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無頂龍穴。


    “嘶昂!”


    斯拉克斯橫衝直撞,套在脖頸的鎖鏈邊飄邊響。


    數名豢龍人手持竹杖,神情緊繃的呼喊:“停下!斯拉克斯!”


    轟——


    斯拉克斯怒氣升騰,張開血盆大口噴出龍焰。


    如煙似霧的灰色龍焰一出,襲擊向飛在半空的騙人精。


    “嘶嘎……”


    騙人精尖銳暴鳴,拍打龍翼躲避,反口噴出龍焰化解。


    進攻之時,蠍尾針般的龍尾挺直,不住的輕輕顫動。


    似有感應般,騙人精左突右閃,每每隻差分毫躲過攻擊。


    斯拉克斯穩紮穩打,灰色龍焰逐漸蔓延,不斷壓縮對方的閃躲範圍。


    一時間,兩條幼龍鬥的難解難分。


    ……


    “飛起來,斯拉克斯!”


    梅卡單手叉腰,一手呈喇叭狀放在嘴邊。


    砰——


    雷加照著他撅起的小屁股就是一腳,認真臉:“不準插嘴,讓兩條龍自己比拚。”


    梅卡小臉一垮,扭扭捏捏後縮。


    雷妮拉就在身邊,兩個哥哥和貝妮拉姐妹也在。


    一家人站在龍穴邊緣,關注這場幼龍間的搏鬥。


    “嘶昂!”


    斯拉克斯一聲嘶吼,猛然撲向半空中的騙人精,露出一嘴粗壯獠牙。


    灰色龍焰蔓延十幾米,形成一團氤氤氳氳的迷霧。


    騙人精擦著一點龍焰,頓時被燒的慘叫,一頭紮住包圍圈要逃。


    噗通——


    斯拉克斯轉瞬而至,將騙人精從半空撲倒,壓在地板上撕扯。


    “止戈!”


    驀地,束縛魔咒準時出現。


    雷加不知何時靠近,馴龍鞭隨之抽出,纏住斯拉克斯的龍頸。


    “嘶昂!”


    斯拉克斯剛要下口,被迫打斷進攻,憤怒的發出吼叫。


    雷加不理睬,示意圍觀的豢龍人:“拖回龍坑!”


    “是,陛下!”


    豢龍人們不敢怠慢,扯動斯拉克斯頸間的鎖鏈,竹杖敲擊地板發出有序的脆響進行安撫。


    折騰許久,斯拉克斯老實下來,不情不願的離開。


    “嘶嘎?”


    躺在地上裝死的騙人精悄悄睜眼,確認大頭龍不在,活蹦亂跳的飛走。


    雷加淡淡一笑,評價道:“也是一條奇葩龍。”


    龍的性格千奇百怪。


    一條膽小怕事,又愛惹是生非的幼龍,也不是不合理。


    慶幸它是在搖籃裏孵化,換成龍石島怕是早被貪食者幹掉了。


    回過頭,兩個兒子你一言我一語的拌嘴。


    梅卡高高仰頭,鼻孔看人:“斯拉克斯贏了!”


    伊蒙臉色臭臭的,不高興道:“騙人精在龍穴飛不高,換成野外試試。”


    龍鬥的根源在於兩條幼龍自行散步,騙人精非要咬人家的尾巴。


    惹惱了斯拉克斯,不顧豢龍人阻攔一頓猛追。


    雷加抱起小兒子梅卡,笑著道:“都別吵了,我更厲害。”


    “不害臊。”


    伊蒙垂頭喪氣,踢開腳邊的小石子。


    相較之下,梅卡黏糊糊的,摟住雷加的脖子:“父親,帶我騎龍出去玩。”


    兄弟倆的性格,涇渭分明。


    也可能是梅卡贏了!


    雷加嗅著小兒子身上的奶香味,心情愉悅:“好,但要換一個時間。”


    “拉鉤鉤。”梅卡一歪頭,伸出白嫩的小手指。


    “沒問題。”


    雷加不覺得幼稚,全當哄孩子玩。


    一低頭,愣住。


    貝爾隆和伊蒙:……


    兄弟倆扁著嘴,一副遭到背叛的表情,眼熱的注視父親和弟弟。


    父親對他倆,可不是這樣的。


    “額……”


    雷加略顯尷尬,抱著小兒子扭過不看。


    所謂因材施教,每個兒子都有不同的管教方式。


    貝爾隆是長子,對他的要求比較嚴苛。


    伊蒙是個壞小子,七天一大打,三天一小打。


    梅卡就很乖了。


    一個人坐在牆角看螞蟻爬能看一天,平時不哭不鬧。


    貌似遺傳到一些預知天賦,有點像海倫娜小時候一樣神神叨叨。


    雷加難免有些偏愛。


    “父親,放我下來吧。”


    梅卡扭著小蠻腰,像條大胖蛆似的掙脫懷抱。


    雷加摸摸他的頭,又一碗水端平的擼擼長子、次子的腦袋。


    兄弟倆長了一張臉,摸起來還挺有成就感。


    雷妮拉滿眼柔光,沉浸在一家人的溫馨時刻。


    美好的事物總是短暫。


    喬漢娜神色匆匆,攥著一張信紙趕來。


    “出什麽事了?”


    雷妮拉迎上去,不禁猜測有大事。


    喬漢娜瞥了雷加一眼,緊急道:“奴隸灣的急報,三女國餘孽與善主結盟,封鎖煙海並放出其中有龍的消息。”


    雷加默默聆聽,並未著急。


    煙海有龍的案例,早在莫古爾出現時世人便有猜測。


    漁民發現煙海有幼龍出沒,亦是傳的沸沸揚揚。


    礙於瓦列利安家族的小型艦隊巡邏煙海,加上煙海危機四伏,一直沒有太大波折。


    雷妮拉也是這樣想,讓喬漢娜說點實際的。


    喬漢娜遞過信紙,凝重道:“據一些小奴隸主的口風,許多身懷瓦雷利亞血統的奴隸自告奮勇,加入一支進入煙海尋龍的隊伍。”


    生怕消息不被重視,加碼道:“其中不乏龍種,甚至有人謠傳自己是某一個龍王家族後裔。”


    “他們還想馴龍?”


    雷加冷笑出聲:“奴隸灣不怕步三婊子國的後塵。”


    也難怪,成為龍騎士的誘惑誰能抵擋。


    雷妮拉細眉豎起,問道:“真有龍王家族的後裔?”


    “真真假假,不好分辨。”


    喬漢娜晃了晃頭,理性道:“末日浩劫距今兩百餘年,足夠六、七代人傳承香火,就算有龍王後裔,血脈也早已稀釋一空。”


    何況,但凡具備銀發紫眸的瓦雷利亞血脈,頂著一個龍王家族的姓氏,就有宣稱的可行性。


    “一群雜種!”


    雷加口下不留情,轉身走入貪食者休眠的龍坑。


    不管真假,敢冒用龍王家族的形式,絕對不能饒恕。


    奴隸灣膽敢觸碰龍須,那就準備好迎接血與火。


    他一走,徒留其他人愣在原地。


    喬漢娜歎了口氣,上報虧損:“裏斯派往奴隸灣交易的商船被扣,剔除利潤的貨物也是價值不菲。”


    雷妮拉隻感覺頭疼:“先終止東邊的海上貿易,籌措盡可能多的糧草。”


    “是,陛下。”喬漢娜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雷妮拉陷入沉思,戴蒙和蘭娜爾的家庭糾紛已經不重要,對外戰爭才是核心。


    “母親。”


    梅卡嗓音柔軟,牽起雷妮拉的素手搖晃。


    雷妮拉低下頭。


    發現貝爾隆等一眾孩子都在看她,眼裏閃爍渴望戰鬥的期待。


    “嘶嘎……”


    背後的龍坑裏,傳出一聲粗獷的嘶吼。


    敘拉克斯高高揚起龍首,黃玉般的雙翼支撐地麵,緩緩爬行而出。


    豎瞳裏充滿躁動之色,注視同樣心煩意亂的駕馭者。


    雷妮拉抿抿唇,抬手觸摸敘拉克斯的下顎。


    ……


    片刻後。


    “嘶嘎——”


    一條漆黑如炭的巨龍衝出龍穴,朝著泰洛西的方向翱翔。


    過了不久,黑壓壓一群渡鴉飛出平定高塔。


    尖銳的嘎嘎亂叫,雜而有序的橫跨狹海。


    戰爭的號角,即刻吹響。


    半個維斯特洛的貴族,注定擁抱一個不眠夜。


    詭異的浪潮,拍散長達數年的和平。


    所有得到通知的貴族領主,紛紛整裝待發,調動麾下兵馬。


    謹遵國王旨意!


    ……


    轉眼,兩日過去。


    夏日之海。


    具體方位,瓦蘭提斯與煙海之間的廣袤海域。


    酷熱的太陽高懸,藍藍海麵蒸騰水霧。


    地處熱帶氣候,溫度十分極端。


    海風都是燥熱的,像一灘灘熱浪拍在沙灘。


    魚類暢遊在海底,時不時探出海麵透口氣。


    咚咚咚!


    大海上,陣陣助威的擂鼓聲傳出。


    十艘配備蠍子弩,懸掛凶猛虎頭旗幟的戰船行駛,搭乘一千五百名費用高昂的精銳傭兵。


    目標煙海,加入奴隸灣的封鎖艦隊。


    若有機會,阻截瓦列利安家族由整化零的小型巡邏船。


    甲板上,傭兵們旁觀擂鼓。


    一名皮膚粗糙,身材精瘦的年輕傭兵湊到團長身邊,咕噥道:“團長,煙海真有龍?”


    “不知道。”


    年輕傭兵又問:“奴隸灣的龍種,真的假的?”


    “別問我。”


    年輕傭兵撓撓頭:“團長,咱們前往煙海,不會碰見龍吧?”


    頓了頓,補充道:“兄弟們心裏沒底,您交個準話,仗該怎麽打。”


    當傭兵就是為了賺金子。


    不能為了金子,把命丟在龍嘴裏。


    “不……”


    傭兵團長順嘴習慣的要拒絕,話突然堵在嗓子眼裏。


    雙眼瞪大,瞳孔亂顫的盯向遠方。


    下一秒。


    “龍!”


    “有龍,快找掩體!”


    “……”


    伴隨一生驚懼大吼,傭兵們又快又猛的趴在甲板上。


    然而,太晚了。


    “龍焰!夢火!”


    一條淺藍色巨龍從天而降,龍焰宛若海水倒灌般潑灑。


    轟——


    龍焰劈頭蓋臉的砸中船身,瞬間吞沒甲板上的傭兵,爆發陣陣淒厲的哀嚎。


    “反攻,蠍子弩準備!”


    有人大聲喊叫,轉動蠍子弩的絞盤。


    天空上,四條龍影閃動。


    雷加身披黑袍,麵若寒霜:“一個不留!”


    “嘶嘎——”


    貪食者俯衝而下,死亡之翼籠罩一半戰船,幽綠龍焰瞬間彌漫全場。


    遭遇龍焰覆蓋的雇傭兵,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


    眼耳口鼻紛紛壞死,從頭皮一寸寸燒成幹屍。


    最終,化落成泥。


    另一邊。


    戴蒙一身黑鋼盔甲,佩戴赤紅披風。


    科拉克休放聲嘶鳴,宛若刺耳的雷達探測,源源不絕噴出猩紅龍焰。


    “瓦格哈爾,龍焰!”


    老邁巨龍從旁飛出,黑煙滾滾的龍焰噴吐,掀起無盡的風暴狂湧。


    蘭娜爾半趴在鞍座上,冷眼瞥過刻意躲避的戴蒙。


    四條巨龍出動,足以毀滅任何一座城鎮。


    “啊!……”


    “好疼,跳海沒用……”


    “……”


    十艘嶄新的戰船,不足兩千人的雇傭兵團。


    短短一刻鍾內,沉入大海喂魚。


    雷加騎坐龍背,看也不看下麵,端詳一張潦草的海圖。


    海圖線條簡略,畫出狹海上下、瓦蘭提斯,以及煙海和奴隸灣範圍。


    圖案底部,以某種瓦雷利亞語的土話,寫出幾行模糊不清的醜陋小字。


    【善主……菲茲尼克……複興家族……】


    【結盟……科霍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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