族與平民基於魔力的有無,有著明確的區分。所以,兩者當然不同。但是,見習巫女不同於貴族,也不同於平民。不光是魔力的有無,她的想法和所有行動都有別於常人。拿她和她的家人及奇爾博塔商會的平民們一比,更是顯而易見。


    「令我驚訝的是,見習巫女說她是為了自己的興趣,才經營孤兒院的工坊。一般貧窮的平民不可能不是為了生活,隻是為了興趣才開設工坊,更何況還創造出了那麽龐大的利益。坦白說,若非親眼所見,我也無法相信。」


    在孤兒院長室擔任見習巫女的護衛時,會看見她和法藍及吉魯一起計算工坊的收益,也常常聽見她和奇爾博塔商會的人的對話,明明受洗後還不滿一年,見習巫女的收入已經遠比下級貴族的我還要多。


    「見習巫女不論從哪一方麵來看,都比他人還要突出,若想過上安穩的生活,最好要接受卡斯泰德大人的庇護。」


    卡斯泰德大人可是和領主也有血緣關係的騎士團長,他的庇護絕不是想要孰能得到。比起被像斯基科薩那樣性格惡劣又殘暴的中級貴族收養,肯定幸福得多。而一旦見習巫女成為卡斯泰德大人的養女,成為上級貴族,位在我之上,隻要見習巫女能在貴族社會中提拔關照我,縱使我先前犯下了過錯,應該也會容易生存許多,我會待在神殿盡心盡力保護見習巫女,也是為了自己的將來在做打算。


    「……想不到你會這麽擁護梅茵,看來你已經相當適應神殿和梅茵的作風了吧。跟剛來神殿時相比,表情不太一樣了。」


    聽到斐迪南大人這麽說,我吃著多西拿滋,露出了苦笑。鳥肉在口中逐漸融解化開的口感,讓我想起了秋季尾聲那時候,自己的處境也是像這樣在不斷崩塌。讓我的境遇產生巨大轉變的,便是那次陀龍布的討伐。


    「因為討伐陀龍布必須要成年才能參加,所以那天第一次參加的我非常興奮。雖然隻是下級騎士,但為了想辦法展現自己的身手,我還背了可以召喚出暗之武器的冗長祈禱。


    「第一次參加討伐,可以使用暗之武器時,每年總有新人鬥誌高昂。」


    會以騎士身分參加討伐的斐迪南大人,似乎也曾在第一次討伐時感到興奮,對我激動的心情表示理解。這讓我十分高興。


    「所以卡斯泰德大人在選擇護衛的時候,會指派我來擔任也是正常的。畢竟我才剛從見習升為騎士不久,也沒有過討伐陀龍布的經驗,既是下級騎士,魔力也低,但是,直到現在我還是會心想,倘若當時一起擔任護衛的人不是斯基科薩……」


    斯基科薩雖是中級貴族,卻是藉著政變從神殿回來的貴族。從神殿回來的貴族因為魔力不高,都遭到周遭旁人的輕視。也因此麵對身分比自己還要低下的下級貴族,態度非常倨傲。再怎麽不甘心和火大,身為下級貴族的我也無法忤逆他。


    「斯基科薩仗著自己的身分,傷害了見習巫女,我也被判為同罪,受到了降級處分。雖然保住了一命,但還是十分倒楣。為了賠償見習巫女的儀式服,我向兄長借了錢來支付罰金,又因為被降級為見習騎士,他領的未婚妻和我解除婚約,接下來要工作的地點又是沒有魔力的人才會前往的神殿,新的主人還是平民見習巫女。下場這麽淒慘,連其他騎士都說不忍心調侃我了。」


    真的是一眨眼的工夫,我在貴族社會就沒有了容身之地。雖然身邊的人都安慰我說,你被斯基科薩害得真慘,但現在的處境並不會因此變好。即使結束了為期一年的神殿工作,「犯下過錯而被調去神殿的騎士」這個汙名還是不會消失。


    我努力用詼諧的口吻訴說著自己崎嶇坎坷的人生,斐迪南大人放下刀叉,尋思了一會兒後,表情嚴肅地看著我。


    「你的人生確實充滿災難且多舛。但是,說你是因為被斯基科薩牽連才遭到處分並不正確。你也有你犯下的過錯,看來你並沒有什麽自覺。」


    ……我的過錯?


    我一直認為自己隻是遭到牽連。其他騎士也都說「你運氣真差」、「真是飛來橫禍」


    ,沒有人會說是我的錯吧。


    「但斯基科薩是中級騎士,麵對他的蠻橫,身為下級騎士的我究竟該怎麽做呢?」


    麵對身分比自己高的人,下級貴族隻能服從,什麽也沒辦法做吧。我內心感到不平,脫口而出後,斐迪南大人挑起一邊眉毛。


    「達穆爾,你在判定無法阻止斯基科薩的時候,當下應該施展路德求援。」


    路德是使用思達普發出求援信號的紅光,斐迪南大人說了,就算要驚動正在討伐陀龍布的騎士們,也應該要保護見習巫女。但是,一邊是保護平民見習巫女,一邊是在討伐巨大且凶暴的陀龍布,我倒認為應該要以討伐陀龍布為優先。


    「……我完全沒有想到要施展路德求援。」


    「假如你護衛的對象是上級貴族或他領的千金,你恐怕就求援了吧。不是嗎?」


    倘若當時的護衛對象是上級貴族的千金,我肯定豁出性命也要阻止斯基科薩的無禮行為,驚覺事態不妙時,也會施展路德求援吧。被斐迪南大人點出我心中也和斯基科薩一樣,有著因為是平民就瞧不起見習巫女的想法,我不寒而栗。


    「與護衛對象接觸的時候,要時時視作是身分比自己高貴的人。此外遇到自己應付不來的事態時,要馬上施展路德求援。麵對中級貴族的橫行霸道,在知難而退之前,應該要向身分更高的人求助,連這點小事也不會,就隻是摸摸鼻子退開,沒能完成自己的任務,還哀歎自己有多麽不幸,便是你的過錯。」


    雖然疾言厲色,但斐迪南大人罵著「你這笨蛋」的聲音卻意外輕柔。更明白表示隻要我發出求救信號,便會趕來救我。從來不曾有上級貴族相助的我瞪大眼睛。


    「……三天後要出發的祈福儀式對你來說,將是非常重要的任務。我已經聽到一些不好的傳聞。你要記住,無謂的自尊心和一味卑躬屈膝。對於執行任務並沒有任何幫助。」


    「是!這次我一定誓死保護見習巫女。」


    吃完午飯,我正想回到孤兒院長室,斐迪南大人叫住了我。


    「對了,剛才聽你說向兄長借了錢,這方麵沒問題嗎?。」


    ……大有問題。


    因為被降級為見習騎士,想當然薪水也降到了和見習騎士同樣的金額,至今的積蓄又在訂婚時都拿出來當作聘金。雖然已經提出請求,希望多少能夠歸還一些,但兄長說為是男方犯下過失,對方才解除婚約,所以不一定拿得回來。如今的我完全沒有頭緒籌出錢來還債。


    「說實話,現在和就讀貴族院時不同,我沒辦法再靠抄寫書籍和製作課堂的參考書賺取零用金,所以比那時候還要吃力。」


    「抄寫書籍和做參考書?……為什麽身為騎士的你,會用文官的方式賺錢?」


    聽到斐迪南大人說「用文官的方式賺錢」,我稍微垂下目光。騎士多是靠著打倒魔物以取得魔石和材料,然後賣掉賺取收入。但是,不同於魔力豐富的上級騎士,下級騎士因為魔力不高,遲遲難以打倒強大的魔獸。換言之,我們很難得到品質優良的材料,也就賣不了多少錢。


    「因為對我來說,比起搜集材料,製作並販售騎士課程的參考書更有效率。」


    「哦……如果你製作參考書的效率足以讓你賺錢,表示文官的工作大致都能勝任


    吧?」


    斐迪南大人說,我點一點頭。回老家時,偶爾還會幫忙兄長的工作,讓我多少抵一點債,而且我原本就不討厭做文官的工作。隻是和兄長討論了未來的出路以後,從情報搜集這方麵來考量,才選擇了成為騎士,有別於擔任文官的兄長。我說完。 斐迪南大人睜大了淡金色的眼眸,然後微微一笑。


    「達穆爾,從祈福儀式回來以後,你是否要和梅茵一起做些文官的工作?我會依照你的工作量支付薪水。」


    ……嗚


    聽到薪水兩個字,我的內心立刻產生動搖,但是不能輕易答應。不知道有什麽樣的陷阱,況且現在的我不是文官,而是騎士。


    「斐迪南大人,非常感謝您的抬舉,但我並不是文官。」


    「你不認為做些自己力所能及之事,更有效率地賺錢也十分重要嗎?」


    「話雖如此,但我是見習巫女的護衛。身為受罰之人,豈可……」


    我也知道自己正在騎士的自尊心與現實生活間搖擺不定。現在的我真的非常需要錢,經濟情況非常緊迫。大概是心思表現在了臉上 斐迪南大人愉快地眯起雙眼。


    「當然隻有在梅茵來到神官長室時,你才需要幫忙文書工作。因為在這裏的時候,不論發生任何狀況,由我來保護她會更加迅速確實。」


    對於斐迪南大人低聲補上的「畢竟我比你強」,我完全無法反駁,隻是語塞。封住了我的嘴後,斐迪南大人開始往木板寫下數字。


    「你也知道我事務繁忙吧?便於使喚的幫手來再多我都非常歡迎……嗯,若從第三鍾幫忙到第四鍾,這樣的金額如何?依據你的能力,有可能再往上追加。」


    斐迪南大人提供的金額,隻要認真工作一個月,便和獨當一麵的下級騎士的薪水相差無幾。如今我長時間都被綁在神殿裏頭擔任護衛,光靠我自己,根本不知道上哪才能賺到這麽多錢。隻靠見習騎士的薪水真的太刻苦了。如果能在當護衛的同時兼職副業,簡直再好不過。我咽了咽口水。


    「……請、請讓我接下這份差事。」


    比起騎士的自尊心,我更選擇了現實的生活,但斐迪南大人沒有嘲笑我,一臉認真地說了:


    「好好加油吧。不快點償還欠款,等你回到貴族社會,也找不到新戀人吧?」


    突然被迫麵對現實,我幾乎要灰心喪誌,但多少也明白斐迪南大人是在擔心我。可是,好想反駁。找不找得到新戀人,問題不隻是錢而已。


    ……一個出入過神殿的男人,哪有可能那麽容易就找到新戀人。


    斐迪南大人的體貼太讓人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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