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3 在回憶之地
三坪房間的侵略者!? 作者:健速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事情發生在晴空萬裏的早晨。孝太郎與靜香擔任指導老師,在可樂娜莊的後院指導露絲與可藍的時候,身穿便服的奇莉華與真希自一○六號房現身。兩人的穿著打扮還是跟平常一樣可愛,整體而言卻給人一種正式的印象,因此靜香才有所察覺。
「咦?兩位要出門嗎?」
不是『特別為喜歡的男孩子所打扮』的完全武裝,也不是略有破綻的『休閑裝扮』。不走華麗路線,也不會過於樸實。根據女性特有的直覺,靜香認為兩人應該打算出門遠遊。
「是要出門沒錯,不過並不是一起去。」
「隻是剛好同時出門而已,各自有不同的要事。」
奇莉華與真希笑著回答靜香的問題。今天是星期天,兩人各自在朋友的邀約之下出門遊玩。由於邀約來自不同的交遊圈,兩人隻是剛好同時出門罷了,並不是要一起出去玩。
「那我就出門囉。」
「各位再見。」
約定的時間就快到了,於是奇莉華和真希結束對話,與大家道別。兩人都是守時的人,可不能因為停下來閑聊而遲到。
『路上小心~』
孝太郎與靜香、可藍與露絲也暫時停止修行,目送兩人離去。兩人在可樂娜莊前方的路口處輕輕揮手之後,奇莉華朝向右邊,真希朝向左邊,各自前往約定的地點。
「……對了,房東。」
「嗯?」
「你怎麽知道她們要出門?」
「裏見,你也真是的。都已經認識那麽久了,就不會稍微觀察一下嗎?」
「你這麽說,我也觀察不出來呀。」
「……對貝德利歐抱持這方麵的期待,會不會有點強人所難?」
「……我倒覺得這才是將軍大人的可愛之處。」
「來,給我正坐!」
「是……」
「今天就從基礎開始!首先是發型的微妙變化──」
兩人的背影消失之後,孝太郎等人再度展開特訓。不過特訓的內容已經不是劍術和格鬥技了。
奇莉華是跟位處班級中心的同學一起出門。由於她在吉祥春風高校的形象是容易親近的好學生,常常受到班上同學的邀約。通常這種時候都是有人想要跟奇莉華傾訴煩惱,奇莉華也總是熱心提供意見,因此身邊的朋友不分男女,都對奇莉華產生莫大的信賴。為了表示謝意,他們經常會約奇莉華出來玩。
「……我並沒有那個意思,可是其他人都這麽認為。」
「問題在於你能不能在沒有兒時玩伴的陪伴之下,跟自己喜歡的人說話。若沒有兒時玩伴的相助就說不出話,這段感情也很難談出什麽結果。而且你還等於是把兒時玩伴拖下水,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所以我應該做的是在兩者之間擇其一?」
「是的。而且這麽一來,也可以對喜歡兒時玩伴的學妹有個交代。」
「嗯,我會仔細思考的。謝謝你,倉野同學!」
看來苦主的煩惱似乎獲得了解決,臉上浮現出豁然開朗的笑容。奇莉華也鬆了口氣,露出安心的微笑。她自己也經曆了十年的單相思,無法輕視他人的戀愛問題。
「桐葉同學,那你自己呢?」
「我自己?」
「不要裝傻,當然是指男朋友囉!桐葉同學應該也有一兩個男朋友吧?」
「真的沒有。」
「騙人!那個人呢?青騎士大人。」
「你是說裏見嗎?」
「沒錯沒錯,感覺上你對他挺認真的呢。」
「可是他總是不把我當一回事。」
「啊哈哈哈!桐葉同學雖然精明能幹,在愛情方麵還是有不順利的時候呢!」
當初奇莉華隻是基於情況需要,才進入吉祥春風高校就讀。畢竟高中的課程早在好幾年前就學過了,精神年齡也比其他同學成熟許多。不過現在的奇莉華卻認為入學是正確的決定,不但可以透過日常生活一窺地上人的想法,也因此交到許多朋友,很多事情都是第一次體驗。透過學校生活,奇莉華知道了許多光是窩在地底也永遠不會知道的事情。
把真希約出來的是透過社團活動所認識的朋友。基本上都是cosy研究社的社員,其中也穿插了幾個其他社團的人。例如服裝研究會或是漫畫研究會,大多都是跟cosy研究社的活動有所關連的社團。今天她們的目的在於cosy的研究。觀察主題樂園的cosy角色,學習如何將動畫人物的服裝真實重現的方法。不過這當然隻是表麵上的說詞,置身主題樂園之後,她們馬上將當初的目的拋到腦後。
「……將服裝實體化之後所產生的矛盾集中於一處,以背上的盾牌來掩飾。隻要持續背著盾牌,就不會暴露出矛盾的地方……」
「真希,你也太認真了吧?」
「可是難得來到主題樂園──」
「──當然要玩個痛快囉!來吧來吧!」
當初邀約的目的是服裝研究,真希當然開始認真觀察,然而其他少女早就把當初的目的拋到九霄雲外,滿腦子隻想大玩特玩。真希的表情雖然有點為難,不過很快就露出笑容。最近的真希比較可以包容年輕人特有的跳躍性思考,這不但有助於形象的改變,也對她的人際關係造成正麵的影響。
「對了對了。真希,你正在跟裏見交往嗎?我們社團的男生一直吵著要我問你呢。」
「我們並沒有交往。」
「可是看起來不像呢。」
「會嗎?」
「你們看起來就像是穩定交往中的情侶,要不然至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兒時玩伴。該怎麽說呢?不需要說話也可以互相理解的那種感覺。」
「不過我真的是去年才認識他,彼此之間並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如果我們社團的男生跟你告白,你會接受嗎?」
「這……」
「其實你很喜歡裏見吧?」
「呃……對。」
真希具備可愛的外表以及認真的個性,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夢幻的氣息,私底下頗受男生的歡迎。不過也就是因為太過夢幻了,男生多半不敢主動攀談,空有人氣也沒用。如今她變得笑容可掬,比較容易親近,人氣自然是急速攀升,這也是其他同學比較敢約她出來的原因。當然真希對於自身的人氣一無所知,她隻知道自己似乎朝著好的方向逐漸轉變。
兩人像這樣建構起各自的人際關係,今天也在朋友的邀約之下出門遊玩,結果卻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咦,奇莉華?」
「真希,你也跑到這來啦?」
沒想到兩人居然在主題樂園再度碰麵。這並不是出於刻意的安排,而是雙方的目的地碰巧都是同一個地點。吉祥春風市隻是小型的地方都市,適合年輕人的觀光景點並不多,不過這也真的是太巧了一點。
「桐葉同學,怎麽啦?……咦,那不是藍華同學嗎?」
「你好。」
「真希,你朋友?」
「班上的同學。」
「是哦,真巧……對了,乾脆一起玩吧!這樣子也比較有趣!」
於是各自構築的人際關係合而為一。難得跑到主題樂園,當然是人多比較好玩──基於這個單純的理由,兩方人馬決定一同享受這裏的遊樂設施。
「這下子可有趣了。」
「嗯。早上出門的時候,完全沒料到會變成這樣。」
「啊哈哈哈,我也是。不過這樣子比較好玩。」
「沒錯。難得出來一趟,當然要玩得盡興一點。」
真希和奇莉華當然沒有意見。現在的兩人都知道,玩得快樂也是很重要的。
電視動畫甲蟲王者kabuton於去年推出事隔十年之後的全新係列。由於獲得觀眾的一致好評,決定製作後續的作品,主題樂園也配合動畫的宣傳舉行相關特展,吸引了一行人的造訪。於是真希在展覽會場陪同奇莉華購買周邊商品。
「奇莉華,沒想到你居然對這些東西有興趣。」
「以前我也是小孩子嘛。這些東西讓我想起小時候的事情……會有種懷念的感覺。」
所有人當中,對甲蟲王者的特展最感興趣的居然是奇莉華。真希向來敬重奇莉華,也覺得奇莉華的精神年齡最為成熟,如今見到她居然兩眼發直地盯著甲蟲王者的展示以及周邊產品,頓時感到大為訝異。
「不過你畢竟是女孩子……就算是小時候的回憶,也很難想像你居然會喜歡給小男孩看的動畫。」
「或許吧。若隻有動畫的回憶,我大概早就不記得了。」
奇莉華眯起雙眼,從懷中拿出一張陳舊的卡片。那是甲蟲王者的閃卡,過去曾經綻放出耀眼的金屬光澤,表麵還以簽字筆寫下宛如蚯蚓一般歪七扭八的文字。那是十年前──嚴格說來應該是十一年前的奇莉華親手寫下的。
「遇到困難的時候,你總是會注視著這張卡片。」
「嗯。這張卡片代表了十年以來未曾改變的思念,隻要看上一眼,就會讓我鼓起莫大的勇氣。有點像是護身符之類的吧。」
「可以聊聊這張卡片的曆史,以及你十年以來未曾改變的思念嗎?」
真希對這張卡片頗感興趣。每當麵臨困難的挑戰,奇莉華總是會看著這張卡片。像奇莉華這種人物居然也會因為一張卡片而鼓起勇氣,真希說什麽都想知道個中原由。
「嗯……如果你也願意跟我分享同樣重要的回憶的話。」
這對奇莉華來說當然是非常特別的回憶,不能輕易告訴別人,所以真希也必須提供等價的秘密才行。而且奇莉華知道真希確實付得起這種代價,這才笑著做出回應。
「沒問題,我答應你。」
真希也笑著點點頭,她當然沒有單方麵聽奇莉華秘密的意思。若要請吃中飯,真希絕對是欣然接受,就算要求其他代價也沒問題。既然奇莉華的條件是分享過去的回憶,真希當然是一口答應。
兩派人馬集合在一起之後出現了一個大問題,那就是午餐的限製。所有的成員多達十幾人,主題樂園的餐廳根本沒有讓這麽多人坐在一起的座位,因此大家決定暫時先分開行動,等到用完午餐之後再重新集合。如此一來,十幾個人可以分散到不同的餐廳,不但解決了座位的問題,也可以選擇自己想吃的餐點。在餐廳無法同時容納這麽多人的情況下,這無疑是正確的判斷。
「該從哪裏說起呢……?」
「奇莉華小時候是個怎樣的女孩子?」
奇莉華和真希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於是便買了可麗餅和奶昔,坐在草地上曬太陽。距離集合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暖洋洋的陽光灑落一地,現在正是閑聊的好時機。
「我小時候是個活潑外向的女孩子。」
「完全無法想像。」
「嗯,大家都這麽說……總之我是大人口中的頑皮鬼,沒有一刻閑得下來。當初還因為行動起來很不方便的關係,乾脆把頭發剪得短短的。」
「像個男孩子一樣嗎?」
「沒錯,所以才會對甲蟲王者產生興趣。」
「啊哈哈,說的也是。」
奇莉華履行承諾,開始聊起過去的往事。為什麽她對甲蟲王者抱持著特殊的情感?為什麽將那張卡片當成護身符帶在身上?所有的答案,都跟那件事有關。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當家母過世、我的情緒變得很不穩定的時候,為了一點小事跟家父大吵一架。結果我賭氣離家出走,一個人來到地上的世界。」
「若你是個端莊文靜的女孩子,或許就不會那樣做了。」
「沒錯,這是最主要的原因。就因為是個頑皮鬼,我才會遇到那個人……才會得到這張卡片。」
奇莉華再度取出卡片仔細端詳。眼神專注而堅定,流露出深邃的懷念以及強烈的愛慕。感受到奇莉華發自內心的情感,真希頓時感到心跳加速。
「家母去世之前曾經說過,如果她死了,會化作天邊的藍星守護著我。因此來到地上世界之後,我才會將那顆劃破天際的藍色流星當成家母。」
「十年前的藍色流星……該不會是……」
奇莉華的描述觸動了真希的回憶。過去真耶曾經說過,藍色流星劃破天際的那個晚上,一名男子帶著讓魔力失去效用的長劍突然現身。再加上可藍最近也提到,當初從兩千年前的佛德賽回到地球的時候,曾經順道前往十年前的世界。所以真希才感到事有蹊蹺。
「……追蹤那顆流星之後遇到了裏見?」
孝太郎在十年前搭乘『搖籠』返回地球。在讓時間停止流動,準備進入長達十年的休眠之前,巧遇正在尋找母親的奇莉華。
「嗯。那個時候我真的很調皮,替孝太郎──不,應該是替大哥哥添了不少麻煩……」
「裏見天生就是那種個性,一旦遇到了四處尋找母親的奇莉華,絕對不會置之不理的。」
「沒錯。現在回想起來,還真的很不好意思。」
奇莉華的雙頰泛起紅暈,不過並不是因為難為情的關係。而是因為手中的甲蟲卡片雖然早已褪色,內心深處的思念與愛慕卻依然鮮明如昔。
「為了勸我回到父親身邊,我跟大哥哥約好了,一起看完甲蟲王者的電影就要回家。」
「原來如此,這下子我總算明白了。」
真希微微一笑。奇莉華為什麽對甲蟲王者抱持著特殊的情感?為什麽一直將卡片帶在身上?經曆了那段過去之後,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結果。換成真希的話,相信她也會這麽做的。
「於是我們來到這座主題樂園、看了電影、得到這張卡片……乘坐許多遊樂設施。可是……卻隻有那個遊樂設施不能乘坐。」
「雲霄飛車?」
「那個設施有一百四十公分的身高限製,結果我的身高不夠。當時真的很生氣。」
「嗬嗬……那個畫麵一定很有趣。」
「當時我隻是個小孩子而已嘛。」
奇莉華一直麵帶微笑,然而她的笑容卻突然蒙上一層陰影,說話的聲音也略為低沉。
「……結果在回程的時候,我受到地底人激進派的襲擊。」
「啊……」
這段描述也牽動了真希的記憶。真耶開始跟地底人展開接觸,也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事情。當時真耶應該也介入了地底人的政局才對。再加上是發生在地上世界的襲擊,極有可能是真耶所策劃的行動。然而奇莉華刻意不說出來。她並沒有怪罪真希的意思,而且這麽做也沒什麽意義。畢竟她真正想要表達的重點,是在其他的地方。
「結果那件事讓他陷入兩難。那一天也是他母親不幸過世的日子,所以他被迫在拯救我還是拯救母親之間做出抉擇。」
「這……」
孝太郎是透過時間旅行來到十年前的世界,因此充分掌握了母親過世的時間與地點。然而若選擇搭救母親,『奇依』就會被當成活祭品。到底是應該拯救母親,還是才剛認識不久的年幼少女,這無疑是相當煎熬的抉擇。
「……結果他選擇了我,還說救了我之後再去救他的母親即可,所以這是正確的答案。」
「這的確是……裏見的思考模式。」
「結果他因為我而來不及拯救母親,再度嚐到失去母親的悲傷。」
說到這裏,奇莉華不禁雙目低垂。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為自身的無能為力所苦,同時也是人生中最大的失敗。
──這些事情……
事實上奇莉華並未流淚,真希卻覺得她正在哭泣。
「看到他哭得聲嘶力竭的模樣……當時年幼的我頓時萌生一個念頭。長大之後一定要獲得足夠的能力,成為他的心靈支柱。」
「也就是喜歡上他了是吧……?」
「應該是早在那之前就喜歡上他了,不過那個時候,萌生了要跟他互相扶持的想法。那個人需要我,而我也需要那個人。」
「以一名女性的身分,愛上他了。」
「當時沒有那麽明確的體認,就隻是想要拚盡一切。一定要拉他一把,讓兩個人都得到幸福。」
直到現在,奇莉華才終於重拾笑容。當時的決心支撐了奇莉華十年之久,如今讓她展露歡顏。笑容之中,流露出比海深的堅定愛情。
「正因為當時我隻是個孩子,滿心以為我與他的相逢絕對是命運的安排。隻要堅持到底永不放棄,一定會有好的結果。」
「……幸好你並沒有放棄。」
「過了十年之後,再度來到地上世界的時候,老實說我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畢竟我已經長大,是個成年人了──不管是好的一麵,還是不好的一麵。」
「不過還是無法完全放棄吧?」
若換成是自己,恐怕也是難以割舍。真希認為奇莉華應該也是如此。她們兩個喜歡上同一個人,很能體會彼此的心情。
「沒錯。單相思了十年之久,早已烙印於靈魂了。雖然理智上瞭解,心裏麵還是無法接受,所以說什麽都想要知道那個人過得是否幸福。」
相隔十年的歲月,人與環境都會改變,奇莉華本身就是一例。所以她隻想知道自己初戀的對象是否幸福,這樣就足夠了。奇莉華並不希望對方勉強接受自己。
「幸運的是我又見到了他,而且現在依然長伴於他的左右。再也沒有更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雙手輕觸豐滿的胸部,奇莉華露出幸福的微笑。現在地底世界的問題不但已經解決了,奇莉華又即將得到身為女性最大的幸福。接下來隻要義無反顧地去愛著那個人就好了。從小到大,奇莉華向來都是這麽做的。
「原來還有這段過去,難怪你一直將卡片帶在身上。彼此之間的羈絆、愛情以及誓言,全都合而為一了呢。」
「嗯,就是這麽回事。」
「嗬嗬……你跟裏見非得到真正的幸福不可呢。」
「我也這麽認為。所以就算是吃力不討好的工作,我也甘之如飴。」
「我可以體會這種心情,因為我也是一樣的。」
真希的臉上也恢複了笑容,與奇莉華相視而笑。真希內心的情感跟奇莉華一樣,因此奇莉華的覺悟,就等於是真希的覺悟。
「真希,現在輪到你說說自己的故事了。」
「雖然我的故事沒有你那麽壯大……」
「這不是壯不壯大的問題,關鍵在於你的心路曆程。」
「既然如此……雖然有點不好意思……那我就開始了。」
於是這次輪到真希娓娓道來。這是一個深陷於孤獨、無法信任他人的少女如何在追求愛情的同時,隻能藉由傷害他人來保有自我的故事,同時也是邪惡魔法少女暗藍,如何轉變成一介平凡少女藍華真希的心路曆程。
真希對裏見孝太郎的第一印象除了具備強大的實力之外,更是一名精於算計的強敵。這是她基於魔法少女的常識以及誤解,所造成的過度評價。
「我想你應該也知道,我一直將裏見視為精通心理戰的強敵。當初裏見對外宣稱由莉佳是個cosy愛好者,我真的覺得這是隱藏身分的一計妙招。」
承認自己的錯誤,對真希而言無疑是一大恥辱。所以她的雙頰泛起了紅量,同時也大口大口地咬著可麗餅,藉以掩飾內心的羞愧。
「魔法少女本來就要隱藏身分,也難怪你會這麽認為。」
「可是我完全沒想到裏見完全是基於先入為主的觀念以及錯誤的認知,才認定由莉佳是個cosy愛好者。再加上實際交手之後證實了裏見的實力,更加深了我對他的誤會。」
幸好奇莉華並未針對真希羞於啟齒的部分追問下去,隻是露出平靜的微笑。因此重新轉換心情的真希吸了口奶昔之後,便繼續說下去。
「所以一開始我滿腦子都是如何打倒裏見的念頭。由於誤以為裏見是個強敵,因此將他的一舉一動都視為作戰的一部分,自顧自地對付著不存在的敵人……現在回想起來,頓時覺得自己真是傻得可以了。」
真希也微微一笑,不過她的笑容頗有自我解嘲的意味。過去的她一直在對抗根本不存在的敵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當時的孝太郎甚至沒意識到真希是他的敵人。
「所以你的誤會是怎麽解開的?若非發生了什麽大事,應該很難察覺自己所犯下的錯誤吧?」
愈是自顧自地鑽牛角尖,愈是容易產生先入為主的觀念,在這種情況之下應該不容易發現這隻是美麗的誤會。得以讓意誌堅定的真希出現這麽大的轉變,一定有什麽非常關鍵的契機。
「嗬嗬嗬,果然還是瞞不過你。沒錯,當時我跟野生的魔物交手,結果身受重傷,眼看著就要一命嗚呼。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終於發現真正的裏見是個怎樣的人。」
現在依然記憶猶新。瀕臨死亡的那個時候,真希夢到一個小男孩。那個小男孩正是全身沾滿了死於車禍的母親飛濺出來的鮮血,呆立原地動彈不得的幼小孝太郎。至於孝太郎則是目睹了遭到百般淩虐之後氣若遊絲的幼小真希。那個時候兩人都產生一種感覺,認為自己可以成為對方的心靈支柱。
「之後一切都變了樣。我開始在意那個人,視線總是在他身上打轉,心裏麵隻想著該如何讓他對我產生好感,或者是該如何保護他才好。不過我畢竟是黑暗彩虹的魔法少女,隻好找來一堆藉口,告訴自己這隻是工作……現在回想起來,真的是令人羞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真希開始信任孝太郎。自從成為魔法少女之後,她還是第一次願意去信任他人。真希想要博得孝太郎的好感,也想要保護孝太郎,她開始擁有普通的女孩子應有的情感。然而害怕跨出這一步的真希依然堅持她隻是在執行黑暗彩虹的任務,刻意忽視心中已經再明顯也不過的感情。事實上在旁人的眼中看來,真希對孝太郎的感情根本就已經藏不住了。
「明知他不是敵人,卻無法承認自己愛上他……嗎?隻能說一個人的生活方式沒那麽容易改變。」
「我需要一段時間來接受這個事實。不過在這個陽光普照的世界,每一天的生活都一點一滴地改變我的想法。隻可惜這樣子還是不足以改變身為黑暗彩虹的生活方式……」
高中女生再平凡也不過的日常生活,逐漸改變了真希的心。過去的她不信任任何人,以悲觀的角度來看待這個世界。然而自從假借工作的名義接近孝太郎之後,一切都出現了變化。她開始懂得去愛其他人,也開始站在樂觀的角度看待世界。然而真希還是無法選擇黑暗彩虹以外的生活方式,因為她根本不知道世界上還有其他的選項。
「有一天,發生了迫使我不得不改變生活方式的事情。」
「發生了什麽事?」
「我跟裏見和班上同學,就像今天這樣一起到這裏玩的時候,黑暗彩虹趁機攻擊一○六號房。」
「喔,原來是那一天的事情。」
奇莉華對真希口中的『關鍵』印象深刻。孝太郎和真希一同外出的時候,奇莉華和其他人遭遇黒暗彩虹的襲擊。現在固然可以一笑置之,當時的情況可是相當危急,因此奇莉華才會記憶猶新。
「那時我的任務就是牽製裏見。嚴格說來,裏見和由莉佳之間並非盟友的關係,與其讓他加入戰局,還不如阻隔於戰場之外比較妥當。這是黑暗彩虹的思惟。」
「那你自己的思惟呢?」
「裏見的戰力雖然強大,卻不是天生的戰士,因此我當然希望他可以遠離戰場。除此之外,這也是我的私心。我害怕回歸孤獨的人生。」
說到這裏,真希的表情有些落寞。她牽製孝太郎的動機,並不是為了保護孝太郎,而是害怕自己跟孝太郎之間、透過魔法所建立起來的羈絆會應聲而斷。就算是魔法所製造出來的幻覺,真希依然害怕失去愛一個人的心,害怕再度變回過去的自己。
「可是裏見他說我已經回不去了,無法再度成為孤獨的自己。裏見還說如果我把班上同學當成朋友,他也是我的朋友。」
「所以你決定讓孝太郎回來?」
最後的結果是什麽,奇莉華早已瞭然於心。孝太郎和真希共同現身。真希相信孝太郎,非但不再牽製孝太郎的行動,甚至成為他的戰友。
「是的。那天裏見所說的話,讓我從暗藍變為藍華真希。讓我成為雖然具備魔法的力量,卻依然是隨處可見的高中女生……」
不知不覺中,真希喜歡上沒有魔法羈絆的班上同學。既然如此,就算失去了魔法的羈絆,和孝太郎的關係肯定不會有所改變。或許多少有一些改變,孝太郎與班上同學還是會長伴左右──真希對此深信不疑,才得以改變原本的生活方式。她不再是黑暗彩虹的暗藍,而是藍華真希。
「我現在很珍惜這個世界,以及住在這裏的人。或許這種生活並不完美,不過就是因為不完美才如此重要。必須將大家集合起來,這樣才能截長補短互相支援。」
「照這種邏輯來推斷,你也必須珍惜自己──喜歡自己才行。」
奇莉華微微側過小腦袋,麵對真希嫣然一笑。真希習慣性地不看重自己,不過若剛剛那段話是真的,代表她也必須學會如何喜歡自己。因為現在的真希也是其他人的支柱。
「奇莉華……」
真希聞言,頓時睜大了眼睛,不過很快就恢複原狀,朝著奇莉華微微一笑。她此時此刻的笑容,就跟奇莉華一樣溫柔。
「……雖然很不容易,遲早還是要學會才行。否則就等於是一直依賴著其他人了……」
生活方式的改變並不容易,根深蒂固的習性是很難扭轉過來的。不過這些改變正是藍華真希依然活著的證明。不管需要花上多少時間,真希都希望自己能夠筆直地走上這條路。
真希的故事說完之後,奇莉華感同身受地用力點了點頭,溫柔的笑容也流露出一抹捉弄。
「發生那種事之後,也隻能無條件愛上孝太郎了。嗬嗬嗬,現在我總算是明白你為什麽會對孝太郎產生近乎奉獻的情感了。」
「裏見帶著我從狹隘的世界來到寬廣的國度,所以我也……」
這就是真希為什麽願意為孝太郎犧牲一切的原因。孝太郎帶領真希來到另一個世界,替她形塑一個普通的人生。目前兩個世界的連結當然不是隻有孝太郎而已,然而他依然是最重要的連結、不可或缺的存在。所以真希才會奮不顧身地捍衛這個連結。
「對於孝太郎而言,應該也是一樣的。」
「是的。直到現在,我才終於明白這個道理。」
然而現在的真希卻知道這麽做是錯的。總有一天,她必須比現在更重視自己才行。因為真希的存在,也擴展了孝太郎的世界。
「不過……我能體會這種感受。若我也經曆過那種事情,肯定也會產生跟你一樣的想法。」
奇莉華眯起雙眼,結果真希立刻低頭俯視地麵,羞得滿臉通紅。一想到自己的心思全都被看穿了,真希頓時無法直視奇莉華的眼睛。
「……我也是。若我也經曆過跟你一樣的過去,一定會好好珍藏那張卡片的。」
不過在另一方麵,真希也能體會奇莉華的心情。這也是讓真希感到害羞的原因,因為她感同身受了奇莉華壯闊的戀愛。
「看來我們都有類似的經驗呢。」
奇莉華凝視著真希,臉上的表情十分愉快。真希原本是黑暗彩虹的成員,如今連她都出現這麽大的轉變,代表這麽做是正確的。即使真希羞得無地自容,奇莉華還是得以笑看一切。
「……嗯。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有點不太一樣……」
「到頭來我們都是同一種人。」
兩人最後歸納出來的結論,就是彼此的生活方式都因為孝太郎而有所改變。奇莉華成熟了許多,重新修補父女之間的關係,最後以地上世界與地底世界的融合為目標。真希則是走出封閉的世界,過著平凡少女的生活。認識孝太郎之後,兩人都對這個世界抱持著肯定樂觀的態度。
「喂──!桐葉同學!」
「真希──!差不多該集合了!」
呼喚兩人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聲音來自接納兩人、也是被兩人所接納的其他同學。看來是應該結束兩人之間的私密對話,回歸群體之中了。
「我們走吧。」
「嗯,反正已經做出結論了。」
「嗬嗬嗬,沒錯。」
回到朋友的身邊,意味著肯定這個世界。這是兩人所選擇的生活方式導致的結果。因此奇莉華與真希相視而笑,奔向站在不遠處揮手的朋友身邊。
直到夜幕低垂的時候,奇莉華與真希才回到一○六號房。兩人跟朋友一起玩到太陽下山之後,才心滿意足地踏上歸途。主題樂園的遊樂設施、表演活動、以及朋友的笑容、笑聲深深烙印在心中,因此回到一○六號房之後,兩人的表情十分開朗。然而迎接兩人的孝太郎卻頂著一張苦瓜臉。
「好像玩得挺高興的嘛,裏見孝太郎。」
「……裏見,為什麽一直看著左邊?」
「練習格鬥技的時候扭到脖子了。」
「不是已經接受治療了嗎?」
「所以現在隻是脖子轉不過來而已。」
「啊哈,原來如此。」
孝太郎在上午的格鬥技訓練當中扭傷了脖子。跟靜香認真對打的時候,靜香的攻擊力道過於強大的關係。雖然經過眾家少女的細心診治,扭傷的地方卻還是略為疼痛,而且無法直視前方。奇莉華見狀頓時心生一計,臉上也露出壞心眼的笑容。
「真希,你坐在那裏。」
奇莉華指著孝太郎的左邊。孝太郎坐在小茶幾前麵,左邊的位置是空的,隻有一張坐墊而已。
「好的……」
真希不知道奇莉華想做什麽,卻也沒有反對的理由,於是便乖乖地坐在孝太郎的身邊。才剛坐定,真希馬上領悟到奇莉華為什麽要她坐在孝太郎的左邊。
「裏見,不要一直看著我好嗎?」
「我也不想啊,偏偏脖子痛得沒辦法往前看。」
孝太郎微微麵向左方,坐在他的左邊意味著近距離跟孝太郎對視。其實真希大可別過臉去,隻是孝太郎的視線依然落在她的身上。再加上今天才剛剛聽過奇莉華的故事,對孝太郎的一舉一動特別敏感,結果真希的心跳莫名加速,整個人更是坐立難安。發現真希羞紅了雙頰,不明究理的孝太郎也是心中一突,一樣落得坐立難安的下場。
「唉,對我就從未報以這麽熱情的視線呢。」
明明知道是怎麽回事,奇莉華依然開起兩人的玩笑。局勢的演變全都在計畫之中,頓時讓奇莉華的心情大好。
「明明是你讓藍華同學坐在那邊的,現在居然說這種話?」
「感覺不舒服就說一聲,真希。」
「不、不會不舒服……隻是有點尷尬而已……」
「那就沒問題囉。」
「奇莉華,你哦……」
真希雙眉緊皺,一副左右為難的模樣。結果遭到抗議的奇莉華乾脆坐在孝太郎的右邊,若無其事地開始泡茶。她的心情依然相當不錯,側臉更是比平常美麗動人。臉上所流露的表情不隻是捉弄兩人之後的愉悅,也包含了得知真希的過去之後更加愛上孝太郎的成分。隻可惜孝太郎一直麵向左邊,看不到奇莉華臉上的表情。
「……你們兩個在回家途中發生了什麽事?」
不過孝太郎還是隱約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跟平常有些不一樣。奇莉華揶揄真希的語氣比平常更加犀利,真希麵對奇莉華的態度也流露出些許的任性。兩人明明是各自出門的,不太可能一起行動,因此孝太郎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我們不是回家的時候才在一起的喔。」
「雖然是各自出門,卻在目的地碰巧遇見。」
「是哦……也太巧了。」
「所以就分享了彼此的秘密。」
「我解釋了這張卡片是怎麽來的,真希則是提到她是如何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
「不會吧……?」
直到現在,孝太郎這才意識到兩人跑到什麽地方去了,也同時發現兩人竟然分享了對於孝太郎而言既重大又尷尬的往事。難怪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了許多。而這狀況,並不是孝太郎所樂見的。
「……往後能不能盡量避免觸及相關的話題?」
「這就要視你的態度而定了。要我現在就提起令人懷念的往事,也不是不行啦。」
「嗚!」
「我並沒有那個意思……」
「或許也可以趁機對孝太郎提出要求喔。」
「……裏見,我也要卡片之類的東西!」
「好好好,我答應你們就是了。」
在真希與奇莉華的聯合攻擊之下,孝太郎毫無反抗的餘地。偏偏兩人並無惡意,不能對她們生氣,而且無謂的抵抗隻是白白讓自己活受罪而已,乖乖接受兩人的要求才是明智之舉。
「藍華想要禮物來當作封口費,那你呢?」
「這個嘛,你給我乖乖坐在這裏就好。」
「呃?」
「不管我做了什麽,都給我乖乖坐好。」
啦沙!
結果奇莉華整個人依偎在孝太郎的右側。孝太郎隻能麵向左邊,不過奇莉華的長發刺得右手臂微微發癢,這才知道她整個人靠了上來。
「奇、奇莉華!你居然做出這麽大膽的舉動!」
發現親眼目睹這一幕的真希被嚇得整個人往後倒,孝太郎頓時意識到自己的想像並不正確。
「慢、慢著,奇莉華!你想做什麽!?」
「你給我乖乖坐好就對了,不要亂動……我保證不會痛,盡管放心吧,裏見孝太郎。」
「這教我怎能放心!!」
孝太郎的脖子還是很痛,因此他無法轉動脖子看著奇莉華,一定要連身體一起轉動才行。不過從麵紅耳赤的真希雙手掩麵的同時不忘從指縫偷窺的情況來判斷,奇莉華想必是在從事某種可怕的行動,這也讓孝太郎不敢轉過身來看。結果孝太郎就這樣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局麵。
『大姊頭果然是天才嗬~』
『真希也是演技派的人物嗬!孝太郎完全被耍得團團轉嗬!』
事實上奇莉華什麽也沒做,就隻是將頭靠在孝太郎肩上罷了。在奇莉華的眼神示意之下,真希也樂於配合演出,兩人其實隻是跟孝太郎鬧著玩而已。
「裏見孝太郎,你喜歡軟軟的感覺,還是水嫩的觸感?」
「還是不要吧,奇莉華!這樣子太大膽了!!」
「後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啦──!?」
今天一整天沒待在孝太郎的身邊,奇莉華和真希頓時有所領悟,那就是讓孝太郎填滿所有的回憶並不是一件好事。唯有真希與奇莉華、或者是兩人跟朋友之間的羈絆愈是牢固,才能突顯出跟孝太郎一起生活的每一天是多麽耀眼。而現在正是這個時候。為了確認今天建立起來的羈絆,兩人盡情享受與孝太郎之間璀璨的時光。
「咦?兩位要出門嗎?」
不是『特別為喜歡的男孩子所打扮』的完全武裝,也不是略有破綻的『休閑裝扮』。不走華麗路線,也不會過於樸實。根據女性特有的直覺,靜香認為兩人應該打算出門遠遊。
「是要出門沒錯,不過並不是一起去。」
「隻是剛好同時出門而已,各自有不同的要事。」
奇莉華與真希笑著回答靜香的問題。今天是星期天,兩人各自在朋友的邀約之下出門遊玩。由於邀約來自不同的交遊圈,兩人隻是剛好同時出門罷了,並不是要一起出去玩。
「那我就出門囉。」
「各位再見。」
約定的時間就快到了,於是奇莉華和真希結束對話,與大家道別。兩人都是守時的人,可不能因為停下來閑聊而遲到。
『路上小心~』
孝太郎與靜香、可藍與露絲也暫時停止修行,目送兩人離去。兩人在可樂娜莊前方的路口處輕輕揮手之後,奇莉華朝向右邊,真希朝向左邊,各自前往約定的地點。
「……對了,房東。」
「嗯?」
「你怎麽知道她們要出門?」
「裏見,你也真是的。都已經認識那麽久了,就不會稍微觀察一下嗎?」
「你這麽說,我也觀察不出來呀。」
「……對貝德利歐抱持這方麵的期待,會不會有點強人所難?」
「……我倒覺得這才是將軍大人的可愛之處。」
「來,給我正坐!」
「是……」
「今天就從基礎開始!首先是發型的微妙變化──」
兩人的背影消失之後,孝太郎等人再度展開特訓。不過特訓的內容已經不是劍術和格鬥技了。
奇莉華是跟位處班級中心的同學一起出門。由於她在吉祥春風高校的形象是容易親近的好學生,常常受到班上同學的邀約。通常這種時候都是有人想要跟奇莉華傾訴煩惱,奇莉華也總是熱心提供意見,因此身邊的朋友不分男女,都對奇莉華產生莫大的信賴。為了表示謝意,他們經常會約奇莉華出來玩。
「……我並沒有那個意思,可是其他人都這麽認為。」
「問題在於你能不能在沒有兒時玩伴的陪伴之下,跟自己喜歡的人說話。若沒有兒時玩伴的相助就說不出話,這段感情也很難談出什麽結果。而且你還等於是把兒時玩伴拖下水,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所以我應該做的是在兩者之間擇其一?」
「是的。而且這麽一來,也可以對喜歡兒時玩伴的學妹有個交代。」
「嗯,我會仔細思考的。謝謝你,倉野同學!」
看來苦主的煩惱似乎獲得了解決,臉上浮現出豁然開朗的笑容。奇莉華也鬆了口氣,露出安心的微笑。她自己也經曆了十年的單相思,無法輕視他人的戀愛問題。
「桐葉同學,那你自己呢?」
「我自己?」
「不要裝傻,當然是指男朋友囉!桐葉同學應該也有一兩個男朋友吧?」
「真的沒有。」
「騙人!那個人呢?青騎士大人。」
「你是說裏見嗎?」
「沒錯沒錯,感覺上你對他挺認真的呢。」
「可是他總是不把我當一回事。」
「啊哈哈哈!桐葉同學雖然精明能幹,在愛情方麵還是有不順利的時候呢!」
當初奇莉華隻是基於情況需要,才進入吉祥春風高校就讀。畢竟高中的課程早在好幾年前就學過了,精神年齡也比其他同學成熟許多。不過現在的奇莉華卻認為入學是正確的決定,不但可以透過日常生活一窺地上人的想法,也因此交到許多朋友,很多事情都是第一次體驗。透過學校生活,奇莉華知道了許多光是窩在地底也永遠不會知道的事情。
把真希約出來的是透過社團活動所認識的朋友。基本上都是cosy研究社的社員,其中也穿插了幾個其他社團的人。例如服裝研究會或是漫畫研究會,大多都是跟cosy研究社的活動有所關連的社團。今天她們的目的在於cosy的研究。觀察主題樂園的cosy角色,學習如何將動畫人物的服裝真實重現的方法。不過這當然隻是表麵上的說詞,置身主題樂園之後,她們馬上將當初的目的拋到腦後。
「……將服裝實體化之後所產生的矛盾集中於一處,以背上的盾牌來掩飾。隻要持續背著盾牌,就不會暴露出矛盾的地方……」
「真希,你也太認真了吧?」
「可是難得來到主題樂園──」
「──當然要玩個痛快囉!來吧來吧!」
當初邀約的目的是服裝研究,真希當然開始認真觀察,然而其他少女早就把當初的目的拋到九霄雲外,滿腦子隻想大玩特玩。真希的表情雖然有點為難,不過很快就露出笑容。最近的真希比較可以包容年輕人特有的跳躍性思考,這不但有助於形象的改變,也對她的人際關係造成正麵的影響。
「對了對了。真希,你正在跟裏見交往嗎?我們社團的男生一直吵著要我問你呢。」
「我們並沒有交往。」
「可是看起來不像呢。」
「會嗎?」
「你們看起來就像是穩定交往中的情侶,要不然至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兒時玩伴。該怎麽說呢?不需要說話也可以互相理解的那種感覺。」
「不過我真的是去年才認識他,彼此之間並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如果我們社團的男生跟你告白,你會接受嗎?」
「這……」
「其實你很喜歡裏見吧?」
「呃……對。」
真希具備可愛的外表以及認真的個性,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夢幻的氣息,私底下頗受男生的歡迎。不過也就是因為太過夢幻了,男生多半不敢主動攀談,空有人氣也沒用。如今她變得笑容可掬,比較容易親近,人氣自然是急速攀升,這也是其他同學比較敢約她出來的原因。當然真希對於自身的人氣一無所知,她隻知道自己似乎朝著好的方向逐漸轉變。
兩人像這樣建構起各自的人際關係,今天也在朋友的邀約之下出門遊玩,結果卻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咦,奇莉華?」
「真希,你也跑到這來啦?」
沒想到兩人居然在主題樂園再度碰麵。這並不是出於刻意的安排,而是雙方的目的地碰巧都是同一個地點。吉祥春風市隻是小型的地方都市,適合年輕人的觀光景點並不多,不過這也真的是太巧了一點。
「桐葉同學,怎麽啦?……咦,那不是藍華同學嗎?」
「你好。」
「真希,你朋友?」
「班上的同學。」
「是哦,真巧……對了,乾脆一起玩吧!這樣子也比較有趣!」
於是各自構築的人際關係合而為一。難得跑到主題樂園,當然是人多比較好玩──基於這個單純的理由,兩方人馬決定一同享受這裏的遊樂設施。
「這下子可有趣了。」
「嗯。早上出門的時候,完全沒料到會變成這樣。」
「啊哈哈哈,我也是。不過這樣子比較好玩。」
「沒錯。難得出來一趟,當然要玩得盡興一點。」
真希和奇莉華當然沒有意見。現在的兩人都知道,玩得快樂也是很重要的。
電視動畫甲蟲王者kabuton於去年推出事隔十年之後的全新係列。由於獲得觀眾的一致好評,決定製作後續的作品,主題樂園也配合動畫的宣傳舉行相關特展,吸引了一行人的造訪。於是真希在展覽會場陪同奇莉華購買周邊商品。
「奇莉華,沒想到你居然對這些東西有興趣。」
「以前我也是小孩子嘛。這些東西讓我想起小時候的事情……會有種懷念的感覺。」
所有人當中,對甲蟲王者的特展最感興趣的居然是奇莉華。真希向來敬重奇莉華,也覺得奇莉華的精神年齡最為成熟,如今見到她居然兩眼發直地盯著甲蟲王者的展示以及周邊產品,頓時感到大為訝異。
「不過你畢竟是女孩子……就算是小時候的回憶,也很難想像你居然會喜歡給小男孩看的動畫。」
「或許吧。若隻有動畫的回憶,我大概早就不記得了。」
奇莉華眯起雙眼,從懷中拿出一張陳舊的卡片。那是甲蟲王者的閃卡,過去曾經綻放出耀眼的金屬光澤,表麵還以簽字筆寫下宛如蚯蚓一般歪七扭八的文字。那是十年前──嚴格說來應該是十一年前的奇莉華親手寫下的。
「遇到困難的時候,你總是會注視著這張卡片。」
「嗯。這張卡片代表了十年以來未曾改變的思念,隻要看上一眼,就會讓我鼓起莫大的勇氣。有點像是護身符之類的吧。」
「可以聊聊這張卡片的曆史,以及你十年以來未曾改變的思念嗎?」
真希對這張卡片頗感興趣。每當麵臨困難的挑戰,奇莉華總是會看著這張卡片。像奇莉華這種人物居然也會因為一張卡片而鼓起勇氣,真希說什麽都想知道個中原由。
「嗯……如果你也願意跟我分享同樣重要的回憶的話。」
這對奇莉華來說當然是非常特別的回憶,不能輕易告訴別人,所以真希也必須提供等價的秘密才行。而且奇莉華知道真希確實付得起這種代價,這才笑著做出回應。
「沒問題,我答應你。」
真希也笑著點點頭,她當然沒有單方麵聽奇莉華秘密的意思。若要請吃中飯,真希絕對是欣然接受,就算要求其他代價也沒問題。既然奇莉華的條件是分享過去的回憶,真希當然是一口答應。
兩派人馬集合在一起之後出現了一個大問題,那就是午餐的限製。所有的成員多達十幾人,主題樂園的餐廳根本沒有讓這麽多人坐在一起的座位,因此大家決定暫時先分開行動,等到用完午餐之後再重新集合。如此一來,十幾個人可以分散到不同的餐廳,不但解決了座位的問題,也可以選擇自己想吃的餐點。在餐廳無法同時容納這麽多人的情況下,這無疑是正確的判斷。
「該從哪裏說起呢……?」
「奇莉華小時候是個怎樣的女孩子?」
奇莉華和真希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於是便買了可麗餅和奶昔,坐在草地上曬太陽。距離集合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暖洋洋的陽光灑落一地,現在正是閑聊的好時機。
「我小時候是個活潑外向的女孩子。」
「完全無法想像。」
「嗯,大家都這麽說……總之我是大人口中的頑皮鬼,沒有一刻閑得下來。當初還因為行動起來很不方便的關係,乾脆把頭發剪得短短的。」
「像個男孩子一樣嗎?」
「沒錯,所以才會對甲蟲王者產生興趣。」
「啊哈哈,說的也是。」
奇莉華履行承諾,開始聊起過去的往事。為什麽她對甲蟲王者抱持著特殊的情感?為什麽將那張卡片當成護身符帶在身上?所有的答案,都跟那件事有關。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當家母過世、我的情緒變得很不穩定的時候,為了一點小事跟家父大吵一架。結果我賭氣離家出走,一個人來到地上的世界。」
「若你是個端莊文靜的女孩子,或許就不會那樣做了。」
「沒錯,這是最主要的原因。就因為是個頑皮鬼,我才會遇到那個人……才會得到這張卡片。」
奇莉華再度取出卡片仔細端詳。眼神專注而堅定,流露出深邃的懷念以及強烈的愛慕。感受到奇莉華發自內心的情感,真希頓時感到心跳加速。
「家母去世之前曾經說過,如果她死了,會化作天邊的藍星守護著我。因此來到地上世界之後,我才會將那顆劃破天際的藍色流星當成家母。」
「十年前的藍色流星……該不會是……」
奇莉華的描述觸動了真希的回憶。過去真耶曾經說過,藍色流星劃破天際的那個晚上,一名男子帶著讓魔力失去效用的長劍突然現身。再加上可藍最近也提到,當初從兩千年前的佛德賽回到地球的時候,曾經順道前往十年前的世界。所以真希才感到事有蹊蹺。
「……追蹤那顆流星之後遇到了裏見?」
孝太郎在十年前搭乘『搖籠』返回地球。在讓時間停止流動,準備進入長達十年的休眠之前,巧遇正在尋找母親的奇莉華。
「嗯。那個時候我真的很調皮,替孝太郎──不,應該是替大哥哥添了不少麻煩……」
「裏見天生就是那種個性,一旦遇到了四處尋找母親的奇莉華,絕對不會置之不理的。」
「沒錯。現在回想起來,還真的很不好意思。」
奇莉華的雙頰泛起紅暈,不過並不是因為難為情的關係。而是因為手中的甲蟲卡片雖然早已褪色,內心深處的思念與愛慕卻依然鮮明如昔。
「為了勸我回到父親身邊,我跟大哥哥約好了,一起看完甲蟲王者的電影就要回家。」
「原來如此,這下子我總算明白了。」
真希微微一笑。奇莉華為什麽對甲蟲王者抱持著特殊的情感?為什麽一直將卡片帶在身上?經曆了那段過去之後,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結果。換成真希的話,相信她也會這麽做的。
「於是我們來到這座主題樂園、看了電影、得到這張卡片……乘坐許多遊樂設施。可是……卻隻有那個遊樂設施不能乘坐。」
「雲霄飛車?」
「那個設施有一百四十公分的身高限製,結果我的身高不夠。當時真的很生氣。」
「嗬嗬……那個畫麵一定很有趣。」
「當時我隻是個小孩子而已嘛。」
奇莉華一直麵帶微笑,然而她的笑容卻突然蒙上一層陰影,說話的聲音也略為低沉。
「……結果在回程的時候,我受到地底人激進派的襲擊。」
「啊……」
這段描述也牽動了真希的記憶。真耶開始跟地底人展開接觸,也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事情。當時真耶應該也介入了地底人的政局才對。再加上是發生在地上世界的襲擊,極有可能是真耶所策劃的行動。然而奇莉華刻意不說出來。她並沒有怪罪真希的意思,而且這麽做也沒什麽意義。畢竟她真正想要表達的重點,是在其他的地方。
「結果那件事讓他陷入兩難。那一天也是他母親不幸過世的日子,所以他被迫在拯救我還是拯救母親之間做出抉擇。」
「這……」
孝太郎是透過時間旅行來到十年前的世界,因此充分掌握了母親過世的時間與地點。然而若選擇搭救母親,『奇依』就會被當成活祭品。到底是應該拯救母親,還是才剛認識不久的年幼少女,這無疑是相當煎熬的抉擇。
「……結果他選擇了我,還說救了我之後再去救他的母親即可,所以這是正確的答案。」
「這的確是……裏見的思考模式。」
「結果他因為我而來不及拯救母親,再度嚐到失去母親的悲傷。」
說到這裏,奇莉華不禁雙目低垂。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為自身的無能為力所苦,同時也是人生中最大的失敗。
──這些事情……
事實上奇莉華並未流淚,真希卻覺得她正在哭泣。
「看到他哭得聲嘶力竭的模樣……當時年幼的我頓時萌生一個念頭。長大之後一定要獲得足夠的能力,成為他的心靈支柱。」
「也就是喜歡上他了是吧……?」
「應該是早在那之前就喜歡上他了,不過那個時候,萌生了要跟他互相扶持的想法。那個人需要我,而我也需要那個人。」
「以一名女性的身分,愛上他了。」
「當時沒有那麽明確的體認,就隻是想要拚盡一切。一定要拉他一把,讓兩個人都得到幸福。」
直到現在,奇莉華才終於重拾笑容。當時的決心支撐了奇莉華十年之久,如今讓她展露歡顏。笑容之中,流露出比海深的堅定愛情。
「正因為當時我隻是個孩子,滿心以為我與他的相逢絕對是命運的安排。隻要堅持到底永不放棄,一定會有好的結果。」
「……幸好你並沒有放棄。」
「過了十年之後,再度來到地上世界的時候,老實說我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畢竟我已經長大,是個成年人了──不管是好的一麵,還是不好的一麵。」
「不過還是無法完全放棄吧?」
若換成是自己,恐怕也是難以割舍。真希認為奇莉華應該也是如此。她們兩個喜歡上同一個人,很能體會彼此的心情。
「沒錯。單相思了十年之久,早已烙印於靈魂了。雖然理智上瞭解,心裏麵還是無法接受,所以說什麽都想要知道那個人過得是否幸福。」
相隔十年的歲月,人與環境都會改變,奇莉華本身就是一例。所以她隻想知道自己初戀的對象是否幸福,這樣就足夠了。奇莉華並不希望對方勉強接受自己。
「幸運的是我又見到了他,而且現在依然長伴於他的左右。再也沒有更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雙手輕觸豐滿的胸部,奇莉華露出幸福的微笑。現在地底世界的問題不但已經解決了,奇莉華又即將得到身為女性最大的幸福。接下來隻要義無反顧地去愛著那個人就好了。從小到大,奇莉華向來都是這麽做的。
「原來還有這段過去,難怪你一直將卡片帶在身上。彼此之間的羈絆、愛情以及誓言,全都合而為一了呢。」
「嗯,就是這麽回事。」
「嗬嗬……你跟裏見非得到真正的幸福不可呢。」
「我也這麽認為。所以就算是吃力不討好的工作,我也甘之如飴。」
「我可以體會這種心情,因為我也是一樣的。」
真希的臉上也恢複了笑容,與奇莉華相視而笑。真希內心的情感跟奇莉華一樣,因此奇莉華的覺悟,就等於是真希的覺悟。
「真希,現在輪到你說說自己的故事了。」
「雖然我的故事沒有你那麽壯大……」
「這不是壯不壯大的問題,關鍵在於你的心路曆程。」
「既然如此……雖然有點不好意思……那我就開始了。」
於是這次輪到真希娓娓道來。這是一個深陷於孤獨、無法信任他人的少女如何在追求愛情的同時,隻能藉由傷害他人來保有自我的故事,同時也是邪惡魔法少女暗藍,如何轉變成一介平凡少女藍華真希的心路曆程。
真希對裏見孝太郎的第一印象除了具備強大的實力之外,更是一名精於算計的強敵。這是她基於魔法少女的常識以及誤解,所造成的過度評價。
「我想你應該也知道,我一直將裏見視為精通心理戰的強敵。當初裏見對外宣稱由莉佳是個cosy愛好者,我真的覺得這是隱藏身分的一計妙招。」
承認自己的錯誤,對真希而言無疑是一大恥辱。所以她的雙頰泛起了紅量,同時也大口大口地咬著可麗餅,藉以掩飾內心的羞愧。
「魔法少女本來就要隱藏身分,也難怪你會這麽認為。」
「可是我完全沒想到裏見完全是基於先入為主的觀念以及錯誤的認知,才認定由莉佳是個cosy愛好者。再加上實際交手之後證實了裏見的實力,更加深了我對他的誤會。」
幸好奇莉華並未針對真希羞於啟齒的部分追問下去,隻是露出平靜的微笑。因此重新轉換心情的真希吸了口奶昔之後,便繼續說下去。
「所以一開始我滿腦子都是如何打倒裏見的念頭。由於誤以為裏見是個強敵,因此將他的一舉一動都視為作戰的一部分,自顧自地對付著不存在的敵人……現在回想起來,頓時覺得自己真是傻得可以了。」
真希也微微一笑,不過她的笑容頗有自我解嘲的意味。過去的她一直在對抗根本不存在的敵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當時的孝太郎甚至沒意識到真希是他的敵人。
「所以你的誤會是怎麽解開的?若非發生了什麽大事,應該很難察覺自己所犯下的錯誤吧?」
愈是自顧自地鑽牛角尖,愈是容易產生先入為主的觀念,在這種情況之下應該不容易發現這隻是美麗的誤會。得以讓意誌堅定的真希出現這麽大的轉變,一定有什麽非常關鍵的契機。
「嗬嗬嗬,果然還是瞞不過你。沒錯,當時我跟野生的魔物交手,結果身受重傷,眼看著就要一命嗚呼。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終於發現真正的裏見是個怎樣的人。」
現在依然記憶猶新。瀕臨死亡的那個時候,真希夢到一個小男孩。那個小男孩正是全身沾滿了死於車禍的母親飛濺出來的鮮血,呆立原地動彈不得的幼小孝太郎。至於孝太郎則是目睹了遭到百般淩虐之後氣若遊絲的幼小真希。那個時候兩人都產生一種感覺,認為自己可以成為對方的心靈支柱。
「之後一切都變了樣。我開始在意那個人,視線總是在他身上打轉,心裏麵隻想著該如何讓他對我產生好感,或者是該如何保護他才好。不過我畢竟是黑暗彩虹的魔法少女,隻好找來一堆藉口,告訴自己這隻是工作……現在回想起來,真的是令人羞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真希開始信任孝太郎。自從成為魔法少女之後,她還是第一次願意去信任他人。真希想要博得孝太郎的好感,也想要保護孝太郎,她開始擁有普通的女孩子應有的情感。然而害怕跨出這一步的真希依然堅持她隻是在執行黑暗彩虹的任務,刻意忽視心中已經再明顯也不過的感情。事實上在旁人的眼中看來,真希對孝太郎的感情根本就已經藏不住了。
「明知他不是敵人,卻無法承認自己愛上他……嗎?隻能說一個人的生活方式沒那麽容易改變。」
「我需要一段時間來接受這個事實。不過在這個陽光普照的世界,每一天的生活都一點一滴地改變我的想法。隻可惜這樣子還是不足以改變身為黑暗彩虹的生活方式……」
高中女生再平凡也不過的日常生活,逐漸改變了真希的心。過去的她不信任任何人,以悲觀的角度來看待這個世界。然而自從假借工作的名義接近孝太郎之後,一切都出現了變化。她開始懂得去愛其他人,也開始站在樂觀的角度看待世界。然而真希還是無法選擇黑暗彩虹以外的生活方式,因為她根本不知道世界上還有其他的選項。
「有一天,發生了迫使我不得不改變生活方式的事情。」
「發生了什麽事?」
「我跟裏見和班上同學,就像今天這樣一起到這裏玩的時候,黑暗彩虹趁機攻擊一○六號房。」
「喔,原來是那一天的事情。」
奇莉華對真希口中的『關鍵』印象深刻。孝太郎和真希一同外出的時候,奇莉華和其他人遭遇黒暗彩虹的襲擊。現在固然可以一笑置之,當時的情況可是相當危急,因此奇莉華才會記憶猶新。
「那時我的任務就是牽製裏見。嚴格說來,裏見和由莉佳之間並非盟友的關係,與其讓他加入戰局,還不如阻隔於戰場之外比較妥當。這是黑暗彩虹的思惟。」
「那你自己的思惟呢?」
「裏見的戰力雖然強大,卻不是天生的戰士,因此我當然希望他可以遠離戰場。除此之外,這也是我的私心。我害怕回歸孤獨的人生。」
說到這裏,真希的表情有些落寞。她牽製孝太郎的動機,並不是為了保護孝太郎,而是害怕自己跟孝太郎之間、透過魔法所建立起來的羈絆會應聲而斷。就算是魔法所製造出來的幻覺,真希依然害怕失去愛一個人的心,害怕再度變回過去的自己。
「可是裏見他說我已經回不去了,無法再度成為孤獨的自己。裏見還說如果我把班上同學當成朋友,他也是我的朋友。」
「所以你決定讓孝太郎回來?」
最後的結果是什麽,奇莉華早已瞭然於心。孝太郎和真希共同現身。真希相信孝太郎,非但不再牽製孝太郎的行動,甚至成為他的戰友。
「是的。那天裏見所說的話,讓我從暗藍變為藍華真希。讓我成為雖然具備魔法的力量,卻依然是隨處可見的高中女生……」
不知不覺中,真希喜歡上沒有魔法羈絆的班上同學。既然如此,就算失去了魔法的羈絆,和孝太郎的關係肯定不會有所改變。或許多少有一些改變,孝太郎與班上同學還是會長伴左右──真希對此深信不疑,才得以改變原本的生活方式。她不再是黑暗彩虹的暗藍,而是藍華真希。
「我現在很珍惜這個世界,以及住在這裏的人。或許這種生活並不完美,不過就是因為不完美才如此重要。必須將大家集合起來,這樣才能截長補短互相支援。」
「照這種邏輯來推斷,你也必須珍惜自己──喜歡自己才行。」
奇莉華微微側過小腦袋,麵對真希嫣然一笑。真希習慣性地不看重自己,不過若剛剛那段話是真的,代表她也必須學會如何喜歡自己。因為現在的真希也是其他人的支柱。
「奇莉華……」
真希聞言,頓時睜大了眼睛,不過很快就恢複原狀,朝著奇莉華微微一笑。她此時此刻的笑容,就跟奇莉華一樣溫柔。
「……雖然很不容易,遲早還是要學會才行。否則就等於是一直依賴著其他人了……」
生活方式的改變並不容易,根深蒂固的習性是很難扭轉過來的。不過這些改變正是藍華真希依然活著的證明。不管需要花上多少時間,真希都希望自己能夠筆直地走上這條路。
真希的故事說完之後,奇莉華感同身受地用力點了點頭,溫柔的笑容也流露出一抹捉弄。
「發生那種事之後,也隻能無條件愛上孝太郎了。嗬嗬嗬,現在我總算是明白你為什麽會對孝太郎產生近乎奉獻的情感了。」
「裏見帶著我從狹隘的世界來到寬廣的國度,所以我也……」
這就是真希為什麽願意為孝太郎犧牲一切的原因。孝太郎帶領真希來到另一個世界,替她形塑一個普通的人生。目前兩個世界的連結當然不是隻有孝太郎而已,然而他依然是最重要的連結、不可或缺的存在。所以真希才會奮不顧身地捍衛這個連結。
「對於孝太郎而言,應該也是一樣的。」
「是的。直到現在,我才終於明白這個道理。」
然而現在的真希卻知道這麽做是錯的。總有一天,她必須比現在更重視自己才行。因為真希的存在,也擴展了孝太郎的世界。
「不過……我能體會這種感受。若我也經曆過那種事情,肯定也會產生跟你一樣的想法。」
奇莉華眯起雙眼,結果真希立刻低頭俯視地麵,羞得滿臉通紅。一想到自己的心思全都被看穿了,真希頓時無法直視奇莉華的眼睛。
「……我也是。若我也經曆過跟你一樣的過去,一定會好好珍藏那張卡片的。」
不過在另一方麵,真希也能體會奇莉華的心情。這也是讓真希感到害羞的原因,因為她感同身受了奇莉華壯闊的戀愛。
「看來我們都有類似的經驗呢。」
奇莉華凝視著真希,臉上的表情十分愉快。真希原本是黑暗彩虹的成員,如今連她都出現這麽大的轉變,代表這麽做是正確的。即使真希羞得無地自容,奇莉華還是得以笑看一切。
「……嗯。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有點不太一樣……」
「到頭來我們都是同一種人。」
兩人最後歸納出來的結論,就是彼此的生活方式都因為孝太郎而有所改變。奇莉華成熟了許多,重新修補父女之間的關係,最後以地上世界與地底世界的融合為目標。真希則是走出封閉的世界,過著平凡少女的生活。認識孝太郎之後,兩人都對這個世界抱持著肯定樂觀的態度。
「喂──!桐葉同學!」
「真希──!差不多該集合了!」
呼喚兩人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聲音來自接納兩人、也是被兩人所接納的其他同學。看來是應該結束兩人之間的私密對話,回歸群體之中了。
「我們走吧。」
「嗯,反正已經做出結論了。」
「嗬嗬嗬,沒錯。」
回到朋友的身邊,意味著肯定這個世界。這是兩人所選擇的生活方式導致的結果。因此奇莉華與真希相視而笑,奔向站在不遠處揮手的朋友身邊。
直到夜幕低垂的時候,奇莉華與真希才回到一○六號房。兩人跟朋友一起玩到太陽下山之後,才心滿意足地踏上歸途。主題樂園的遊樂設施、表演活動、以及朋友的笑容、笑聲深深烙印在心中,因此回到一○六號房之後,兩人的表情十分開朗。然而迎接兩人的孝太郎卻頂著一張苦瓜臉。
「好像玩得挺高興的嘛,裏見孝太郎。」
「……裏見,為什麽一直看著左邊?」
「練習格鬥技的時候扭到脖子了。」
「不是已經接受治療了嗎?」
「所以現在隻是脖子轉不過來而已。」
「啊哈,原來如此。」
孝太郎在上午的格鬥技訓練當中扭傷了脖子。跟靜香認真對打的時候,靜香的攻擊力道過於強大的關係。雖然經過眾家少女的細心診治,扭傷的地方卻還是略為疼痛,而且無法直視前方。奇莉華見狀頓時心生一計,臉上也露出壞心眼的笑容。
「真希,你坐在那裏。」
奇莉華指著孝太郎的左邊。孝太郎坐在小茶幾前麵,左邊的位置是空的,隻有一張坐墊而已。
「好的……」
真希不知道奇莉華想做什麽,卻也沒有反對的理由,於是便乖乖地坐在孝太郎的身邊。才剛坐定,真希馬上領悟到奇莉華為什麽要她坐在孝太郎的左邊。
「裏見,不要一直看著我好嗎?」
「我也不想啊,偏偏脖子痛得沒辦法往前看。」
孝太郎微微麵向左方,坐在他的左邊意味著近距離跟孝太郎對視。其實真希大可別過臉去,隻是孝太郎的視線依然落在她的身上。再加上今天才剛剛聽過奇莉華的故事,對孝太郎的一舉一動特別敏感,結果真希的心跳莫名加速,整個人更是坐立難安。發現真希羞紅了雙頰,不明究理的孝太郎也是心中一突,一樣落得坐立難安的下場。
「唉,對我就從未報以這麽熱情的視線呢。」
明明知道是怎麽回事,奇莉華依然開起兩人的玩笑。局勢的演變全都在計畫之中,頓時讓奇莉華的心情大好。
「明明是你讓藍華同學坐在那邊的,現在居然說這種話?」
「感覺不舒服就說一聲,真希。」
「不、不會不舒服……隻是有點尷尬而已……」
「那就沒問題囉。」
「奇莉華,你哦……」
真希雙眉緊皺,一副左右為難的模樣。結果遭到抗議的奇莉華乾脆坐在孝太郎的右邊,若無其事地開始泡茶。她的心情依然相當不錯,側臉更是比平常美麗動人。臉上所流露的表情不隻是捉弄兩人之後的愉悅,也包含了得知真希的過去之後更加愛上孝太郎的成分。隻可惜孝太郎一直麵向左邊,看不到奇莉華臉上的表情。
「……你們兩個在回家途中發生了什麽事?」
不過孝太郎還是隱約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跟平常有些不一樣。奇莉華揶揄真希的語氣比平常更加犀利,真希麵對奇莉華的態度也流露出些許的任性。兩人明明是各自出門的,不太可能一起行動,因此孝太郎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我們不是回家的時候才在一起的喔。」
「雖然是各自出門,卻在目的地碰巧遇見。」
「是哦……也太巧了。」
「所以就分享了彼此的秘密。」
「我解釋了這張卡片是怎麽來的,真希則是提到她是如何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
「不會吧……?」
直到現在,孝太郎這才意識到兩人跑到什麽地方去了,也同時發現兩人竟然分享了對於孝太郎而言既重大又尷尬的往事。難怪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了許多。而這狀況,並不是孝太郎所樂見的。
「……往後能不能盡量避免觸及相關的話題?」
「這就要視你的態度而定了。要我現在就提起令人懷念的往事,也不是不行啦。」
「嗚!」
「我並沒有那個意思……」
「或許也可以趁機對孝太郎提出要求喔。」
「……裏見,我也要卡片之類的東西!」
「好好好,我答應你們就是了。」
在真希與奇莉華的聯合攻擊之下,孝太郎毫無反抗的餘地。偏偏兩人並無惡意,不能對她們生氣,而且無謂的抵抗隻是白白讓自己活受罪而已,乖乖接受兩人的要求才是明智之舉。
「藍華想要禮物來當作封口費,那你呢?」
「這個嘛,你給我乖乖坐在這裏就好。」
「呃?」
「不管我做了什麽,都給我乖乖坐好。」
啦沙!
結果奇莉華整個人依偎在孝太郎的右側。孝太郎隻能麵向左邊,不過奇莉華的長發刺得右手臂微微發癢,這才知道她整個人靠了上來。
「奇、奇莉華!你居然做出這麽大膽的舉動!」
發現親眼目睹這一幕的真希被嚇得整個人往後倒,孝太郎頓時意識到自己的想像並不正確。
「慢、慢著,奇莉華!你想做什麽!?」
「你給我乖乖坐好就對了,不要亂動……我保證不會痛,盡管放心吧,裏見孝太郎。」
「這教我怎能放心!!」
孝太郎的脖子還是很痛,因此他無法轉動脖子看著奇莉華,一定要連身體一起轉動才行。不過從麵紅耳赤的真希雙手掩麵的同時不忘從指縫偷窺的情況來判斷,奇莉華想必是在從事某種可怕的行動,這也讓孝太郎不敢轉過身來看。結果孝太郎就這樣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局麵。
『大姊頭果然是天才嗬~』
『真希也是演技派的人物嗬!孝太郎完全被耍得團團轉嗬!』
事實上奇莉華什麽也沒做,就隻是將頭靠在孝太郎肩上罷了。在奇莉華的眼神示意之下,真希也樂於配合演出,兩人其實隻是跟孝太郎鬧著玩而已。
「裏見孝太郎,你喜歡軟軟的感覺,還是水嫩的觸感?」
「還是不要吧,奇莉華!這樣子太大膽了!!」
「後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啦──!?」
今天一整天沒待在孝太郎的身邊,奇莉華和真希頓時有所領悟,那就是讓孝太郎填滿所有的回憶並不是一件好事。唯有真希與奇莉華、或者是兩人跟朋友之間的羈絆愈是牢固,才能突顯出跟孝太郎一起生活的每一天是多麽耀眼。而現在正是這個時候。為了確認今天建立起來的羈絆,兩人盡情享受與孝太郎之間璀璨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