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啥都知道,可啥都不精通啊?”田雞口直心快,憨憨的問。


    葉知秋白了田雞一眼,告訴我們說,早在清軍入關之前,便有遼東之屠,清太祖下令對漢人,不論貧富,均皆誅戮,這個行為和他之前仰仗和信任漢人截然相反。


    而且在大清入主中原之後,清太祖頒下嚴旨。


    不許漢人入足遼東。


    “文史中對此記載甚少,至於原因也沒有詳說,不過在野史裏倒有提及,據說這和大清在關外一處極大的寶藏有關。”葉知秋說。


    “然後呢?”田雞追問。


    “沒然後了啊,都說是野史,多為傳聞具體的如今也無從考證。”葉知秋搖搖頭。


    “說了等於沒說。”田雞像泄了氣的皮球。“我還真當你知道。”


    “你說的這個連傳聞都不算。”將軍吸了一口煙和白近相視一笑。“你去遼東隨便拖一個三歲細娃,也能告訴你赫圖阿拉。”


    “赫圖阿拉是什麽意思?”宮爵問。


    “赫圖阿拉是大清第一都城,在遼寧省撫順新賓滿族自治縣的永陵鎮東,坐落在蘇子河南岸的一座橫岡上,滿人成此地為大清的龍興之地。”白近不慌不忙說。“也是大清曆代帝王心中的不可替代之聖地,很多人都相信赫圖阿拉便是大清龍脈之所在,而那處曠世寶藏就藏匿於赫圖阿拉。”


    “說起這事遼東人都知道一個故事,大清問鼎天下之初,皇權爭奪相當激烈,皇太極登基後還念念不忘這筆寶藏,畢竟誰率先找到這些財富,稱霸天下易如反掌,他便下令在赫圖阿拉下令掘地三尺。”將軍接過白近的酒壺喝了一口。“結果軍士們剛掄起鍬鎬,準備挖掘時,原本晴空萬裏的天空驟然間黑雲蔽日,阿巴亥顯靈怒斥皇太極念財忘義,不思進取,並告之,此寶藏是大清的國本運數,將護佑大清國運昌盛,江山永固。驚恐萬狀的皇太極當即跪地叩拜,並發誓不再尋找寶藏。”


    “赫圖阿拉真是大清的龍興之地?”我問。


    “扯淡,那地真有龍氣,淩霄閣還能瞧不出來,不過是後世之人以訛傳訛。”白近搖搖頭。


    “萬象神宮是唐初時候修建的,大清……這中間相隔了近千年的時候。”淩芷寒蹙眉疑惑看著白近。“您怎麽會知道萬象神宮?”


    “誰知道什麽神宮,我也是一個月之前才知道,這事還得先從那處大清龍脈寶藏說起。”白近吸完最後一口煙。“我們白家世襲罔替為遼東王,據說就是和這處寶藏的下落有關,唯一知道寶藏位置的隻有白家的人。”


    “您是滿人?”葉知秋問。


    “不是。”


    “大清的寶藏怎麽會讓外姓人知道?”葉知秋一臉愕然。


    “怪就怪在這裏,大清皇族都不清楚這寶藏的下落,為什麽白家會知道我也不清楚,不過從我太爺爺開始,就沒聽誰說過這寶藏的事,世代相傳,就因為白家掌握著這處曠世寶藏的下落,所以大清才對白家禮讓三分,世代恭敬,你們剛才瞧見我背上的龍紋嗎?”白家指了指自己後背。


    “這龍紋我知道,是大清龍旗上的圖案,這龍紋比後來的大清黃龍旗還要早,是八旗的令旗。”葉知秋很認真的問。“您老幹嘛把大清的龍圖紋在身上?”


    “誰他娘紋大清的龍圖,這是咱老白家的標誌,大清用的龍紋,那也是借用咱白家的。”白近一臉驕傲回答。“白家最開始的龍紋並不是這樣,就和他項鏈上的相同,生有雙翅,龍本來就是飛的,有雙翅感覺畫蛇添足,後來就把雙翅給隱去,剩下現在的樣子。”


    我們越聽越吃驚,隻有白近依舊不以為然,他似乎從來都沒有相信過這些。


    “你堂堂遼東王,在關外名聲顯赫,不好好享清福,怎麽和萬象神宮扯上了?”將軍笑了笑問。“難不成你也惦記萬象裏麵的寶藏?”


    “我惦記?”白近爽朗的笑出聲,拍了拍自己胸膛。“咱都多大歲數的人了,我連自己壽衣都準備好了,指不定今兒躺下去,明兒能不能起來還說不清,我惦記那些玩意幹嘛,何況萬象到底是什麽東西都不知道,別給我提什麽寶藏,那些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東西有屁用,真惦記我還不如好好尋思找好大清在關外的寶藏,幹嘛吃力了不討好跑到這鬼都不來的地方。”


    “您連萬象是什麽都不知道,那您找這地幹嘛?”我疑惑的問。


    “之前不是給你們說了嘛,傳說我白家先祖是乘雙翅飛龍到的關外,這事玄乎反正我從來沒相信過。”


    白近隨手往篝火上倒些酒,火勢騰起照亮他滄桑的臉,白近不慌不忙告訴我們,遼東王傳到他這一代,也就剩下一個頭銜,他從來沒把遼東王當回事。


    打完日本子後遼東太平了一段日子,那個時候有一個正黃旗的紈絝子弟,祖上在大清是權貴之臣,官拜禮部侍郎,後來家道中落一直默默無聞。


    有一天這人來找白近,拿著一副畫卷想賣,說是他祖上留下的東西,白近尋思敗家敗到賣祖宗遺物,實為不孝訓斥了幾句,來人說畫卷或許和白家有關,白近好奇展開畫卷,頓時大吃一驚,那是一副壁畫,上麵有一座修建在沙海中氣勢恢宏的宮殿,而在宮殿上方他看見一條展開雙翅的飛龍,樣子頗為像是白家族譜裏先祖所乘騎的飛龍。


    白近連忙追問壁畫的出處,這人告之是清朝平定準噶爾後,從西域進貢之物,他祖上見壁畫精美絕倫便臨摹一份,可年代久遠壁畫來源之地已經無人知曉,西域麵積遼闊單憑一張畫卷根本找不到什麽。


    “這事當時我也沒在意,就這麽擱下,直到一個月前,有人上門指名道姓要找我。”白近望著篝火說。“開門見山說是在西域有一處宮殿,這宮殿中的龍圖和白家的標誌很像,他能帶我去這個地方,但找到之後和我五五分賬,從這人口裏我第一次聽到萬象神宮這地方。”


    “有人告訴您萬象神宮?”宮爵有些沒反應過來的樣子。“這麽重要的地方,既然知道幹嘛要找您,這人自己去不就成了。”


    “這理我當然懂,不是這人胃口不好,而是能耐不行,想必他說的這地,他一個人也找不到,我白近其他的不敢說,但隻有我答應的事,那就是一口唾沫一顆釘,決不食言,何況看架勢這地方不簡單,他找我總比找別人放心,衝著遼東王這三字,我也不會見財起意圖謀不軌,再說他知道地方,我出人出力。”


    “這麽說您也是衝著萬象神宮寶藏去的?”淩芷寒問。


    “餓了不能當飯吃,渴了不能當水喝,我衝著那些玩意不是找罪受嘛,我都這把歲數,捫心自問這輩子算是值了,如果還有遺憾,那隻有我白家先祖的傳說,我也想在有生之年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白家豪情萬丈笑了笑。“何況反正我也是半截身體埋在土裏的人,也不怕折騰,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也不虧。”


    “告訴您萬象神宮的人是誰?”我全神貫注問。


    白近回頭向我們指了指遠處帳篷外獨自坐著的一個中年人,身體很瘦小,青袍裹身,頭髻鎖發,腳踏棉布鞋,身挎一布包,目光自然無為、虛靜守柔。


    “他叫步東遠,是一個道士,就是他告訴我萬象神宮的。”


    “道士?!”將軍眉頭緊鎖望向白近。“裝神弄鬼的人,你啥時候這麽不靠譜,人家一句話你就屁顛屁顛不遠千裏跑這裏來了?”


    “笑話,我好歹也摸爬滾打幾十年,這麽大的事,你以為我會聽別人一麵之詞。”白近咧嘴笑了笑。“來之前我找人查過步東遠的底,這人沒什麽名氣,不過他師公可來頭不小。”


    “他師公?是誰?”宮爵問。


    “王圓籙。”


    “王道士!”葉知秋一聽吃驚的站起身,看向遠處閉目盤坐的步東遠。


    “你又知道?”田雞在嘴角擠出一絲苦笑。“說點有用的成不。”


    葉知秋根本沒有理會田雞,一臉認真對我們說,王圓籙在清光緒初,入肅州巡防營為兵勇,奉道教後離軍,受戒為道士,道號法真,遠遊新疆。


    他雖然身為道士,卻成為佛教聖地莫高窟的保護者,四處奔波,苦口勸募,省吃儉用,積攢錢財,用於清理洞窟中的積沙,也是他第一個發現了莫高窟中的藏經洞。


    “斯坦因就是在欺騙了王圓籙後,從敦煌帶走了大量珍貴的文物,這人功過兩分,若不是他的保護想必還會有更多的文物被毀壞,可惜他也直接導致了敦煌文物的流失。”葉知秋中肯的說。


    “步東遠不傻,也知道一麵之詞說不動我,他告訴我,在他師公王圓籙發現藏經洞後,已經對裏麵的東西進行過整理,其中大部分重要的經卷和文獻都被轉移並且妥善保管,那些流失的大多是後世的拓本。”白近看著我們繼續說。“步東遠的師傅在翻閱這些東西時,發現在西域某地應該有一處不為人知的宮殿,可到死也沒能找到宮殿的確切位置,機緣巧合讓步東遠在一份玄奘親手翻譯的漢文經書中,看到一段頗為不尋常的記載。”


    “什麽記載?”淩芷寒問。


    “那段記載應該是寫在兩卷經文中,可惜其中一卷不知下落,在另一卷上麵說玄奘返回長安時候,夜晚在一處古堡內的佛院停歇,寫下神佛金宮顯聖大漠。”


    “古堡中有佛寺……”葉知秋來回走了幾步低頭冥想,突然抬起頭興奮異常。“麻紮塔格戍堡!在西域這是唯一一座修建佛寺的古堡,而麻紮塔格戍堡的位置剛好就在紅白山!”


    “對,步東遠也是這樣推斷出紅白山,在他發現的經卷後麵還畫了一幅雙翅飛龍,玄奘一直認為這是佛家的八部天龍守護的聖地,而步東遠結合他師傅的發現,猜測出萬象神宮很有可能在紅白山的附近,他曾多次前往找尋可一無所獲,應該是知道人單力薄,靠一己之力難以成事,思前想後才找到我。”


    聽完白近說的話,我終於恍然大悟他是怎麽得知萬象神宮的下落,步東遠的話也從另一個方麵佐證了吉姆夫婦的話,斯坦因就是因為在佛經後麵玄奘的記載發現了萬象神宮。


    可惜關於萬象的位置卻在另一份斯坦因沒能帶走的經文中,這也是他窮盡一生也沒找到萬象神宮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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