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大家瞧在苟會元麵上,倒對他多不大管,出了事兒自有苟會元兜著,沒成想今日在街上被人給揍了,馮姨娘心裏不得勁,隻覺得這是沒賣她麵子,隻想著讓苟會元回來了派人去抓那些敢對她娘家兄長動手的人。


    苟會元此刻正在蘇州會館裏陪著傅開朗,麵上十分的懊惱:「這必是下麵打掃的人不經心,不然豈能讓這房裏起了火呢?許是晚上蠟燭沒滅?」心裏卻樂開了花,恨不得拍手直呼:燒的好!燒的妙!


    傅開朗焉能不知這些地方官員心中所想,與苟會元敷衍一二,還道:「寧王殿下氣的不行,一大早就帶著許尚書出門去逛街了,還說再查什麽查,連帳薄子都沒有了,這事兒我也幫不上什麽忙。苟大人還是先帶人查查起火原因再說吧。」


    他似乎很是煩惱接下來的工作該如何展開,甚至連苟會元都懶的敷衍了。


    苟會元帶著人查了大半日的起火原因,最後還抓了個蘇州會館灑掃的粗使啞婆交了上去,隻道這啞婆子年老懵懂,灑掃之時撞翻了燭台,這才將房子裏燒了,又不會說話,見禍闖大了就準備收拾包袱走人,還未出城就被他帶的人抓住了。


    那婆子五十許人,年老滄桑,傅開朗還很疑惑:「怎的我來這幾日倒好似沒瞧見過這啞婆?」


    婆子咿咿呀呀,一臉焦色,也不知道想要表達些什麽。


    苟會元道:「這婆子醃臢,怕驚了寧王殿下的駕,白日都在後麵下人房裏貓著呢,隻夜半才出來打掃,這才燒了那間房。」


    這倒也講的通。


    傅開朗煩躁的揮揮手:「先押下去,等寧王殿下回來再審吧。」


    苟會元交了差,心情十分愉悅的回了知府衙門,想到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欽差們連個底帳都沒有,再核查起來頂多就草草走個過場,大約就會離開蘇州,就覺得還是邢樂康的腦袋瓜子比較靈。


    哪知道才進了後院,就被馮姨娘給請了去。


    自從聽到欽差要到蘇州的消息,苟會元就好些日子沒吃好睡好,自然也沒空搭理馮姨娘。今日心情不錯,便踱著步子去了馮姨娘處,才進了門就見馮姨娘哭的梨花帶雨,直往他懷裏撲:「大人……」


    等苟會元派人出去打聽清楚了,臉都綠了,指著馮姨娘恨不得從未納過這婦人。


    「你知道今兒是誰打的你娘家哥哥嗎?」


    馮姨娘隻感覺苟會元的臉色有些難看,還當他這是為了自己娘家兄長而難過呢,心中對苟會元愈加多了幾分依戀,哪知道轉眼苟會元就破口大罵:「蠢婦!今日打了你娘家兄長的正是寧王帶著的護衛!你讓我去抓誰?抓寧王?!」


    「怎……怎麽會?那我哥哥的腿就算被白打折了?」


    苟會元隻覺得屋漏偏逢連夜雨,才晴了半日這天就又陰了。他還想著怎麽想能夠將此事推脫幹淨,看了看小妾的芙蓉玉麵橫波目,還是忍痛吩咐:「來人,將馮姨娘先送到鄉下莊子上去靜養,幾時等欽差大人走了再接回來!」


    到時候若是寧王殿下問起來,隻道這小妾娘家素行不端,早被他遣回去了。


    寧王殿下殺神之名遠播,犯在他手裏沒當場將那馮家大郎給砍了,已經算是便宜他了。


    知府衙門後院裏,苟會元一通忙亂,馮姨娘哭哭啼啼被一頂小轎趁夜送出了城去。


    而蘇州會館裏,許清嘉正奮筆疾書,胡嬌披衣坐在他旁邊,添茶磨墨,拄著腮子看他在那裏辛苦勞作,心裏感歎:這可真是能者多勞。


    這會兒整個蘇州會館大部分房間的燈都熄了,唯獨他們房裏的燈還亮著。


    帳薄子被燒了,就連這次前來的戶部,三司,禦史台的官員都當這差使一時半會恐怕要停一停了,至少得先慢慢查著,讓戶部重新謄抄一份帳目出來。


    就連傅開朗也不例外。


    唯獨寧王卻知道許清嘉之能,當初朱庭仙私設銀場之事,正是定邊軍處理的。當時此案由崔泰經手,結案之時還是他量刑的,隻不過他不曾出麵而已。


    崔泰對許清嘉過目不忘之能十分欽佩,隻道這位許大人絕非池中之物,果然後來許清嘉一路高升。


    因此許清嘉就接了個默寫蘇州帳冊的新任務,白天跟著寧王殿下去外麵轉了一趟,還順便收拾了個地痞無賴,晚上就挑燈夜戰。


    許清嘉熬夜三日,等到他變成個熊貓眼之後,蘇州總帳總算被默寫出來了。


    胡嬌這幾日就守在會館裏,等他默寫完了,交帳冊悄悄交了給寧王,被她押著上床歇息了之後,胡嬌就準備去胡家一趟。


    也不知道邢樂康最近有沒有什麽新的動靜。


    她出會館的時候,正逢寧王帶著一隊人馬準備出發去查蘇州府的糧倉,見她隻身出門,遂指派了兩名侍衛跟著:「出門在外,還是小心為好。」


    「謝殿下!」她向寧王行了一禮,又與傅開朗打了個招呼,便帶著侍衛一路走了。


    寧王目送她離去的身影,見她在街市間行走,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模樣,意態悠閑,唇角忽彎,傅開朗是深知這位之能的,還笑道:「殿下其實不派侍衛給許夫人也沒關係的。」這麽凶悍的婦人,也就許尚書能消受得了。


    不過關鍵時刻,她卻能救命!


    不管是家中孩子還是許尚書,許夫人都有護住家人的能為,也難怪許尚書多年懼內,這是不無原委的。


    寧王大步往外走,「還是別出事的好。」


    其實苟會元還沒被逼到山窮水盡狗急跳牆的地步,他還當此次帳冊被燒,查帳大約也隻能走個過場了,因此這兩日再來,神情之中都透著輕快之色了。


    不止他如此作想,恐就連此次其餘隨行官員也做此想。


    結果一行人騎馬到了蘇州府的官倉,寧王從侍衛手裏接過一個匣子,從裏麵取出一摞帳冊來,交給隨行官員,大家的神色都透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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