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沈府,一上馬車,夏以珠先前勉強才能維持表麵的穩定麵具便再也兜不住,伸出手一巴掌就向以宓打去。


    「啪」得一聲,被打的不是以宓,而是夏以珠的胳膊被重重拍開。


    以宓的力道很大,再加上馬車的突然跑動,夏以珠的胳膊直接撞到車棱上,劇痛中,委屈,害怕,怨恨,各種情緒讓夏以珠再忍不住,眼淚刷刷得就滾了下來。


    她按著自己的胳膊,哭著尖叫道:「賤人,你這個蛇蠍心腸的賤人,是你,是你是不是?你竟敢,竟敢算計我的清白!我必告訴祖母,讓她活剮了你!」


    以宓看著她,輕哼一聲,然後冷笑道:「讓祖母活剮了我?」


    頓了頓,便接著帶了些輕蔑道,「祖母總說我們夏家是書香世家,女子需得賢淑良德,溫柔和順,道我是半途回夏家,未能自幼受夏家的家規教養,需得靜心修習夏家的規矩禮儀。隻是卻不知祖母口中的規矩禮儀,賢淑良德,溫柔和順,可就是你這樣的?」


    夏以珠的胳膊火辣辣的疼,看著以宓若無其事卻仍是漂亮得驚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隻恨得氣都快喘不過來。


    她嘴唇顫抖著,瞪著以宓,可是除了破碎的「你,你……」,其他的話竟是再說不出來。


    以宓轉過頭去,不再看她,冷冷道:「你就回去試著讓祖母活剮了我吧。」


    「不過,你要記住,沒有那個本事,就不要再整天想著算計別人,就跟你剛剛伸出的巴掌一樣,最後疼的,也隻是你自己而已。這個,你當知道自作孽總是要還的,因果報應罷了。」


    隻不過她自己其實不太信什麽因果報應的,所以她不介意這因果報應由她自己來掌控。


    夏以珠說,算計她的清白……果然如此。


    以宓並不是神仙,今日之事,她的丫鬟察覺到沈安意和夏以珠鬼鬼祟祟說話,但以宓並不知道沈安意和夏以珠私下算計些什麽,隻不過她自己格外小心些而已,所以夏以珠想要弄髒她的衣服,她便就勢拉了她一起,然後更衣時略施手段調開了沈家的丫鬟,自己暗自先行離開了而已。


    她知道,她們既然有心算計自己,一招不成,後麵肯定還會有二招三招的,與其被動防備,還不若直接接招,險中破局。


    她從來就不是個膽小怕事的。


    且這樣也好,沈家可不是省油的燈,無論發生什麽事,略查上一查,牽扯到自己,沈老夫人就會更加不喜自己了。


    至於回去夏家要如何交代,她還真不怕夏老夫人活剮了自己。


    隻是他們既然算計自己,又把夏以珠當成了自己,卻不知最後夏以珠是如何形狀狼狽的逃了出來,難道是認出了她,放了她?看樣子卻也不像……


    沈府後院發生的事情,沈老夫人等人很快就得了消息。


    因為沈二夫人領著兩位客人去客院荷院歇息,竟撞見了其庶子沈銘和小住在沈家的那位沈老夫人的娘家侄孫女謝心嬋衣裳不整的摟在了一起。


    尋了嚇得麵無人色的丫鬟問過,該是宴席上喝醉了酒的沈銘走錯了房間,迷糊間輕薄了正在房間小憩的謝心嬋。


    沈老夫人的娘家謝家也是湖州府的老牌書香世家,謝心嬋是謝家精心培養了出來,打算嫁給沈布政使的嫡子的,這才不時的在沈府小住上一段日子,卻不曾想,如今竟是出了這樣的岔子。


    沈鐸,沈銘,同是沈老夫人的孫子,但一個是從二品大員的嫡子,一個是白身的沈二老爺的庶子,這中間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好端端的壽宴竟出現了這樣的鬧心事,饒是沈老夫人再鎮定,也是氣得臉色發白,氣惱自己在壽宴之日被添堵,羞惱自己在賓客麵前失了顏麵,對娘家那邊也不好交代,更氣兒媳孫子背後的忤逆不孝。


    當晚,沈老夫人就召了沈大夫人戚氏問話。


    沈大夫人剛入老夫人的房間,一杯茶盞連著滾水就砸到了她的麵前。


    緊接著沈老夫人訓斥的聲音就傳來道:「戚氏,就算你不喜嬋兒,不願讓阿鐸娶她,也不必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暗害於她,你簡直,簡直……」


    沈大夫人先是嚇了一跳,然後直直就跪了下來,道:「母親,兒媳不知母親何出此言,今日之事,兒媳俱已查過,分明是四少爺肖想夏家姑娘,想暗算於她,卻出了岔子,入錯了表姑娘的房間。此事如何是兒媳不喜表姑娘,暗害於她?」


    「母親,今日是您的壽辰,整個江南近半有身份的貴夫人都到了沈家為母親賀壽,兒媳就算是再不喜表姑娘,也還不至於在您的壽辰,置沈家的聲名於不顧,行如此不堪之事。」


    沈老夫人看著直直跪著的大兒媳,卻越發的氣惱。


    她如何不知道此事不會是大兒媳所為,她知道她還不至於這般目光短淺,行事這般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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