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這種變化驚住了,這四種顏色看起來像是某種遊戲的拚圖,必須把顏色對準,才能打開機關。


    我問王月有什麽想法。


    王月茫然搖搖頭,輕輕摸著圓環。從緊皺的眉頭就可以看到,她也沒有什麽思路。


    我們兩個湊在櫥櫃前研究。這時我忽然看到櫥門縫隙的深處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


    我好奇地撅著屁股,眼睛對準門縫隙,準備往裏看,突然之間,縫隙的深處出現一隻眼睛,正從裏麵看向我!


    我完全沒有思想準備,大叫一聲,頭皮都炸了,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月趕緊過來扶我,“你怎麽了?”


    我磕磕巴巴地說:“櫥,櫥櫃裏有人。正,正在看我。”


    王月把我拉起來,她湊過去看,疑惑地說沒人啊。我拉著她的手,手心都是汗,仗著膽子再看過去,這一看嚇住了,那隻眼睛明顯還在,正在看向外麵。


    我渾身汗毛乍起,指著裏麵說:“你看不到?”


    王月搖搖頭,說什麽都沒有。


    我擦擦額頭的冷汗,讓她不要開玩笑。


    王月有些生氣:“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我是那麽沒有輕重的人嗎?”


    我喃喃地說,難道隻有我一個人才能看見。


    王月好奇地說:“裏麵的那個人是在看你嗎?”


    我站在櫥櫃旁邊,鼓起勇氣又看了一眼,那隻眼睛還在。王月這麽一提醒,我忽然發現不對勁的地方,那隻眼睛並不是盯著我。我站在櫥櫃的旁邊,如果眼睛是看著我的,那麽眼神應該是跟著我在動,可此時此刻,那隻眼睛隻是直直地看著前方。


    我把這個發現告訴了王月,王月若有所思,她循著櫥櫃的對麵看過去,我也跟著一起看去。櫥櫃的對麵不遠是床,在床的後麵是寫字台,看起來沒有什麽特別的。不對,還真有一個。


    我和王月的目光落在寫字台上,桌上有一個圓乎乎的花瓶。


    我看了看櫥櫃裏的眼睛,又看了看那個花瓶,越發肯定,那隻眼睛是在盯著花瓶看的。


    這裏是中陰之境,每一個出現的東西都不是白給的。難道花瓶有什麽貓膩?


    我和王月同時走過去,來到花瓶前。這花瓶外表是青瓷,摸起來手感光滑,中上部位的肚子特別大,我拿起來往裏麵瞅瞅,是空的。我隨手把花瓶大頭朝下,倒了倒,裏麵什麽也沒有。


    王月輕輕說:“林聰,你把花瓶挪動位置,看眼睛是不是跟著它在走。”


    別說這丫頭是聰明,我把花瓶在桌子上挪動了一段距離,再去看櫥櫃裏的眼睛,眼神果然變了,它真的是在跟隨花瓶。


    “這是個提示。”王月說:“我們破解的關鍵看來就在這個花瓶上。”


    我完全想象不到,一個花瓶能有什麽貓膩。翻來覆去地看。


    我腦海裏勾勒著一個大的線索圖,現在基本可以確定,我們出去的門是在走廊的深處,那裏太黑了,要出去的話必須有照明的工具。目前照明的工具,隻有外麵的台燈和王月找到的火柴。


    那麽火柴和眼前的花瓶又有什麽關係呢?青瓷花瓶又不是什麽可燃物。


    線索還有牆壁上的怪畫和這間屋子裏的五鬥櫥,這些能聯係到一起嗎?我的腦袋有點爆炸。


    我順手用手指彈了彈花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彈擊的部位出現了一絲紋理。我和王月對視一眼,我又用手指彈擊周圍的地方,果然有紋理隨著敲擊產生。我不停地彈,紋理逐漸聯絡在一起,麵積越來越大,形成了一幅圖案。


    等這個圖案現形的時候,我和王月都傻眼了。


    這個圖案是一朵蓮花,用的技法是丹青勾勒,細細的線條錯綜複雜在一起,形成層層綻開的蓮花瓣。王月看著我,大叫一聲:“外麵那幅畫!”


    我捧著花瓶,跟著王月一起跑出去,到了外麵的客廳。王月舉起台燈照向牆上的畫。


    這幅畫就是一群探險者進入寺廟的情景,其中裏麵有個女人側臉特別像我媽。


    此時我們關注的焦點,並不在這些人上,而是畫中香案上麵的燈台,那座燈台就是蓮花形,層層綻開,畫工極為精湛。


    我把花瓶捧起來,把上麵圖案和畫中的蓮花燈台對照,是一模一樣的蓮花,甚至最細微的細節也非常吻合。


    “這是個提示,”王月說:“關鍵之物是畫裏的蓮花燈!”


    我把花瓶放在一邊,用手輕輕撫摸畫上的蓮花燈,它到底藏著什麽秘密。王月站在一邊,緊皺眉頭,也看不出端倪。


    “有什麽想法?”我問。


    王月眉頭皺在一起:“我不知道,你想想,這幅畫不是無緣無故出現的,你能不能回憶起關於這幅畫的經曆?”


    我趕緊伸出雙手:“我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我沒有經曆過畫裏的內容。這個寺廟我肯定沒去過。”


    “你說這個人像你媽媽?”王月指著門口那幾個人中的一個。


    此時畫裏的光線又有變化,那人陷入黑暗裏,五官輪廓不見,無法判斷。


    我腦子裏亂糟糟的,眼睛盯著蓮花燈台,又看看畫裏那幾個穿著衝鋒衣的探險者,似乎想到了什麽,又無所琢磨。


    想著想著突然打了個激靈,好像能聯係在一起,燈台,火柴……


    我看向王月,王月回看我,被我的眼神嚇著了,“你咋了?”


    “我忽然想到了什麽,”我說:“畫裏的蓮花燈是滅的,就是說和火有關係。而你又找到了火柴。這兩個會不會有什麽聯係?”


    王月從兜裏掏出火柴盒,輕輕拉開,在盒子裏隻有兩根火柴。


    “你的意思是,可以用火柴點燃畫中的燈?”王月輕輕說。


    我喉頭動了動,說實話還真沒往這方麵想,太離譜了,剛起個念就否定了。


    我隻是大約猜出來,這兩者有什麽關聯,但還沒腦洞大到認為現實中的火柴能點燃一幅畫裏的燈。


    我疑問,“會嗎?”


    “可以試試。”王月說:“這裏是中陰之境,任何離譜的事都能發生。”


    我從火柴盒裏拿出一根火柴,王月忽然說:“不過,我們要有個心理準備。”


    “什麽意思?”我問。


    王月指了指火柴盒:“這裏一共隻有兩根火柴,也就是說,我們隻有兩次點火的機會。火柴數目和相應的機關是匹配的,如果我們猜錯了,就會白白浪費一根火柴,那麽後麵如果再有點火的機會,我們就沒辦法了。”


    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眨眨眼說,“一個蘿卜一個坑?”


    “就是這個意思。”她點點頭:“如果浪費了關鍵道具,就算後麵發現了相應的機關,也破解不了。”


    讓她這麽一說,我立馬感覺到了嚴酷性。


    我有些猶豫:“那這次用嗎?”


    “你決定。”王月溫柔地說:“就算我們再也出不去了,我也高興,因為和你在一起。”


    這話讓我有點小感動。說實話,我和她是有感情,可前麵一折騰愈來愈淡,如今和她經曆了這裏的事,忽然覺得有這麽個女朋友,其實也挺不錯。


    我看看畫,又看看手裏的火柴,想了想說:“那就用吧,反正總要用的,留著也沒意思。”


    王月“嗯”了一聲。


    我緩緩擦動火柴,火苗燃燒起來,慢慢挪動火柴,把火苗對準畫上的蓮花燈台。


    越靠近的時候,我越後悔,覺得我們這種想法有點可笑,能點燃嗎?浪費一根火柴還好說,可一旦把這幅畫點燃了呢,整個屋子會不會起大火?


    可是射箭沒有回頭路,現在已經這樣了,隻能咬著牙賭一把。


    火柴頭終於貼到了畫上,火苗舔舐到了畫紙,我的心髒跳得都快像從腔子裏蹦出去了。半秒,一秒……之後,畫上蓮子花燈台的燈芯忽然冒出一絲煙,緊接著燃了起來,蹦出了小火苗。隨著火苗的出現,我手裏的火柴突然消失,化為烏有。


    我和王月麵麵相覷,我們對拍了一下手掌,同時興奮地一起喊,“耶!”


    我們猜對了!


    蓮花燈台燃起來,畫裏的情景開始發生變化,我和王月像是在看電影。畫上,先是香案前的那探險者抬起身體,後門口的那幾個探險者一起走進了寺廟。


    後進來的一個人抬起手,指著香案前的那人大聲說了句話,似乎在指責。這是畫,隻能看到動態的畫麵演進,聽不到聲音。


    我越看越覺得,後麵那人似乎在指責前麵的人,不應該私自亂動,點燃蓮花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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