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話音一落,空蕩蕩的陰影中響起從喉嚨深處擠出的低吼。


    伊蒙德瞪大眼睛,一刻也不願錯過。


    鱗片磨蹭的響動停止,一股灼熱的硫磺味氣流自上噴湧。


    伊蒙德連忙抬頭,雙眼鎖定氣流傳來的位置,高聲呼喊:“沃米索爾,我來了!”


    平台轟隆隆搖晃,伴隨利爪刺穿岩石的嘎吱聲。


    伊蒙德麵色潮紅,心跳止不住加快。


    下一秒。


    “嘶嘎!!”


    擂鼓重錘般的巨龍咆哮響徹地窟,一道洶湧的金色龍焰如火山噴發般拔地而起。


    龍焰灼熱而明亮,將整個地下平台照亮如白晝。


    伊蒙德驚叫一聲,掀過背後的披風試圖阻隔熱浪。


    龍焰連綿不絕,秋風掃落葉般席卷地下洞窟,空間一時隻剩金色。


    龍焰之下,一顆碩大的龍首探出地穴,張開龍吻昂天咆哮。


    青銅色的鱗片、粗壯的角冠、充滿暴虐凶殘的可怖豎瞳……


    種種猙獰的特征匯聚一身,無不彰顯這是一條極為殘暴的成年巨龍!


    “沃米索爾~”


    伊蒙德呢喃輕呼,情不自禁的退卻一步。


    借助金亮的龍焰,他看清了眼前巨龍的真容。


    比想象中更加野蠻、凶惡,仿佛一尊積攢世間憤怒的凶神。


    很快,龍焰停歇。


    沃米索爾搖晃著頭顱,陰影下的龐大身軀緩緩顯露。


    遍布背鱗的粗長脖頸、寬大的棕色雙翼、粗壯如石柱般的鋒利雙爪……


    伊蒙德僅僅瞥見一眼,便被其猶如戰爭機器般的龐大身軀深深吸引。


    “咕嚕~”


    伊蒙德吞咽了口水,顫顫巍巍伸出一隻手掌,咬牙道:“沃米索爾,讓我騎上你的龍背!”


    他目光一刻不離眼前的青銅巨獸,大膽的與那雙殘暴豎瞳對視。


    “吼……”


    沃米索爾巨大的喉嚨滾動,發出一聲沉悶的嘶吼。


    雙足緩緩站立,寬大的雙翼支撐地麵,宛若穿戴青銅鎧甲的龍軀一點點爬上寬敞平台。


    對於身下的銀發小子,它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


    “沃米索爾,看向我!”


    伊蒙德急得跳腳,趕忙跑到巨龍身前,搖晃著火把吸引注意力。


    沃米索爾猙獰的龍首低垂,一雙豎瞳盯上膽敢攔路的小蟲子,嗜血的念頭充斥腦海。


    “沃米索爾!”


    伊蒙德還未發現凶險,滿含期待的專注眺望。


    “吼……”


    沃米索爾徹底被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激怒,龍吻咧嘴一抹殘忍弧度,洶湧的金色龍焰在喉嚨積蓄。


    它的心情很不好,或者說非常糟糕。


    前些日子,一條野龍莫名的出現在龍山,打擾了它的休眠。


    才將那條野龍趕走不久,那條在外活動的食龍種回到龍石島。


    即使隔著一整座龍山,它還是能嗅到那股同類相食後的腐臭味。


    豎瞳閃過一抹暴虐,沃米索爾將龍吻對準銀發小子,口中龍焰蓄勢待發。


    直到這時,後知後覺的伊蒙德察覺危險,驚叫著拒絕:“不!不要龍焰!”


    “吼……”


    沃米索爾豈會聽他的指令,龍焰在口中洶湧,隨時都要噴射而出。


    “不不不!”


    伊蒙德驚恐的望著巨龍,連連後退。


    危機來臨之際,他猛然回想起大哥雷加給他的寶貝。


    ()


    慌忙的從懷裏掏出石牌高舉,伊蒙德用盡全身力氣大喊:“安靜點!”


    他以瓦雷利亞語說出,其意為凝神靜氣。


    嘩啦!


    就在這時,豢龍人帶領龍衛趕到地窟出口,驚懼的望著這一幕。


    沃米索爾聽懂喊聲意味,凝視石牌上的染血符文,腦海中的暴虐情緒消退大半,短暫恢複一絲理智。


    然而,龍焰如洪流不可收回。


    在伊蒙德恐懼不安的目光中,金燦燦的龍焰噴湧而出。


    “嘶嘎!!”


    關鍵時刻,沃米索爾甩動頭顱,龍吻偏向石窟洞口,火柱般的金色龍焰瞬息而至。


    “啊!……”


    龍焰臨頭,豢龍人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淒厲慘叫,便連同一眾龍衛慘遭吞沒,化作一具具焦炭。


    轟——


    怒火發泄出去,沃米索爾嘶吼一聲,扇動寬大雙翼迅速移動。


    它感受到了那條食龍種的惡臭,就在這座龍山附近。


    這裏是它的地盤,必須給予警告。


    “不!沃米索爾不要離開。”


    眼看著青銅巨獸爬出洞窟,伊蒙德絕不想放棄,頭腦一熱抓住粗長龍尾。


    龍尾細密著背鱗,伊蒙德雙手死死抓住,被狂暴的沃米索爾帶出地窟。


    轉瞬,消失在黑暗中。


    ……


    瞭望塔,地下密室。


    雷加低垂眼簾,腦中思緒一刻未斷。


    三年前,他與父親為了分封一事數次大吵,置氣的搬到赫倫堡居住。


    當時的赫倫堡百廢待興,急需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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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臨的部下被他調走大半,隻留下龍穴內的八百龍衛與希留組織的情報探子。


    眼下希留身處瓦蘭提斯,他在君臨的勢力落差太大,必須盡快補齊。


    “風息堡、梅羅斯、拉裏斯……”


    一個個問題默念出口,雷加眸光閃爍。


    當啷!


    一聲敲響乍現,飄遠的思緒回歸。


    雷加投入目光,隻見老鐵匠將熔爐中的漆黑龍骨取出,戴上劍鍔,對準淬火完畢的劍身就是一錘子。


    老鐵匠的手藝毋庸置疑,長劍的結構環環相扣,頓時銜接為一體。


    “大人,您的劍!”


    老鐵匠雙手捧著新鑄的瓦雷利亞鋼劍,麵容肅穆的奉上。


    雷加站直身子,接過長劍細細打量。


    這柄劍與他見過的任何一柄瓦雷利亞鋼劍都有區別。


    劍身通體漆黑,夾雜細微的銀色水波紋,仿佛夜幕點綴繁星。


    劍鍔采用隕鐵鑄造,烏黑發亮。


    兩側模仿黑火的外觀,按照貪食者的形象雕琢成兩顆猙獰龍首,以四顆米粒大小的綠寶石鑲嵌點睛。


    劍柄為漆黑龍骨,切割貝勒裏恩遺骸上最堅硬的一塊腿骨。


    漆黑龍骨一尺有餘,似竹節般從中打磨出一個圓環,防止劍柄過長脫手。


    龍骨劍柄的末端,自然是鑲嵌嬰兒拳頭大小的八角形赤紅寶石——烈焰紅心。


    整體外觀,與族劍黑火十分相似,皆是龍首劍鍔與紅寶石鑲嵌。


    甚至黑火的劍身經過貝勒裏恩的焚燒,也泛著一層烏光,將兩柄劍襯托的越發相像。


    不過兩柄劍終究不同。


    黑火的劍身更寬,劍柄更短,末端的紅寶石早被驅除,換成代表七神信仰的六芒星。


    新劍的劍身稍窄一分,漆黑的外表獨一無二。


    錚!


    伸手彈了一下劍身,回響清脆嗡鳴()


    ,細微的水波紋仿佛流水般微微蕩漾。


    “好劍!”


    雷加誇讚一句,單手握住龍骨劍柄。


    一觸手,磨砂的粗糙感透出一股溫熱,厚重不失淩厲。


    回想被野龍撿走的龍爪,雷加緩緩撫摸劍身,感慨道:“坦格利安已經有了王權、守護、勇武,正缺一把殺伐之劍。”


    老鐵匠適時說道:“大人,請給寶劍命名。”


    雷加嗬嗬一笑,他早就想好了這柄佩劍的名字。


    瞥了眼劇烈燃燒的熔爐,紫眸倒影火焰,輕聲呢喃:“血火同源,它就叫真火!”


    “大人,我準備了一碗蛇蜥血,用來寶劍開鋒。”


    老鐵匠耷拉著眼皮,招呼來年輕學徒端來一小盆濃稠的綠色血液。


    雷加收回眸光,深沉道:“不必,今晚不缺血與火。”


    說著,手臂輕抬,真火挽出一個半月。


    呼啦——


    劍柄末端的烈焰紅心綻放光芒,漆黑劍身燃起一層火焰,在半空中一閃而過。


    鑲嵌了烈焰紅心,真火已經是一柄半魔器具,勾連雷加血液中的魔力。


    吱嘎——


    推開木門,雷加提劍離去。


    走出瞭望塔,夜空烏雲蓋月,正是殺人的好時候。


    ……


    龍山。


    “快進去,這就是沃米索爾沉睡的山洞!”


    一路緊趕慢趕,渾身大汗的韋賽裏斯來到深邃石窟前,嗓音沙啞著命令龍衛進入探索。


    他的身體太差勁了。


    不過跑了一個鍾頭,便開始頭暈眼花,肺部像要炸了似的。


    尤其是一身割傷。


    渾身大汗淋漓,不亞於在傷口上撒鹽,每跑一步都牽扯疼痛,白色絲綢睡袍的後背都被血色染紅。


    龍衛紛紛行動,舉著火把進入石窟。


    韋賽裏斯栽倒在地上,使勁吞咽唾沫,濕潤幹涸到冒煙的嗓子。


    “嘶嘎!!”


    倏然,一道擂鼓般的龍吼自石窟響徹夜空,緊接著傳出龍衛的淒厲慘叫。


    “糟糕。”韋賽裏斯聞聲大驚,強撐著身體爬起身。


    身旁龍衛迅速聚攏,將國王裏三層外三層保護其中。


    一共四十七人,聚在一塊猶如一簇旺盛篝火。


    轟隆隆——


    洞窟內傳出一陣磕磕碰碰的撞擊聲,仿佛有什麽龐然大物莽撞衝出。


    韋賽裏斯暗自咬牙,拿出君王的膽魄胸襟,下令道:“退後,裏麵是一條龍!”


    “吼……”


    話音剛落,一顆房屋大小的猙獰龍首探出石窟,緊隨其後的是脖頸、雙翼、軀幹……


    青銅色的鱗片宛如暗金鑄造,矗立在夜空下仿佛一座金屬礦山。


    青銅巨龍出現的瞬間,韋賽裏斯瞳孔一縮,脫口而出:“沃米索爾!”


    這是它祖父傑赫裏斯一世的龍,曾經為坦格利安家族立下赫赫戰功。


    借著火光去瞧,龍鱗密布著稀稀拉拉的刀劈斧砍痕跡,證明這是一條曆經戰爭的狂野巨獸。


    沃米索爾三兩下爬出石窟,倨傲的昂起龍首,豎瞳從下方人群一一掃過。


    目之所及,唯有一個狼狽的韋賽裏斯是銀金色頭發,堪堪被它留意一眼。


    正值此時。


    韋賽裏斯心跳漏了一拍,鬼使神差的高舉一手,怒目大喝:“沃米索爾,看向你的國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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