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名為瑟蕾修 十二月十七日(五)
三坪房間的侵略者!? 作者:健速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代理皇帝瑟蕾修發布停戰呼籲之後一個星期,皇族議會召開盛大的記者會。無數的媒體記者將會場擠得水泄不通,從老字號的報社記者到公民媒體的個人記者全都齊聚一堂,甚至連位於皇都佛爾農、全佛德賽規模最大的飯店附設的會議中心都塞不下那麽多人。無法進入會場的媒體記者以及蜂擁而至的人民將飯店團團圍住,相較於皇族議會平常所舉辦的記者會,注目度顯然大不相同。
這次的記者會受到空前注目的原因,在於皇族議會在記者會之前,事先送達各大媒體的通知。除了闡述召開記者會的主旨,諸如『代理皇帝的遴選結果以及過程』等等主題之外,同時也表示記者會當天將會做出重大的發表。『針對一直以來與新生佛德賽正規軍共同行動的藍色盔甲騎士--孝太郎 · 裏見卿,皇族議會所做出的正式見解』--亦即皇室對孝太郎存在的解釋,將正式向全體人民發表。
當然若發表內容是負麵的,就不會特地跟代理皇帝的記者會連係在一起了。就算由皇族議會發表,頂多也隻是向各大媒體發送新聞稿,因此在這個時間點,可以肯定絕對是正麵的消息。會不會出現符合多數人民期待的發表內容呢?飯店的會議中心裏擠滿了抱持著這種想像的媒體記者以及人民。
『各位列席的貴賓,皇族會議的記者會正式開始。』
記者會的主持人是由皇族議會的議長,也就是先帝迪爾蜜歐拉的配偶卡斯托夫卿擔任。他雖然是年近八十的老人,動作依然敏捷,說起話來更是中氣十足。因此當他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出來的時候,會場頓時靜得鴉雀無聲。
『今天的記者會是為了正式宣布瑟蕾修殿下被推選為代理皇帝,不過在這之前,有件事必須先向大家宣布。』
然而會場的寂靜並未持續太久。卡斯托夫卿提及記者會的流程之後,會場就彌漫著交頭接耳的聲音,記者更是以怒濤之勢開始按下快門。混亂的局麵大概持續了好幾十秒才平靜下來,這段時間卡斯托夫卿隻能耐心等候。
『其內容便是關於跟新生佛德賽正規軍共同行動,身穿藍色盔甲的人物。』
會場再度起了一陣騷動。大家等待已久的事實即將揭曉,在場眾人的期待瞬間升溫。
『那位人物的生平與身分,由於本人以及提亞蜜思林殿下認為不應該公諸於世,因此外界充斥著由片麵的資訊所衍生的臆測。如今演變成足以影響國家政局的狀況,因此我們皇族議會主動探詢,希望能公布其生平以及身分。』
騷動逐漸平息,不過這並不代表大家失去了興趣,而是因為任誰都不想漏聽接下來發表的重要談話。
『結果那位人物體察我們的苦心,在謹慎處理情資的附帶條件之下,向我們昭示了他的生平及身分。』
卡斯托夫卿停頓片刻,從記者會的桌上拿起替他準備的礦泉水含了一口。在記者會上肩負起發言的重責大任,讓他感到口乾舌燥。以礦泉水潤了潤喉嚨之後,卡斯托夫卿繼續說下去:
『然而他所公開的事實卻遠遠超出我們的想像。之前這位人物的身分被列為最高機密,或許就是基於這種考量,這點我能夠理解。不過也因為如此,我們不能再將這個事實當成秘密,畢竟對於佛德賽的全體人民而言,這是異常重大的事實。』
卡斯托夫卿的聲音十分清晰。不過在他真誠的語氣中,依然流露出強烈的緊繃感。
『基於上述理由,請全體人民接下來務必保持冷靜。那位人物與我們的想像不同,他並非青騎士的子孫,也不是繼承者。』
卡斯托夫卿非常清楚,他知道自己即將說出的這句話將會撼動佛德賽全國。
『--他就是青騎士本人。』
在這一瞬間,橫跨銀河係的超級強權 · 神聖佛德賽銀河皇國,籠罩在足以動搖全國的強烈震撼之中。
從公布藍色盔甲騎士的真實身分開始,一直到記者會現場恢複平靜為止,大概過了十幾分鍾。現場已經一片嘩然了,為了散布消息而衝出會場的人、想要擠進來的人,以及試圖接近卡斯托夫卿而被警察阻止的人一一出現,會場頓時陷入空前的混亂, 迫使卡斯托夫卿暫時離開,靜候會場恢複平靜。
記者會重新開始之後,卡斯托夫卿針對如何認定那位人物就是青騎士的原委依序解說。
最關鍵的證據,就是第二皇女可拉莉歐薩所提供的各種數據以及資料。除了她個人的記錄之外,盔甲的主係統所記錄的畫麵以及實戰數據具有相當的說服力。由於可拉莉歐薩皇女所提供的數據以及資料過於龐大,而且彼此之間都沒有矛盾,不可能是捏造出來的產物。而且這些資料是由向來跟瑪斯蒂爾家交惡的修瓦加家族的皇女所提供的,更是增添了幾分可信度。
另外根據皇女所提供的數據以及資料進行遺傳學方麵的調查,結果在大多數佛德賽人民身上找到基因操作的痕跡。基因操作的原始基因跟那名騎士的基因有許多一致之處,證明了皇女所提供的數據與資料正確無誤。
之後皇族議會也對那名騎士進行口頭訊問,結果從他口中得知許多連皇家都未必知曉的情報,迫使許多考古學者為了確認情報真偽而四處奔波。能夠確認的情報並不多,跟曆史的記載也有出入,不過跟阿萊亞皇女的手記、當時正規軍的記錄整合之後幾乎完全吻合,甚至還協助考古學者解開過去百思不解的謎題,類似的情況並不在少數。
再來又針對他和可拉莉歐薩攜回的物品進行調查。以考古學的方式調查的結果,得到全都是真品的結論。從材料到製作方式都跟當時的用品完全相同,不如說,用現今能取得的材料是不可能做出同樣的東西的。不過最關鍵的證據,還是盔甲胸前的木製階級章,以及銀色的長劍。
皇族議會從木製階級章上采集了非常微量的活體樣本,結果跟皇家的基因幾乎一致。比對現存的不完整樣本後,顯示其上的基因極有可能來自夏露露殿下。
至於銀色的長劍,根據騎士的說法,是在勞斯多爾山中的某座神殿發現隱匿其中的台座,與殘留在台座上的鏽蝕金屬片進行了比對。氧化之後的成分雖然有所改變,不過消除氧化所造成的影響,逆推回去之後,結論是成分非常相似。再加上那位騎士知道連皇家都未必知悉的隱藏台座,而且那尊台座至少已幾百年無人接觸過,綜觀數點判斷,銀色長劍非常有可能就是真正的席格那汀,這也證明了那位騎士的身分。
除了這些之外,皇族議會還進行很多其他的調查。最後根據調查結果所做出的結論,就是不得不承認該名騎士就是青騎士本人。皇族議會也同時承認了他所宣稱因為意外事件而回到過去的說詞是事實。
當然,將這一切視為偶然,隻是剛好看似如此--這種說法也不無可能。隻不過這是即使在宇宙經曆過無數次誕生以及毀滅的過程之後,也未必會出現的渺小偶然。將那位騎士視為青騎士本人,才是更加實際的推論。
記者會的發表傳遍佛德賽全境之後,舉國上下頓時陷入莫大的騷動。令大家望穿秋水的英雄終於歸來,而且迄今依然為了國家、人民以及皇室而戰,大大撫慰了開戰之初就陷入消沉的佛德賽人民。同時也讓他們萌生了希望,相信和平將再度降臨。
「……呼,真是太轟動了。雖然現在才說有些太遲,不過沒想到居然會演變成這麽誇張的局麵。」
艾雷克斯依序切換立體影像,口中流露出夾雜著欽佩與訝異的喃喃自語。他正位於出借記者會場地的飯店vip客房,利用客房的電腦觀看不同的畫麵。街上擠滿了人,大家都高興得大聲歡呼,不管是哪個新聞台都以『青騎士回歸』為頭條新聞,而且還延續這個主題繼續播放特別節目。現在彷佛所有的慶典同
時展開一般,佛德賽全境籠罩在與內戰完全不同的氣氛之中。
「不過我能體會這種感覺。當初得知孝太郎老弟的真麵目,我也是差點當場昏倒。」
艾雷克斯往後一躺,任身體深陷在自己的座椅之中,視線也從立體影像轉移至沙發的方向。房間裏設有單人座以及兩人座的沙發,兩人座的沙發坐著可藍和奇莉華。一人座的沙發則是坐著孝太郎,真希就像是孝太郎的影子一般站在沙發後麵。聽到艾雷克斯有感而發的言論,孝太郎注視著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意外。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誰了嗎?」
「我確實認為你有青騎士的力量,卻萬萬沒想到你就是青騎士本人。畢竟相隔了兩千年嘛,頂多不是後代子孫就是繼承者,要不然可能兩者皆是。別看我這樣,我好歹也是具備基本常識的正常人。」
從孝太郎口中得知他到底是誰的時候,艾雷克斯也大吃一驚。雖然他是個成功的企業家,不會把心事寫在臉上,不過當時他也並未掌握有力的證據,因此他才得以故作鎮靜、神情絲毫不變。直到檢視之後所顯示的各種資料,他才打從心底大為震驚。當時他曾經懷疑自己的精神狀態是否正常,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一連喝了好幾杯烈酒。雖然曾經跟孝太郎展開多次的殊死戰,艾雷克斯畢竟還是佛德賽人。
「真要說的話,反倒是真耶的反應異常冷淡。佛沙裏亞的人民過去不是被孝太郎流放嗎?」
「那已經是好幾百年前的往事,再說要怪也隻能怪他們自己打輸了。」
真耶站在艾雷克斯的背後。她跟真希一樣,都保護著眼前的人。這也代表孝太郎和艾雷克斯皆尚未全盤信任彼此。
「說起來,黑暗彩虹的成員幾乎都是我行我素的人,堅持初衷的人反而是稀有動物呢。」
「而且爭奪天下的棋局已經到了將軍的時候,我可不是沒事找事做的幼稚小鬼。至於暗紅的想法嘛,我就不太清楚了。」
真耶看起來相當高興,畢竟狀況演變成她所偏好的權謀與詐術,而且勝利就在眼前。再加上她很早就知道孝太郎具備青騎士的力量,一直將兩人視為同一個人。因此當真耶得知孝太郎真的是青騎士本人的時候,幾乎沒產生什麽心理變化。
「能夠一口氣直搗黃龍,可拉莉歐薩殿下可是貢獻良多……這點必須向您好好致謝才行,皇女殿下。」
艾雷克斯以上流階級的人士特有的優雅舉止向可藍道謝。可藍在這次的事件中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除了孝太郎證明身分的各種證據之外,她還提供與修瓦加家族為首的皇家接觸的機會。修瓦加家族的權力等同被瑪斯蒂爾家奪走,向來交惡,因此當下便慨然應允,不但在皇族議會上傳遞孝太郎的身分情報,甚至利用本身的影響力提議遴選代理皇帝。之後可藍便擔任修瓦加家族與青騎士之間的窗口,這種安排並不會讓她陷入尷尬的處境,反而在家族的認可之下正式成為青騎士的夥伴。而且這等於是將青騎士從瑪斯蒂爾家挖角過來,無疑是大功一件。
「企圖終結帝政的人,何來感謝之說?」
可藍本身當然對艾雷克斯沒什麽好感。這種抓住孝太郎等人的弱點趁虛而入的行事風格,完全沒有領導人的風範。看在可藍眼裏,她說什麽都無法接納艾雷克斯。
「這可是我的真心話,至少在休戰協定正式結束為止。」
「休戰協定結束之前,我也會保持低調的。畢竟無謂的爭鬥隻會讓邦達利翁坐收漁翁之利。」
「這是明智的判斷,殿下。」
不過可藍也很清楚目前的局勢。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壓抑內心的不滿,維持互相協助的態勢。畢竟最大的敵人--邦達利翁,依然掌握權力。
「孝太郎,時間差不多了。」
「唉……我隻想隱身於幕後……」
在奇莉華的提醒下,孝太郎自座位起身。他還有重要的工作要做。於是孝太郎帶著三名少女,走向房間的出口。
「隱身幕後?那怎麽行。今天你可是主角呢,孝太郎老弟。就麻煩你護送今天的女主角瑟蕾修殿下了。」
「我知道,你也要遵守承諾。」
「艾法莉亞陛下與提亞蜜思林殿下的人身安全嗎?交給我吧,照著契約走向來是我的信條。」
「那就好。呼……事情居然變得這麽麻煩……」
孝太郎即將前往記者會場,回答記者所提出的問題。也必須表明明確支持瑟蕾修皇女成為代理皇帝一事的立場。為了表態支持,必須將孝太郎就是青騎士的事實公諸於世。一切都是為了利用青騎士絕對的影響力,換取人民對瑟蕾修的支持。這也是艾雷克斯承諾保障艾法莉亞與提亞人身安全的交換條件。
第一皇女瑟蕾修的身材比提亞高?。不過這也是很正常的,因為她比提亞大了幾歲。以地球的年紀換算,相當於二十歲左右。以一般認知而言,等於比提亞大了四歲,兩者之間有身高差距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雷歐斯大人,今天也麻煩你了。」
「彼此彼此,瑟蕾修殿下。」
兩人之間最大的差別,大概在於人格特質吧。瑟蕾修跟孝太郎所認識的佛德賽皇族截然不同。佛德賽皇族都是意誌堅定的人,提亞等人絕對是代表性人物。相較之下,瑟蕾修表現於外的是溫柔的包容力。雖然跟阿萊亞的氛圍有些相似,但阿萊亞是個外柔內剛的人,這點在瑟蕾修身上便看不出來。瑟蕾修雖然在武將世家出生,全身上下卻散發出學者或是神官的氣息。
--所以艾雷克斯應該是看上她容易掌控的特質吧。
見到瑟蕾修之後,孝太郎有這種感覺。直到迫使艾法莉亞以及邦達利翁下台為止,艾雷克斯需要的是傀儡,而不是依循自主意識行動的真正指導者。
「雷歐斯大人,可以請教一個問題嗎?」
「請說,皇女殿下。」
孝太郎和瑟蕾修一起前往記者會場。由於孝太郎的身分是騎士,走在瑟蕾修半步之後的地方,因此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雷歐斯大人是雷歐斯大人吧?」
「就結果而言,可以這麽說。」
孝太郎以輕鬆的心情回應瑟蕾修。她所營造的柔軟氛圍讓孝太郎的心情也跟著輕鬆了起來。而且這時候的問題也相當抽象,應該沒什麽特殊含意。
「那現在也是雷歐斯大人嗎?」
然而接下來這句話,改變了孝太郎對瑟蕾修的評價。
--這位皇女說不定並不像外表般柔弱吧……
瑟蕾修此時的詢問顯然有弦外之音。現在也活得像青騎士嗎--聽在孝太郎的耳中,這才是她真正想問的問題。
「……唯有活得像個青騎士,才是我對過去一起生活、並肩作戰的夥伴,所能表達的誠意、友情以及感謝……不,不是這樣……」
孝太郎拚命搜尋適當的字句,說什麽也要將內在的模糊感受加以表述。他感覺到瑟蕾修的問題是不能敷衍帶過的。
「現在也抬頭挺胸地作為青騎士活下去,這就是我的騎士道。」
「……原來如此,非常偉大的誌向。」
瑟蕾修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停下腳步麵向孝太郎。臉上雖然帶著美麗溫柔的笑容,卻流露出些許的哀戚。
「最後一個問題。提亞……不,提亞蜜思林皇女是如何得到你的心?」
瑟蕾修的笑容已經看不到先前的哀戚。此刻的她就跟兩人初次見麵時一樣,隻是以穩健溫和的笑容麵對孝太郎。
「我也不知道,畢竟剛開始那家夥一心隻想殺了我。」
若問孝太郎為什麽成為提亞的家臣,孝太郎還真的沒有明確的答案。這答案一開始就
不存在,他隻是無法在提亞遇到困難的時候袖手旁觀。
「嗬嗬嗬……雷歐斯大人,你發現了嗎?」
瑟蕾修摀著嘴角,頭微微一歪,笑得十分開心。
「呃?」
「你的言下之意就是毫無理由的喜歡喔?」
沒有特別的原因,就等於一切都是原因。這是絕對的忠誠,抑和室--瑟蕾修笑而不語。
「瑟蕾修殿下……」
「走吧,雷歐斯大人。我們還得保護佛德賽呢。」
唯獨說出這句話之時,瑟蕾修露出孝太郎十分熟悉的表情。
--這位皇女果然跟外表不一樣……
她臉上的表情,儼然是個決心一戰的皇女。
現身於記者會場的瑟蕾修,無懼於全體人民透過攝影機聚集在她身上的視線,堂而皇之地開始演說。此時此刻的她跟平常在人麵前表現的溫和形象截然不同,具備佛德賽領袖應有的架勢。
『我是瑟蕾修。首先向全體人民報告,我瑟蕾修 · 庫亞 · 佛德賽正式就任佛德賽的代理皇帝。』
接著瑟蕾修娓娓道來自己成為代理皇帝的經過。
目前佛德賽沒有皇帝。由於艾法莉亞的皇權遭到中止,沒有皇權的人不能擔任皇帝,因此等於間接從艾法莉亞身上收回了皇帝的權限。現在是由皇國議會經過討論,代為行使皇帝的職責。
然而這種情況並不合理。一切國政都必須由皇國議會透過開會決定,因此決策經常延遲,而且原本是立法機構的皇國議會也耽誤了原本的權責。長期處在這種狀況之下,勢必將出現政治空窗期,國家的機能也無法正常運作。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才決議設置代理皇帝。
當然這隻是臨時措施,並不會舉行帝位的交接典禮。這是在諸如皇帝臥病在床的情況,由繼承順位較優先的儲君代為處理政務的慣例,因此瑟蕾修目前依然是個皇女,代理皇帝一職用的是『就任』一詞。也是因應艾法莉亞的涉案真的是不實指控的預防措施,若艾法莉亞無罪卻無法複位,國家將會失去正統性;相反的,若涉案指控為真,到時候艾法莉亞將自動退位,新任皇帝再依照自古以來的傳統正式即位。
『當然,我與皇族會議都知道這個決定並非最好的解決方案,然而在無法判斷如何行事才是最上策的情況下,我們深信這是所有方案中最好的方式。或許有很多人民無法接受,不過當事件完全落幕之後,這種曖昧的狀態也將告終,請大家協助我們一起朝著解決問題的方向努力。』
瑟蕾修的演說十分精彩。做得到的事、做不到的事、知道的事、不知道的事情全都坦白承認,呼籲人民共同解決眼前的僵局。對於不知道該支持艾法莉亞還是軍部的人民而言,這場演說讓他們萌生出理想中的領袖終於出現的預感。
『基於上述原委,我在此重申。神聖佛德賽銀河皇國軍以及新生佛德賽正規軍立刻停戰,這是代理皇帝的正式命令。』
解釋完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瑟蕾修以皇帝的權限要求停戰。皇國軍的最高司令官原本是皇帝,由於皇帝之位暫缺,因此大家默認獲得皇族議會背書的邦達利翁的調度指揮。現在雖然隻是個代理人,皇帝還是回來了。若不服從皇帝的命令,意指邦達利翁將成為叛國賊,皇國軍將成為叛軍,迫使他們非得停戰不可。至於新生佛德賽正規軍是為了阻止邦達利翁的暴行而戰,既然皇國軍停止戰鬥,更是沒有繼續開戰的理由。
『另外關於軍部針對艾法莉亞陛下涉嫌犯罪所提出的彈劾,請立刻交出確實的證據。在審判之前,必須仔細檢討證據是否真有其佐證能力。』
緊接著,瑟蕾修要求邦達利翁陣營提出證據。之前邦達利翁陣營以提交給艾法莉亞可能會遭到竄改為由加以拒絕,然而瑟蕾修在此次事件中是完全的第三者,同時又是代理皇帝,邦達利翁想必難以拒絕這項要求。一旦表示拒絕,將會失去自身的正當性。
『再加上為了確保審判的公正性,將設立專屬的特別法庭,重新任命法官以及其他相關人員。』
法官擁有裁決權,尤其高等法院的法官握有皇帝任免權,執行判決的時候很難保持公正。而且反過來說,法官以及相關人員受到邦達利翁收買或是脅迫的可能性同樣難以抹煞。基於這兩個理由,必須重新決定法官以及職員的人選。
『在檢視證據以及法官和相關職員任命結束之後,立刻進行審判。同時也邀請陛下務必出庭。』
瑟蕾修也要求艾法莉亞遵守法律程序。即使證據可能是捏造的,也無法否認艾法莉亞違法的事實。隻要回歸公正的審判,如果艾法莉亞拒絕出庭,勢必將失去正當性。因此艾法莉亞也不得不接受這項要求。
『在此向所有相關人士呼籲,請盡快執行先前所報告的事項,再一次麻煩諸位。重申一次,這並不是邀請,而是代理皇帝的命令。』
瑟蕾修的論點合情合理,從頭到尾都沒有矛盾之處。現在隻剩下一個問題,那就是她跟她的宣言是否受到支持這點。若不被支持,或許邦達利翁會憑藉輿論反抗。之前雖然服從停戰命令,純粹隻是無法判別輿論的風向。遺憾的是,就算主張再怎麽正確,身為第三者的瑟蕾修在這個時間點介入其中,支持度也極有可能沒有成長。打破僵局的關鍵,就掌握在瑟蕾修的演說結束之後,出現在講台上的藍色盔甲騎士。
藍色盔甲的騎士--孝太郎出現在講台上的時候,聚在一起觀看記者會實況轉播的提亞等人頓時為之屏息。雖然隻是幾天沒見,卻感覺已經分離了很長一段時間,露絲等人更是噙著淚水。於是現身於會場的孝太郎開始接受蜂擁上前的媒體記者訪問。
『那個……雷歐斯大人,我們是否可以如此稱呼您?』
『這是你的問題嗎?』
『這、這倒也不是……畢竟對我們來說情況特殊,不可失禮。』
『愛怎麽稱呼都行,我沒關係。阿萊亞陛下在公開場合稱呼我為雷歐斯,軍事會議的時候稱呼我為青騎士,私底下則是稱呼我為孝太郎。』
『現在算是公開場合,就沿用阿萊亞陛下的前例,稱呼您為雷歐斯大人。』
看得出來孝太郎多少有些緊張,不過提問的記者比孝太郎更加緊張。麵對傳說中的人物,在場記者全都慌了手腳,見證這一刻的人民想必也是如此。如今佛德賽全國籠罩在異常熱烈的氣氛之中。
『首先想請教的是兩千年前的時空旅行,具體而言是在什麽情況下發生的?』
『關於這個問題,超出預期的意外是主要原因。我被卷入可拉莉歐薩皇女殿下開發中的時空裝置,而且當時處於失控狀態。』
『所以不是您主動前往?』
『是的。事實上回到過去這件事本身並不是想做就可以做到的。而且就算真要回去,也應該選擇比較接近的過去吧?這樣回不來的風險也比較低。就像你,你想回到遙遠的過去嗎?』
『不,我也跟您一樣,會選擇比較接近的過去。另外關於回到現代的時候……聽說您被埋在地底長達兩千年之久?』
『那裏是貝德利歐特別領地。阿萊亞陛下將那裏定為不可入侵的區域,所以我們才總算得以平安歸來。不妨到特別領地調查看看,應該還留有當時的痕跡。』
005
孝太郎如實回答記者的問題。關於提亞和可藍的部分雖然偶爾會以比較委婉的方式陳述,但整體而言完全沒有造假,因此驚人的事實一一從孝太郎的口中道出。每當說了一件事,就會有部分記者快步離開記者會場,目的想必是求證孝太郎的說法是真是假。
『我是佛德賽星球頻道的凱爾斯班。雷歐斯大人,一直以來您都是支
持艾法莉亞陛下,往後是否將轉為支持瑟蕾修殿下呢?』
『單就支持與否的問題而言,我依然支持艾法莉亞陛下。艾法莉亞陛下來自對我素有大恩的瑪斯蒂爾家族,相信大家應該可以理解。不過將瑪斯蒂爾家的利益與人民的利益同時放到最大極限的時候,我得出應該由瑟蕾修殿下擔任代理皇帝,盡快收拾善後的結論。』
『亦即隻要進行公正的審判,就失去了持續內戰的意義?』
『沒錯。我現在的想法跟阿萊亞陛下的理想一致,不應該為了伸張正義,而造成人民莫大的負擔以及犧牲。相信這應該是全體皇族共同的理念。瑟蕾修殿下,您覺得呢?』
『正是如此,雷歐斯大人。』
『我現在依然支持艾法莉亞陛下。而在不造成人民負擔的情況下促使陛下複位的手段,我支持冊立代理皇帝的方法,就是這麽回事。』
隨著記者提問的進行,會場的氣氛逐漸加溫,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佛德賽全國的每一個角落。佛德賽人民雖然意氣昂揚,被孝太郎拋下的幾名少女卻陷入了混亂,而且混亂的程度隨者記者會的進行愈來愈嚴重。當孝太郎明確表示支持瑟蕾修就任代理皇帝的時候,幾名少女的混亂達到了最高點。
「那個那個、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裏見變成那個人的盟友了!?」
由莉佳悲痛的聲音傳遍『青騎士』的艦橋。即使是不喜歡動腦筋的由莉佳,也知道現在的狀況代表什麽意義。這就是孝太郎之前跟艾雷克斯密談的原因。簡而言之,孝太郎投向了艾雷克斯的陣營,這也同時代表他跟黑暗彩虹攜手合作。對由莉佳而言,這是超乎想像的局麵。
「我也不明白啊!!孝太郎!!你到底丟下我們在那裏做什麽!!」
早苗的情況更單純,她對於孝太郎沒帶著自己和其他人一並同行的做法感到強烈不滿。如果是平常,她光是觀察靈波就可以得知孝太郎的想法,可是隔著電視的立體影像卻什麽也感覺不到。落寞與焦急同時存在於早苗的心中,令她感覺極為複雜。
「裏見,你什麽都不說,這教我們該如何是好……」
失去雙親之際的痛苦自靜香的心中湧現。離開的人不是隻有孝太郎,奇莉華、真希和可藍也不在了。缺席的四個人就像是靜香的家人,如今這些人突然從她身邊被奪走了,從中產生的痛苦及空虛自是難以估算 。
「殿下,將軍大人真的什麽也沒說嗎?」
露絲的語氣聽不出變化,不過雙眼依然噙著淚水。隻要是為了孝太郎,露絲什麽都願意做。一想到這種感情到頭來還是一場空,露絲就感受到強烈的鬱悶。投注的感情愈是深厚,鬱悶的感覺就愈是強烈。因此露絲隻能任憑內心的鬱悶化作淚水,無法克製自己。
「不知道……那家夥隻說要我像個傻瓜一樣相信他……」
即使麵對露絲的詢問,提亞也隻能沮喪地垂下肩膀。孝太郎之所以這麽做,一定是為了提亞、艾法莉亞和其他少女,同時也是為了人民著想。關於這點,就正如他在記者會上所做出的回答。然而在提亞缺席的情況下做出這種決定,還是令人感到強烈的失望。做為孝太郎的主君,還是希望孝太郎在做出重大決定的時候能夠通知她一聲。
「一定是我的關係……都怪我昏迷不醒,裏見才會……」
打擊最深的人,或許是晴海。她認為若不是自己陷入昏迷,孝太郎也許就不會做出這種決定。晴海倒下之後,身為青騎士的孝太郎失去了原本的力量,結果令他們的戰略產生矛盾。邦達利翁是以青騎士在場為前提連續發動攻擊,孝太郎卻無法發揮青騎士原本的力量。正規軍戰敗的次數增加,人民的負擔也愈重,而且若孝太郎在這時不幸陣亡,接下來的所有風險都會瞬間增加。孝太郎一定是不希望看到這種情況發生,所以才跟艾雷克斯合作,這就是晴海的想法。
自己是孝太郎的阿基裏斯腱,而且幾乎斷裂了。無論是對晴海,抑或是內在的阿萊亞而言,承認這個事實所代表的意義都非常重大。如果孝太郎的騎士道因為自己而被阻斷,她們肯定會承受難以計量的痛苦。而且孝太郎帶走了席格那汀,並未將晴海也一起帶走。令她們感覺這就是自己是孝太郎包袱的證據。
「提亞,你說呢!?就這樣不管了嗎!?」
「早苗……可是……」
「這樣下去,孝太郎會被那家夥搶走的!!孝太郎將會為了我們和佛德賽的其他人,跟那個討人厭的家夥領取微薄的薪資,被當成工具使喚!!這樣也無所謂嗎!?」
-- 被當成工具使喚……孝太郎……微薄的……薪資……
早苗的這段話喚醒了提亞的記憶。還住在地球的時候,提亞每天都會親自將騎士的薪水交付給孝太郎,藉此享受當個公主的感覺。說是公主與騎士的遊戲,或許會比較貼切。然而往後就不能這麽做了,提亞當然無法接受。
「不、不要!我不要這樣!孝太郎的主人是我!支付工資、支付薪俸給他的人--」
提亞的情緒徹底爆發,她的頭發因動作而淩亂,情感表露無遺。然而這時,提亞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閃過這個念頭的瞬間,提亞動也不動地呆立原地。
「--薪俸……?」
這雖然是出人意表的想像,不過若真是如此,孝太郎無法理解的行動也就有了明確的目的。
「我懂了,孝太郎!原來這才是你的打算!!」
提亞陰沉的表情瞬間開朗了起來。這時的她非常肯定,孝太郎與艾雷克斯攜手合作並非出於真心。這隻是為了達成某種目的的手段,無論如何都需要暫時跟艾雷克斯合作。雖然沒有人可以保證這真的是孝太郎的想法,不過這是在眼前的情況下,唯有此舉能夠同時解決許多問題, 而且又足以讓孝太郎貫徹騎士道,提亞認為應該錯不了。
「沒錯!這樣就說得通了!你為什麽不跟我說一聲,為什麽不帶著我一起去,為什麽要我像個傻瓜一樣相信你!原來是這麽回事!!」
「殿下,您發現了什麽!?」
「露絲,立刻準備出發!!」
「前往跟我方艦隊的會合地點嗎?不過還不到預定的時間……」
「不對,不是這樣!我要以『青騎士』迎接孝太郎!」
提亞快步跑向操縱席,直接跳了進去。提亞重新打起精神之後,其他少女也逐漸受到感染。露絲自然首先產生變化,對於提亞的情緒轉變,她果然比任何人都敏感。
「如果我猜得沒錯,孝太郎他們不久之後就會陷入最大的危機!動作快!」
「是、是的!計算前往佛德賽本星的航線!!」
應提亞的要求,露絲以孝太郎等人目前所在的佛德賽本星為目標,開始計算航線。露絲的表情依然凝重,然而她所煩惱的內容已有所變化。現在她的煩惱是為了從提亞所言的危機中救出孝太郎,盡快計算出最不可能遭遇敵人的航線。被孝太郎留下來的怨歎,早已消失於她的腦中。
見到兩人開始動作之後,早苗和由莉佳的表情頓時舒緩了下來。這兩人往往是最後才進入情況,這時卻並非如此。
「孝太郎好像有什麽作戰計畫。」
「應該是奇莉華或是可藍想出來的吧?」
「啊--有可能。一定是這樣沒錯。」
兩人相視而笑,朝著坐上操縱席的提亞跑了過去。反正就算再怎麽仔細解釋,兩人也聽不懂。
隻要知道孝太郎有個大型的秘密計畫,不過這個計畫有點危險,必須立刻趕過去,這樣就足夠了。
「……提亞蜜思林知道是怎麽回事……我卻什麽都不知道……」
艦橋的氣氛雖然改變
,晴海卻依然落寞地站在原地。提亞察覺孝太郎的用意,開始準備出發,露絲也忙著協助提亞。早苗和由莉佳雖然現在隻負責待機,但交戰的時候就要站上第一線。然而晴海真的是無事可做,就算進入戰鬥狀況,大家也不會讓晴海參與。而且晴海又不像提亞那樣,瞭解孝太郎的意圖。
「……到頭來……我還是……」
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將在跟晴海無關的情況下持續發展,她成為累贅的事實還是沒有改變。即使是阿萊亞的轉生,此時此刻的晴海隻是個軟弱無力的少女。
「晴海,怎麽哭喪著臉呢?抬頭挺胸吧!」
「可是我什麽忙也幫不上……」
提亞的表情充滿了希望、意誌堅定,晴海則是被膽怯與懦弱的意識所覆蓋。對孝太郎而言,她們都是非常重要的公主,如今卻彷佛是通過一麵鏡子,映照出兩人截然的模樣。
「你這個笨蛋!若孝太郎的目的跟我們的猜測吻合,艾雷克斯的野心將由你來粉碎!」
「什麽……?」
「好好期待吧!期待你跟我的騎士反敗為勝的時刻!」
在提亞堅定的語氣引導之下,晴海抬起頭來一看,眼前的提亞從操縱席探出上半身,臉上露出自信的微笑。提亞的笑容光彩亮麗,有著令人忍不住想相信她的神奇力量。
這次的記者會受到空前注目的原因,在於皇族議會在記者會之前,事先送達各大媒體的通知。除了闡述召開記者會的主旨,諸如『代理皇帝的遴選結果以及過程』等等主題之外,同時也表示記者會當天將會做出重大的發表。『針對一直以來與新生佛德賽正規軍共同行動的藍色盔甲騎士--孝太郎 · 裏見卿,皇族議會所做出的正式見解』--亦即皇室對孝太郎存在的解釋,將正式向全體人民發表。
當然若發表內容是負麵的,就不會特地跟代理皇帝的記者會連係在一起了。就算由皇族議會發表,頂多也隻是向各大媒體發送新聞稿,因此在這個時間點,可以肯定絕對是正麵的消息。會不會出現符合多數人民期待的發表內容呢?飯店的會議中心裏擠滿了抱持著這種想像的媒體記者以及人民。
『各位列席的貴賓,皇族會議的記者會正式開始。』
記者會的主持人是由皇族議會的議長,也就是先帝迪爾蜜歐拉的配偶卡斯托夫卿擔任。他雖然是年近八十的老人,動作依然敏捷,說起話來更是中氣十足。因此當他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出來的時候,會場頓時靜得鴉雀無聲。
『今天的記者會是為了正式宣布瑟蕾修殿下被推選為代理皇帝,不過在這之前,有件事必須先向大家宣布。』
然而會場的寂靜並未持續太久。卡斯托夫卿提及記者會的流程之後,會場就彌漫著交頭接耳的聲音,記者更是以怒濤之勢開始按下快門。混亂的局麵大概持續了好幾十秒才平靜下來,這段時間卡斯托夫卿隻能耐心等候。
『其內容便是關於跟新生佛德賽正規軍共同行動,身穿藍色盔甲的人物。』
會場再度起了一陣騷動。大家等待已久的事實即將揭曉,在場眾人的期待瞬間升溫。
『那位人物的生平與身分,由於本人以及提亞蜜思林殿下認為不應該公諸於世,因此外界充斥著由片麵的資訊所衍生的臆測。如今演變成足以影響國家政局的狀況,因此我們皇族議會主動探詢,希望能公布其生平以及身分。』
騷動逐漸平息,不過這並不代表大家失去了興趣,而是因為任誰都不想漏聽接下來發表的重要談話。
『結果那位人物體察我們的苦心,在謹慎處理情資的附帶條件之下,向我們昭示了他的生平及身分。』
卡斯托夫卿停頓片刻,從記者會的桌上拿起替他準備的礦泉水含了一口。在記者會上肩負起發言的重責大任,讓他感到口乾舌燥。以礦泉水潤了潤喉嚨之後,卡斯托夫卿繼續說下去:
『然而他所公開的事實卻遠遠超出我們的想像。之前這位人物的身分被列為最高機密,或許就是基於這種考量,這點我能夠理解。不過也因為如此,我們不能再將這個事實當成秘密,畢竟對於佛德賽的全體人民而言,這是異常重大的事實。』
卡斯托夫卿的聲音十分清晰。不過在他真誠的語氣中,依然流露出強烈的緊繃感。
『基於上述理由,請全體人民接下來務必保持冷靜。那位人物與我們的想像不同,他並非青騎士的子孫,也不是繼承者。』
卡斯托夫卿非常清楚,他知道自己即將說出的這句話將會撼動佛德賽全國。
『--他就是青騎士本人。』
在這一瞬間,橫跨銀河係的超級強權 · 神聖佛德賽銀河皇國,籠罩在足以動搖全國的強烈震撼之中。
從公布藍色盔甲騎士的真實身分開始,一直到記者會現場恢複平靜為止,大概過了十幾分鍾。現場已經一片嘩然了,為了散布消息而衝出會場的人、想要擠進來的人,以及試圖接近卡斯托夫卿而被警察阻止的人一一出現,會場頓時陷入空前的混亂, 迫使卡斯托夫卿暫時離開,靜候會場恢複平靜。
記者會重新開始之後,卡斯托夫卿針對如何認定那位人物就是青騎士的原委依序解說。
最關鍵的證據,就是第二皇女可拉莉歐薩所提供的各種數據以及資料。除了她個人的記錄之外,盔甲的主係統所記錄的畫麵以及實戰數據具有相當的說服力。由於可拉莉歐薩皇女所提供的數據以及資料過於龐大,而且彼此之間都沒有矛盾,不可能是捏造出來的產物。而且這些資料是由向來跟瑪斯蒂爾家交惡的修瓦加家族的皇女所提供的,更是增添了幾分可信度。
另外根據皇女所提供的數據以及資料進行遺傳學方麵的調查,結果在大多數佛德賽人民身上找到基因操作的痕跡。基因操作的原始基因跟那名騎士的基因有許多一致之處,證明了皇女所提供的數據與資料正確無誤。
之後皇族議會也對那名騎士進行口頭訊問,結果從他口中得知許多連皇家都未必知曉的情報,迫使許多考古學者為了確認情報真偽而四處奔波。能夠確認的情報並不多,跟曆史的記載也有出入,不過跟阿萊亞皇女的手記、當時正規軍的記錄整合之後幾乎完全吻合,甚至還協助考古學者解開過去百思不解的謎題,類似的情況並不在少數。
再來又針對他和可拉莉歐薩攜回的物品進行調查。以考古學的方式調查的結果,得到全都是真品的結論。從材料到製作方式都跟當時的用品完全相同,不如說,用現今能取得的材料是不可能做出同樣的東西的。不過最關鍵的證據,還是盔甲胸前的木製階級章,以及銀色的長劍。
皇族議會從木製階級章上采集了非常微量的活體樣本,結果跟皇家的基因幾乎一致。比對現存的不完整樣本後,顯示其上的基因極有可能來自夏露露殿下。
至於銀色的長劍,根據騎士的說法,是在勞斯多爾山中的某座神殿發現隱匿其中的台座,與殘留在台座上的鏽蝕金屬片進行了比對。氧化之後的成分雖然有所改變,不過消除氧化所造成的影響,逆推回去之後,結論是成分非常相似。再加上那位騎士知道連皇家都未必知悉的隱藏台座,而且那尊台座至少已幾百年無人接觸過,綜觀數點判斷,銀色長劍非常有可能就是真正的席格那汀,這也證明了那位騎士的身分。
除了這些之外,皇族議會還進行很多其他的調查。最後根據調查結果所做出的結論,就是不得不承認該名騎士就是青騎士本人。皇族議會也同時承認了他所宣稱因為意外事件而回到過去的說詞是事實。
當然,將這一切視為偶然,隻是剛好看似如此--這種說法也不無可能。隻不過這是即使在宇宙經曆過無數次誕生以及毀滅的過程之後,也未必會出現的渺小偶然。將那位騎士視為青騎士本人,才是更加實際的推論。
記者會的發表傳遍佛德賽全境之後,舉國上下頓時陷入莫大的騷動。令大家望穿秋水的英雄終於歸來,而且迄今依然為了國家、人民以及皇室而戰,大大撫慰了開戰之初就陷入消沉的佛德賽人民。同時也讓他們萌生了希望,相信和平將再度降臨。
「……呼,真是太轟動了。雖然現在才說有些太遲,不過沒想到居然會演變成這麽誇張的局麵。」
艾雷克斯依序切換立體影像,口中流露出夾雜著欽佩與訝異的喃喃自語。他正位於出借記者會場地的飯店vip客房,利用客房的電腦觀看不同的畫麵。街上擠滿了人,大家都高興得大聲歡呼,不管是哪個新聞台都以『青騎士回歸』為頭條新聞,而且還延續這個主題繼續播放特別節目。現在彷佛所有的慶典同
時展開一般,佛德賽全境籠罩在與內戰完全不同的氣氛之中。
「不過我能體會這種感覺。當初得知孝太郎老弟的真麵目,我也是差點當場昏倒。」
艾雷克斯往後一躺,任身體深陷在自己的座椅之中,視線也從立體影像轉移至沙發的方向。房間裏設有單人座以及兩人座的沙發,兩人座的沙發坐著可藍和奇莉華。一人座的沙發則是坐著孝太郎,真希就像是孝太郎的影子一般站在沙發後麵。聽到艾雷克斯有感而發的言論,孝太郎注視著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意外。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誰了嗎?」
「我確實認為你有青騎士的力量,卻萬萬沒想到你就是青騎士本人。畢竟相隔了兩千年嘛,頂多不是後代子孫就是繼承者,要不然可能兩者皆是。別看我這樣,我好歹也是具備基本常識的正常人。」
從孝太郎口中得知他到底是誰的時候,艾雷克斯也大吃一驚。雖然他是個成功的企業家,不會把心事寫在臉上,不過當時他也並未掌握有力的證據,因此他才得以故作鎮靜、神情絲毫不變。直到檢視之後所顯示的各種資料,他才打從心底大為震驚。當時他曾經懷疑自己的精神狀態是否正常,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一連喝了好幾杯烈酒。雖然曾經跟孝太郎展開多次的殊死戰,艾雷克斯畢竟還是佛德賽人。
「真要說的話,反倒是真耶的反應異常冷淡。佛沙裏亞的人民過去不是被孝太郎流放嗎?」
「那已經是好幾百年前的往事,再說要怪也隻能怪他們自己打輸了。」
真耶站在艾雷克斯的背後。她跟真希一樣,都保護著眼前的人。這也代表孝太郎和艾雷克斯皆尚未全盤信任彼此。
「說起來,黑暗彩虹的成員幾乎都是我行我素的人,堅持初衷的人反而是稀有動物呢。」
「而且爭奪天下的棋局已經到了將軍的時候,我可不是沒事找事做的幼稚小鬼。至於暗紅的想法嘛,我就不太清楚了。」
真耶看起來相當高興,畢竟狀況演變成她所偏好的權謀與詐術,而且勝利就在眼前。再加上她很早就知道孝太郎具備青騎士的力量,一直將兩人視為同一個人。因此當真耶得知孝太郎真的是青騎士本人的時候,幾乎沒產生什麽心理變化。
「能夠一口氣直搗黃龍,可拉莉歐薩殿下可是貢獻良多……這點必須向您好好致謝才行,皇女殿下。」
艾雷克斯以上流階級的人士特有的優雅舉止向可藍道謝。可藍在這次的事件中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除了孝太郎證明身分的各種證據之外,她還提供與修瓦加家族為首的皇家接觸的機會。修瓦加家族的權力等同被瑪斯蒂爾家奪走,向來交惡,因此當下便慨然應允,不但在皇族議會上傳遞孝太郎的身分情報,甚至利用本身的影響力提議遴選代理皇帝。之後可藍便擔任修瓦加家族與青騎士之間的窗口,這種安排並不會讓她陷入尷尬的處境,反而在家族的認可之下正式成為青騎士的夥伴。而且這等於是將青騎士從瑪斯蒂爾家挖角過來,無疑是大功一件。
「企圖終結帝政的人,何來感謝之說?」
可藍本身當然對艾雷克斯沒什麽好感。這種抓住孝太郎等人的弱點趁虛而入的行事風格,完全沒有領導人的風範。看在可藍眼裏,她說什麽都無法接納艾雷克斯。
「這可是我的真心話,至少在休戰協定正式結束為止。」
「休戰協定結束之前,我也會保持低調的。畢竟無謂的爭鬥隻會讓邦達利翁坐收漁翁之利。」
「這是明智的判斷,殿下。」
不過可藍也很清楚目前的局勢。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壓抑內心的不滿,維持互相協助的態勢。畢竟最大的敵人--邦達利翁,依然掌握權力。
「孝太郎,時間差不多了。」
「唉……我隻想隱身於幕後……」
在奇莉華的提醒下,孝太郎自座位起身。他還有重要的工作要做。於是孝太郎帶著三名少女,走向房間的出口。
「隱身幕後?那怎麽行。今天你可是主角呢,孝太郎老弟。就麻煩你護送今天的女主角瑟蕾修殿下了。」
「我知道,你也要遵守承諾。」
「艾法莉亞陛下與提亞蜜思林殿下的人身安全嗎?交給我吧,照著契約走向來是我的信條。」
「那就好。呼……事情居然變得這麽麻煩……」
孝太郎即將前往記者會場,回答記者所提出的問題。也必須表明明確支持瑟蕾修皇女成為代理皇帝一事的立場。為了表態支持,必須將孝太郎就是青騎士的事實公諸於世。一切都是為了利用青騎士絕對的影響力,換取人民對瑟蕾修的支持。這也是艾雷克斯承諾保障艾法莉亞與提亞人身安全的交換條件。
第一皇女瑟蕾修的身材比提亞高?。不過這也是很正常的,因為她比提亞大了幾歲。以地球的年紀換算,相當於二十歲左右。以一般認知而言,等於比提亞大了四歲,兩者之間有身高差距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雷歐斯大人,今天也麻煩你了。」
「彼此彼此,瑟蕾修殿下。」
兩人之間最大的差別,大概在於人格特質吧。瑟蕾修跟孝太郎所認識的佛德賽皇族截然不同。佛德賽皇族都是意誌堅定的人,提亞等人絕對是代表性人物。相較之下,瑟蕾修表現於外的是溫柔的包容力。雖然跟阿萊亞的氛圍有些相似,但阿萊亞是個外柔內剛的人,這點在瑟蕾修身上便看不出來。瑟蕾修雖然在武將世家出生,全身上下卻散發出學者或是神官的氣息。
--所以艾雷克斯應該是看上她容易掌控的特質吧。
見到瑟蕾修之後,孝太郎有這種感覺。直到迫使艾法莉亞以及邦達利翁下台為止,艾雷克斯需要的是傀儡,而不是依循自主意識行動的真正指導者。
「雷歐斯大人,可以請教一個問題嗎?」
「請說,皇女殿下。」
孝太郎和瑟蕾修一起前往記者會場。由於孝太郎的身分是騎士,走在瑟蕾修半步之後的地方,因此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雷歐斯大人是雷歐斯大人吧?」
「就結果而言,可以這麽說。」
孝太郎以輕鬆的心情回應瑟蕾修。她所營造的柔軟氛圍讓孝太郎的心情也跟著輕鬆了起來。而且這時候的問題也相當抽象,應該沒什麽特殊含意。
「那現在也是雷歐斯大人嗎?」
然而接下來這句話,改變了孝太郎對瑟蕾修的評價。
--這位皇女說不定並不像外表般柔弱吧……
瑟蕾修此時的詢問顯然有弦外之音。現在也活得像青騎士嗎--聽在孝太郎的耳中,這才是她真正想問的問題。
「……唯有活得像個青騎士,才是我對過去一起生活、並肩作戰的夥伴,所能表達的誠意、友情以及感謝……不,不是這樣……」
孝太郎拚命搜尋適當的字句,說什麽也要將內在的模糊感受加以表述。他感覺到瑟蕾修的問題是不能敷衍帶過的。
「現在也抬頭挺胸地作為青騎士活下去,這就是我的騎士道。」
「……原來如此,非常偉大的誌向。」
瑟蕾修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停下腳步麵向孝太郎。臉上雖然帶著美麗溫柔的笑容,卻流露出些許的哀戚。
「最後一個問題。提亞……不,提亞蜜思林皇女是如何得到你的心?」
瑟蕾修的笑容已經看不到先前的哀戚。此刻的她就跟兩人初次見麵時一樣,隻是以穩健溫和的笑容麵對孝太郎。
「我也不知道,畢竟剛開始那家夥一心隻想殺了我。」
若問孝太郎為什麽成為提亞的家臣,孝太郎還真的沒有明確的答案。這答案一開始就
不存在,他隻是無法在提亞遇到困難的時候袖手旁觀。
「嗬嗬嗬……雷歐斯大人,你發現了嗎?」
瑟蕾修摀著嘴角,頭微微一歪,笑得十分開心。
「呃?」
「你的言下之意就是毫無理由的喜歡喔?」
沒有特別的原因,就等於一切都是原因。這是絕對的忠誠,抑和室--瑟蕾修笑而不語。
「瑟蕾修殿下……」
「走吧,雷歐斯大人。我們還得保護佛德賽呢。」
唯獨說出這句話之時,瑟蕾修露出孝太郎十分熟悉的表情。
--這位皇女果然跟外表不一樣……
她臉上的表情,儼然是個決心一戰的皇女。
現身於記者會場的瑟蕾修,無懼於全體人民透過攝影機聚集在她身上的視線,堂而皇之地開始演說。此時此刻的她跟平常在人麵前表現的溫和形象截然不同,具備佛德賽領袖應有的架勢。
『我是瑟蕾修。首先向全體人民報告,我瑟蕾修 · 庫亞 · 佛德賽正式就任佛德賽的代理皇帝。』
接著瑟蕾修娓娓道來自己成為代理皇帝的經過。
目前佛德賽沒有皇帝。由於艾法莉亞的皇權遭到中止,沒有皇權的人不能擔任皇帝,因此等於間接從艾法莉亞身上收回了皇帝的權限。現在是由皇國議會經過討論,代為行使皇帝的職責。
然而這種情況並不合理。一切國政都必須由皇國議會透過開會決定,因此決策經常延遲,而且原本是立法機構的皇國議會也耽誤了原本的權責。長期處在這種狀況之下,勢必將出現政治空窗期,國家的機能也無法正常運作。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才決議設置代理皇帝。
當然這隻是臨時措施,並不會舉行帝位的交接典禮。這是在諸如皇帝臥病在床的情況,由繼承順位較優先的儲君代為處理政務的慣例,因此瑟蕾修目前依然是個皇女,代理皇帝一職用的是『就任』一詞。也是因應艾法莉亞的涉案真的是不實指控的預防措施,若艾法莉亞無罪卻無法複位,國家將會失去正統性;相反的,若涉案指控為真,到時候艾法莉亞將自動退位,新任皇帝再依照自古以來的傳統正式即位。
『當然,我與皇族會議都知道這個決定並非最好的解決方案,然而在無法判斷如何行事才是最上策的情況下,我們深信這是所有方案中最好的方式。或許有很多人民無法接受,不過當事件完全落幕之後,這種曖昧的狀態也將告終,請大家協助我們一起朝著解決問題的方向努力。』
瑟蕾修的演說十分精彩。做得到的事、做不到的事、知道的事、不知道的事情全都坦白承認,呼籲人民共同解決眼前的僵局。對於不知道該支持艾法莉亞還是軍部的人民而言,這場演說讓他們萌生出理想中的領袖終於出現的預感。
『基於上述原委,我在此重申。神聖佛德賽銀河皇國軍以及新生佛德賽正規軍立刻停戰,這是代理皇帝的正式命令。』
解釋完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瑟蕾修以皇帝的權限要求停戰。皇國軍的最高司令官原本是皇帝,由於皇帝之位暫缺,因此大家默認獲得皇族議會背書的邦達利翁的調度指揮。現在雖然隻是個代理人,皇帝還是回來了。若不服從皇帝的命令,意指邦達利翁將成為叛國賊,皇國軍將成為叛軍,迫使他們非得停戰不可。至於新生佛德賽正規軍是為了阻止邦達利翁的暴行而戰,既然皇國軍停止戰鬥,更是沒有繼續開戰的理由。
『另外關於軍部針對艾法莉亞陛下涉嫌犯罪所提出的彈劾,請立刻交出確實的證據。在審判之前,必須仔細檢討證據是否真有其佐證能力。』
緊接著,瑟蕾修要求邦達利翁陣營提出證據。之前邦達利翁陣營以提交給艾法莉亞可能會遭到竄改為由加以拒絕,然而瑟蕾修在此次事件中是完全的第三者,同時又是代理皇帝,邦達利翁想必難以拒絕這項要求。一旦表示拒絕,將會失去自身的正當性。
『再加上為了確保審判的公正性,將設立專屬的特別法庭,重新任命法官以及其他相關人員。』
法官擁有裁決權,尤其高等法院的法官握有皇帝任免權,執行判決的時候很難保持公正。而且反過來說,法官以及相關人員受到邦達利翁收買或是脅迫的可能性同樣難以抹煞。基於這兩個理由,必須重新決定法官以及職員的人選。
『在檢視證據以及法官和相關職員任命結束之後,立刻進行審判。同時也邀請陛下務必出庭。』
瑟蕾修也要求艾法莉亞遵守法律程序。即使證據可能是捏造的,也無法否認艾法莉亞違法的事實。隻要回歸公正的審判,如果艾法莉亞拒絕出庭,勢必將失去正當性。因此艾法莉亞也不得不接受這項要求。
『在此向所有相關人士呼籲,請盡快執行先前所報告的事項,再一次麻煩諸位。重申一次,這並不是邀請,而是代理皇帝的命令。』
瑟蕾修的論點合情合理,從頭到尾都沒有矛盾之處。現在隻剩下一個問題,那就是她跟她的宣言是否受到支持這點。若不被支持,或許邦達利翁會憑藉輿論反抗。之前雖然服從停戰命令,純粹隻是無法判別輿論的風向。遺憾的是,就算主張再怎麽正確,身為第三者的瑟蕾修在這個時間點介入其中,支持度也極有可能沒有成長。打破僵局的關鍵,就掌握在瑟蕾修的演說結束之後,出現在講台上的藍色盔甲騎士。
藍色盔甲的騎士--孝太郎出現在講台上的時候,聚在一起觀看記者會實況轉播的提亞等人頓時為之屏息。雖然隻是幾天沒見,卻感覺已經分離了很長一段時間,露絲等人更是噙著淚水。於是現身於會場的孝太郎開始接受蜂擁上前的媒體記者訪問。
『那個……雷歐斯大人,我們是否可以如此稱呼您?』
『這是你的問題嗎?』
『這、這倒也不是……畢竟對我們來說情況特殊,不可失禮。』
『愛怎麽稱呼都行,我沒關係。阿萊亞陛下在公開場合稱呼我為雷歐斯,軍事會議的時候稱呼我為青騎士,私底下則是稱呼我為孝太郎。』
『現在算是公開場合,就沿用阿萊亞陛下的前例,稱呼您為雷歐斯大人。』
看得出來孝太郎多少有些緊張,不過提問的記者比孝太郎更加緊張。麵對傳說中的人物,在場記者全都慌了手腳,見證這一刻的人民想必也是如此。如今佛德賽全國籠罩在異常熱烈的氣氛之中。
『首先想請教的是兩千年前的時空旅行,具體而言是在什麽情況下發生的?』
『關於這個問題,超出預期的意外是主要原因。我被卷入可拉莉歐薩皇女殿下開發中的時空裝置,而且當時處於失控狀態。』
『所以不是您主動前往?』
『是的。事實上回到過去這件事本身並不是想做就可以做到的。而且就算真要回去,也應該選擇比較接近的過去吧?這樣回不來的風險也比較低。就像你,你想回到遙遠的過去嗎?』
『不,我也跟您一樣,會選擇比較接近的過去。另外關於回到現代的時候……聽說您被埋在地底長達兩千年之久?』
『那裏是貝德利歐特別領地。阿萊亞陛下將那裏定為不可入侵的區域,所以我們才總算得以平安歸來。不妨到特別領地調查看看,應該還留有當時的痕跡。』
005
孝太郎如實回答記者的問題。關於提亞和可藍的部分雖然偶爾會以比較委婉的方式陳述,但整體而言完全沒有造假,因此驚人的事實一一從孝太郎的口中道出。每當說了一件事,就會有部分記者快步離開記者會場,目的想必是求證孝太郎的說法是真是假。
『我是佛德賽星球頻道的凱爾斯班。雷歐斯大人,一直以來您都是支
持艾法莉亞陛下,往後是否將轉為支持瑟蕾修殿下呢?』
『單就支持與否的問題而言,我依然支持艾法莉亞陛下。艾法莉亞陛下來自對我素有大恩的瑪斯蒂爾家族,相信大家應該可以理解。不過將瑪斯蒂爾家的利益與人民的利益同時放到最大極限的時候,我得出應該由瑟蕾修殿下擔任代理皇帝,盡快收拾善後的結論。』
『亦即隻要進行公正的審判,就失去了持續內戰的意義?』
『沒錯。我現在的想法跟阿萊亞陛下的理想一致,不應該為了伸張正義,而造成人民莫大的負擔以及犧牲。相信這應該是全體皇族共同的理念。瑟蕾修殿下,您覺得呢?』
『正是如此,雷歐斯大人。』
『我現在依然支持艾法莉亞陛下。而在不造成人民負擔的情況下促使陛下複位的手段,我支持冊立代理皇帝的方法,就是這麽回事。』
隨著記者提問的進行,會場的氣氛逐漸加溫,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佛德賽全國的每一個角落。佛德賽人民雖然意氣昂揚,被孝太郎拋下的幾名少女卻陷入了混亂,而且混亂的程度隨者記者會的進行愈來愈嚴重。當孝太郎明確表示支持瑟蕾修就任代理皇帝的時候,幾名少女的混亂達到了最高點。
「那個那個、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裏見變成那個人的盟友了!?」
由莉佳悲痛的聲音傳遍『青騎士』的艦橋。即使是不喜歡動腦筋的由莉佳,也知道現在的狀況代表什麽意義。這就是孝太郎之前跟艾雷克斯密談的原因。簡而言之,孝太郎投向了艾雷克斯的陣營,這也同時代表他跟黑暗彩虹攜手合作。對由莉佳而言,這是超乎想像的局麵。
「我也不明白啊!!孝太郎!!你到底丟下我們在那裏做什麽!!」
早苗的情況更單純,她對於孝太郎沒帶著自己和其他人一並同行的做法感到強烈不滿。如果是平常,她光是觀察靈波就可以得知孝太郎的想法,可是隔著電視的立體影像卻什麽也感覺不到。落寞與焦急同時存在於早苗的心中,令她感覺極為複雜。
「裏見,你什麽都不說,這教我們該如何是好……」
失去雙親之際的痛苦自靜香的心中湧現。離開的人不是隻有孝太郎,奇莉華、真希和可藍也不在了。缺席的四個人就像是靜香的家人,如今這些人突然從她身邊被奪走了,從中產生的痛苦及空虛自是難以估算 。
「殿下,將軍大人真的什麽也沒說嗎?」
露絲的語氣聽不出變化,不過雙眼依然噙著淚水。隻要是為了孝太郎,露絲什麽都願意做。一想到這種感情到頭來還是一場空,露絲就感受到強烈的鬱悶。投注的感情愈是深厚,鬱悶的感覺就愈是強烈。因此露絲隻能任憑內心的鬱悶化作淚水,無法克製自己。
「不知道……那家夥隻說要我像個傻瓜一樣相信他……」
即使麵對露絲的詢問,提亞也隻能沮喪地垂下肩膀。孝太郎之所以這麽做,一定是為了提亞、艾法莉亞和其他少女,同時也是為了人民著想。關於這點,就正如他在記者會上所做出的回答。然而在提亞缺席的情況下做出這種決定,還是令人感到強烈的失望。做為孝太郎的主君,還是希望孝太郎在做出重大決定的時候能夠通知她一聲。
「一定是我的關係……都怪我昏迷不醒,裏見才會……」
打擊最深的人,或許是晴海。她認為若不是自己陷入昏迷,孝太郎也許就不會做出這種決定。晴海倒下之後,身為青騎士的孝太郎失去了原本的力量,結果令他們的戰略產生矛盾。邦達利翁是以青騎士在場為前提連續發動攻擊,孝太郎卻無法發揮青騎士原本的力量。正規軍戰敗的次數增加,人民的負擔也愈重,而且若孝太郎在這時不幸陣亡,接下來的所有風險都會瞬間增加。孝太郎一定是不希望看到這種情況發生,所以才跟艾雷克斯合作,這就是晴海的想法。
自己是孝太郎的阿基裏斯腱,而且幾乎斷裂了。無論是對晴海,抑或是內在的阿萊亞而言,承認這個事實所代表的意義都非常重大。如果孝太郎的騎士道因為自己而被阻斷,她們肯定會承受難以計量的痛苦。而且孝太郎帶走了席格那汀,並未將晴海也一起帶走。令她們感覺這就是自己是孝太郎包袱的證據。
「提亞,你說呢!?就這樣不管了嗎!?」
「早苗……可是……」
「這樣下去,孝太郎會被那家夥搶走的!!孝太郎將會為了我們和佛德賽的其他人,跟那個討人厭的家夥領取微薄的薪資,被當成工具使喚!!這樣也無所謂嗎!?」
-- 被當成工具使喚……孝太郎……微薄的……薪資……
早苗的這段話喚醒了提亞的記憶。還住在地球的時候,提亞每天都會親自將騎士的薪水交付給孝太郎,藉此享受當個公主的感覺。說是公主與騎士的遊戲,或許會比較貼切。然而往後就不能這麽做了,提亞當然無法接受。
「不、不要!我不要這樣!孝太郎的主人是我!支付工資、支付薪俸給他的人--」
提亞的情緒徹底爆發,她的頭發因動作而淩亂,情感表露無遺。然而這時,提亞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閃過這個念頭的瞬間,提亞動也不動地呆立原地。
「--薪俸……?」
這雖然是出人意表的想像,不過若真是如此,孝太郎無法理解的行動也就有了明確的目的。
「我懂了,孝太郎!原來這才是你的打算!!」
提亞陰沉的表情瞬間開朗了起來。這時的她非常肯定,孝太郎與艾雷克斯攜手合作並非出於真心。這隻是為了達成某種目的的手段,無論如何都需要暫時跟艾雷克斯合作。雖然沒有人可以保證這真的是孝太郎的想法,不過這是在眼前的情況下,唯有此舉能夠同時解決許多問題, 而且又足以讓孝太郎貫徹騎士道,提亞認為應該錯不了。
「沒錯!這樣就說得通了!你為什麽不跟我說一聲,為什麽不帶著我一起去,為什麽要我像個傻瓜一樣相信你!原來是這麽回事!!」
「殿下,您發現了什麽!?」
「露絲,立刻準備出發!!」
「前往跟我方艦隊的會合地點嗎?不過還不到預定的時間……」
「不對,不是這樣!我要以『青騎士』迎接孝太郎!」
提亞快步跑向操縱席,直接跳了進去。提亞重新打起精神之後,其他少女也逐漸受到感染。露絲自然首先產生變化,對於提亞的情緒轉變,她果然比任何人都敏感。
「如果我猜得沒錯,孝太郎他們不久之後就會陷入最大的危機!動作快!」
「是、是的!計算前往佛德賽本星的航線!!」
應提亞的要求,露絲以孝太郎等人目前所在的佛德賽本星為目標,開始計算航線。露絲的表情依然凝重,然而她所煩惱的內容已有所變化。現在她的煩惱是為了從提亞所言的危機中救出孝太郎,盡快計算出最不可能遭遇敵人的航線。被孝太郎留下來的怨歎,早已消失於她的腦中。
見到兩人開始動作之後,早苗和由莉佳的表情頓時舒緩了下來。這兩人往往是最後才進入情況,這時卻並非如此。
「孝太郎好像有什麽作戰計畫。」
「應該是奇莉華或是可藍想出來的吧?」
「啊--有可能。一定是這樣沒錯。」
兩人相視而笑,朝著坐上操縱席的提亞跑了過去。反正就算再怎麽仔細解釋,兩人也聽不懂。
隻要知道孝太郎有個大型的秘密計畫,不過這個計畫有點危險,必須立刻趕過去,這樣就足夠了。
「……提亞蜜思林知道是怎麽回事……我卻什麽都不知道……」
艦橋的氣氛雖然改變
,晴海卻依然落寞地站在原地。提亞察覺孝太郎的用意,開始準備出發,露絲也忙著協助提亞。早苗和由莉佳雖然現在隻負責待機,但交戰的時候就要站上第一線。然而晴海真的是無事可做,就算進入戰鬥狀況,大家也不會讓晴海參與。而且晴海又不像提亞那樣,瞭解孝太郎的意圖。
「……到頭來……我還是……」
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將在跟晴海無關的情況下持續發展,她成為累贅的事實還是沒有改變。即使是阿萊亞的轉生,此時此刻的晴海隻是個軟弱無力的少女。
「晴海,怎麽哭喪著臉呢?抬頭挺胸吧!」
「可是我什麽忙也幫不上……」
提亞的表情充滿了希望、意誌堅定,晴海則是被膽怯與懦弱的意識所覆蓋。對孝太郎而言,她們都是非常重要的公主,如今卻彷佛是通過一麵鏡子,映照出兩人截然的模樣。
「你這個笨蛋!若孝太郎的目的跟我們的猜測吻合,艾雷克斯的野心將由你來粉碎!」
「什麽……?」
「好好期待吧!期待你跟我的騎士反敗為勝的時刻!」
在提亞堅定的語氣引導之下,晴海抬起頭來一看,眼前的提亞從操縱席探出上半身,臉上露出自信的微笑。提亞的笑容光彩亮麗,有著令人忍不住想相信她的神奇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