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臨時駐地。


    一塊平坦的荒蕪山包,方圓數十裏寸草不生,時刻吹刮混雜砂礫的熱風。


    “嘶昂……”


    瓦格哈爾渾濁的豎瞳微眯,龐大身軀慵懶的趴伏在山脊上,足以跑馬的喉嚨不時擠出低鳴。


    悠悠天空,萬裏無雲。


    三條顏色各異的巨龍盤旋,守護下方的三座羊皮帳篷。


    砰——


    帳篷內,一張粗糙地圖拍在案上。


    雷加雙手撐著桌案,認真道:“長夏之地的詳細地圖,外加一個已知龍王家族的後裔信息。”


    手指觸碰一副寶冠紅龍的插畫,舔了舔唇角:“一個相當大的爛攤子,不是嗎?”


    桌案兩側,三名馭龍者齊聚一堂。


    “菲茲尼克!一個現今已知的家族!”


    戴蒙目光如炬,嗓音低沉:“四十龍王家族中,少數還被世人銘記的存在。”


    言罷,叔侄倆相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雷加摸了摸空間項鏈,太陽吊墜上雕刻的便是寶冠紅龍。


    戴蒙瞥了一眼侄子手邊的漆黑軟鞭,心中回憶熟練掌握的束縛魔咒。


    這一切,皆是源自菲茲尼克家族。


    雷加率先表態,語氣不容質疑的講:“世上隻能有一個龍王家族,那就是坦格利安!”


    有其侄,必有其叔。


    戴蒙立刻附和,聲音冷冽:“咱們有四個人四條龍,我提議明天一早直奔奴隸灣,把那塊肮髒之地焚燒殆盡。”


    叔侄倆達成共識,意見出奇一致。


    坦格利安長盛不衰的主要原因有二。


    一、緩慢繁衍的巨龍。


    二、獨一無二的高貴血統。


    古瓦雷利亞尚未毀滅時,坦格利安僅是一個排名中下遊的龍王家族。


    末日浩劫過後,其餘龍王家族一一覆滅。


    坦格利安家族作為唯一的幸存者,一躍淩駕到世界的頂峰。


    一個新複興的龍王家族,將從根係動搖坦格利安的統治力。


    看著默契的叔侄倆,蘭娜爾緊蹙眉頭,理性分析:“消息的真假猶未可知,擅自進攻並不明智。”


    “這不是真假的問題,蠢貨!”


    戴蒙毫不客氣,反懟道:“如果誰都敢冠以龍王家族的姓氏,坦格利安的威信將跌入穀底。”


    更何況,菲茲尼克家族並非記錄在冊的龍王家族。


    密爾的半遺址出現前,誰都沒聽過這個姓氏。


    叔侄倆保密工作很好,絕無傳到遠在厄斯索斯東大陸的奴隸灣的地步。


    消息傳播,必有緣由。


    蘭娜爾眼神不善,厭棄的撇過頭。


    一直安安靜靜的海倫娜來回看看,默默抱緊自己。


    她感覺到氣氛不對,敏感的神經有點緊張。


    “休息一會。”


    雷加注意到,脫下黑袍披在妹妹身上。


    “我還好。”


    海倫娜縮了縮肩膀,感受到關懷的暖意,說出疑竇:“消息是哪兒來的,一個傳承穩定的龍王家族不會隱姓埋名數個世紀?”


    末日浩劫後,坦格利安紮根龍石島數十年,曆經幾代人變遷。


    直到黑死神——貝勒裏恩成長到一百歲,邁入成年巨龍的門檻。


    米拉西斯與瓦格哈爾先後尋到主人,年齡達到可堪大用的壯年期。


    征服者與他的一對姐妹才打響戰爭。


    將坦格利安與瓦雷利亞血統,一同闖入全世界的矚目下。


    問題很關鍵,蘭娜爾帶著狐疑看向戴蒙。


    戴蒙冷著臉,避開原配的視線,直盯盯注視好侄子。


    他的眼線還沒鋪到奴隸灣。


    雷加也不含糊,坦言道:“消息出自紅神廟的紅袍女祭司,她的信徒在彌林一抓一大把。”


    那是個很難纏的女人,掌握一些詭異手段。


    瓦蘭提斯篩選駐紮裏斯的高塔議員時,紅袍女祭司就在備選名單裏。


    雷加不喜歡女巫,暗中踢掉了。


    戴蒙嗤笑一聲,嘴臭道:“太好了,真有一個雜種龍王!”


    不管菲茲尼克的血統是真是假。


    沒龍的龍王殘黨,一律視作雜種。


    雷加抬抬眼皮,說道:“按照情報,有一個自稱菲茲尼克的雜種龍王接到彌林善主的款待,據說還是牧民出身。”


    “還有家庭成員?”


    海倫娜眼神空洞,聲音輕飄飄。


    雷加點頭:“有的,一家子都被接入彌林的大金字塔,一個女孩兒給善主做了侍妾。”


    “不愧是雜種!”戴蒙繼續嘴臭。


    “少說點廢話。”蘭娜爾有點受刺激,加快談話進度:“一個冒牌家族不值一提,關鍵是煙海的野生幼龍。”


    雷加十分讚同:“幼龍沒出煙海,卻有人想霸占煙海捕龍。”


    奴隸灣的戰船封鎖煙海,已經派出第一批血統不明的龍種尋找幼龍。


    戴蒙搶過話語權:“我提議,先到彌林燒掉大金字塔,鏟除雜種龍王的後患。”


    “冒牌貨貪生怕死,不值得巨龍冒險。”


    蘭娜爾深知善主門一定對城邦嚴防死守,有理有據道:“咱們沒有艦隊,應當先馭龍摧毀封鎖煙海的艦隊,斷絕龍種進入煙海的途徑。”


    冒牌龍王就算是真的,不進入煙海尋龍也就是個普通人。


    先鏟除敵人羽翼,再等維斯特洛的海上力量趕到,才是一舉殲滅敵人的時機。


    砰——


    “愚婦!”戴蒙一拍桌子,出言譏諷:“名望比一條幼龍重要。”


    海倫娜聽的聚精會神,被突如其來的拍桌子聲嚇了一跳,俏臉隱隱發白。


    從小看著父親和母親麵和心不和,給她留下一定心理陰影。


    戴蒙和蘭娜爾間的爭吵,讓她神經兮兮。


    雷加不滿的瞪了眼好叔叔,摟過柔弱無骨的海倫娜,作出決定:“明天一早,咱們集合摧毀煙海的防線。”


    “在那之後,等待瓦列利安家族的艦隊支援。”


    維斯特洛與石階列島的距離就有夠遠。


    超出爭議之地範圍,艦隊的航行時間大幅度拉長,光是一來一回都要費數月時光。


    算上一路的補給,更是一個難題。


    這也是雷加不喜歡跨海交戰的主要原因之一。


    前線打的昏天黑地,後方還有一半封臣率軍在來的路上。


    一個運氣不好,船隻趕上大風大浪,整船人都要喂魚。


    戴蒙皺著眉,看法不同。


    雷加直接說道:“叔叔,你也不想幼龍被某個雜種帶走吧?”


    “聽你的。”


    戴蒙臉色一黑,不再反對。


    莫古爾的悲劇,是全體坦格利安的一個傷疤。


    “很好!”


    雷加帶上海倫娜,相伴走出帳篷。


    “嗬嗬,鼠目寸光。”


    蘭娜爾瞥了丈夫一眼,瀟灑的大步離開。


    獨留戴蒙一個人守在帳篷裏。


    ……


    外麵,荒蕪山坡。


    雷加留意到身後的蘭娜爾,與海倫娜一塊進入另一頂帳篷。


    蘭娜爾沉默無言,與瓦格哈爾親密了一陣,回到另一頂帳篷。


    四個人,三頂帳篷。


    ……


    翌日。


    悲痛海灣。


    位於厄斯索斯東大陸的南岸,奴隸灣與其相接。


    海灣的南麵與夏日之海相連,其西岸是瓦雷利亞的廢墟,東岸則是古代的吉斯帝國遺址。


    從天上往下看,酷似一個外張的喇叭口。


    吸納世界各地的商船前來進行貿易。


    中午,天氣晴朗。


    一支全部由奴隸組成的海上船隊駛出悲痛海灣,沿途路過海域近乎黑色的雪鬆島,朝著煙海方向挺近。


    船隊懸掛金色的鷹身女妖旗幟,數量超過三十艘,足以承載五千人。


    為首一艘三桅大船。


    一支黑色甲胄的無垢者腰板筆直,麵無表情的站崗。


    船艙深處。


    陰暗狹窄的空間,手摸在任何地方都是潮濕腥臊。


    十幾名銀金發色、皮膚白皙的瓦雷利亞人衣著襤褸,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媽媽,我想回家。”


    小女孩兒輕輕抽噎,髒髒的臉蛋深埋豐腴婦人的懷裏。


    婦人眼神麻木,死板的撫摸女兒長發,扯下幾根毛躁的發絲。


    她們都是奴隸,被虛偽的善主以對待牲畜的手段塞進船艙。


    目的,則是推入煙海送死。


    “別哭了!”


    艙門位置,一個邋遢大漢啃著邦邦硬的黑麵包,令人害怕的嗬斥。


    他霸占唯一一塊稱得上幹燥的區域,卻把屎尿撒在其他人的地盤。


    白發髒的發灰,瞪著一雙靛藍眼珠子。


    毫無疑問,瓦雷利亞人的血統。


    被他出言喝罵,小女孩兒頓時止住哭泣,收起手腳不敢動彈。


    邋遢大漢呸了一聲,接著罵:“哭個屁,要是能找到龍,咱們就能擺脫奴隸身份。”


    “煙海很危險,去到哪兒的人都會被詛咒。”


    角落裏,瘦的像麻杆似的銀發青年怯怯反駁。


    “哼!”邋遢大漢撂下硌掉一顆後槽牙的黑麵包,含糊不清道:“與其當奴隸,老子寧可死了。”


    話鋒一轉,眼裏露出邪光:“要是真能騎一條龍,怎麽不比那個牧羊龍王高貴,以後也能住進大金字塔。”


    一個不知道哪個旮旯胡同鑽出來的狗屁龍王,也能受到善主的特殊招待。


    早知道,他也扯一個龍王的姓氏,享受一把人上人的待遇。


    嗯,好好想想。


    維斯特洛有騎龍的人,叫什麽坦格利安和瓦列利安。


    那他就叫戴安.戴安利安!


    想著想著,發出嘿嘿嘿的淫笑。


    瘦弱青年一聽動靜,臉都嚇青了。


    急忙忙捂住生疼的屁股。


    ……


    相同一幕,發生在每一艘船隻的底艙內。


    數以百計的瓦雷利亞後裔被抓捕販賣,關在船底當做抓捕幼龍的耗材。


    不管有沒有用,先送到煙海再說。


    仁慈的善主們,不在乎奴隸們的死活。


    ……


    嘩啦……嘩啦……


    太陽漸漸下墜,海浪愈發湍急。


    船隊駛出悲痛海灣,繞過煙霧籠罩的海域,進入夏日之海。


    “打舵!把帆收起一支!”


    瞭望手伸出舌頭測試風向,衝著地下的水手頤氣指使。


    天快黑了,風浪越來越大。


    在喜怒無常的大海上,象征著危險到來。


    奴隸軍隊死氣沉沉,加入操縱大船的隊伍。


    無垢者來回巡邏,監視群體龐大的奴隸軍隊,儼然一副高奴一等的姿態。


    呼——


    一陣腥臭的海風吹刮,收到一半的船帆劇烈晃動。


    “刮風了!”


    有人高喊,提醒船隊小心航行。


    然而,到來的不止狂風與海浪。


    天空不知何時昏沉,烏雲黑壓壓的擠成一片。


    劈啪!


    一道銀白閃電劈下,猶如銀瓶迸裂。


    “嘶嘎——”


    勝過悶雷的咆哮響徹天地,淅淅瀝瀝的雨水滴落,龐大身影攪動風雲。


    無數水手聞聲抬頭,眼底隻剩驚惶。


    “龍!”


    “蠍子弩,趕快!”


    “……”


    無垢者指揮官放聲大喊,殺死恐懼退縮的奴隸士兵,勉強穩住局麵。


    一陣忙裏忙慌中,奴隸士兵認命似的行動。


    憤憤扯掉甲板上的巨大幕布,顯露全新打造的蠍子弩。


    哢噠!哢噠!


    絞盤嘎吱轉動,精鋼長矛填充,弓弩手操控對準霧茫茫的天空。


    呼——


    一道漆黑龍影一閃而過,兩隻翅膀宛若死神的鐮刀,切割大雨滂沱的黑雲。


    下一刻,冷聲響起。


    “龍焰!”


    奴隸士兵的視線中,漆黑龍影調頭俯衝,黑色身軀與烏雲融為一體,僅剩一雙銅鍾似的慘綠獸瞳。


    “嘶嘎——”


    綠油油的龍焰鋪天蓋地的灑落,均勻點燃每一艘戰船。


    貪食者豎瞳狡詐而暴虐,扇動雙翼左突右閃,絲毫不像如此體型的靈活敏捷。


    轟隆!


    戰船接連著火,慘叫此起彼伏。


    “投射!快!”


    “好疼……快跑……”


    指揮官和奴隸士兵的聲音形成鮮明對比,整支船隊亂糟糟一片,零星幾隻精鋼長矛射向高空。


    “嘶嘎!”


    “嘶吼……”


    反擊得到了回報,一連數道龍吼咆哮。


    夢火一頭紮下雲層,淺藍色的龍焰夢幻絢爛,吞沒打算逃跑的救生艇。


    瓦格哈爾與科拉克休一塊纏繞而出,黑煙與紅焰並行,殺死奴隸士兵最後一絲勇氣。


    劈啪……淅淅瀝瀝……


    電閃雷鳴,狂風呼嘯。


    雷加一頭銀發亂舞,大雨打濕俊逸麵孔,回顧大喊:“速戰速決,注意高度!”


    話音以束縛魔咒的技巧說出,緊密傳入其他三人的耳畔。


    戴蒙眼神冷酷,雨水順著鎖骨流入胸膛,猩紅披風好似一條火舌。


    科拉克休似乎很喜歡這場雷雨,近乎癲狂的咆哮,龍焰源源不絕的噴湧。


    一條龍的殺傷力,隱隱蓋過貪食者在內的三條龍。


    不出片刻,海水被鮮血染紅。


    “走!返回駐地!”


    貪食者劃過破船傾倒的海麵,雷加身體前傾,下達指令。


    短短一天,四人四龍環繞煙海,覆滅數十艘奴隸灣的戰船與巡邏艦。


    精神與體力雙重疲憊,不再適合冒雨交戰。


    “嘶……嘎……”


    科拉克休很興奮,靈蛇般的身軀肆意搖曳,穿梭在海麵上吞食未亡的敵人。


    戴蒙環顧四周,發現不少銀發身影,殘酷的下令燒死。


    任何膽敢觸犯坦格利安唯一性的人。


    無論是否無辜,都該死!


    雷加冷眼旁觀,叫上海倫娜與蘭娜爾先走一步。


    他擒獲了一些特殊奴隸,要回去審問情報。


    留戴蒙在這發泄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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