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一〇六號房後,孝太郎將提亞和露絲留下的話告訴奇莉華。事件的規則性、相遇並非偶然、明確的理由——於是奇莉華雙臂交叉陷入沉思,臉上的表情十分沉重。事實上奇莉華很早就注意到一件事。提亞和露絲在消失之前所留下來的這段話,剛好成為探究成因的線索。


    ——既然提亞是在我也有所察覺的前提之下那麽說的,代表包括我們在內,孝太郎身邊的事件發生率過於頻繁的想法是正確的。然而若論及為什麽,目前的線索還是太少了……或許可以從所謂的規則性下手,不過現在還需要一點時間……


    多虧提亞和露絲的留言,奇莉華的推理才得以往前推進一大步。然而還不到完全解開謎題的地步。想要探究真相,目前還欠缺一些必要的情報。


    「奇莉華,你知道了什麽嗎?」


    孝太郎雙手拄著小茶幾,探出了上半身,以懾人的氣勢詢問奇莉華。提亞和露絲當著自己的麵前消失,再加上先前的可藍和真希,孝太郎一心隻想找出消失的四名夥伴。


    「推理往前推進了幾步,不過還不足以解開謎題。這次的事件實在太複雜了。」


    「可惡!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砰!


    孝太郎一拳打在小茶幾的桌麵。這一拳的力道相當驚人,就算打壞小茶幾也不奇怪。巨大的聲響頓時回蕩在小小的三坪房間,由莉佳更是嚇得縮起了身子。孝太郎非常擔心消失的四名夥伴,已經無暇顧及身邊的其他人了。


    「抱歉,孝太郎。好不容易才取得這項情報,我卻辜負了你的期望…………」


    然而奇莉華歉疚的語氣卻讓孝太郎多少恢複了冷靜。身邊還有五名少女,感情用事隻會讓她們陷入不安。不是隻有消失的那四名少女才是他重要的人。於是孝太郎試著說服自己,壓抑內心激動的情感。


    「……該道歉的是我。對不起,我失態了。」


    「人是在你眼前消失的,會激動也是理所當然的。」


    奇莉華並未苛責孝太郎,反而以溫柔的眼神注視著他。奇莉華認為孝太郎想起了在他麵前過世的母親,才會變得這麽激動,因此並未多說什麽。


    「……謝謝。」


    「不必放在心上……不過孝太郎,目前也不是毫無進展。」


    「有什麽發現嗎!?」


    孝太郎凝視著桌麵的雙眼猛然抬起,跟奇莉華四目相對。奇莉華堅定地點點頭,彷佛就在等這一刻。


    「接著消失的人,應該不是我,就是由莉佳。」


    「確定嗎!?你怎麽知道!?」


    「提亞口中的規則性提醒了我。真希、可藍、露絲、提亞。聽到這個排列之後,有沒有發現什麽?」


    「難道是跟來到一〇六號房的先後順序剛好相反嗎!?」


    「或者說是逆推相遇的順序……總之既然有規則可循,接下來極有可能輪到我或是由莉佳。」


    「慢著,為什麽不能確定是哪一個?」


    如果是相遇的順序,或是來到一〇六號房的順序,接著消失的應該是在提亞和露絲出現之前來到這裏的奇莉華。然而奇莉華卻舉出由莉佳的名字,孝太郎認為這等於違反了規則性。


    「問題出在——如果關鍵是相遇的順序。在時間旅行的影響之下,你所認為的相遇順序跟我們認知中的相遇順序有所差異。」


    奇莉華小時候已經見過孝太郎了,她所認為的相遇應該是那個時候。然而從孝太郎的角度來看,他是在遇見現在的奇莉華之後,才跟過去的奇莉華相遇,順序跟奇莉華的主觀意識不同。所以才無法確定下一個到底是奇莉華,還是由莉佳。


    「原來如此……對奇依而言……」


    「目前有四個人消失,已經接近一半的人數了,接下來剩餘的幾個人之中,應該也會有人跟著消失。根據消失的結果,或許可以稍微解開事件的謎團。」


    「意思是要我們等著你或是由莉佳消失嗎?」


    「就現狀而言,這是唯一的辦法。」


    奇莉華的判斷是正確的。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從接下來消失的人身上取得更多的情報,顯然才是明智的做法。尤其如今已經預測出接下來消失的人選,在這種情況下,更是應該如此。這點孝太郎也很清楚,卻總覺得少了一點人味。奇莉華推測自己即將消失,試圖犧牲自己換取情報,然而其他人卻沒辦法坦然接受。


    「開什麽玩笑!重點應該在於不讓任何人再度消失——」


    孝太郎又提高了音量。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位於奇莉華斜後方旁聽兩人對話的由莉佳臉色發白。由莉佳潸然落下的淚珠,讓情緒激動的孝太郎多少恢複了冷靜。


    「由莉佳,你怎麽了?」


    孝太郎暫時將自己跟奇莉華之間的談話擱在一旁,跑到由莉佳的身邊。隻見淚流滿麵的由莉佳抬起頭來看著孝太郎。


    「下、下一個消失的人,不是奇莉華就是我對吧?」


    由莉佳的雙眸流露出不安的眼神,身體更是不停顫抖。知道自己將在不久之後消失,由莉佳真的很害怕。不管是從孝太郎的角度來看,抑或是眾家少女的視點,對由莉佳而言,也隻不過是下一個或是再下一個的差別罷了。這彷佛是被醫生宣告自己隻剩下短暫的生命。


    「裏見,我、我好怕……我不想消失。」


    由莉佳的雙臂環繞著自己,身體一直發抖。之前在遇上跟魔法有關的事件之際,由莉佳展現出莫大的勇氣,然而遇上了這次的未知事件時,她卻難掩內心的恐懼。麵對無法預測的未知事件,任誰都會感到恐懼。目前雖然隻有即將輪到自己的由莉佳表現出明顯的懼意,然而孝太郎和其他少女也是會害怕的。


    「我、我是愛與勇氣的魔法少女,可是……可是……」


    愛與勇氣的魔法少女在這個時候應該鼓勵所有人才對。明知如此,她卻還是隻能做出這種表現。除了害怕之外,由莉佳也對自己的軟弱懊惱不已。


    「害怕也沒關係,由莉佳。發生這種莫名其妙的事實,不可能保持冷靜啊。我也會害怕。」


    孝太郎不知道自己何時會消失。奇莉華雖然大致預測出消失的順序,然而依然有可能隻是偶然與線索一致,難保下一個不會輪到孝太郎。孝太郎可說是對由莉佳的心情感同身受。因此他伸出雙手搭在由莉佳肩上,盡可能地露出溫柔的笑容。


    「不過就算是這樣,我也一定會設法解決。盡管放心吧。」


    由莉佳的雙肩感受到掌心的溫度,不自然的笑容也同時映入眼簾。孝太郎自己也方寸大亂,卻還是試著鼓勵自己。察覺到這點之後,由莉佳頓時勇氣大增。


    「……裏見!」


    咚!


    由莉佳飛撲了過去,張開雙臂環抱孝太郎。緊抱著不放,說什麽都不讓孝太郎離開。


    「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決的,用不著害怕。相信我吧。」


    這番話毫無根據可言,孝太郎也還沒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不過他非得這麽說不可。這麽做不隻為了由莉佳,更是為了自己。如今已經有四個人消失無蹤,孝太郎的心也開了個大洞,他不願去想像讓內心的空洞變得更大的任何事情。


    「我相信你,裏見。不過……可以暫時保持這樣的姿勢嗎?」


    「……嗯。」


    由莉佳信任孝太郎。不過信任歸信任,腦中的想法和內心的情感並不一致。在由莉佳感受到孝太郎的體溫,身體進而停止顫抖之前,恐怕還需要好一段時間。


    依照消失的順序來判斷,接下來消失的人應該是自己或是由莉佳——如此預測的奇莉華已經為了關鍵時刻的到來預做準備了。她事先備妥了觀測器材,試圖搜集消失瞬間的詳細情報。不過畢竟之前連眾家少女也找不到蛛絲馬跡,顯然需要高精密度的大型觀測裝置。隻是這方麵的準備工作需要耗費一段時間,這段期間內,孝太郎還是跟以前一樣,到處搜尋四名少女的下落。


    「那我出發了。」


    「路上小心。」


    孝太郎離開一〇六號房的時候,由莉佳就緊跟在身邊。自從她知道自己快消失之後,就離不開孝太郎了。


    甚至隻是上廁所或是洗澡,她都很害怕跟孝太郎分離。基於對由莉佳的體諒,其他少女並未同行。她們都能體會由莉佳的心情。神色自若、一派輕鬆的奇莉華反而是異類。


    「……由莉佳,可以不要抱得那麽緊嗎?很難走路呢。」


    由莉佳摟著孝太郎的手臂,緊貼著他一起行走。不過實在貼得太緊了,妨礙到孝太郎走路,因此孝太郎希望她不要那麽用力。


    「對、對不起!」


    由莉佳連忙試著收力,然而僵硬的指尖和手臂卻完全不聽使喚。比起腦中的想法,不想放手的心情還是比較強烈。


    「我好像不想放手耶。」


    「是哦?那就沒辦法了。」


    「對不起……」


    被由莉佳緊貼著的那隻腳很難往前伸,移動的速度大幅降低,然而見到由莉佳現在的模樣,孝太郎也不好叫她放手。雖然移動起來綁手綁腳,不過比見到由莉佳惶恐不安的神情好多了。


    「這不是你的錯,不必放在心上。」


    畢竟造成這次事件的人並不是由莉佳,而且麵對未知的事件,害怕也是很正常的,因此孝太郎並不打算苛責現在的由莉佳。不過他還是會苛責自己。一方麵是因為自己解決不了問題,另一方麵則是就算無法解決問題,至少也應該想辦法做些什麽安撫由莉佳才對,孝太郎對於自己的沒用感到耿耿於懷。當然害怕的人不是隻有由莉佳,其他四名少女也一樣,消失的四人就更不用說了。現在孝太郎能做的,就隻有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蕩,應該做的事情什麽也不能做。這個念頭牢牢地掐住孝太郎的靈魂,彷佛忍不住想放聲大叫的劇痛。相較於這種痛楚,難以行走根本就不算什麽。


    「咦,那不是孝郎嗎?」


    這時,熟悉的聲音自孝太郎的身後傳來。回頭一看,孝太郎的老朋友賢治就站在那裏。


    「虹野同學也在一起啊?」


    賢治打量著孝太郎和由莉佳,對於摟著孝太郎的由莉佳尤其注意,臉上還露出詭異的微笑。


    「真稀奇,約會嗎?」


    賢治知道孝太郎與眾家少女的關係非常親密,有時候也會勸孝太郎差不多該拿定主意了。看在賢治的眼裏,由莉佳與孝太郎的約會當然是值得慶幸的好事。雖然有點開玩笑的成分,賢治內心還是很高興的。


    「如果是約會就好了……隻可惜出了一點狀況。」


    「看來你似乎遇到麻煩了吧?」


    明明有些開玩笑的成分,孝太郎卻沒有生氣,表情還異常嚴肅。而由莉佳也一直俯視地麵,看起來不太對勁。從這些現象察覺到異於往常的氣氛後,賢治立刻收起臉上的笑容。


    「嗯。我在尋找藍華、提亞和露絲的下落,你有沒有看到她們?」


    賢治不認識可藍,孝太郎隻提出真希和提亞主仆的名字。


    「你跟那些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


    由莉佳跟三人起了衝突,孝太郎介入調停——賢治觀察由莉佳的模樣,理所當然地做出這種判斷。然而孝太郎卻從賢治的語氣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那些人?太見外了吧,明明是同班同學耶。」


    「咦?是嗎?」


    麵對孝太郎的說法,賢治露出疑惑的神情,看起來就像是聽到陌生人的名字。然而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孝太郎以為賢治是在跟自己鬧著玩,憤而出聲發難:


    「別開玩笑了,我可是很認真的。」


    「就算你這麽說,可是我們班上真的有那些同學嗎?」


    然而賢治卻是認真的。他不斷搜尋自己的記憶,頻頻露出疑惑的神情,彷佛真的一無所知。


    「你這個超愛女生的家夥到底在說些什麽?藍華是由莉佳的cosy同好,提亞替戲劇社寫劇本,露絲則是跟提亞一起長大的朋友。不要說你失去記憶了,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喔?」


    「劇本?劇本……咦?是誰寫的……呃,等一下。啊,想起來了。經你這麽一說,好像真的有那個人……孝郎,是金發的女孩子嗎?」


    「阿賢,你該不會……」


    直到現在,孝太郎才察覺到賢治的異狀。由於他一直透過觀察靈波來搜尋三人的下落,因此並未注意到賢治所散發的靈波。賢治的靈波綻放出清澈的光芒,顯然跟他說謊或開玩笑時截然不同。然而另一方麵,賢治的靈波卻也出現了混亂,代表他對孝太郎的說法感到困惑。這種情況可說是非常不正常的狀態。


    ——阿賢這個家夥真的忘了提亞她們嗎?


    既然不是謊言或是玩笑話,那就代表提亞等人真的從賢治的記憶中消失了。事實上賢治幾乎記不得跟三人有關的事情。提亞的個性鮮明,因此賢治勉強對她還有點印象,不過還是跟消失的時候一樣,彷佛打從一開始她就不存在。


    嗡——!嗡——!


    就在這個時候,孝太郎口袋裏的手機發出震動。孝太郎這才想起手機的存在,連忙從口袋中拿出手機。與其說是想知道發出震動的原因,主要還是想起應該聯係其他同班同學以及奇莉華。


    ——暗紅打來的?不會吧?


    手機震動的原因是有人來電,對方正是昨天才通過話的暗紅。如果是毫無關係的其他人打來的,孝太郎或許不會立刻接起。然而暗紅是真希的朋友,這通電話讓孝太郎產生不祥的預感,連忙操作手機,接起電話。


    「暗紅,怎麽了嗎?」


    『事情不好了,孝太郎!真希似乎逐漸從暗紫以及暗綠的記憶中消失了!』


    「你說什麽!」


    賢治失去了跟消失的三人有關的記憶。令人訝異的是——不隻賢治而已,這似乎是共同發生在其他人身上的現象。


    結束跟暗紅的通話之後,孝太郎告別了賢治。畢竟賢治另有要事,而且若不跟他告別,也沒辦法去做想做的事情。接著孝太郎連忙聯絡同班同學,發現失去記憶的現象普遍發生於所有取得聯係的同學身上。勉強還保有記憶的人,隻有戲劇社或是班聯會這些跟三人有過密切交集的同學。在其他人的記憶之中,她們的存在消失得無影無蹤。


    「……果然是時間旅行……?」


    孝太郎坐在公圜的長椅上,為了愈來愈複雜的情況陷入苦思。過去排除可能性的時間旅行,透過失去記憶的事件再度返回孝太郎的思緒之中。其實孝太郎曾經在電影中看過類似的情況。過去的改變造成特定人物消失,進而淡出其他人的記憶——這種電影的情況是讓人打從一開始就不存在,說是記憶消失並不正確。擁有記憶的人反而是異類,其他人應該從一開始就沒有記憶。


    「……就算不是這樣,如果連記憶都會消失的話……」


    孝太郎緊咬牙根。不管是不是時間旅行,如果人消失之後記憶也會跟著消失,這次的事件是否真的隻發生在孝太郎等人的身邊,就必須打上問號了。或許還有很多人消失,隻是因為跟孝太郎等人的關係不深,很快就消失在記憶之中。


    若真是如此,那這次的事件根本難以預防,甚至無法解決——如此恐怖的念頭自孝太郎的腦海一閃而過。事件的原因跟自身毫無關係,大家極有可能隻是受到牽連。然而孝太郎不願麵對這種可能性,因此他好幾次搖了搖頭,將這種想法拋到腦後。行動的時候一定要相信問題是可以解決的,否則到最後真的會無法解決。孝太郎不隻要拯救消失的四名少女,他還得保護其他少女才行。


    「……不能泄氣,一定要把她們找出來……保護所有人……」


    孝太郎在無意識中握緊了拳頭,因為害怕而握著他手的由莉佳也感受到這股力道。於是一直俯視地麵的由莉佳抬起頭來。


    「……裏見……?」


    由莉佳抬起頭來一看,神情嚴肅陷入沉思的孝太郎頓時映入眼簾。孝太郎似乎正在思考什麽事情,有時喃喃說出幾個詞匯,或者是伸手搔搔後腦。從孝太郎的模樣看來,由莉佳明白他之所以一直握著自己的手,似乎是下意識的舉動。


    「……當初應該把可藍的說法當一回事才對……現在已經太遲了……」


    孝太郎沒注意到由莉佳已經抬起


    頭,也沒發現她輕聲呼喚自己的名字。孝太郎完全沉浸於自己的思緒之中,並未察覺由莉佳的反應。該怎麽做才能拯救消失的少女,或者是保護由莉佳以及其他幸存的人?為了解開這道謎題,孝太郎可說是卯足了全力。


    「……啊,我懂了……」


    孝太郎是在害怕——由莉佳從孝太郎的身上感受到這種情緒。孝太郎不是害怕自己也會消失,而是害怕由莉佳以及其他重要的人將會離他而去。簡而言之,孝太郎擔心的是習以為常的日子徹底毀壞,這件事也讓由莉佳有所領悟。由莉佳真正害怕的事情,到底是什麽呢?


    「……我也一樣……」


    這次的事件確實恐怖。一個人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不見,從他人的記憶之中消失無蹤,彷佛打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似的。然而在這之前,由莉佳真正害怕的不是自己消失,而是跟孝太郎以及其他朋友離別,也就是失去真正了解自己的人。


    「……我不想又變成孤獨一人……」


    由莉佳向來是個容易招致誤解的少女。她的運氣不好,又不懂得趨吉避凶,總是沒有人真正了解她。娜娜差點成為第一個理解她的人,卻不幸發生了意外,讓由莉佳再度恢複孤獨之身。而且成為魔法少女之後,更讓由莉佳難以得到旁人的理解。原本就容易招人誤解,身為魔法少女的秘密又讓情況陷入混亂。沒有人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魔法少女的存在。


    『可是……就算這是真的,我也不承認。由莉佳是我的同班同學,是一個喜歡cosy的傻瓜食客。』


    『裏見……這樣……我也願意……』


    然而不斷發生的問題以及日複一日的生活所累積的結果,改變了這個情況。由莉佳是愛與勇氣的魔法少女,更是個正義的戰士,絕不放過利用魔法為非作歹的敵人。然而在另一方麵,她又熱愛平凡無奇的日子,盼望成為普通的少女,再也不必使用魔法。如今了解由莉佳的真實身分以及心之所望的人終於出現了,由莉佳也同時理解那個人最真實的一麵以及內心的盼望。那個人就跟由莉佳一樣,雖然是個特殊的存在,卻還是追求平凡無奇的日子。由莉佳不但獲得了他人的理解,自己也成為對方的知己。


    『……裏見最好了,一定會幫我收拾的,對不對?』


    『並不會。』


    『為什麽?難道你討厭我嗎?』


    『我隻是討厭麻煩的事情而已。』


    接下來的每一天,就像是做夢一樣。互相彌補對方的不足,每天都在笑聲中度過。縱使有時發生可怕的事情,也攜手一起解決,然後再回歸平凡的生活,彷佛什麽都沒發生似的。這種日常生活,正是由莉佳無可取代的至寶。一想到若當初沒有遇到真正了解自己的人——也就是孝太郎的話,由莉佳總會暗自心驚。這方麵的恐懼,遠勝於由莉佳麵對這次事件的恐懼。


    「……如果沒有遇到裏見,沒有來到一〇六號房……或許就不會遇到這次的事件……可是我不要這樣……所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兩種結果都很恐怖,不過相較於無法遇見孝太郎,由莉佳寧願忍受莫名消失的恐懼。對於由莉佳而言,認識孝太郎之後的每一天,都是值得她忍受恐懼的珍貴回憶。


    「……不管再怎麽害怕……我絕對不會……放開裏見的手……無論何時、直到永遠……」


    這就是由莉佳的結論。她好不容易找到相知相惜的對象,說什麽都不能放手。就算因此失去生命也無怨無悔。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隻能怪由莉佳遇到了讓她產生這種想法的人。


    「裏見。」


    因此由莉佳回握神情嚴肅的孝太郎的手,自己不能一味害怕。她雖然不善於思考,至少可以鼓勵心浮氣躁的孝太郎。由莉佳的身體已經不再顫抖了。


    「由莉佳?」


    「試著做一次深呼吸吧,裏見。你的表情很可怕呢。」


    由莉佳緊握孝太郎的手,對著他微微一笑。身體雖然停止了顫抖,由莉佳卻沒有真的笑出來的自信。即使如此,由莉佳還是努力嚐試。


    「……這樣啊,也是。」


    或許這樣反而比較好。看見由莉佳的表情之後,孝太郎接受了她的說法。於是孝太郎暫時將心事拋到腦後,淺淺一笑。


    「謝謝你,由莉佳——啊!你的身體發光了!?」


    「咦?」


    就在孝太郎接受由莉佳的建議,準備深呼吸的時候,由莉佳的胸口突然綻放出藍色的光芒。光芒瞬間增強,沒多久就吞沒了由莉佳。


    「難道跟真希她們一樣!?」


    驚駭萬分的由莉佳麵孔扭曲,不過這隻是一瞬間的事情。藍光很快就告訴由莉佳這種光芒是怎麽來的,以及為什麽會發生這次的事件。


    「我懂了!這是跟我以前幫助櫻庭學姐以及暗紫那時一樣的光芒!」


    藍色是彩虹的顏色之一,而彩虹的七種色彩原本都是來自太陽光,所以才會發生這次的事件。不是沒有解決的方法,那就位於一切的源頭。問題是想要抵達那個地方,不但非常困難,而且關鍵在於小小的奇跡是否會發生。


    「不會吧,真的輪到由莉佳了!?等一下,由莉佳!!不要消失!!」


    由於兩人手牽著手,孝太郎又加重了幾分力道。不過也就是因為如此,更能夠清楚地感受到掌心的溫度以及手感逐漸變得淡薄。由莉佳就要消失了,隻剩下幾秒鍾的時間。對於孝太郎而言,這無疑是絕望的時間。


    「裏見!我一定要跟你一起進入吉祥大學!」


    由莉佳的身體即將消失在藍光之中。抓緊完全消失之前的短暫空檔,由莉佳努力告訴孝太郎該如何回歸日常生活的答案。


    「我相信你!!所以你一定也要相信——」


    「由莉佳!由莉佳!」


    考慮到這是非常短暫的時間,由莉佳真的已經盡力了。然而若論及她是否確實向孝太郎表達了自己的意思,不得不說答案是否定的。


    「為什麽會這樣!!到底是為什麽!可惡————!!」


    現在的孝太郎執著於由莉佳消失的事實,而不是她所留下的線索。孝太郎此刻的內心與由莉佳所願背道而馳,被強烈的絕望與失落所支配。


    孝太郎獨自回到一〇六號房的時候,三坪房間籠罩在沉重的氣氛之中。即使過了一個晚上也一樣,籠罩房間的空氣既沉重又冰冷,窗外爽朗的朝陽以及清澈的藍天看起來格外空虛。


    「大家也太憂鬱了吧!快點打起精神來,否則原本找得到最後也會找不到的!」


    目前一〇六號房共有早苗、奇莉華、晴海、靜香以及孝太郎共五人。少了由莉佳這個開心果,影響自然不小,光靠充滿精神的早苗,不足以改變房間的氣氛。已經有一半以上的同伴消失了,卻還是幾乎沒有頭緒,這件事也大大地影響眾人。


    「還有孝太郎,你沒好好睡覺吧?這樣不行啦!」


    「……想睡也睡不著。」


    距離一開始真希消失的時候,已經過了三天以上的時間。這段期間孝太郎幾乎未曾闔眼。就算閉上眼睛,心裏也記掛著這次的事件,根本無法成眠。基於同樣的理由,孝太郎根本沒什麽休息。在這種情況之下持續搜索,體力也大幅消耗。現在他之所以出現在一〇六號房,也隻是為了回來吃飯而已。孝太郎真的消痩了許多。


    「一旦靜下來,就會開始胡思亂想。」


    「孝太郎……」


    孝太郎俯視地麵,臉色十分憔悴。目前靜香和奇莉華正在做早餐,不過孝太郎連等待的時間都覺得是種浪費。原本應該是坐得滿滿的小茶幾,如今隻剩下三人。自己隻能眺望這間空蕩蕩的房間,也是孝太郎心浮氣躁的原因之一,逐漸在內心膨脹的負麵情緒偏偏又沒有宣泄的管道。孝太郎不能把氣出在剩下四人身上,畢竟這種負麵的情緒是源自消失的幾名少女。既然是因為心疼她們才產生的情緒,發泄在眼前幾名少女的身上顯然有失公允,畢竟大家都是一樣重要的人。結果找不到出口的負麵情緒隻能在內心盤旋翻攪,衝著孝太郎自身而來。現在的孝太郎幾乎


    快被焦躁感以及無力感壓垮了。


    「讓各位久等了。」


    「早餐時間到了。」


    靜香和奇莉華從廚房端著鍋子回到房間。兩人臉上雖然帶著微笑,任誰都看得出那是勉強擠出來的。來到小茶幾之後,兩人將早餐擺在各人的麵前,然而孝太郎卻連看也不看一眼。視線雖然落在小茶幾上,但映入眼簾的不是早餐,而是消失的少女們。


    ——她們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非得消失不可……


    這陣子孝太郎已經不再掩飾他對九名少女的重視了。表露這份感情當然有些難為情,不過麵對不惜犧牲生命也要幫助孝太郎的眾家少女,為了麵子問題而公然宣稱她們並不重要的謊言,令孝太郎感到強烈的抗拒。在孝太郎的認知當中,這已經是無法容忍的事情了。


    ——我還沒有為她們做些什麽。她們已經為我做了那麽多,我好不容易才覺得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結果卻……!


    因此孝太郎稍微努力開始嚐試。麵對少女們出示的善意以及犧牲奉獻,在不至於被視為不負責任的範圍之內做出回應,同時也為了讓眾家少女得到真正的幸福而采取實際的行動。孝太郎深信這種日子將永遠持續下去。


    ——才正要開始!一切都才正要開始!結果到底是為了什麽?她們到底做了什麽壞事?不過就隻是拯救了我,拯救了世界而已!


    喀噠!


    孝太郎站了起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進食。在內心的某種想法刺激之下,孝太郎再也沉不住氣了。他站起來的原因,就隻有一個。


    「你怎麽突然站起來了,裏見?」


    「我要去尋找其他人的下落。」


    「至少也稍微——」


    「我已經休息夠了。」


    晴海對孝太郎報以擔憂的眼神,孝太郎則背對著這樣的晴海,朝玄關走去。他一心隻想盡快找到消失的那些少女。而且隻要找到她們,就等於保護了幸存的其他少女。孝太郎一點時間都不能浪費。


    「早苗,可以請你跟孝太郎一起去嗎?我擔心他的身體撐不住。」


    「嗯,那我出發了!」


    奇莉華才剛開口,早苗就已經準備起身了。不需要別人特別交代,她也打算陪同孝太郎一起出門。起身之後的早苗將早餐的荷包蛋塞進口中,拿著吐司飛奔而出。


    「早苗真是了不起。麵對這種狀況,意誌還是這麽堅定。」


    目送早苗離去的靜香微微露出苦笑。靜香有點亂了方寸,然而早苗離開房間的背影卻感受不到絲毫迷惘,這點讓靜香大為羨慕。


    「早苗很清楚對自己最重要的是什麽,我們大概是思考太多不必要的事情了。」


    奇莉華也同樣露出微笑。她之所以沒有尾隨孝太郎,主要是因為她還有其他的工作。為了取得消失之際的詳細資料,奇莉華必須事先做好準備。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


    「奇莉華,所以下一個真的是……」


    晴海察覺到奇莉華請早苗陪伴孝太郎的另一個原因,因此她落寞地凝視著早苗離去的房門。


    「很遺憾,確實如此,而且已經來不及準備搜集資料了。」


    「早苗嗎!?今天!?」


    聽到奇莉華的回答,靜香瞪大了眼睛。直到現在,靜香才明白奇莉華為什麽指派早苗跟著孝太郎。


    「她們是一天接著一天消失,今天恐怕就輪到早苗了。」


    奇莉華雙目低垂,肯定了靜香的推測。根據過去的經驗所做出的判斷,早苗應該會在今天消失,然而搜集相關資料的準備工作無法於今天完成。儀器所需要的精密度非常高,準備起來特別花時間,因此奇莉華才要早苗陪孝太郎出門,為的就是當早苗消失的時候,孝太郎能陪在她身旁。奇莉華也很清楚早苗最看重的是什麽。


    持續搜索的孝太郎幾乎不曾休息,光靠肉眼也看得出來他的身體狀況愈來愈差。而早苗具備靈視的能力,更是比誰都更清楚。因此追上孝太郎之後,早苗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伸出小小的手,抵住孝太郎的身體。


    「早苗?」


    「就這樣不要動,一下子就好。我會讓你打起精神的。」


    早苗並未多做解釋,不過孝太郎知道她正將靈力注入自己的體內,因此就由她去了。於是,早苗的靈力擴散至孝太郎體內的每一個角落。


    「居然把自己搞成這樣,你實在太勉強自己了!」


    早苗的靈力於孝太郎全身運行,讓他紊亂的靈力恢複原狀。身體狀況不佳,直接導致了靈力紊亂。而雖然隻是粗略而論,倒推回來也同理。隻要導正靈力的流動,多少可以恢複身體健康。光靠導正靈力雖然無法從根本解決問題,至少比之前強多了。


    「這點我也知道,可是就是沒辦法。」


    「我還要附在你身上耶,多少替人家想想吧?」


    「實在慚愧。」


    早苗很喜歡依附在孝太郎的身上,不過這麽一來,孝太郎的靈力狀態就成為一大問題了。孝太郎的身體狀況不佳,早苗也會受影響,心情當然更好不起來。也就是說,隨時保持活力的孝太郎,已經成為早苗的日常生活當中非常重要的元素。


    「果然是因為你很重視我們的關係嗎?」


    將靈力灌注到他人體內可說是高難度的技巧,然而表麵上早苗卻一派輕鬆。還她利用這個空檔,對孝太郎嫣然一笑。


    「嗯。像現在這樣大家都不在之後,更是有深刻的體認。」


    孝太郎與早苗透過靈力互相接觸,謊言或秘密全都毫無意義。在這種狀態之下,對方可以感受自己的真心話。不過就算不是這樣,現在的孝太郎也甚少在與早苗獨處時對她有所隱瞞。這固然是早苗的人格特質使然,兩人過去所累積的關係也是原因之一。


    「那就原諒你。」


    「可別告訴其他人喔?」


    「嗯,不過我想大家都知道了。」


    「麵子還是很重要的。」


    「是哦,男生真的很麻煩耶。」


    靈力的流動重新導正,再加上早苗的靈力也開始在體內循環,孝太郎的身體大致恢複了活力。除此之外,心情也變得正向了許多。這一切都要歸功於早苗透過靈力注入了活力,以及她一直跟自己說話的結果。奇莉華當初的預料果然成真了。


    「這樣就好了。」


    「謝啦,早苗。」


    「嗬嗬嗬,現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嗯。」


    孝太郎輕撫早苗的頭頂,借以表示謝意,早苗頓時高興得眯起眼睛。從貼著頭頂的掌心所感受到的靈力,比先前舒服許多。早苗對自己的工作成果大為滿意。


    「對了,孝太郎,有件事我一直放在心裏。」


    「什麽事?」


    「爸爸以前跟我說過神隱的故事,據說是我們家的神社世代相傳的傳說。」


    早苗的家是鎮上古老的神社。由於曆史悠久,神社流傳著許多古老的傳說。其中也包括了神隱的故事,早苗是從父親那邊聽來的。


    「神隱……」


    「不如去跟爸爸問個清楚好了,說不定有什麽關連。」


    當初早苗認為兩者應該沒什麽關係,然而局勢卻變得愈來愈混亂,而且又找不到什麽線索。與其在毫無頭緒的情況下亂槍打鳥,或許從傳說下手是個辦法。就算是摸不著邊際的傳說,說不定可以提供什麽線索——早苗現在就是這麽想的。


    「……好,就去問問看吧。」


    考慮片刻之後,孝太郎看著早苗點了點頭。如果是不久之前的孝太郎,或許不會接受早苗的提議,因為那個時候的他身體狀況不佳,內心又感到無比絕望。不過在早苗的協助之下,身體狀況和心情總算改善了許多,因此孝太郎才會接受早苗的提議。


    「我現在就像溺水的人,即使是一根稻草也要緊緊抓住。」


    「什麽意思啊?」


    「就是再小的線索也不能放過的意思。」


    「對對對,這種積極的想法非常重要。」


    於是孝太郎和早苗決定前往早苗的老家,也就是東本願神社。隻見早苗跳上孝太郎的後背,一如往常地牢牢貼在他背上。早苗不管什麽時候


    都想跟孝太郎黏在一起,不過此時此刻的她一心隻想守護著孝太郎。


    孝太郎不是第一次來到東本願神社。有時放學他會送早苗回家,而且之前也參加過在這個地方所舉行的慶典,可說是相當熟悉。不過位於神社後方的私人住宅,就真的是第一次造訪了。私人住宅是古色古香的大型和式建築,每一個角落都經過細心的整理,呈現出美侖美奐的樣貌。環繞建築物的庭園和水池當然也維護得很好,整體的氣氛充分調和。這裏顯然不是平民百姓的住家。平常雖然感受不到,事實上早苗可是個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


    「早苗,現在要往哪走?」


    「這裏、這裏。社務所的阿春婆婆說爸爸白天的時候不在神社,我想應該是在家裏的餐廳才對。」


    早苗家是華而不奢的氣派豪宅,如果是兩年前的孝太郎,或許會不敢走進去。不過現在的孝太郎完全不見一絲躊躇與猶豫,而是以一如往常的模樣跟在早苗身後。一方麵是因為孝太郎早已習慣佛德賽豪奢氣派的皇宮,再加上他如今心裏一直掛念著提亞等人,根本無暇旁顧。


    「怎麽啦,早苗?瞧你一副慌慌張張的模樣。」


    出來迎接孝太郎和早苗的人,正是早苗的母親佳苗。佳苗好像正準備出門,身上穿著高級套裝,手裏拿著名貴的皮包。外表看起來比實際歲數還要年輕許多,看不出來她已經有個十七歲的女兒。其實佳苗天生就擁有強大的靈力,身體的活性十分旺盛。


    「媽媽,你有沒有看到爸爸?」


    「佳苗阿姨,你好。」


    「原來是裏見啊,你好。我們家的早苗承蒙你的照顧了。」


    與其家學淵源深遠的身分相應,佳苗從容不迫地跟孝太郎打招呼。以前的她在運動方麵總是抱持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拚命心態,非常注重鍛煉體力,然而在歲月的琢磨之下,如今已銳變成東本願家稱職的女主人。之前她所從事的運動是弓道,這點當然也有所助益。


    「哪裏,阿姨太客氣了。我平常也承蒙早苗的照顧。」


    孝太郎送過早苗回家好幾次,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佳苗了。不過他是個注重禮儀的人,還是跟佳苗一樣以禮相待。由於過去的經驗使然,孝太郎的禮儀偏重於佛德賽的形式,不過隻要接受過禮儀教育,態度、姿勢以及動作都會變得優雅許多,這點無論是哪個國家的禮儀都一樣。佳苗看著孝太郎的行為舉止,忍不住讚歎孝太郎是個優秀的少年,愈加對其抱持了好感。


    「娜娜還好吧?」


    「目前她已經回到本國,或許改天會前來拜訪佳苗阿姨。」


    「那就太好了,我得預作各種準備才行。」


    「媽媽,這不重要啦!爸爸呢!?」


    佳苗同時也擔心起自己的女兒。早苗過去曾經長期臥病在床,這點佳苗倒是不怎麽在意。隻要男朋友確實跟在身邊,應該就沒問題才對——這就是佳苗的結論。


    「抱歉抱歉。早太郎已經用餐完畢,應該在書齋才對。晚上似乎要跟商店街的代表討論春季的慶祝活動呢。」


    「謝啦!孝太郎,我們走!」


    「嗯。不好意思,打擾了。」


    「好好好,你們還真匆忙啊……」


    早苗立刻沿著走廊一路往前衝。孝太郎先將早苗隨便丟下的鞋子以及自己的鞋子排列整齊之後,才快步跟上去。目睹這兩人理所當然又毫不猶豫的互動,佳苗不禁睜大了雙眼。


    ——總覺得那孩子似乎已經將裏見當成自己的一部分……這下子真的非裏見不可了……好好對待他吧,早苗……


    目送早苗離去的背影,佳苗在心中替她加油。雖然這跟早苗和孝太郎目前所麵對的問題無關,不過就長遠的角度來看,反而很不可思議地是正確答案。


    東本願早太郎跟女兒早苗一樣,天生就具備強大的靈力。不過東本願家操縱靈力的技術失傳已久。早苗是唯一的例外,由於她長期以來一直都以幽靈的身分生活,才得以操縱靈力。因此早太郎就隻是個靈力特別強大的人,不過他還是從第一次見麵的孝太郎身上感受到了某些東西。


    ——這個少年的另一麵似乎有些……到底是什麽呢……?感覺並非不好的東西……強大的氣?異於常人的好運?以前好像也遇見過類似的人。


    早太郎沒有操縱靈力的技術,這隻是被動的感覺,而且十分微弱。以占卜的角度而言,大概就隻是『出現不可思議的麵相』之類罷了,不過會令他有些掛心。對早太郎而言,孝太郎是個讓人在意的少年。


    「爸爸,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爸爸!」


    「呃?啊,抱歉抱歉。你剛剛說什麽?」


    然而麵對愛女生氣的麵孔,早太郎立刻將這個念頭拋到腦後。一直住院的女兒終於恢複健康,現在女兒還帶著給人毫無惡感的朋友來訪,他理應竭誠歡迎。沒道理因為將注意力持續集中在孝太郎身上而惹女兒生氣。


    「真是的!之前不是提過神隱的故事嗎?我要問的就是這個啦!」


    過去的早苗因為靈力一分為二,一半成為幽靈依附於一〇六號房,另一半則跟肉體一起待在父母的身邊。待在父母身邊的那個早苗——也就是所謂的『早苗同學』,還記得早太郎以前說過神隱的故事。


    「神隱……你怎麽突然想聽這個故事?」


    早太郎也還有印象,那是他為了總是臥病在床的女兒所說的故事。不過女兒突然帶著朋友過來聽故事實在有些怪異,早太郎不禁露出疑惑的神情。


    「別管那麽多,告訴我們就對了!這很重要!」


    「重要……?」


    先前第一次見到孝太郎的時候,早太郎想起以前也曾經遇見過麵相奇特的一個人。事情發生在十一年前,對方是個稚氣未脫的少女,身穿粉紅色的服裝,手中拿著比自己還高的巨大手杖。少女會使用神奇的絕技,拯救了早太郎、佳苗以及早苗。


    ——該不會跟當時的那名少女一樣……應該不至於。不過……好吧!


    想起那名少女之後,早太郎決定實現女兒的願望,並且不多加過問。或許是因為他從這名少年——亦即孝太郎身上感受到什麽的關係,說穿了,這個故事也不是什麽秘密。既然女兒要求,那就說給她聽吧。而且萬一跟當時的那個少女一樣……這也是早太郎的考量之一。


    「好,我就再說一次。」


    「謝謝爸爸!」


    「不過我也是從爺爺那裏聽來的,有些地方可能不是很清楚。」


    早太郎朝著女兒笑了笑,在座墊上正襟危坐。隻見他喝了一口剛泡好的茶,旋即開始描述過去曾經說給女兒聽,那個跟神隱有關的故事。


    早太郎的老家,也就是東本願神社最原始的建築物據說已經有千年以上的曆史。宗教團體的活動曆史可以回溯至更久遠的時期,隻可惜當時並未留下紀錄。神社在漫長的曆史之中曾經遭逢兩次祝融之災,相關的文獻紀錄全部付之一炬。第二次火災之後的紀錄,是從戰國時代後期開始的,其中經常出現有關『神隱』的描述。


    就時代背景來推測,自然會認為『神隱』多半是出於盜賊之手。戰國時代或是江戶時代初期,治安比較良好的區域僅限於大都市,街道或是小村落經常麵臨盜賊的威脅。就算發生了強盜殺人的事件,隻要找不到目擊者或是屍體,自然就有愈來愈多案例被視為『神隱』吧。不過其中也有許多不符合這種推論的紀錄,那就是自『神隱』歸來的眾多幸存者。所有歸來的幸存者無不異口同聲地如此表示——吉祥山(吉祥春風高校的現址)上有座古老的祠堂,他們在那裏遇見女神,實現了願望。


    早太郎提到女神之後,指著掛在背後的古董畫作。畫作描繪的是一名女子,隻靠水墨的濃淡來表現光影。最大的特徵在於女子身後的太陽與彩虹——描繪得活靈活現,很難想像是單色的水墨畫。這幅畫作也是東本願家自古以來代代相傳的家寶。


    「這一帶一向信奉掌管太陽的女神。其實也沒什麽好隱瞞的,我們東本願神社也是奉祀名為大姬的這位女神。」


    水墨


    畫的主角,是名為大姬的女神。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孝太郎頓時想起一件事。


    ——大姬?我記得兩具土偶的太空船不也是叫這個名字嗎?……這麽說來,至少可以確定早苗家跟大地之民有所交流囉?


    孝太郎等人在佛德賽之役曾經使用過兩具土偶的強化武裝係統,外表看起來就像是太空船。這個強化武裝係統被命名為大姬,據說是取自大地之民神話傳承中的女神。如今名字相同,而且又同樣掌管太陽,代表東本願神社所祭祀的女神,極有可能跟奇莉華等人信奉的女神是同一個人。這麽一來,雙方至少有文化上的交流,有血緣關係也不無可能。這真是令人驚訝的情報。


    ——不過跟這次的事件無關,重點在神隱……


    雖然在意想不到的情況下得知早苗的老家跟大地之民的關係,不過孝太郎想知道的不是這個。於是孝太郎暫時將內心的訝異與疑問拋到一旁,專注於早太郎描述的內容。


    「爸爸,所以自『神隱』歸來的那些人,都見過那個女神囉?」


    「嗯。根據爺爺的說法,一起遭到『神隱』那些人當中,許下自私願望的人全都消失,完全不許願或是為大家祈福的人才能平安歸來。」


    女神會替造訪祠堂的人實現願望,然而隻想滿足私欲的人會消失無蹤,其他人則平安歸來。也就是說,正直善良的人才能獲得女神青睞,找到真正的幸福。內心醜惡的人將消失,成為真正的『神隱』。名為大姬的這位女神,隻會替心地善良的人實現願望。


    「所以做人不可以太貪心對吧——」


    「爺爺說這應該是為了向聽聞者傳達這種教誨,刻意編造的故事。」


    「所以是騙人的囉?」


    「騙人的假話也有很多種。畢竟這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說不定並不是憑空捏造的,而是像傳話遊戲一樣,在傳承的過程當中出現誤解。所以有時候是在無意中成為虛構或捏造的故事。」


    早太郎以及祖父並不認為這個曆代相傳的故事是真的。不過他們也不認為這是惡意的謊言,而是把它當成被選錄為公民教科書範本一般的勵誌故事。或者也有可能是傳說自然而然演變成這種形態。不管怎樣,早太郎都認為這個故事應該不是事實。


    「沒想到神社的繼承人居然說出這種話。」


    「你可真是嚴格啊,早苗。不過這不代表我認為神不存在。我認為神存在於世界的某個角落,隻是覺得這個故事應該是後人創造出來的寓言罷了。」


    「casebycase?」


    「沒錯。若要舉例的話……有了,早苗,你之所以成為我們的女兒,絕對是神的力量。」


    「nicefeeling.ithinkso,too.」


    「耶~!」


    砰!


    談話結束之後,早太郎與早苗拳頭輕觸。當時兩人散發的氛圍以及笑容真的非常相似,孝太郎認為『早苗』的積極開朗的個性應該是遺傳自早太郎。就這點而言,『早苗同學』成熟穩重的特質應該來自佳苗吧。孝太郎從這幾個地方感受到家人之間強大的羈絆,頓時羨慕起早苗。


    聽完故事之後,孝太郎和早苗立刻離開東本願家。除了不好意思占用早太郎的時間,也是基於避免讓早太郎問起自己不想被他人知道的事情。


    「孝太郎,你覺得爸爸的說法怎樣?」


    「伯父的說法跟我的想法不謀而合。那跟實際上是否『神隱』都沒什麽關係,應該是教育世人的寓言,告訴大家要心存善念。」


    孝太郎當初是抱著不放過任何一絲希望的心態來到東本願家,結束之後卻有一種揮棒落空的感覺。不過雖然揮棒落空,他卻一點都不沮喪,畢竟孝太郎打從一開始就不抱持什麽希望。現在之所以沮喪,原因還是跟先前一樣。


    「……是哦……」


    早苗的語氣有些落寞。察覺到這種變化之後,孝太郎看著走在旁邊的早苗。她正苦著一張臉低頭沉思,這倒是十分罕見。


    「有什麽心事嗎?」


    「嗯……說出來之後,你可別笑我。」


    早苗的表情十分認真,而且還以試探的眼神望著孝太郎。看到這種表情,孝太郎也不忍心捉弄早苗,於是便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


    「那我就說了……最近我有的時候會聽見隻有我才聽得到的聲音。」


    「隻有你才聽得到?幽靈的關係嗎?」


    「嗯……這就不知道了。如果是幽靈的話,在聽到聲音的距離應該看得到對方才對,可是我卻什麽也沒看到。」


    「那就是某人透過靈波說話的感覺囉?」


    既然是隻有早苗聽得到的聲音,將之視為靈力的波動——也就是透過靈波的交談比較妥切吧。如果是一般的聲音,感官特別敏銳的提亞完全沒察覺也很奇怪。再加上孝太郎多少聽得到靈波的聲音,因此可以解釋為那是非常微弱的聲音,孝太郎聽不到、早苗卻聽得到。弱小的靈體、遠方的靈體,或者根本不是靈體,而是跟早苗一樣的靈能力者。既然看不到長相,也隻能做出這種推論。


    「還有,是個女人的聲音。」


    「女人的聲音?是你認識的人嗎?」


    「不知道,不過總覺得在哪聽過……」


    早苗覺得神秘女子的聲音有些熟悉。不過花時間仔細思考之後,卻又找不出相對應的人物。感覺就好像答案被隱藏起來般,好像差一點點就呼之欲出,又好像隱藏在薄紗的另一側。


    「還有那個人說了些什麽,我也聽不懂。」


    「她說了什麽?」


    「沒記錯的話,好像是承諾的時刻降臨,還有什麽最大的考驗之類的。」


    「承諾的時刻……最大的考驗……?」


    依照文意判斷,大概是以前預定發生的一大事件即將發生之意。不過考驗指的是什麽,還不能進一步推斷。孝太郎隻能露出疑惑的神情。


    「……真是神奇的事啊。」


    「不過我不會害怕。或許聲音的主人,就是爸爸口中的那個女神也說不定。」


    「原來如此,把失蹤當成考驗……嗯,這個發想不錯。」


    「就說嘛。」


    一開始早苗的想法也跟孝太郎相同,不過聽過父親的故事之後,開始懷疑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件才是『最大的考驗』。將古老的傳說跟自己遇到的事件,以及多名少女的失蹤聯結在一起,或許多少有些過於著重眼前,不過在這個任何線索都不能放棄的情況下,倒是可以成為往後製定方針的參考依據。正如孝太郎所言,是個不錯的發想。


    「隻是若真如此,為什麽發生在我們身上?」


    「對哦,說得也是!」


    話雖如此,還是有疑問。若將少女的失蹤視為女神的『神隱』,女神為什麽要選擇那幾名少女為『神隱』的對象,就成了一大問題。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問題。


    「而且若是傳說中的女神,她們更沒有回不來的理由。」


    「沒錯,一定會被放回來的!」


    根據早太郎所描述的傳說,自私自利的人無法回來,為眾人祈求幸福的人才能歸來。對照這個條件,那幾名少女應該可以回來。因為消失的那幾個少女都不會隻求一己幸福。


    「好像有點牽強。」


    「或許吧,不過是個不錯的方向。不管是再怎麽細微的線索,現在的我們都不能放過。」


    「嗯……大家到底跑到哪去了呢……」


    遺憾的是早苗的推論還是有破綻。不過若就此打住,恐怕再也找不到消失的那幾名少女了。所以不能因此而氣餒,必須繼續探索全新的想法才行。就這點而言,早苗的努力還是值得獎勵的。


    ——不過,女神啊……該怎麽說呢?真是令人在意的字眼……


    孝太郎之所以肯定早苗的推論,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孝太郎本身對女神的這個字眼特別掛心。


    「孝太郎,停下來。」


    不過這畢竟沒什麽根據,孝太郎也隻是放在心上而已。因此當早苗喊停的時候,孝太郎已經不再思索這件事了。


    「怎麽啦?」


    「嘿唷,好


    了。」


    「……嗯。」


    叫住孝太郎之後,早苗爬上他的後背。一想到那幾名消失的少女,早苗內心還是一片寂寥。此外她還懷抱著自己不知道何時會消失的不安與恐懼。孝太郎很能體會早苗的心情,因此他也沒多說什麽,完全順著早苗的意思。雖然沒直接說出口,老實說這樣孝太郎反而比較輕鬆。


    「接下來要去哪裏呢?」


    「大概是還沒去過的地方,或者是容易被綁架犯當成巢穴的場所吧。」


    「如果是在電影裏麵,應該就是有很多大型倉庫的地方。」


    「港口的倉庫區嗎……好,過去看看。」


    當初搜尋真希的時候已經去過那裏了,不過並沒有全麵清查。於是孝太郎背著早苗朝海邊前進。他並未使用大眾運輸工具,現在行經的道路兩旁也是搜索的範圍。這麽一來,孝太郎勢必得走上好一段距離,不過早苗提供靈能力的同時,也以靈能力抬起身體、抵消體重,因此孝太郎幾乎沒什麽負擔,踏著堅定的腳步在街道上移動。


    「孝太郎。」


    一段時間之後,兩人進入濱海公路。這時早苗的手腳突然施力,緊貼著孝太郎的身體。早苗微弱的心跳聲頓時從背後傳入孝太郎的耳中。


    「怎麽了?」


    「還是……沒什麽。」


    「不像沒什麽的樣子啊。」


    「……」


    「就說出來吧。」


    「嗯……」


    002


    孝太郎大概猜得到早苗想說些什麽,這點從早苗的行動就自然看得出來。不過就算是這樣,有時候還是訴諸言語比較好。現在的早苗就是如此。


    「問你喔?……你會不會害怕自己突然消失啊?」


    「會啊。」


    「你也會害怕?」


    「那當然。一個人莫名其妙地消失,甚至淡出大家的記憶,而且天曉得下一個會不會輪到我。說不害怕是騙人的。」


    奇莉華推斷大家是根據認識孝太郎的反向順序消失的,不過這也有可能隻是出於偶然。在這種情況之下,推測下一個輪到誰並沒有意義。即使是現在,孝太郎也極有可能消失不見。


    「那……如果說我會害怕,你也不會生氣囉?」


    早苗稍微探出上半身,打量著孝太郎的麵孔。於是孝太郎大大地點了點頭。


    「嗯。」


    見到孝太郎點頭之後,早苗鬆了口氣,不過還是怯生生地附在孝太郎的耳邊低聲細語。


    「……我超級害怕的。」


    「沒關係。我剛剛說過了,我也會害怕。」


    孝太郎伸出手,摸了摸早苗的頭頂。他沒有必要生氣,畢竟任誰都會害怕。於是早苗微微苦笑。


    「是這樣沒錯啦,不過我最害怕的是自己成為最後一個人。」


    「早苗……」


    「……大家全都不見了,一〇六號房隻剩下我一個……我很不喜歡獨自一人,不斷等待大家回來的感覺……」


    早苗害怕的事情比孝太郎想像的情景更加深入。她害怕的是變成兩年前的自己,獨自等待重要的人再度歸來。


    「所以孝太郎,你消失的時候,一定要帶著我一起走喔。」


    因此早苗許下願望,希望孝太郎消失的時候帶上自己。早苗也害怕消失,不過總比變成兩年前的自己好多了。早苗比什麽都害怕孤獨。


    「那可不行。」


    「反正我一個人也做不到任何事,還是跟你在一起比較好。雖然很不願消失,可是我更不願一個人哀憐悲歎。」


    「早苗……」


    孝太郎失去母親的時候,那種身心都被千刀萬剮的感覺。變成最後一個人的那個人,恐怕會嚐到跟自己那個時候同樣的感受吧。與其如此,還不如一起消失。孝太郎比任何人都能夠體會早苗的心情。


    「……雖然不知道該怎麽做,不過我會朝著這方麵努力的。」


    「說定了喔?」


    「嗯。」


    孝太郎也很害怕自己成為最後一個人,因此無法拒絕早苗的提議。若孝太郎真的被獨自留下,他還真沒有一個人生活下去的勇氣。


    「嘿嘿嘿,永遠跟孝太郎在一起。嘿嘿嘿~」


    聽到孝太郎的回答之後,早苗全身放鬆,軟綿綿地貼在孝太郎身上。此時此刻的早苗真的笑得很高興。


    「儍瓜。我們兩個最好是不要出事,努力找出失蹤的其他人。剛剛的對話隻限於最糟糕的情況。」


    「是沒錯啦,不過在最糟糕的情況下也能跟你在一起,這樣就沒什麽好怕的了。」


    「你可別因此打混摸魚。」


    「當然啦,你要無條件信任最愛的早苗。」


    「被你視為理所當然的事情,最後你總是做不好。例如念書之類的。」


    「嗚!即、即使如此也要信任我,這才是愛的表現!」


    「真是方便的愛啊,喂……」


    「沒關係!愛才是一切!」


    自己消失於這個世上,甚至被他人遺忘,這的確很可怕。不過無論再怎麽可怕,隻要跟孝太郎在一起,就沒什麽好怕的。早苗最害怕的是再度成為孤獨的人,如今最愛的人替自己守住了這條最後的防線,早苗也無所畏懼了。她心裏隻有這個念頭——努力找到失蹤的其他夥伴,重拾往日的生活。


    「好!早苗superultragreathyper,靈力感應max——」


    早苗振作精神,將靈力提升至前所未有的強度,準備搜尋消失的夥伴,就在這時,她的身體頓時被紫色的光芒所籠罩。


    「——咦?這是……」


    「早苗!?」


    「人家不會——輸給你的————!!」


    自己即將消失——早苗察覺這點,直接利用提升的靈力對抗紫色的光芒。


    ——不行!不能丟下他!絕對不可以丟下孝太郎!


    早苗跟孝太郎之間的承諾並非單方麵的,她也沒有丟下孝太郎的意思。因此早苗提升靈力,試圖抗拒紫色的光芒。她圖的是先爭取時間,再另外采取對策。


    「咦!?怎、怎麽會!?」


    然而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早苗提升的靈力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紫色的光芒急速增強,彷佛紫色的光芒才是早苗的靈力一般。


    「這道光芒來自我的體內!?我、我懂了,原來是這麽回事!?」


    當早苗察覺到光芒的來源之際,光芒已經覆蓋她的全身了。緊接著光芒讓早苗知道她之前的想法是錯誤的,同時她也看清了事件的全貌。


    「孝太郎,我們完全誤會了!!」


    早苗先與孝太郎拉開距離,才向驚慌失措的他這麽說。早苗的身體已經逐漸模糊,不過跟其他少女不同的地方,在於她可以操縱靈力。因此早苗可以透過靈波的聲音跟孝太郎對話,剩餘的時間也比其他少女稍微多了一些。


    『被神隱的不是真希和眼鏡女!』


    「你說什麽!?」


    『被神隱的是你才對!』


    早苗用很大的的動作和手勢,急著想把知道的事情告訴孝太郎。然而就算這樣,她也無法表述所有的真相。


    『可是……這不是任何人的……攻擊!而是我們……——』


    不隻身體,早苗的靈力也逐漸消失在紫色的光芒之中。她的聲音逐漸淡薄,已經無法傳達複雜的對話,眼看就要到達極限。因此早苗改變了表達方式,她相信這才是一切,同時也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孝……郎……喜歡……你……』


    「嗚哇啊啊啊啊啊!早苗——————!!」


    即將消失的早苗在最後的時刻所表達的心意。這也是早苗在今日之前,每天一點一滴地積累而成的真心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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