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廷,他都失去毀滅之力,還能對我說那些話,我認為你是不是應該認真考慮一下。”淩璿上前按照彭廷的手。


    “考慮,你居然還會去考慮,你知不知道就憑你這句話,就愧對那些死在這個人手中的族人。”彭廷大聲斥責。


    “他沒有毀滅之力和普通人無異,如果他所說的是真的,那或許是結束這場禍亂唯一的辦法,但你若殺掉他,你殺掉的是龍伯國主,這份仇恨從此就更加無法化解。”


    “對,你說的沒錯,我殺掉龍伯國主隻會加深兩個種族之間的仇恨,那他呢,他做了什麽,難道你心裏不知道?”彭廷指著地上劇痛難忍的我義憤填膺說。“他當眾砍下我們國主的頭顱,並且穿透在他的旌旗上,還把王冠送回到歸墟神國,他用這樣的方式來羞辱我們,從那一刻開始,你還認為我們和龍伯之間的仇恨是可以化解的嗎?”


    淩璿一時語塞,應該是被彭廷的話觸動,畢竟那是所有歸墟人無法抹去的傷痛和恥辱。


    “你醒醒吧,你為什麽不想想,他找到長生仙宮的目的是什麽?”


    彭廷走到我麵前,用蔑視的目光盯著我,冷冷對淩璿繼續說:“龍伯人離開神域,壽命無法延續,就連我們隻能通過不同的方式來保存僅剩的生命,你看看他,他還是你記憶中那個穿著金色鎧甲不可一世的龍伯國主嗎?”


    “他告訴過我,他用創造異巫的辦法蛻變成人的身體,用這樣的方式來延續生命。”


    “這個我相信,可據我所知,龍伯國主在穿上他那套鎧甲和戴上麵具的時候,曾經像他的族人發誓,不蕩平神域血洗神族到死都不會卸甲,知道他為什麽會脫下他的戰衣嗎?”彭廷大聲質問淩璿。


    “不知道。”


    “因為他為了延續生命,做任何事都在所不惜,龍伯人重諾從不食言,他是國主更不可能違背自己的諾言,可他寧可放棄自己誓言都要延續生命,他不是怕死,他是擔心自己的事還沒有做完,知道他要做的是什麽嗎?”彭廷聲音冰冷對淩璿說。“就是窮其一生把我們趕盡殺絕,並且摧毀月宮九龍舫,解決掉龍伯唯一和致命危險。”


    淩璿埋頭默不作聲。


    “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彭廷繼續對淩璿說。“他不但放棄了自己的鎧甲,同時也放棄了龍伯的身體,你知道為什麽?”


    淩璿被彭廷的話說的明顯已經動搖,不知所措茫然的搖頭。


    “因為他想通過創造異巫的辦法來延續生命,可這是歸墟神族才掌握的秘密,龍伯人即便能把自己改變成人的軀體,但他們也無法做到延長生命,除非……”彭廷怒視著我聲音憤恨。


    “除非什麽?”淩璿大吃一驚問。


    “除非他們得到歸墟人的幫忙,但這絕對是不可能的是,沒有歸墟人會向龍伯妥協,更不可能幫他們得到延長壽命的辦法。”


    “那他是怎麽做到的?”淩璿大吃一驚。


    “歸墟神族永生的秘密其實就在血液之中,要想用創造異巫的辦法延長生命,就必須得到歸墟人的血。”彭廷說到這裏看向淩璿。“難道你還不明白,他都做了什麽嗎?”


    “你,你抓走了我的族人?!”淩璿震驚的看向我。


    “應悟,他帶著黃金羅盤離開月宮九龍舫,探查失落的神器和你們的族人,他使用神域中的神器,我們自然能感應到他的存在,是的,我們抓到了應悟,並且利用他的血找到延續生命的辦法。”


    我終於從地上吃力的爬起來靠牆偏偏倒倒坐著,彭廷使用歸墟人的神力,這一下我撞的實在不輕,感覺脊柱都快斷了,我想去抹嘴角的血漬,發現手怎麽也抬不起來。


    偏頭才看見右手硬生生被撞斷,我吃力的抬起左手,目光卻瞟向麵前那塊閃耀的晶石,然後點點頭直言不諱的回答淩璿。


    “應悟呢,他現在在什麽地方?”


    “死了,被我殺死的。”


    ……


    淩璿和彭廷都怔住,淩璿眼中本來消散的仇恨瞬間加劇,和彭廷一樣她完全無法抑製內心的憤恨,她抬手一揮又是一道強勁的衝擊力撞擊在我胸口,我聽見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音,更多的血從嘴裏湧出來。


    “你一邊屠殺我的族人,一邊又對我說你想結束對立和仇恨,我居然會去相信你。”淩璿憤憤不平盯著我。


    我已經不能再動彈,哪怕是輕微的移動也是傳遍全身的劇痛,甚至連說話都感覺到撕心裂肺:“我,我沒想去,去隱瞞,我,我說過,發,發生的事誰,誰都更改不了。”


    “一派胡言,你找長生仙宮無非是想得到涅槃輪,來繼續延續你的生命,可見你一直都沒有放棄找尋月宮九龍舫,還有,不光隻是你,所有離開神域的歸墟祭司都需要涅槃輪才能延續壽命,你要是得到這樣神器,就能取保不用吹灰之力就能除掉我們。”彭廷聲音冰冷。


    “你到這裏恐怕不僅僅是為了涅槃輪,你既然能殺應悟,同樣也會殺彭廷。”


    “那,那我為,為什麽明明在,在有機會的時候,沒,沒有下手。”我氣若遊絲反問。


    “你不下手是因為你沒有十足的把握,當然不是對我們,你失去毀滅之力,就意味著你沒辦法靠近月宮九龍舫,那艘船上的晶石所產生的力量你根本無法穿透,所以說,你即便找到月宮九龍舫也無濟於事,你必須借助一個歸墟人才能進入那艘船。”


    “而且知道摧毀晶石秘密的隻有歸墟祭司,你既然沒有毀滅之力,你無法消除這個對龍伯神族最大的威脅。”淩璿若有所思冷冷看著我。“你對我說那些話,隻是想讓我放下對你的戒備,試圖說服我帶你前往那艘船停泊的地方,你所謂的結束,就是利用我來摧毀晶石。”


    我居然笑了,到這個時候連我自己都沒想到,還能笑的出來:“我原本隻想做一件很簡單的事,沒想到你們能聯想到這麽多。”


    “他,他好像傷勢在恢複!”彭廷應該是發現我說話沒之前那樣吃力。


    “他不但改變了身體,還讓自己擁有了異巫的能力,他的傷口可以自愈。”淩璿反應過來。


    彭廷從旁邊拾起我掉落的匕首,冷笑一聲:“你砍掉歸墟國主的頭顱,或許你怎麽也沒想到,有朝一日你的頭也會被歸墟人割下來吧。”


    我身上的傷勢自愈的很快,雖然依舊感覺到疼痛,但卻能重新從地上站立起來,我麵無懼色注視著麵前的彭廷和淩璿:“我曾經和你們一樣堅信,龍伯和歸墟唯一的結局就是你死我活,可我真的找到另一種解決的辦法,歸墟和龍伯是可以共存的。”


    “絕對不可能,你雙手沾滿著我族人的鮮血,現在死到臨頭你給我說想要一筆勾銷,你好歹也是龍伯國主,你說的話我不認為可笑,我隻感覺你很可悲。”彭廷聲音決絕。


    “是嗎,我能證明這個想法不可笑呢?”


    “你怎麽證明?”


    “淩璿,你還想聽他胡編亂造嗎?”彭廷大聲斥責。


    “他沒有毀滅之力,在我們麵前不堪一擊,殺他輕而易舉,在他死之前,就算是胡編亂造,就讓我們聽聽這個龍伯國主的可悲。”


    “歸墟女王!”我抬手指著長生仙宮的外麵。“和你們一同離開神域的歸墟女王就在外麵,說到仇視,恐怕沒有比你們女王更仇視我的神族了吧。”


    彭廷和淩璿一驚,麵麵相覷的看向外麵,我聲音平靜告訴他們,我是如何認識宮爵,又是如何和她一同出生入死,彼此不離不棄生死與共走到今天。


    “從昆侖金闕開始一直到這裏,我們風雨同舟並且信任彼此,甚至能為對方付出生命,你不是說,歸墟和龍伯這兩個種族永遠都不能共存嗎,我們做到了。”


    彭廷的目光收回來,又重新落在我身上,搖頭冷笑:“看來我是太高估你了,我以為你會編出什麽樣的無稽之談,沒想到你死到臨頭居然能信口開河說出這樣的漏洞百出的故事,不要說女王和你風雨同舟,我相信她隻要看見你,連多餘的話都不會說一句,就會和你生死相搏。”


    “或許是的,她是女王的時候,應該和你說的一樣,可巧合的是,她和我同時遭遇到意外,我和她都有了新的身份和記憶,我叫顧朝歌,她叫宮爵,或許遺忘就是放下仇恨最好的辦法,我和她的的確確生死與共走到現在。”說到這裏我看向淩璿。“你知道我所說不是編造,在東海的時候,你原本有機會殺我,你好好想想,是誰救了我,又是誰取走了太古權杖上的晶石讓你重新陷入長眠。”


    淩璿神情立刻變的驚詫和錯愕,旁邊的彭廷注意到淩璿神色的變化,想必心裏也大吃一驚:“你,你真的看到了女王?!”


    “我,我在東海一處奇怪的地方因為感知到太古權杖而蘇醒,我本來打算離開的,可我覺察到那地方竟然蘊藏著兩件神器的力量,分別是太古權杖和一部分涅槃輪,我去尋找神器的時候,竟然讓我看見了龍伯國主,當時我毫不遲疑想要殺掉他,可……”


    “你到底看見了什麽?”彭廷追問。


    “可我看見女王竟然就站在龍伯國主的身邊,我明明有機會殺掉他的,但,但是女王竟然為了擋住致命一擊,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當時完全慌了神,而就在那個時候,女王取走了太古權杖上的晶石,後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女王和龍伯國主在一起,還,還以身犯險救,救了他?!”彭廷張著嘴吃驚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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