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人備膳。」


    宇文恭差人備膳,不一會就有人端來幾樣簡單的飯菜。「今日整個龍門水師傾巢而出,怡巧漕糧就在這兒,就讓他們煮了大鍋的雜炊,簡單吃得飽就好。」


    「你居然將龍門水師都調到業縣?」那可是有兩萬人的駐衛所呢。


    「我說要調千人,天曉得他們都跑來了。」宇文恭將榻幾搬上床,兩人就著兩邊吃飯。


    「老康那家夥還聰明得很,知道兵分二路,一半走水路,一半走陸路,結果還是用炮船直接撞過來,損壞了幾艘漕船,導致裏頭的糧大半都浸水了,你說,我該要怎麽罰他們?」


    迎春恍然大悟,原來她聽到的轟隆巨響是水師搞出來的,她還以為是漕衛私藏炸藥。


    「你和他們的感情那麽好,你能罰多重?」


    「等漕糧的事搞定之後再論賞罰。」罰是定要罰,否則不長腦袋。


    迎春嘻笑沒回應,低頭吃著雜炊,卻見小碟子裏擱了顆水煮蛋。


    「這是你要吃的?」他知道她向來不吃白蛋。


    「讓你敷眼。」


    「喔……」難怪她老覺得眼睛張不太開,「謝了。」


    「不用客氣。」宇文恭噙著笑,見她氣色好些,心裏才跟著踏實。


    將一碗雜炊吃了大半碗後,她將往前一推,表示她不吃了,才問:「應容要將昭華移棺回卞下城了嗎?」


    「嗯,明日就會運回。」


    「跟應容說,將她和王情葬在一塊。」她認為應容肯定不願意讓昭華葬在王家的墓裏,雖說她對王恪沒什麽好印象,但昭華對王情情意極深,衝著這一點,就該替昭華完成這個心願。


    「我再跟他說。」


    「明日我想上街買一支金步搖送給昭華。」


    「釵?」


    「嗯,當初說好的,她出閣我送金步搖,我出閣她送釵,可是她出閣時,我不好送她金步搖,所以贈她一對禦賜的青瓷瓶。」


    「你的傷還沒好,我去幫你買吧。」


    迎春搖了搖頭,「我要親自挑一支適合她的。」


    「你待她那麽好,我快吃味了。」宇文恭帶著幾分認真打趣。


    「如果我真是個男人,定會娶她為妻。」天底下那般善解人意的姑娘家可不多,她是真心認為娶妻當娶昭華這樣的姑娘。


    「我呢?」


    「如果我是個男人,你還肯要?」她問。


    「為何不要?」宇文恭想也沒想地道,卻見她略微嫌棄地往後退了些,「你這是在做什麽?」聽不出他的話意是指無論她是男是女,他都非愛不可的深情嗎?


    迎春微眯起眼,其實她從以前就覺得他和嵇韜走得非常近,甚至嵇韜非常喜歡對他上下其手,而他從不抗拒,如今想想,也許他根本就喜歡……


    「等等,你在想什麽?」宇文恭急問著。雖說他不見得能將她的想法猜個十成十,但猜個大概還是足夠的。


    「你去忙吧,我要睡了」她背過身躺下,懶得再與他爭論。


    宇文恭見她恢複了點生氣,心想沒必要逼得太緊,隻要依她的步調慢慢調適,別一再責怪自己就好。


    將榻幾和晚膳收抬好,宇文恭在床邊坐下,確定聽見她入睡的勻長呼吸才起身,吩咐守在外鬥的水師士兵用心巡視,才朝常盈倉最後方的一列房舍而去。


    屋裏,王恪被捆綁著丟在一旁,嵇韜則和龍門水師的池參將閑聊著昨兒個事發的細節,一見他來,稍稍作揖後,便將他請上位。


    「池濯,你怎麽在這兒?奉化沒跟你說,要你將那堆資料匯整好?」宇文恭懶懶問著。


    「將軍,我已經匯整得差不多了,橫豎就是上有張良計,下有過牆梯,上頭怎麽貪墨,下頭絞盡腦汁搶糧搶錢應付之外,還趁機貼補己用,這部分已是證據確鑿,將軍看過後用印就能送回京作為證供。」池濯雙手一攤,表示這麽點小事是不可能讓他忙太久的,畢竟水師的總帳是他負責的。


    宇文恭輕頷首,回頭斂笑瞅著鼻青臉腫的王恪,「王恪,招不招?」


    「大人……小的真的不知道……真的……」


    「嵇韜,你怎能將他打成這樣?」宇文恭仔細看過王恪的眉眼後,極不認同地回看嵇韜。


    嵇韜搓起下巴,「我沒打呀,是他自己撞的。」


    「胡說,誰都看得出那是被揍的。」宇文恭起身走到王恪麵前,一腳將他踢倒在地,隨即往他胸口上一蹂,沉聲道:「最後一次問你,誰指使你的?」


    嵇韜見狀,無聲問著池濯——他這一招有比我好嗎?


    「比較不會留下痕跡,但一個不小心會出人命。」池濯好心解釋著。


    龍門水師的軍紀嚴謹,那是因為頂頭上司執法嚴明,底下的人誰敢造次?又不是不長眼,專門找死。


    宇文恭雙眼直盯著王恪,「當初王情為了舉發總督貪墨一事而遭人滅口,身為嫡兄的你膽小怕事,罔顧王情之死,如今一場暴動揭露出弓箭手的布署,身為卞下船廠主事、掌管龍太衛的你還要告訴我,你什麽都不知道?」


    腳下的力道慢慢加重,直到王恪忍不住地吐出一口血。


    「是總督……人不要再踩了……」


    「瞧,你早點說不就好了,何苦找罪受?」宇文恭這才收了腳。


    「卑職……卑職又能如何?總督權勢滔天,咱們難道還能反了天?」王恪淚如雨下,「我雖然沒能替王情平反,可至少我將王情搜集的帳冊交給了傅老板……誰知道傅老板卻被殺了……」


    他不過是個小小的指揮使,除了聽令辦差還能如何?想找死才想反了天,就像王情一樣!


    宇文恭冷眼看他,缺角的細節串連了起來,可盡管如此,對他,宇文恭始終激不起一絲的憐憫。


    「屆時,我會將你押上京,你要緊咬住總督,如此我還可以給你一條活路。」話落,轉身朝嵇韜比了比,他便逕自離去。


    回到倉房,走進內室,看著依舊沉睡的迎春,他惶然的心才能安穩。


    褪去外袍,在她身側躺下輕輕將她擁入懷中,感受她的氣息。


    她不知道,沒有她,他是真的無心理睬旁人死活的。


    一早,用過膳後,迎春略略動了肩膀,雖說沒瞧見傷勢,但她認為口子應該不大也不深,便要宇文恭幫她備熱水。


    「傷口不能碰水。」宇文恭說著,卻還是讓奉化去備熱水。


    「我要擦澡」這種天候悶熱難受,不擦澡是想逼她去死。


    「我幫你。」


    「……再說一次。」


    「我幫你搽藥,否則你要是不小心傷口沾水不是麻煩。」宇文恭再正經不過地道。


    「大人,我隻傷到左肩,我還有右手能用。」她並沒有殘廢好嗎?


    話落,她發誓,她聽見他咂嘴的聲響,不由抬眼去,而宇文恭則從善如流的答應了。


    待熱水備妥,她非常克難地擦好澡,卻發現又流了一身汗,不禁暗罵卞下這一帶的夏季真不適合人活。


    「跟你說幫你,你就不肯。」宇文恭進了內室,有幾分幸災樂禍地笑著,拿起梳子梳著她的發,動手替她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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