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饒的蝦仁雞絲粥剛熬好,調成小火後去外頭開了門。門外四五個警察,先亮了證件,季饒神色鎮定,問他們:“有什麽事嗎?”警察簡明扼要地說明了來意,問他葉懷寧在不在這裏:“我們查過事發別墅外的監控,疑凶出去後是你把他接走了。”季饒擰眉,沒有否認:“是我,當時我給他打電話,聽出他聲音不對勁,擔心他出事開車過去接他,結果看到他一身血從別墅裏出來,我嚇了一跳,他那會兒已經是發情狀態,什麽都說不清,我把他帶回來了,他昨晚一直不肯跟我說話,我給他喂了兩次抑製劑,他這會兒還沒醒。”幾個警察互相對視一眼,顯然嫌疑犯是發情期的omega這個情況,是他們之前沒料到的。“麻煩將他叫醒吧,我們得帶他去警局進行進一步調查。”房門驟然而開,葉懷寧單薄的身體出現在眾人視線裏,他的神色冷淡:“我跟你們去。”季饒去將粥和熱茶用保溫桶和杯子裝好,打算讓葉懷寧在路上吃。葉懷寧的衣服沾了血已經毀了,季饒給他拿了自己的毛衣和羽絨服,他麵不改色地穿上,和季饒說:“有律師在,你不用跟我一起去,這事你別再管了。”季饒幫他將毛衣過長的袖子卷起來,聲音壓得很低:“我是重要證人,我不去警察也會傳喚我。”葉懷寧眼睫輕顫,沒有再說。季饒拿出他早上去樓下便利店買的信息素遮蓋貼,遞給葉懷寧,壓著聲音裏的顫抖:“貼上這個吧。”葉懷寧平靜接過去,熟練撕開,抬手快速按到了自己後頸上。季饒轉開眼,不忍看。片刻後,他啞聲開口:“走吧,我們一起去。”第54章 “放心,我在” 車上季饒將粥倒出來給葉懷寧喝,又給他遞水。身旁都是警察,葉懷寧安靜地吃著東西,神色中不見驚慌,倒是季饒又和唐敏打了兩個電話,問她律師什麽時候能到。他們到警局時,唐敏和律師已經等在那裏。葉懷寧和季饒分別錄了口供。葉懷寧的供詞和季饒一致,說他被葉懷安關在衛生間,恰巧到了發情期,接到季饒電話,後頭失去理智和葉懷安起了衝突,再之後發生了什麽已經忘了。錄完口供,又被人安排帶去做激素水平檢測,由律師陪同一起。唐敏有一點緊張,轉頭看季饒,季饒衝她點了點頭,於是她也沒再說什麽。檢測結果不到半小時就出了,葉懷寧體內激素水平確實符合二十四小時內經曆過徹底發情期的標準,即使辦案警察還有疑問,也隻得同意他律師的要求,辦保釋手續暫時放他離開。律師和警察溝通簽字時,葉懷寧心不在焉地站在一旁發呆,不經意間抬眼,透過玻璃大窗,看到了一直等在門外走廊上的季饒。四目相對,季饒衝他比了個手勢。那是季饒以前參加慈善綜藝時跟個聾啞兒童學來的手語,意思是“放心,我在”。葉懷寧移開眼,心頭在那一瞬間泛起漣漪,很快又消弭於無蹤。離開警局之前,辦案警察最後提醒葉懷寧:“結案之前,你不能出境,後續的案件調查希望你能繼續配合,隨傳隨到。”葉懷寧淡道:“好。”走出警局大門,外頭早已等候多時的各路媒體記者蜂擁而上,伸長的話筒舉到他們麵前,七嘴八舌地問開。“聽說昨晚葉家發生傷人事故,葉氏董事長重傷入院至今未醒,葉先生一早被警車帶來警局,是因為案件和你有關嗎?”“你們是親兄弟,為什麽會在葉老先生剛剛去世不久,就發生這樣的兄弟相殘事件?是為了爭奪家產嗎?聽聞葉先生有意將手上葉氏股份低價轉讓,是否是這次事件的導火索?”“葉先生你重傷了人為什麽能順利保釋?其中是否還有隱情?”葉懷寧的眼珠子緩慢地轉了一圈,漠然看著眼前眾生百態,所有的聲音都仿佛被隔絕在他的世界之外,他看到這些人不斷翕動的嘴唇,耳邊隻有嗡嗡聲響,他們說了什麽一句都沒聽進耳朵裏。在這些人圍上來時,季饒已經陰沉下臉,一步擋在了葉懷寧麵前,隔開那些試圖騷擾他的記者。有人將話鋒轉向他:“季饒,你為什麽會在這裏?聽聞葉先生是從你家中被帶出來的,昨晚在案發現場接走葉先生的也是你,之前關於你和葉先生的那些曖昧傳聞是真的嗎?你和林琛的事情曝光時發的那條微博說的朝三暮四、左右動搖,是指你和葉先生以及林琛三個人之間的關係嗎?”季饒的臉色愈發難看:“無可奉告。”唐敏也在揮手趕人:“拜托都讓讓,這裏是警局,你們別都堵在這裏好嗎?”收到消息趕來的葉懷寧助理和保鏢撥開人群,試圖接應他們。季饒回身,快速幫葉懷寧拉起羽絨服帽子,再伸手將他撈進懷裏,擋住他的臉,帶著他揮開那些不斷伸到麵前來的話筒,快步擠出去,上了車。車外還有記者衝上來,不斷拍車窗繼續追問他們,司機一腳油門踩下,車開出去,留下唐敏和助理應付麻煩。遠離喧囂後,車中也徹底安靜下來。季饒轉過頭,葉懷寧的目光望向窗外,臉色好似比之前更蒼白了些。略一猶豫,季饒小聲和他解釋:“小張剛給我發消息,說今早警察去盛星時很多人看到了,事情傳開才引來了那些記者。”至於葉懷寧昨晚被他接走,早上又在他家中被警察找到這樣的細節,總有人神通廣大,能打聽得到,再追究也沒意義。半天,葉懷寧悶聲道:“算了。”季饒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提醒他:“懷寧,你手上的傷,還是去醫院看看吧?”葉懷寧的目光落下,停在自己手掌上,頓了片刻,示意司機:“去醫院吧。”也是之前葉老爺子一直住院的那間。下車時季饒想到那次葉懷寧被綁架進醫院,後頭說隻是皮肉傷,其實不是,他被人挖了腺體,在這裏生不如死地待了半個月,那個時候自己在哪裏?他在自怨自艾,在迷茫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等到他後知後覺回過神,早已是事過境遷,難怪葉懷寧說,他沒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