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家裏是大兒媳管家,就算此事不是出自她手,荷院那麽多丫鬟仆婦,沒有大兒媳的放任,侄孫女如何能被算計?


    再者若不是大兒媳阻撓,遲遲不肯定下孫子和侄孫女的親事,又如何會發生今日之事?


    因此她並未究問事情的始末,而是轉而斥道:「沈家的聲名,你也知道沈家的聲名。府中是你管家,今日壽宴也是你安排,發生了這樣的事,你還敢推卸責任?」


    「我告訴你,就算你這般行事,害了嬋兒,我也不會如了你的願,讓阿鐸娶夏家那個禍害的。」


    小小年紀,就迷得孫子神魂顛倒,不過是來賀個壽,就毀了侄孫女清白,讓自己好好的壽宴敗興收場,讓沈家的聲名受損,不是個禍害是什麽?


    禍害,沈鐸站在門外,聽到這個詞,原本陰鬱的心情竟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隻是那嘴角的笑容很快又轉成了苦澀。


    他推開門,入了房間,喚道:「祖母!」


    房間裏沈老夫人和沈大夫人聽聲都或轉頭或抬頭看向了他,沈老夫人臉色陰沉,沈大夫人的麵色則是瞬間變得有些白。


    本來今日之事她就覺得就有些蹊蹺,看到兒子她便知道此事兒子怕是兒子插手了。


    他家老爺性子嚴厲,又對婆母至孝,若兒子真是插手了,別說什麽和夏家的親事了,怕是兒子還會受到重罰的。


    果然,沈鐸接下來就直接道:「祖母,此事和母親無關,是兒子發現謝家表妹和四弟還有五妹欲用陰私手段算計夏家姑娘的清白,便讓人送了夏四姑娘出去,轉而將謝家表妹替換進去的。」


    「你!」


    沈老夫人都沒想到孫子這般直接,麵色漲得通紅,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怒斥道,「就算你發現不妥,阻止了事情發生就是了,如何就能……」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此事若孫兒隻是阻止事情發生,最後祖母也隻當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仍是要逼孫兒娶謝家表妹吧。可是這樣品性的女子,孫兒卻是萬難從命的。」


    「還有,不是什麽錯都應該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今日夏家姑娘是客,她就敢在沈家害夏家姑娘的清白,就也該能承受自己親手布置下的惡果的。」


    沈鐸說著這些話,麵色很是平靜。那樣子可不像以前那個明明非常聰明,卻偏偏很是備懶,喜歡嬉皮笑臉,行事偶爾荒誕的孫子。


    他現在這樣子,眼神平穩冷硬,竟是有了幾分其父的樣子。


    沈老夫人看著麵前有些不熟悉的孫子,原本滿心的怒火也慢慢熄了下去。


    她目光沉沉的盯著他又是好一會兒,才冷道:「為了那個夏家三姑娘,你倒是什麽都做得出來?」


    沈鐸扯了扯嘴角,道:「這事關不關係到夏家三姑娘都是一樣。祖母,孫兒已經準備明日就跟父親請示,準備去京城投考禁軍親衛營。」


    沈老夫人和沈大夫人聽了他這話,麵色都又是一變。


    他的意思是,他這麽做並非是為了夏三姑娘,隻是不願意娶謝心嬋而已,因為他本來就已經準備去京城了。


    陛下的禁軍親衛營,可以說是大周武將的預備營,每一任皇帝的親信武將,多出自禁軍親衛營,不走科舉之路的勳貴世家子弟,大多都會投考親衛營,隻不過也是十分難考就是了。


    很多地方大員,邊關大將也會將嫡子送去京中,投考親衛營,有的甚至或會被選去安排給各位皇子做伴讀或親衛。


    沈鐸的兩位兄長都喜文不喜武,一個行科舉之路已在地方上任職,一個跟在其父沈布政使身邊幫其處理雜務,唯有沈鐸,自幼習武,沈布政使一直就想送其去京城,奈何他性子備懶,被沈大夫人縱得又有些行事荒誕,之後又看上了夏家三姑娘,更是不願離了湖州去京中。


    此時他突然改了主意,相較的,今日之事在沈布政使那裏必定就算不得什麽大事了。


    沈大夫人真是五味雜陳,有些欣慰心喜,又更是心酸不舍。


    沈家那邊沈老夫人對兒媳孫子發著脾氣,夏家這邊夏老夫人的怒火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牡丹賀壽圖一事,不單使夏老夫人在沈老夫人麵前失了顏麵,且以宓又惹了沈老夫人的厭棄,讓聯姻一事更加困難,同時還讓夏老夫人更加惱怒心驚的是以宓的完全不受控製。


    在夏老夫人看來,如果說小廚房一事隻是掀起了以宓本性的一角,那幅賀壽圖一事幾乎完完全全暴露了她肖似其母骨子裏囂張跋扈自私自我的本性。


    原來這幾年來她的乖順不過都是裝裝樣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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