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前些日子通判夫人送她家小娘子大金錠子,那是真心實意的?!


    她是清高慣了的人,人家送她古玩字畫,可能頗合人意,若是見麵就拿金錠子送她,多半是要被批一句:「俗物!」,然後被打出門去的。以已之心度人,便想著自己送了這麽大個金元寶來,通判夫人定然會惱羞成怒。沒想到正中人家下懷,真是後悔死了!


    等到段夫人的金佛,胡嬌的金屏風送上來,通判夫人更是歡喜不已。她帶著眾人參觀自己的臥室,果真一片金燦燦,胡嬌小聲與段夫人咬耳朵:「這麽閃,晚上能睡好覺嗎?」


    不妨這話被通判夫人聽到,她得意一笑:「這些東西到了晚上都拿紗幔遮起來,光線暗了自然就睡得著了。況且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睡在金屋子裏,多好。」


    如果說,雲南郡府的許多官眷一開始覺得尉遲夫人是故意在下府君夫人的麵子,故意裝做不懂詩詞琴棋,但是到了她家做客,就瞧明白了,人家是真不懂那些,而且也沒準備懂。


    尉遲夫人似乎是個十分通透的人,出身不好,在官眷裏麵被出身好的婦人們瞧不起大約也不是頭一回了,不過人家想的開,你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你們呢。她關起門來按著自己的心意舒舒服服過日子,將自己的房子索性布置成了金屋。


    胡嬌心道,夫人您千萬雖自比阿嬌,阿嬌的下場可不夠好了。又一想,也許尉遲夫人不識字,連金屋藏嬌的典故都不知道了。


    通判府上的宴席,比起府君府上便多了幾分鮮活氣。


    通判夫人家裏養著家伎,飛鬢蛾眉,彩衣雪膚,由專門奏樂的樂師演奏,胡嬌在來了封建設會之後,第一次有機會近距離觀賞了一番歌舞表演。不得不說,通判夫人家養的家伎音樂素養很高,舞姿婀娜,她看的都快入迷了,段夫人在旁提醒她:「妹妹如果是個男的,這會兒我都要提醒妹妹擦擦口水了。」


    主席上,通判夫人與韓夫人各踞一榻,韓夫人是坐有坐姿,通判夫人卻是斜倚在榻上,身後一名美貌女子替她捏背,腳下跪著個粉色褙子的十四五歲的小丫環在給她捶腿,神情很是專注,胡嬌瞧那側臉,似乎也很是秀麗。


    不得不說,通判夫人家裏無論是侍候的丫環還是家養的舞伎,通通都顏值很高。


    歌舞欣賞到一半,便有丫環魚貫而入,開始上酒上菜。通判夫人笑的十分豪爽:「那些男人們整日在外麵醉生夢死,今日咱們姐妹既然有緣,共聚雲南,不如咱們也樂嗬一日。有酒喝酒,有肉吃肉,快快活活的過日子。」


    段夫人頓時對通判夫人的生活方式好生羨慕,小聲與胡嬌八卦:「聽說……通判府上,隻要將通判夫人侍候好了,便能爬上通判的床。這些丫環美人們搶著服侍通判夫人,連捏肩捶腿的活兒都要擲色子來定。」


    「段姐姐這是……從哪裏知道的?」


    大家一起進的通判府,她還什麽都不知道,段夫人就已經有了一肚子八卦。似乎比起她在這方麵的天生遲鈍,段夫人腦袋上就跟搭著兩根天線似的,很容易就接收到八卦。


    胡嬌自從認識段夫人之後,隻覺生活再也不寂寞了。空閑時間都被拿來聽八卦了。


    「方才我去更衣,聽到通判府上的倆名丫環在議論今天跟在通判夫人身邊的丫環,說了一籮筐壞話,都被我聽進去了。」於是這位去蕪存精,提煉出了通判府的八卦麽?


    胡嬌覺得,比起她府上那位會講故事,將倆小鬼頭迷的團團轉的永祿,段娘子這份本事也不小。


    這一日通判府裏的酒宴持續了大半日,席散的時候胡嬌已經有了幾分醉意,韓夫人雖然沒有失態,但其實腳步已經踉蹌,被丫環扶著向通判夫人告辭。


    通判夫人在席間灌了韓夫人好幾杯酒,她自己喝酒如飲水,都是用大碗來喝,一大碗換韓夫人一小盅,韓夫人也不好意思推辭。結果最後她隻是雙頰微紅,人卻越喝眼睛越亮,別有一種嬌豔之色,胡嬌都看直了眼,韓夫人再喝下去卻保不齊要失態了。


    席間的官眷們從樓夫人往下,有一個算一個,大部分都喝的不知東西南北,有的拿著帕子直哭,有的將身邊的丫環不知道當成了哪個狐狸精,推來搡去就是不肯跟丫環回去,非要說「狐狸精要害死她,好霸占了她的夫婿,害了她的孩兒」之語,直看的胡嬌額頭冷汗直滴。


    最好笑的是段夫人,已經喝的大醉,揪著通判夫人的袖子,死活要她傳授自己怎麽整治男人的方法。


    大約是她心裏已經認定了通判夫人在這方麵手段要遠高於自己,且又覺得她活的真正快活,這才在醉後扯著通判夫人吐了真言。


    胡嬌在旁費力的想要將這丟臉的醉鬼從通判夫人身上扯下來,可是她自己的力氣自己知道,萬一不小心扯破了這兩位其中哪一位的衣衫,那就不好收場了。


    「夫人海涵!夫人海涵!段夫人這是平日壓抑的厲害了,今日見到夫人,隻當見著佛祖了,不取著真經是不肯回去的。要不……夫人就哄哄她……」胡嬌已經盡力在補救了,心裏將段夫人給咒了個狗血淋頭,發酒瘋也得等她不在了啊。


    她在場又不能不管。況且尉遲夫人祖傳的家釀果然名不虛傳,入口甘醇綿軟,喝了一口還想喝,可是這酒卻後勁奇大,不知不覺間她也喝多了。


    再在外麵吹吹冷風,她都怕自己酒意上頭,做出什麽蠢事來。


    尉遲夫人跟哄小狗似的摸摸段夫人的臉:「女人做什麽要擺個凶悍的臉出來?為自己快快活活的過日子不好嗎?」


    段夫人這沒出息的也不知道聽沒聽懂這句話,或者大約覺得尉遲夫人胖乎乎暖暖的手摸的自己的臉好舒服,還主動將自己的臉湊了上去,在尉遲夫人的手心裏蹭了又蹭,大有尋個合適的窩準備入睡的征兆。


    段家的丫環平日對這位凶悍的動不動就揍郎君的夫人頗有懼意,見她發酒瘋,早躲在一邊去了。胡嬌感覺到段夫人漸漸鬆懈下來的身子,隻得攔腰將她扶住,向尉遲夫人告辭。


    等她轉身走了兩點,段夫人竟然已經打起了小呼嚕,全身軟的跟麵條的,胡嬌無奈,隻得將這貨扛在了肩頭,要丟臉大家一起丟好了。


    尉遲夫人在身後笑道:「我今日見大家都醉了,許夫人倒是好酒量,且還有把子好力氣。」


    胡嬌品度這話意,似乎總覺得哪裏不對,便轉頭去瞧她,尉遲夫人笑道:「也不知道許大人家裏可有妾侍?我這裏倒有倆絕色的,又乖巧聽話,很想送了給許夫人帶回去,好服侍許大人夫婦。」


    胡嬌將段夫人放了下來,讓她摟靠在自己身上,目光瞬間轉冷:「我家小門小戶,隻怕辱沒了夫人府上的美人,還是留著服侍夫人與大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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