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陽初升。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下,雪峰腳下的積雪閃爍晶瑩。


    雷加躺在廢墟裏,高大的龍頭骨遮風擋雨。


    不遠處,幾顆龍頭骨皆已砍下,拴上繩索等待搬運。


    水手們起了個大早,撿柴就地生火。


    嗡——


    驀然間,龍頭骨綻放一瞬光暈,悄聲無息的融合一團。


    一道聲音響起,喚醒假寐的雷加。


    “本次探索完畢,請拾取遺失的寶物。”


    雷加輕抬眼簾,係統麵板浮現。


    【群龍遺骸】


    探索進度:100%


    “一夜過去了,真快啊!”


    雷加搓揉了一把臉頰,雙眸四下尋找。


    一道西瓜大小的紅色光暈漂浮在巨龍頭骨閉合的下顎上。


    雷加嘴角上揚,伸手緩緩觸碰。


    波~


    泡泡似的光暈炸開,化作一小團璀璨光點,一股腦鑽進手心裏。


    “遺物拾取成功,檢測中……”


    “檢測成功,判定為傳奇遺物,龍魂的願望。”


    提示音接連蹦出,腦海中出現一枚名為“龍魂心願”的龍牙。


    “傳奇級,真是預料之外的驚喜。”


    雷加小聲咕噥,頓時心潮澎湃起來。


    心念一動,龍牙出現手中。


    這枚龍牙通體漆黑,陽光下閃爍光澤,隻有一尺長短。


    “一枚龍牙,看一下觸發條件。”


    雷加滿懷希冀,查看係統麵板的小字變化。


    “亡魂飄泊,巨龍願景,完成心願,回以報之。”


    “心願與報答?”


    雷加腦中靈光一閃。


    時至今日,廢墟中的巨龍骸骨無人收斂。


    他昨日砍下龍頭骨,想要埋葬地下。


    這才觸發探索者任務。


    “那麽,遺物的激活條件,就是巨龍骸骨的葬禮。”


    雷加握起腰間拴著的小巧龍頭骨,多出一份責任感。


    等價交換,這很公平。


    何況他願意幫助這些枉死的巨龍。


    剛走出存身的巨龍頭骨,海蛇托著一塊烤肉上前:“陛下,遺址收獲甚微,要不要轉移?”


    “當然。”


    雷加眸光堅定,望向霧靄籠罩的火峰:“草原太過遼闊,先去火峰探一探。”


    順便送巨龍骸骨回歸生前的巢穴。


    海蛇不知其中情節,隻當國王想去火峰,認真道:“我會派水手們四處搜尋,尋找更多遺址。”


    ……


    正午時分。


    一排車隊行駛在雪峰腳下的草原上,車輪不時陷入鬆軟的土壤。


    吱嘎吱嘎……


    水手們使勁推搡,臨時拚湊的車板發出哀鳴。


    從大到小的幾顆巨龍頭骨,分別盛放在車身上。


    “我來幫忙。”


    雷加擼起袖子,使出渾身力氣推車。


    “嘶嘎!……”


    一條黑色龍影劃過天空,紅色翼膜猶如一雙蒲扇。


    雷加聞聲投去視線。


    伊拉加斯飛的並不高,不時發出尖銳的嘶鳴。


    不多時,消失在一望無際的大草海上。


    “伊拉加斯,遇到什麽事了?”


    雷加眉頭微蹙。


    幼龍飛過頭頂時,看到鱗片覆蓋的腹部多出一道血痕。


    還有初入亞成年的體型,貌似比踏入長夏之地長大不少。


    噗通——


    一時沒注意,車架推出土坑。


    海蛇氣喘籲籲,抹了把汗水:“陛下,就快要火峰了。”


    雷加“嗯”了一聲,敏銳察覺伊拉加斯正是從火峰而出。


    朝著遠方眺望,腳下草地接壤一塊迷霧圍攏的荒蕪土地。


    在丹妮思的夢中,雷加曾見到過一次。


    十四火峰的山腳下。


    ……


    狹海對岸。


    多恩領,萬斯河流域。


    “龍!!”


    “快逃……”


    “……”


    黑發棕膚的多恩人倉惶逃竄,跑出居住的城堡與村莊。


    棕泥色的龍焰吞沒下,數支裝備低劣的軍隊慘死,化作一具具焦臭殘骸。


    一夜之間。


    重建後的萬斯城、神恩城,包括沿海的托爾城,再度淪為一片火海。


    哀嚎與絕望,充斥酷熱的盛夏。


    ……


    君臨。


    “嘶嘎!”


    醜陋的爛泥龍飛過城區,邊扇動雙翼,邊發出興奮嘶鳴。


    似故意一般,驚擾絲綢街與跳蚤窩內尋歡作樂的百姓。


    整整盤旋兩圈,方才落入宏偉的紅堡後庭。


    好一陣子。


    理事大廳內,傳出一番激烈爭吵。


    阿利森怒目圓睜,大發雷霆:“你說什麽,你燒了多恩領!?”


    “沒錯。”


    伊蒙德倚坐在桌案上,理所應當道:“有人向布拉佛斯與潘托斯傳遞消息,私自招募兵丁,已經觸犯律法。”


    阿利森滿臉不可理喻,激動大喊:“你瘋了,龍之怒曆曆在目,多恩人剛消停不久,你這是在刺激他們造反!”


    在雷加的高壓政策下,多恩領由親王隘口、骨路與綠血河三方封鎖,經濟與人口一落千丈。


    一口氣燒光三座貴族城堡,這不是逼人家掀起叛亂。


    伊蒙德桀驁不馴,冷酷道:“他們敢來,我就全部燒光。”


    今天敢通敵,明天就敢造反。


    左右都是殺,趁早不是更好。


    “七層地獄啊!”


    阿利森幾乎崩潰,抓狂道:“你是魔怔了嗎?”


    布拉佛斯與潘托斯的艦隊尚未出擊,戰爭還在初探的階段。


    伊蒙德敢騎龍火燒多恩,先弄出窩裏內來。


    這讓王國的大小貴族、多恩的效忠貴族怎麽想?


    “燒都燒了,後悔也來不及。”


    伊蒙德端起酒盞抿了一口,渾身上下逸散著叛逆。


    他隻是謹遵大哥的命令,統轄多恩、石階列島乃至狹海的安全。


    多恩人敢通敵,就應當遭受懲罰。


    “你耍什麽混,這個王國不是你的!”


    阿利森一捂額頭,苦口婆心的勸:“你這樣做,隻會引起更大的反撲。”


    伊蒙德撇撇嘴,全當是耳旁風。


    他在多恩丟掉一隻眼睛,誰來承受他的反撲?


    阿利森自知勸告無用,趕忙看向處理奏折的女兒,語氣飛快:“海倫娜,以國王的口吻,寫一封和解信寄給多恩的奎爾親王。”


    希望年幼的多恩親王起到作用,安撫多恩境內的臣民。


    “指望一個乳臭未幹的孩子。”


    伊蒙德嘖嘖稱奇。


    自從多恩臣服後,權利一直抓在王塚城的莫爾斯.曼伍笛手裏。


    未滿十歲的奎爾親王,隻不過是對方操縱的提線木偶。


    “還能怎麽辦?”


    阿利森大怒,質問道:“等著多恩人造反,雷加回來一怒之下砍掉你的腦袋!”


    伊蒙德麵色一冷,直白道:“他會更願意幹掉你的腦袋。”


    “伊蒙德!!”


    阿利森驚怒交加,破口就要大罵。


    “等一等。”


    吵的正凶,海倫娜撂下鵝毛筆,怯生生的舉手打斷。


    阿利森與伊蒙德同時住嘴,不約而同盯上她。


    認為代理王妃能夠說出什麽有見解的話。


    “那個……”


    海倫娜伸手一指伊蒙德手裏的酒盞,猶猶豫豫道:“這是我的酒,你賠我。”


    ……


    與此同時。


    裏斯的高塔內,也在進行一場緊急會議。


    砰——


    雷妮拉重重砸下酒盞,憤慨道:“伊蒙德火燒多恩,那群多恩貴族的斥責信都送到我這來了!”


    密密麻麻的信封,寫滿了各種汙言穢語。


    簡直恨不得把她隔著信紙撕碎吃了。


    “沒辦法,咱們控製不了他的龍。”


    梅莎麗亞捧著隆起的肚子,語氣中滿是無奈。


    一名馭龍者想幹點什麽驚世駭俗的大事,誰又能阻止呢。


    “我們必須得給一個交代,懂嗎!”


    雷妮拉瞪大杏眼,分辨道:“多恩會造次造反,和自由貿易城邦的舊敵人。”


    雷加曾經就說過。


    多恩既已臣服,便該給予懷柔。


    若有可能,勸說各境貴族與多恩聯姻都是常態。


    一把火燒光萬斯河流域,隻會激發多恩人對“龍之怒”的仇恨。


    “恕我直言,陛下。”


    梅莎麗亞眼裏透著疲憊,低聲道:“與其爭論,不如趕快給陽戟城寄信,責令奎爾親王與摩爾斯大人予以安撫。”


    雷妮拉麵色一滯,用力點頭:“好,就這辦!”


    “陛下,容我插一句嘴。”


    瓦裏斯雙手插兜,麵露為難之色。


    雷妮拉疑惑道:“怎麽了,我的高塔總管?”


    “一件大事,您該做決斷。”


    瓦裏斯歎了口氣,從袖口裏掏出一張信紙:“昨日淩晨,莫爾斯大人在板條鎮的妓院裏遇害,凶手是自稱綠血河孤兒的一群孩子。”


    “什麽?”


    雷妮拉心中一驚,趕忙搶過信紙。


    其上內容,詳細記載了刺殺的經過。


    龍焰焚燒與莫爾斯遇害前後不過相差一天一夜,龍之怒重現的消息便以傳遍陽戟城。


    莫爾斯一時不慎,遭遇那群在戰爭中失去家人庇護的孤兒行刺。


    身中數十刀,腦袋都被砸爛了。


    “陽戟城現在由誰管理?”


    雷妮拉呼吸一促,心髒怦怦亂跳。


    莫爾斯是王室的代言人,他的死亡很可能預示多恩境內的全麵失控。


    瓦裏斯摸了摸布滿刺青的光頭,揣摩道:“貌似是年幼的奎爾親王,他組織起了親衛,下令軍隊封鎖陽戟城。”


    “呼,那還好。”


    雷妮拉鬆了口氣。


    隻要陽戟城不死守,板條鎮的駐軍便能控製多恩東部。


    往北聯合親王隘口與骨路,叛亂也不會影響太大。


    “陛下,事情還未解決。”


    梅莎麗亞眉頭深皺,建議道:“得有一個人輔佐奎爾親王,以免年幼的心智遭人誤導。”


    雷妮拉認為有理,謹慎詢道:“誰能勝任?”


    “自然是忠於王室的多恩貴族。”


    梅莎麗亞點到為止,目光看向門口站崗的白騎士。


    雷妮拉略一思索,想到在君臨幫助禦林鐵衛司令伊利克守衛紅堡的一名新晉鐵衛。


    星隕城的貝裏斯.戴恩爵士,當代的拂曉神劍。


    “就讓他去吧,貝裏斯爵士一向是王室的忠臣。”


    雷妮拉深吸一口氣,果斷做出決斷。


    一名禦林鐵衛的忠誠毋庸置疑,兼之出身多恩的大貴族家庭。


    沒有更合適的人選。


    梅莎麗亞點了點頭,欣慰女王的判斷。


    雷妮拉話鋒一轉,冷聲道:“渡鴉送回君臨的信,另寫一張譴責伊蒙德的邪惡行徑,他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未經允許,私自焚燒多恩境內。


    在這種緊張關頭,堪稱一根引爆戰爭的導火索。


    梅莎麗亞稍微猶豫:“陛下,您應該知曉伊蒙德的脾氣。”


    不會聽的,隻會反擊嘲諷。


    “去辦!”


    雷妮拉聲音拔高,怒火快要溢出眼眶。


    “是,陛下。”


    梅莎麗亞不敢怠慢,連忙起身出門。


    瓦裏斯見狀,同樣默默離開。


    頓時,大廳隻剩孤零零一人。


    雷妮拉緩緩閉上眼睛,仰頭靠向椅背,痛苦道:“真是一場折磨人的災難。”


    沒有雷加的日子,一切行事都好累。


    各處都有掣肘,被迫步步退讓。


    ……


    畫麵一轉。


    長夏之地,火峰腳下。


    “嘶……嘎……”


    濃鬱的霧氣籠罩下,雷加帶隊踏上荒蕪土地,隔著老遠聽到尖銳的吼叫回蕩。


    “是戴蒙的龍。”


    海蛇警惕道。


    雷加擺了擺手,說道:“無妨,我沒聽到危險意味。”


    身後的水手們推動車輪,爬上高坡越發艱辛。


    環顧一圈,視線遭受霧氣阻礙。


    所幸一番尋找下,發現兩處地下礦洞的入口。


    雷加看中一座大型礦坑,笑道:“就是這了。”


    水手們鼓足勁,將車架推入礦洞。


    “我去另一邊,咱們分頭行動。”


    雷加拍了拍海蛇的肩膀,獨自走入另一個礦洞。


    “陛下。”


    海蛇愣了一下,沒來得及阻攔。


    無法,吩咐水手們將龍頭骨稍加掩埋,連同車架一同舍棄。


    ……


    另一邊,雷加順著滑坡跌入礦洞隧道。


    哢嚓——


    一根骨頭踩斷,激起漫天灰塵。


    “咳咳……”


    雷加被嗆得咳嗽,捂住口鼻四處打量。


    隧道深而長,伸手不見五指。


    蹡踉!


    拔出腰間真火,漆黑劍身燃燒火焰。


    雷加借著火光,踢開滿地枯骨前行。


    半響,走到一處寬闊的拐角。


    地麵沒了枯骨堆積,隱約有晶瑩礦石泛起光點。


    “就這裏吧。”


    雷加認真觀摩一遍,用劍刃挖出一個深坑。


    旋即,將拴在腰間的小巧龍頭骨掩埋。


    做好一切,雷加將真火插在地上,閉眼靜靜等待。


    那是最後一刻龍頭骨,應當能夠激發遺物。


    “嘶昂——”


    果不其然,一聲聲龍吼突然闖入耳畔。


    “恭喜,龍魂的願望已激活,你獲得了……”


    【龍魂指引】


    等級:傳奇(紅)


    作用:完成一次方向指引(依據巨龍生前的記憶)


    評價:“龍魂蘊藏日漸流逝的智慧,訴說不同尋常的辛密。”


    龍牙憑空冒出,漆黑表麵浮現蒼白線條。


    不多時,勾勒出五條體型、形態各異的龍形紋路。


    不等雷加反應,撲回手掌心裏,渴求般輕輕顫動。


    “指引方向,在煙海中嗎?”


    雷加輕聲呢喃,思路瞬間打開。


    巨龍骸骨中對龐大的一具,已經超過體型細長的科拉克休。


    大概推測,年齡不會低於六十歲。


    一條六十歲的老龍,所曆經的時間變遷是一種深厚寶藏。


    何況,他有五條龍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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