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賽裏斯的聲音沙啞而虛弱,卻透著不容拒絕的堅決。


    “吼……”


    沃米索爾被喊聲吸引,一雙冰冷的豎瞳鎖定試圖命令自己的坦格利安。


    韋賽裏斯呼吸急促,不躲不閃的與之對視。


    偶爾間,尚能聽到胸膛劇烈跳動的心跳。


    沃米索爾豎瞳閃過一抹憤怒,碩大的龍首探出,龍吻噴湧灼灼熱浪。


    “你們都退開,不要被波及!”韋賽裏斯靈機一動,突然大喊。


    下一刻。


    龍首不斷逼近,圍在他身前的龍衛紛紛被熱浪吹出睜不開眼,被巨獸粗暴的撞開。


    一條成年巨龍的力量無可匹敵,哪怕輕輕一個甩頭,十幾名龍衛直接被撞飛,小貓小狗般淒慘摔死。


    看著護衛慘死,韋賽裏斯又急又怒,再度發出大喝:“沃米索爾,安靜下來!”


    話一脫口,全身血液沸騰,一股股熱流湧動,匯入高舉的手掌。


    他學習過“禁止魔咒”,勉強能夠調動血液裏為數不多的魔力。


    嗡——


    魔力紛紛匯入手掌,慘白的手心迅速赤紅,勾勒出一幅龍形印記。


    沃米索爾的頭顱恰好衝破防線,無限逼近韋賽裏斯身前,堪堪停留在數米之外。


    一人一龍相互對視,龍形印記映入青銅巨龍的冰冷豎瞳。


    沃米索爾發怒的動作一頓,充斥暴虐、野蠻的豎瞳閃過一抹疑惑。


    又是這種古怪的感覺,熟悉而又陌生。


    趁著巨龍的片刻停頓,韋賽裏斯腦海思緒翻湧,艱澀開口:“沃米索爾,我的孩子呢?”


    他的目光在巨龍身上與石窟內外來回打量,始終沒見三子伊蒙德的影子。


    沃米索爾微微歪頭,豎瞳內的疑惑更深。


    龍的智慧不遜色人類,但雙方溝通是一個問題。


    眼前坦格利安的問話,它沒聽懂。


    滋啦!


    韋賽裏斯麵色慘白,血液裏的魔力出現短缺,龍形印記瞬間熄滅。


    霎時間,沃米索爾咧開龍吻,憤怒重新占據上風。


    “嘶嘎!!”


    龍吻大大張開,沃米索爾怒目而視,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韋賽裏斯正對著獠牙交錯的龍吻,一股灼熱的腥風撲麵而來,吹的他趔趄不斷,銀色長發胡亂飛舞。


    啪的一聲脆響,絲綢睡袍上的紐扣崩開,被狂風如斷線風箏般吹刮飛遠。


    危急時刻,韋賽裏斯大腦一片空白,求生的欲望勝過怯懦、猶豫。


    手掌高高舉起,調動血液裏殘餘不多的魔力,閉眼發出怒吼:“沃米索爾,閉上你的嘴!”


    他不知道為何這麽喊。


    但他就想這麽喊,讓身前的巨龍老實一點。


    龍形印記再度浮現,伴隨怒吼占據沃米索爾的視覺與聽覺。


    沃米索爾不動於衷,像個冷血的屠夫,咆哮一直持續許久。


    韋賽裏斯緊閉雙眼,身體不堪重負的栽倒,被擁簇在背後的龍衛攙扶,強撐著一口氣沒有暈倒。


    良久,風平浪靜。


    韋賽裏斯頭昏腦漲,費力的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冰冷豎瞳,以及一條抻長脖頸的青銅巨獸。


    沃米索爾趴伏在地,雙翼支撐著陡峭岩石攀爬,盯死韋賽裏斯的豎瞳充滿審視意味。


    它誤認為對方欲要馴服於它,就像先前那個銀發小鬼。


    韋賽裏斯粗重的喘息,瞳孔渙散的盯著眼前巨龍,咬牙擠出一句話:“沃米索爾,向你的國王臣服!”


    ()


    他登上龍石島的本意便是為了馴服一條龍。


    突然遭遇暴怒的沃米索爾,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吼……”


    沃米索爾低聲嘶吼,身軀緩緩爬動,龍首在脖頸的作用下始終對準眼前人。


    從對方的身上,他感知到了莫名的吸引。


    在旁人不可見的陰影中,一雙銅鍾大小的冰冷豎瞳迅速一眨,瞳孔深處倒映出一位銀金發色的長須老者。


    老者麵容剛毅,即使衰老如斯,依舊能從挺直的腰板看出英武氣概。


    它的第一任也是現今唯一一位駕馭者,人瑞王傑赫裏斯。


    傑赫裏斯的姐姐雷妮婭在弟弟的搖籃中放置了一枚龍蛋。


    龍蛋孵化出的龍便是沃米索爾。


    一人一龍從出生的一刻相識,曆經無數千難險阻,相伴整整69年時光。


    “嘶嘎!!”


    回憶起早已逝去的駕馭者,沃米索爾暴怒湧上心頭,昂首發出一聲咆哮,金色龍焰劃過漆黑夜幕。


    再低下頭顱時,豎瞳審視之色更濃,龍吻不管不顧的懟到韋賽裏斯麵前。


    “沃米索爾。”


    韋賽裏斯退無可退,揮手驅趕龍衛,雙膝酸軟的孤零零站立。


    呼——


    沃米索爾惡劣的前拱龍吻,重重打了一個鼻腔。


    韋賽裏斯側頭躲避熱流,龍吻撞到胸口,逼得他向後趔趄數步。


    沃米索爾豎瞳閃過玩味,步步緊逼的龍吻逐漸溢出金色龍焰。


    它打算給對方一個騎上龍背的機會,前提是能獲得它的認可。


    人選龍,龍擇人。


    沃米索爾先後接觸了伊蒙德與韋賽裏斯,但父子倆給它的感官相差甚遠。


    銀發小鬼看它的眼神充滿欲望,那是弱者對變強的無盡索求。


    但沃米索爾本就是強者,它不願將力量借給一個弱者,滿足弱者微不足道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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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


    沃米索爾喉嚨滾動,豎瞳森冷的盯著韋賽裏斯。


    從眼前的坦格利安身上,他感受到了屬於為王者的威儀與統治力。


    即使這種感覺非常稀薄,不足它的上任駕馭者十分之一。


    但強者與為王者的條件滿足其中之一,可堪一試。


    韋賽裏斯好不容易止住腳步,睜眼便見到猙獰龍吻中積蓄的龍焰,頓時心頭警鈴大作。


    有過一次訓練經驗,他清楚麵對一條巨龍絕對不能露怯。


    韋賽裏斯梗起脖子,雙眼盯住巨龍的豎瞳,竭盡所能展現無所畏懼的一麵。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韋賽裏斯汗流浹背,身體搖搖晃晃。


    但的眼睛始終盯著沃米索爾,瞳孔深處倒影一抹青銅巨獸的身影。


    沃米索爾熄了龍焰,安靜的匍匐在地,豎瞳內傑赫裏斯的身影消失,漸漸浮現韋賽裏斯的影子。


    倒影出現的很慢,僅有一個潦草的上半身。


    “吼……”


    沃米索爾悶聲嘶吼,煩躁的甩動龍首,揚起滾滾塵埃。


    “沃米索爾,載我飛翔一圈。”


    正在這時,韋賽裏斯喘息著開口,步履蹣跚的靠近巨龍。


    他看出了沃米索爾的意圖。


    既然沒有傷害他,也沒有直截了當的飛走,那他就要騎上這條龍的脊背。


    韋賽裏斯顧不上沃米索爾的躁動,彼此剛一接近,手掌搭上龍頸的鱗片開始攀爬。


    “陛下。”


    兩名忠心的龍衛急忙跑回,壯著膽子()


    想要幫助國王爬上龍背。


    韋賽裏斯臉色一沉,嗬斥道:“退下,我還沒無用到需要旁人推屁股的地步!”


    龍衛的動作刺激到了他,渾身不知從哪冒出一股力量,手腳麻利的攀爬成功。


    “嘶嘎!!”


    爬上龍背的一刹那,沃米索爾仰頭怒吼,寬大的棕色雙翼拍打,雙足蹬地迅速升空。


    巨龍突然飛翔,韋賽裏斯險些摔倒,上半身趴在龍頸上,雙手死死攥住背鱗。


    沃米索爾身上沒有鞍座與固定繩索,他隻能盡量伸展四肢,利用搖曳的背鱗減小風阻。


    得益於沃米索爾厚實鱗片上的細微傷痕,韋賽裏斯的雙腳卡在兩塊相隔不遠的小缺口,勉強穩住身影。


    轟——


    沃米索爾沒打算簡單的找一個駕馭者,一邊展翅飛翔,一邊噴湧出金色龍焰,一頭紮了進去。


    “啊!……”


    韋賽裏斯抬頭迎向龍焰,發泄似的大喊大叫。


    灼熱的刺痛襲遍全身,淩亂的長發與胡須被點燃,僅存的睡褲燒出幾個窟窿。


    很快,一人一龍穿過熊熊龍焰。


    韋賽裏斯渾身顫栗,低頭埋在鱗片間,渾身肌膚紅彤彤一片。


    尋常人經曆龍焰,早就被燒成焦炭。


    但他是坦格利安,天生具備火焰抗性。


    沃米索爾的龍焰的確灼熱,卻沒有貪食者如煙似霧的龍焰難纏。


    一人一龍飛的很快,龍焰都被沃米索爾的龍首、背鱗擋住,間接保護了韋賽裏斯。


    呼吸間穿過龍焰,韋賽裏斯僅僅是皮膚灼傷、須發被點燃。


    下方,龍衛們親眼見到國王被巨龍帶走,慌亂的仿佛一群螞蟻。


    “你、你返回城堡報信,剩下的人跟我去追陛下。”


    一名龍衛統領接連指出兩個人報信,帶著剩下的部下朝著巨龍追趕。


    不出片刻,化作鳥獸散。


    龍與人皆已離去,深邃石窟恢複死一般寂靜。


    踏踏……


    突然,石窟傳來一陣零碎的腳步聲,伴隨氣喘籲籲的哼哧聲。


    借著龍衛散落的火把,蓬頭垢麵的伊蒙德費力扶著石壁跑出石窟。


    此時的他不複初入石窟的神采奕奕。


    衣褲破爛不堪,手肘與膝蓋等處被刮破,露出血淋淋的擦傷。


    全身上下隻剩一件破洞的綠色披風還能看的過眼。


    伊蒙德強忍著疼痛,跑出石窟環顧一圈,看著滿地狼藉心裏一涼。


    抬頭仰望夜空,一條雄偉的龍影直衝雲霄,噴射出金色龍焰。


    “沃米索爾!!……”


    眼看著巨龍飛走,伊蒙德不甘心的大吼,聲音夾帶濃濃哭腔。


    那是他看中的龍!用來改變命運的龍!


    “混蛋!我不會屈服的!”


    伊蒙德憤恨大喊,抹去眼角的淚花,悶頭再次往石窟裏衝。


    他記得,龍山不止一條龍。


    沒了沃米索爾,還有它的伴侶銀翼。


    剛一轉身,夜幕降下一道龐大陰影,籠罩在石窟上方。


    伊蒙德隻顧低頭奔跑,毫無所覺。


    “嘶嘎……”


    一道尖銳如針的龍吼乍現,陰影猛然降落,撲向深邃石窟前的銀發孩子。


    背後勁風襲來,伊蒙德愕然回首,驚恐的等大雙眼。


    “不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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