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殿之中,一個青銅蚩尤差一點就讓我們所有人命喪黃泉,如今這個密閉的石室內,被六個青銅蚩尤圍困,我已經不願意再去想結果,唯一能做的隻有逃命。


    魔國是中軸線布局,出口一定在對麵,趁著青銅蚩尤還沒動靜,我們快速的跑到石室裏麵,又是一堵厚厚的石牆阻斷我們去路。


    到現在我才明白什麽叫試煉之牆,說的應該就是這裏,如果無法開啟這道石牆,我回頭看看身後那六個龐然大物的青銅蚩尤,後果不言而喻。


    宮爵全神貫注試圖找到開啟石牆的機關,直到他有些絕望的看向我們,無力的搖搖頭,告之石牆沒有啟動的機關,隻會在特定的條件下被打開。


    我聽見石室中傳來沉重的聲響,被我們激活的青銅蚩尤開始移動,震耳欲聾的步伐回蕩在石室中,感覺心弦都跟隨那聲音在顫抖。


    當六個青銅蚩尤呈環形把退無可退的我們逼到石牆上,我蠕動喉結抬頭仰望,這些沒有思維和意識的怪物,我曾親眼看見過他們的威猛,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蚩尤站立在我們麵前,猶如六尊下凡的天神,冷酷冰冷的青銅麵容忿怒猙獰,我猜想蚩尤在祖神那兒最後尊領的神旨,一定是嚴陣以待不惜一切將擅自闖入並沒有通過試煉的任何東西趕盡殺絕。


    蚩尤發出血紅光芒的眼睛裏透著令人寒涼的陰森和戾氣,形容他們最貼切的詞語隻需要四個字。


    不死不休。


    隻要蚩尤不倒下,殺戮就不會停止,但很顯然我們絕對沒有讓蚩尤倒下的能力,我試圖僥幸的想要去控製蚩尤,可和在祖神之殿一樣,完全是徒勞。


    我們後背已經緊緊貼在石牆上,剩下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等待著被宰割,所有人或許是因為驚恐,就連呼吸都在刻意的控製,以至於整個石室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們不敢動彈,可過了很久我發現對麵的蚩尤也沒有動靜,始終和我們保持這距離,他們本可以輕而易舉虐殺我們,也不知道在等什麽。


    “蚩尤在幹嘛?”田雞沒忍住,壓低聲音問。


    “不知道……”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轉頭看向旁邊也驚恐萬分的溫儒。“巫蠱王在古書中對這裏的記載是試煉之牆?”


    溫儒茫然的點頭。


    “你想到什麽?”宮爵問。


    “試煉是考驗的意思,巫蠱王來過這裏,留下的記載是說,必須經過試煉的人才能通過此地,青銅蚩尤沒有殺掉我們,因為我們還沒有被試煉。”我若有所思說。


    “這間石室裏什麽都沒有,試煉什麽?”薛心柔疑惑不解。


    “沒瞧見前麵站著的六個青銅蚩尤,既然是神的試煉,那還不簡單,把這些青銅蚩尤放倒,就算通過考驗了。”田雞有心無力說完,想起什麽連忙問我。“上次在神殿,咱們怎麽打敗這怪物的。”


    我歎息一聲告之,並不是我們打敗青銅蚩尤,而是將軍一己之力,用反裝甲地雷,這種地雷被觸發後會彈起,粘連在裝甲身上穿透性毀壞,威力大的驚人。


    蚩尤身體結合處是最薄弱的,因此將軍計算好埋雷的距離,這才炸毀了蚩尤。


    “地雷!”田雞眼睛一亮,連忙取下背包,從裏麵掏出炸藥,剛想開口就被薛心柔打斷。


    “收起來省省吧,這裏六個青銅蚩尤,你那點炸藥能炸毀幾個,再說這是山體的底部,你在密閉的石室中引爆炸藥,蚩尤能不能被炸毀我不知道,不多石室肯定會坍塌。”


    “神的試煉……”葉九卿目不轉睛注視著對麵的青銅蚩尤說。“這些勇猛無匹的怪物,若真想絞殺我們,簡直易如反掌,站了這麽久都沒有動靜,我瞧著不像是要攻擊我們,估計試煉應該是指其他的考驗,隻有在無法通過考驗的情況下,這些青銅蚩尤才會滅殺掉闖入這裏的人。”


    我也是這樣想到,可最清楚這裏機關的隻有巫蠱王,我再次問溫儒,古書中可有記載關於試煉的事,溫儒確定的搖頭,除了提及有試煉之牆這處機關之外,書上並沒有其他的記載。


    “得想辦法出去啊,還有四天時間……”黃平聲音懊悔,這人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卻重情重義,葉九卿托負他照顧保護知秋,人在他手上被挾持,到現在黃平還是愧疚不已。


    “我不怕。”葉知秋乖巧的衝我笑了笑,像是在安慰我不要著急,她的手伸過來牽住我,從小到大她一直都這樣信任和依賴我。


    四天!


    從行程看我們距離魔國還有一大半的路程,明明時間緊迫,可如今卻無能為力的被困在這裏,我心煩意亂握緊葉知秋的手,手背出現到石牆上,有凹凸不平的感覺。


    葉知秋也覺察到,我們回頭看向身後的石牆,上麵竟然刻有紋路,辨認片刻那是祭司的語言,我連忙叫大祭司過來翻譯,他仔細看石牆上的文字。


    虔誠的仰視,得到神的審判。


    大祭司翻譯出石牆上文字大致的含義,


    這應該是試煉之牆機關的提示,我眉頭緊皺說:“青銅蚩尤在這裏代表祖神,就是說負責審判的便是蚩尤,可問題是,到底什麽是審判?”


    “青銅蚩尤這麽高大,想不仰視都難,我盯著他們看來半天了,也沒瞧見要審判我啊。”田雞說。


    “虔誠的仰視。”薛心柔琢磨著石牆上的文字,對田雞說。“你心裏充滿了抗拒和敵意,又怎麽能做到虔誠。”


    薛心柔的話還真提醒了我,石室中的人雖然對青銅蚩尤都充滿了驚恐,但唯獨沒有虔誠,那是對神最謙卑的信奉,本來這裏最虔誠的那個人應該是我才對,畢竟我是被神創造出來的異巫,可我卻失去記憶。


    至於葉九卿和田雞還有宮爵,都是寧死不屈從不低頭的人,讓他們對祖神虔誠似乎永遠都不可能,而薛心柔和葉知秋骨子裏就不相信有神的存在,剩下的就是黃平,他是苗人本該可以做到虔誠,可惜他如果不是遇到我們,壓根不知道祖神的存在。


    “我,讓我接受試煉,我是大祭司,神的仆人,我心無旁騖堅信並且供奉祖神,沒有比我更虔誠的信徒。”大祭司的平靜的聲音響起。


    我們不約而同看向他,事實上我們中間,他的確是最虔誠的人,可葉知秋惴惴不安說:“這裏終究是機關,雖然提示是說需要最虔誠的信仰,可最關鍵的是後麵那句審判。”


    “一直以來我都謙卑的供奉和信仰神,如果這裏是試煉我願意接受,至於神的審判會很公正,不管結果如何我都願意麵對。”大祭司神情堅毅。


    “可到底要怎麽才算是試煉呢?”薛心柔問。


    宮爵已經很久沒說話,忽然抬手指著六個青銅蚩尤圍站的中間:“他們間隔均勻的站立,而最中心有與眾不同的圓形石板,那裏也是整個石室的中心,或許也是接受試煉的地方。”


    大祭司整理好衣衫,從容不迫步伐堅定的走過去,對麵的蚩尤依舊沒有動靜,大祭司直直走到中間的石板,用最恭敬的態度跪拜在地上,我相信不光是動作還是心境,那都是大祭司發自肺腑的虔誠和謙卑。


    我們屏氣凝神緊張的等待著,可是又過了很久,大祭司和青銅蚩尤全都紋絲不動。


    “會不會那裏並不是接受試煉的地方?”田雞自言自語。


    “除了那裏,我實在看不出還有其他合適的地方,應該是遺漏了什麽……”宮爵眉頭微微皺起。


    “虔誠的仰視!”葉九卿低頭思索,忽然大聲對跪拜的大祭司說。“是仰視,不是跪拜,你必須抬頭仰視!”


    大祭司應該是聽到,緩緩從地上直立起身體,當他抬頭仰視的那刻,突然間,六個青銅蚩尤血紅發光的眼睛中,同時射出兩道紅光,不偏不倚照射在大祭司的身上,所有的紅光交織在一起,最後聚集在大祭司的額間。


    這就是神的試煉,我們惶恐的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事,隻能看見大祭司的背影,不過從他緩緩伸展開的雙手,似乎他完全能承受試煉。


    蚩尤眼中的紅光突然收回去,整個石室異常的沉寂,我們緊張的看著大祭司,發現青銅蚩尤並沒有攻擊的意思,似乎大祭司像是通過了試煉。


    我懸起的心正慢慢放下,忽然看見大祭司後背的衣裳出現一處細微的光亮,緊接著是第二次、第三處……


    瞬間他整個人身上布滿密集的紅光,像是從他身體中穿透出來,那些紅光快速的明亮,直至把大祭司包裹其中,僅僅是刹那間,我甚至都沒有聽見大祭司的聲音,等到稍縱即逝的紅光消失在眼前。


    我們全都噤若寒蟬的看見,大祭司在紅光的灼燒中隻剩下一捧灰燼,紛紛揚揚灑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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