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關起門來她如何在許大人麵前跋扈,旁人且管不著。


    許清嘉倒不知道自家老婆如今一心向學到這種地步,他做了同知之後,簡直是給老婆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她學來的不僅有官眷們平日的消遣,還有一肚子八卦。


    「……那位段功曹,聽說最近家裏又納了兩名姬妾,被段夫人一怒之下追著暴打,拿硯台打破了腦袋……」


    許清嘉恍然,不怪還沒入冬,段功曹就戴起了帽子,將腦袋整個的包住了,對外謊稱最近患了頭風,頭疼的厲害,不能見風。府君還體恤他患病,想著要放他幾日假,被他以公事為重給推搪過去了,獲得了府君的大力誇讚。


    胡嬌對這位段夫人十分佩服,覺得她實在合自己的脾胃,可惜許大人沒有納妾的心思,害她英雄無用武之地。


    她將這種遺憾告訴許大人,同知大人笑倒在她肩上,將臉埋在她肩窩笑了老半天,才直起身正色道:「為夫從不知阿嬌還有此等心思,不如改日等我也納兩房妾室,讓阿嬌演練演練?」


    她懷裏抱著自家小胖妞,坐在同知大人的腿上,母女倆都被同知大人摟在懷裏,她伸手摸了摸同知大人的腦門兒,頗為擔憂:「我覺得你這腦袋比硯台軟多了,此事還是再緩緩吧?!」


    演練固然重要,但在夫婿沒有鐵頭功的前提下,此事還是慎行。


    ——聽說那位段功曹每過個一年半載,總會被段夫人追著暴打,都是因為風-月情債。長期演練,抗打擊能力就格外的強悍。


    她家的許大人在這一方麵比起來,簡直就是個文弱書生,還是要憐惜著些。


    忙過了最初的日子,許府的一切都步入了正軌。


    家裏新添了兩名丫環,以及打掃院子的四名粗使婆子,另外又買了馬夫一名,前院看門傳話的小廝兩名,廚房采買一名,許府人丁一下興旺了起來。


    胡嬌計算了下家裏的存銀,覺得坐吃山空不是個好現象,雖然許清嘉的俸祿增加了,可是家裏開銷也加大了許多,自然要重新開辟賺錢的渠道。


    等到胡厚福再次前來,兄妹倆便開始在州府四下尋訪店鋪,準備重新開兩家。


    胡厚福此次前來,特意給小外甥女兒準備了一整套的頭麵,外加各式布料,說是要給她裁衣裳穿。


    胡嬌摸摸閨女剛剃完胎毛的小腦袋,哭笑不得:「哥哥,妞妞要戴首飾總得十幾年以後,你這準備的也太早點了吧?」


    胡厚福捏捏小外甥女的臉蛋,笑的見牙不見眼:「不早不早,這些都是我想著你嫂子要生閨女,早早備下的,結果……她卻生了個小子。那就是咱家妞妞的!」


    胡嬌:……


    他哥到底是有多喜歡閨女啊?!


    此次胡厚福前來,身邊還跟著個容色齊整的丫頭,見到胡嬌便跪下磕頭,胡嬌用目光詢問她哥,胡厚福頗有幾分不好意思:「這不是……你嫂子想著我一年四季在外麵跑,怕無人照顧,就派了這丫頭來照顧我。」


    胡嬌便明白了,這是魏氏給她哥哥準備的通房丫頭,一路跟著侍候的。她派臘月去她房裏,從妝匣裏拿了隻釵來送給這丫環當見麵禮。


    那丫環接了東西,又朝她跪著磕了個頭,「多謝姑奶奶!」


    胡嬌想起魏氏待她的情份,雖對她此舉不甚讚同,卻也不好插手哥嫂房裏的事,隻能等許清嘉下衙回來一訴鬱悶:「竟然連大哥也有通房丫頭了,還是大嫂給的。怎麽辦,許大哥,我忽然覺得自己好不賢惠!」


    「你才知道自己不賢惠啊?!」許大人笑著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


    他們夫婦倆都是受過魏氏照顧過的,對這位大嫂都十分敬重。不過許清嘉看事又另有角度。


    「大哥在外麵做生意總有許多應酬,大嫂也不能跟著看著,與其擔心他在外麵遇上什麽女子,還不如大嫂親自挑個人來服侍大哥,至少身契在大嫂手裏,也翻不出什麽大浪來。」


    胡嬌很有幾分悶悶不樂,「總覺得大哥辜負了大嫂,他就這麽接了下來。」


    「不然還能怎麽著?大哥若是不接了這人,大嫂保不齊還要在家胡思亂想,想著大哥在外麵怎麽樣了。至少接了這個人,大嫂也能安心幾分。」


    當晚,胡嬌哄睡了閨女,又將許小寶與武小貝送到床上去,看著他們打鬧了一會才鑽進了被子,囑咐乳娘半夜警醒著些,天氣漸涼,別讓他們哥倆踢了被子受了涼,這才回房去安歇。


    她將自己整個的巴在許清嘉身上,就跟八爪章魚似的,腦袋在他胸膛上蹭了又蹭,感覺到他懷抱的溫暖,那顆心跳的沉穩又安祥,就跟鍾擺一樣不緊不慢,似乎聽著這樣的心跳聲,她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旁人如何生活,她都可以當做笑話,比如高娘子,比如段夫人,再比如……她一向深為敬重的兄嫂。


    似乎是頭一次,她意識到自己所處的社會對男人有多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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