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精神倦怠,打上吊針後倚在床頭沒再動,聽到外頭隱約傳來的季饒和醫生的小聲對話,心神飄忽。醫生離開後季饒進門來,在床沿邊坐下,擔憂問:“發燒了剛才為什麽一直不說?強撐著能好嗎?”葉懷寧雙目微闔,不想理他。季饒的聲音卻一直在耳邊:“麻辣香鍋不能吃了,你把湯喝了吧,我再去給你買點清淡點的粥來。”葉懷寧終於開口:“你走吧。”季饒把湯倒出來,放到床頭櫃上:“有點燙,等稍微涼一點再喝,我現在去給你買粥。”腳步聲遠去,葉懷寧睜開眼,愣神片刻,拿起了湯碗。季饒再回來時,唐敏和葉懷寧的助理也過來了,正和葉懷寧說案子的事情,發情期激素水平檢測鑒定結果雖然沒問題,但最終怎麽判,還得法官說了算,葉懷安那邊顯然不會這麽善罷甘休。“既然要打官司,葉總你得有個心理準備,能定性為正當防衛當然最好,不行也至少得讓法官認可你的激素水平檢測結果,免除刑責。”葉懷寧點頭:“我會配合。”季饒站在一旁安靜聽了一陣,注意到他買來的湯葉懷寧已經喝了一半,又將粥倒出來遞給他:“吃這個吧。”看到季饒,唐敏他們有一點無言,無論怎麽說,這次季饒幫了大忙,除去葉懷寧本人,他們都沒有立場趕人。葉懷寧慢慢吃著東西,再次說:“我沒事了,你們都走吧,我想安靜休息一會兒。”唐敏他們沒再多打擾,離開隻留下保鏢在外守著。季饒還是沒走,在一旁沙發裏坐下翻雜誌,葉懷寧問他:“你到底什麽時候走?”“你還發著燒,晚上一個人不方便,我留下陪你。”季饒堅持道。葉懷寧擰眉,不等他再說,季饒又添上一句:“你之前欠我一個人情,今天讓我留這裏,就當是還我了。”葉懷寧徹底無話可說。季饒的心思沒在雜誌上,不時抬眼看葉懷寧,猶豫之後問:“腺體移植,……為什麽要拒絕。”葉懷寧握著勺子的手微微一頓:“不想要別人的。”“為了你自己身體好也不要嗎?”“排異反應很難說,不定還有後遺症,未必真的好,不想嚐試。”葉懷寧的聲音很淡,但透著固執。季饒心知這事急不來,不想再惹葉懷寧不高興,隻能以後慢慢勸。葉懷寧粥喝了一半喝不下了,放下碗,躺回床裏重新閉起眼。季饒沒再打擾他,將他喝剩的粥和湯水收拾掉,解決了那份麻辣香鍋,之後就一直在旁邊守著,注意著他輸液的進度。葉懷寧一覺睡到夜裏九點多才醒,身上的熱度沒退,渾身沒力氣,連手都抬不起來。季饒依舊在,又給他重新買了粥來,但葉懷寧實在沒胃口。“中午的是青菜瘦肉,這份是幹貝蝦仁的,你不是喜歡蝦仁嗎?沒胃口也吃點,要不半夜餓醒了。”季饒幫葉懷寧把床頭升起來些,坐回床沿邊,將粥倒出來,舀了一勺喂到他嘴邊:“看起來還可以,嚐嚐。”葉懷寧冷眼看著他。季饒目光沉定,安靜回視。僵持片刻,葉懷寧張開嘴。一個喂,一個吃,誰都沒再出聲。一碗粥快見底時,葉懷寧擱在床頭櫃上的電話響了,是徐因醒打來的。季饒看到來電顯示,幫葉懷寧拿過來,遞給他。葉懷寧按下接聽。電話那頭傳來徐因醒略焦急的聲音:“葉哥你在哪?你有沒有事?我剛拍完一整天的戲才看到你的事情,你還好吧?需要幫忙嗎?”葉懷寧平靜說:“沒事,已經沒事了,暫時不需要幫忙,多謝。”“真的?”“真的,之後可能還要打官司,但問題不大。”“……那就好。”那頭的徐因醒有些欲言又止,猶豫再三到底什麽都沒問。說了幾句話,葉懷寧掛斷電話,順手點開了短信記錄,昨夜季饒給他發了張照片過來,他當時一片慌亂,直接劃過去了。盯著看了一會兒,葉懷寧沒有抬頭,低聲問:“發這個照片是什麽意思?”“看到月色不錯,順手拍了,想給你看。”季饒隨口解釋。照片裏的月色確實好看,但世事無常,就像上一刻還月圓星朗,很快又雷鳴閃電暴雨傾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是一樣。沉默一陣,葉懷寧點擊了刪除。季饒看著他的動作,什麽都沒說,起身收拾了垃圾扔出去。之後他去浴室打來熱水,給葉懷寧擦臉。葉懷寧始終沒再吭聲。又吃了支抑製劑,他重新躺回床裏,但翻來覆去地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