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過去,雲霧漸濃。


    海鷗鎮,港口。


    嗚嗚嗚——


    警戒的號角吹響,連續嗡鳴三聲,傳遍整個城鎮。


    格拉夫森古堡。


    城堡燈火通明,透過琉璃窗可見人員走動,來去匆匆。


    “快準備,螃蟹灣外發現未知艦隊,通知港口最高戒備!!”


    格林.格拉夫森伯爵拖著老邁的身體,神色焦急的下達指令。


    海鷗鎮是家族世代統治的領地,堅決不容有失。


    噔噔噔……


    簡妮快步下樓,急切道:“伊耿王子呢,他有沒有回來?”


    她的神情頗為緊迫,栗色長發來不及打理,簡單套了一件米黃長裙。


    老格林搖了搖頭,不滿道:“那是個浪蕩的坦格利安,八成又溜進某家妓院了。”


    伊耿的任務是每日巡邏狹海上半部,隨時監視布拉佛斯的動向。


    眼下伊耿不知所蹤,未知艦隊逼近螃蟹灣,定然是出了什麽意外。


    簡妮銀牙暗咬,保持冷靜道:“抓緊給君臨和蟹島寫信,螃蟹灣的艦隊數量龐大,集結多方兵力將敵人留在螃蟹灣!”


    海鷗鎮是一個發達的港口城鎮,卻並沒有多少本部兵力。


    她從穀地召集封臣調撥的第一批軍隊交給了雷加攻打密爾,城鎮中沒有多少守軍。


    所幸君臨與蟹島距離不遠,召集幾千人的艦隊,完全可以將敵人鎖死。


    “渡鴉放出去了。”


    老格林略帶猶豫,詢問道:“要不要給國王或海倫娜公主單獨去信,龍飛過來會更快?”


    簡妮聞言沉默,搖頭道:“不必,穀地能守住自己的領土。”


    老格林遲疑片刻,默默退下。


    他意識自己問了句傻話。


    雷加王子布置的幾條龍中,隻有伊耿的陽炎屬於海鷗鎮一係布防。


    國王與海倫娜公主不適合上戰場,看顧的隻有喉道以內。


    ……


    港口。


    “進攻!洗劫城鎮!”


    布拉佛斯的傭兵船闖入螃蟹灣,投石車投放石頭,先行轟炸港口布防。


    派爾蒙手持單手劍,看著深邃夜色,心情沉重又急迫。


    戰場航行神速,繞過貧瘠的五指半島,隻用了幾個小時便抵達螃蟹灣。


    可海鷗鎮不是被偷襲的白港,更不是守備羸弱的三姐妹群島。


    想到攻破海鷗鎮,必然花費很長時間。


    螃蟹灣距離黑水灣太近,他擔心遭遇坦格利安的巨龍。


    轟!轟!


    三十幾條戰場一齊投射巨石,在夜色下亂砸一氣。


    嗚嗚嗚——


    港口吹響高亢號角,十幾艘戰船迎麵衝鋒,懸掛黃色塔樓燃燒烈焰的旗幟。


    甲板上,臨時拚湊的穀地騎士攪動輪盤,填充蠍子弩的弩矢。


    蠍子弩的製作工藝嚴格,精鋼長矛的鋼料更是稀缺。


    得虧是坐擁一整座港口的格拉夫森家族,才能為戰船裝備的起蠍子弩。


    “弩箭發射!!”


    盔甲印有格拉夫森族徽的年輕騎士高聲大喊,提劍號令艦隊。


    聲音遠遠傳播,十幾架蠍子弩一齊發射,對準敵方逼近的戰船。


    轟——


    精鋼長矛猛然發射,攜帶狂風撞破戰船船板,轟出一個大窟窿。


    船體不斷搖晃,派爾蒙強穩住身形,厲聲大喝:“蠍子弩預備,配合投射車發射!”


    比打富裕仗,布拉佛斯還沒怕過誰。


    ……


    符石城附近。


    “嘶嘎……”


    陽炎痛苦嘶鳴,拍打雙翼奮力翱翔,一側龍翼嘩嘩流淌滾燙的龍血。


    精鋼弩矢紮入骨骼,嚴重影響了它的飛行速度。


    若非龍軀強健,好幾次差點跌落。


    伊耿騎坐在龍背上,不時心疼的看向流血龍翼,鼓氣道:“陽炎,再堅持一會,咱們馬上回到海鷗鎮了。”


    三姐妹群島被襲擊,厄斯索斯的雇傭兵洗劫港口。


    海鷗鎮布防森嚴,回去就安全了。


    陽炎強忍著疼痛,憤怒驅使它加快飛翔速度。


    良久,海鷗鎮白色的圍牆浮現眼底。


    伊耿麵色一喜,催促陽炎前往海鷗塔降落。


    轟!轟!


    剛一靠近,港口方向戰火紛飛,廝殺與轟鳴聲不斷。


    “嘶嘎……”


    陽炎終於沒了力氣,勉強維持住平衡,拍打雙翼匆忙降落。


    金亮的身軀砸在海鷗塔前的廣場,地板塊塊碎裂,掀起濃鬱煙塵。


    ……


    蟹島,碼頭。


    夜色黑暗,碼頭點燃篝火,照亮昏暗光芒。


    數艘大船停泊,搬運工扛著一箱箱貨物,來回往回送入船上。


    巴提摩斯.賽提加伯爵望著這一幕,瞳孔閃過縷縷精光。


    “公主,您跑慢點……”


    “伯爵大人有事……”


    一陣雞飛狗跳的侍從叫喊,海倫娜小腿搗騰飛快的趕來碼頭。


    巴提摩斯詫異回頭,恭敬道:“公主,您這麽晚了跑到這來做什麽?”


    “伯爵大人,趕快準備艦隊,海鷗鎮被襲擊了!”


    海倫娜氣喘籲籲,額頭冒出一排細汗。


    她預見到了危險,戰火焚燒著一麵黃色高塔燃燒烈焰的旗幟。


    那是海鷗鎮的格拉夫森家族。


    “海鷗鎮傳信了?”


    巴提摩斯頓時一驚,連忙看向跟來的老學士。


    老學士搖了搖頭,示意沒有任何傳信。


    巴提摩斯鬆了口氣,哄小孩子似的說道:“公主,您做噩夢了?”


    “不!”


    海倫娜皺起小臉,強調道:“我看到了海鷗鎮被襲擊,那裏一定出事了。”


    巴提摩斯眼神閃爍不定,不動聲色瞥了眼搬運貨物的大船,對著侍衛冷冰冰道:“送公主回房,準備一杯熱牛奶。”


    “是,大人。”


    侍衛領命行動,攔在海倫娜身前,沉聲道:“公主,回去休息吧。”


    “讓開,我不是在胡言亂語!”


    海倫娜急得不行,忽然注意到裝貨的大船,大聲質問:“巴提摩斯!我哥哥下令封鎖狹海上下航線與貿易,你竟敢偷偷販賣物資!”


    狹海戰爭涉及兩塊大陸的侵略攻伐,雷加擔憂有人吃裏扒外,故此封鎖航線與貿易。


    戰爭結束前,維斯特洛一切貨物扣留,全力供給前方戰場。


    作為補償,王室會原價購買。


    一言道破偷運,巴提摩斯臉色一沉,狡辯道:“公主,這是要運往石階列島的物資。”


    海倫娜瞪大雙眼,一改內向的性格,氣呼呼道:“撒謊,物資供給統一交由海鷗鎮與潮頭島,你分明是走私!”


    “公主……”


    巴提摩斯緊張起來,想要出言爭辯。


    “住口!”


    海倫娜嗬斥一句,心急如焚道:“你的罪不歸我處置,但海鷗鎮遭遇襲擊,你要立馬出兵馳援!”


    經過雷加的常年開導,她相信自己的預感。


    想起哥哥交代的任務,協助海鷗鎮駐防是她的責任。


    “嘶嘎……”


    悠揚的龍吼響徹夜空,淺藍色巨龍紮下雲層,鋪展一雙雪白的寬大雙翼盤旋在碼頭上空。


    海倫娜仰頭眺望,眼裏浮現點點委屈。


    夢火是一條心思細膩的母龍,立即感受到駕馭者的情緒,扇動雙翼緩緩降落。


    轟——


    龐大身軀降落在駕馭者身後,修長脖頸抻長,龍首怒視巴提摩斯等人發出咆哮。


    “嘶嘎!!”


    硫磺味的狂風吹刮,掀起一陣塵埃飛揚。


    海倫娜微微側頭,一頭銀金卷發揚起,白色衣裙凜冽吹動。


    目睹這一幕,巴提摩斯心亂如麻,不自禁後退一步。


    他突然想起,或許忘記了一件事。


    小姑娘在單純,也是一位坦格利安。


    出行相伴一條擇人而噬的成年巨龍。


    龍吼過去,海倫娜緊了緊腰間長夏,麻利的爬上龍背。


    係好鞍座的鎖鏈,小姑娘俯視著下方的伯爵大人,雙眸堅定:“巴提摩斯大人,如果你輕視一位女孩兒,請讓她騎上龍再交談。”


    拍了拍淺藍色鱗片,說出高等瓦雷利亞語:“夢火,飛翔!”


    “嘶嘎……”


    夢火龐大的身軀輕輕搖晃,雙足奔跑兩下,扇動雙翼騰空而起。


    淺藍色巨龍一頭紮入雲層,依稀傳來海倫娜的喊話。


    “巴提摩斯,你今晚的所作所為,我會悉數告知我的父兄。”


    下方,巴提摩斯脊背發涼,蒼老的麵容分外難看。


    碼頭陷入詭異的安靜,所有人不敢打攪伯爵大人。


    半響,一名年輕學士從城堡方向跑來,急匆匆道:“伯爵大人,海鷗鎮的急信!”


    ……


    海鷗鎮,港口。


    “放撞角,撞碎他們的船!”


    “進攻,鐵索拋出去……”


    兩支艦隊混戰一團,雇傭兵久經沙場,船隻相撞立馬跳船廝殺。


    雙方的攻城器械轟炸下,許多戰船破損嚴重,瀕臨沉沒大海。


    海鷗鎮一方艦隊作戰勇猛,誓死捍衛港口,將敵人拖在螃蟹灣血戰。


    時間一長,雇傭船撞開一條血路,跑出一艘雇傭船駛向港口。


    港口,瞭望塔。


    簡妮麵色緊繃,死死盯著海灣上的戰火。


    “簡妮夫人,我建議您先撤離,躲入海鷗鎮更安全。”


    老格林神情不安,出言勸說。


    海鷗塔原本是謝特家族的領地,是一座易守難攻的雄偉高塔。


    簡妮手掌扣緊,咬牙道:“艾林家族沒有孬種,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會躲。”


    轉頭看向指揮布防的傑洛.羅伊斯,冷聲道:“傑洛伯爵,咱們還有五百穀地騎士,交給你緊守港口。”


    海戰可以輸,海鷗鎮必須守住。


    “遵命,簡妮夫人。”


    傑洛深吸一口氣,邊走邊拔出族劍“悲歎”。


    出了瞭望塔,幾盆巨大篝火照亮夜空。


    港口前線擺放拒馬,幾座箭塔交錯分布,組成第一道防線。


    穀地騎士沒法在港口作戰,下馬采取步戰,守在拒馬後形成第二道防線。


    嗚嗚嗚——


    刺耳的號角聲乍現,充斥著耀武揚威的意味。


    一艘雇傭兵船駛入港口,甲板上站滿凶神惡煞的雇傭兵。


    傑洛麵色緊張,身穿祖傳的青銅盔甲,舉劍大喝:“箭塔準備,掃射登岸的海盜!”


    “進攻!投石車轟炸!”


    雇傭兵裏的頭領厲聲大喊,豐富的作戰經驗深知洗劫港口的打法。


    雇傭船不斷逼近,澆灌火油的巨石填充投石器。


    隻待一根火把點燃,港口爭奪戰一觸即發。


    “嘶嘎!!……”


    霎時,一條淺藍色巨龍衝破夜空,流線型的勻稱身軀速度極快,宛若一刻流星般俯衝而下。


    巨龍出現的瞬間,少女清脆的高喊傳來:“龍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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