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格哈爾感受到許久未有的傷痛,老邁的身軀不支持它多餘動作。


    寬大龍翼拍打,胸腔使不上力,險些飛翔不穩跌落。


    “瓦格哈爾!”


    蘭娜爾大驚失色,不敢相信老龍會受傷。


    失重感讓她頭重腳輕,證明此乃事實。


    “嘶吼……”


    瓦格哈爾仰頭高飛,顧不得龍血灑落,保持飛行平衡。


    咻!咻!


    刹那間,一連數道水流再次襲來。


    瓦格哈爾豎瞳狂躁,憑借豐富的戰場經驗,左突右閃進行躲避。


    噗——


    龍尾狠狠一甩,抽出一朵水。


    蘭娜爾還沒反應過來,凝重呼喊:“瓦格哈爾,翔天!”


    再強大的攻擊,都有一定距離。


    瓦格哈爾嗅著久違的龍血氣味,對駕馭者的指令充耳未聞,追尋襲擊的方向再度俯衝。


    咻!咻!


    不止水流箭矢,蠍子弩亦然發射。


    “嘶吼……”


    龍焰滾滾突襲,焚燒一切牛鬼蛇神。


    瓦格哈爾身軀搖曳,龍翼遮雲蔽日,衝破黑煙顯露大張的深淵巨口。


    這一刻,老龍大顯神威,不負戰爭之神的名字。


    哢嚓——


    一支桅杆轟然咬碎,整艘船被巨龍掀翻。


    瓦格哈爾直接無視,龍爪撕裂下一艘戰船的船板,借力騰飛而起。


    轟——


    黑煙遮蓋視線,龍焰焚燒戰船。


    艦隊根本無法瞄準瓦格哈爾,便被這條老龍戲耍臨近崩潰。


    噗呲——


    忽然,一支水流穿透黑煙,射穿瓦格哈爾的一側翼膜。


    “瓦格哈爾,不要衝動!”


    蘭娜爾神情驚慌,感覺到巨龍逐漸脫離掌控。


    不出預料,瓦格哈爾徹底被激怒。


    “嘶吼……”


    老龍放聲咆哮,聲波回蕩百裏開外。


    ……


    某一艘敵船,甲板之下。


    一名灰色長袍的老者保持跪坐,雙手伸入一個盛滿海水的木桶裏。


    老者麵容憔悴,十指每次撥動水流,額頭便要滲出幾滴冷汗。


    “瓦咖呐,洛伊拿母親……”


    念誦不知名的魔咒,讚美被譽為“母親”的洛恩河。


    淅瀝瀝……


    木桶水流沸騰,滴落船板滲入其中,流入奔騰大海。


    ……


    瓦格哈爾瘋狂了。


    這條體長百餘米的老龍緩慢滑翔,對準敵船肆無忌憚的狂轟濫炸。


    “不不不……”


    蘭娜爾數次擦著精鋼長矛而過,冷汗直流:“瓦格哈爾,聽從指令!”


    可惜,失控的巨龍聽不進人話。


    “嘶吼……”


    瓦格哈爾撞飛密集飛射的精鋼長矛,追著水流的方向噴吐龍焰。


    然而,詭異的事發生了。


    每次老龍找到水流發射的海麵,又會有新的水流從其它地點出現。


    噗呲——


    一杆精鋼長矛飛射,好巧不巧射中老龍胸膛破碎的傷口。


    嘩啦啦……


    沒有鱗片防護,精鋼長矛深可入骨,龍血不要錢似的灑落。


    滋啦滋啦……


    龍血當頭淋下,倒黴蛋們淒厲哀嚎,燒成一具水分蒸發的幹屍。


    漸漸的,老龍因傷體力下降。


    “蘭娜爾,快走!”


    雷妮絲見勢不對,呼喊女兒暫時撤退。


    “嘶嘎!”


    梅麗亞斯噴射龍焰,穿梭敵船之間,躲避精鋼長矛的狙擊。


    壯年龍的鱗片足夠堅硬,仍需避讓蠍子弩的破甲性。


    哪怕不會重傷,打碎鱗片也是莫大損失。


    蘭娜爾遠遠聽到母親呼喊,卻根本聽不清是什麽。


    老龍狂怒進攻,絲毫不夠駕馭者。


    蘭娜爾心髒砰砰亂跳,紮進鞍座固定的鎖鏈,最後嚐試:“瓦格哈爾,止戈!”


    “嘶吼……”


    瓦格哈爾充耳未聞,一連焚燒數艘戰船,笨重身軀也被水流不慎再一次射中。


    噗呲——


    腹部鱗片碎裂一塊,多暴露一個弱點。


    另一邊。


    海蛇登上一艘敵船,揮舞彎刀與人廝殺。


    忽而聽聞妻女呐喊,下意識抬頭觀望。


    滋啦!


    一時分神,前胸中了一刀,火四濺。


    唰——


    不待海蛇反應,又一刀朝著他的脖頸橫切。


    海戰與陸戰不同。


    步兵和騎兵多有全方位防禦的重甲,除了眼睛就連喉嚨都有喉甲防護。


    海戰講究輕便,落水尚可自救。


    海蛇是個自負的老水手,顯然礙事的喉甲、麵甲。


    噗呲——


    一刀橫切咽喉,皮膚感到刺痛。


    海蛇瞪大眼睛,生死之間調動全身力氣,拚命向後傾倒。


    一滴鮮血滲出,脖頸劃出一條血線。


    噗通——


    傷口刺痛骨髓,腳下不穩跌落入海。


    “大人!”


    “科利斯大人!”


    “……”


    水手們驚呆了,紛紛發出悲痛大喊。


    “我來!”


    一道青澀卻堅毅嗓音響起,眾人隻見一道銀發身形一躍入海,撲騰遊向落水的海蛇。


    但沒能挽回喪失主帥的士氣。


    海蛇號為首的十幾艘先鋒船隊,水手們心亂如麻,萌生逃跑的想法。


    抬起遙望,兩條巨龍翱翔天際,卻被敵軍火力牽製。


    壓抑感彌漫開來。


    “嘶嘎……”


    正在此時,一聲尖銳的龍吼爆發。


    有人抬起頭,入眼一條鈷藍色巨龍極速衝來。戴倫上半身前傾,銀發隨風亂舞,倉促高喊:“龍焰!”


    特賽裏恩宛若一道藍色光束,紮入敵船的包圍圈,鈷藍色龍焰洶湧澎湃。


    “射殺這條龍!”


    蠍子弩調動,試圖瞄準突如其來的第三條龍。


    “不要管他們,燒光船帆!”


    戴倫思路清晰,絕不戀戰。


    特賽裏恩豎瞳閃過高傲,身姿靈活的上下翻騰,視蠍子弩為無物。


    體型小的優勢,發揮的淋漓盡致。


    一支十幾艘戰船的艦隊從側翼冒頭,開始合圍瓦蘭提斯亂成一團的船隊。


    形勢頓時逆轉。


    雷妮絲馭龍俯衝,一遍遍轟炸敵船,連聲高呼:“梅麗亞斯,燒的一個不剩!”


    不知不覺間,蠍子弩的限製消失。


    就連神出鬼沒的水流,也在敵軍潰敗中歸隱。


    瓦格哈爾滯留半空,龐大如山的身軀遮蓋半邊天空,將附近海域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下。


    “嘶吼……”


    龍焰與黑煙肆虐,燒光敵人的殘軀。


    ……


    時間一點點流逝。


    旁晚,日落黃昏。


    破船殘骸焚燒,鮮血染紅海水。


    三條巨龍緩慢盤旋,懸掛海馬旗幟的艦隊聚攏一處。


    海蛇號,船艙。


    噔噔噔……


    匆忙的腳步聲,艙門一把推開。


    戴倫神情焦急,忙問道:“科利斯大人怎麽樣?”


    一張床鋪平鋪,躺著麵無血色的海蛇。


    雷妮絲與蘭娜爾站在床邊,眼中是濃濃擔憂。


    戴倫一眼看到海蛇脖頸纏繞一圈滲血的紗布,憂慮道:“科利斯大人,他……”


    他奉命從側翼包抄,剛把敵船全部燒毀。


    一登船,便聽聞海蛇重傷昏迷的消息。


    大戰剛起,無異於晴天霹靂。


    雷妮絲單手扶額,搖頭道:“別擔心,傷口沒割破動脈,學士說還有救。”


    戴倫幾經猶豫,無奈閉嘴。


    沒割破動脈,卻一定割傷咽喉。


    無論如何,都是致命傷。


    雷妮絲哀歎一聲,注意力轉移到蘭娜爾,問道:“瓦格哈爾怎麽會突然失控?”


    若不是瓦格哈爾幾乎敵我不分的攻擊,也不會鬧出亂子。


    蘭娜爾自責的低下頭,說道:“暗中有水巫師偷襲,瓦格哈爾負傷被激怒了。”


    “水巫師?”


    雷妮絲聞言一愣,追問道:“洛伊拿早已失傳的水巫師!?”


    數百年前,自由堡壘帝國入侵洛恩河流域。


    曾有三名龍王被洛伊拿水巫師操控的水龍卷擊落並陣亡。


    這件事的後果,引發三百名龍王出動,將洛恩河燒到幹涸。


    自那以後,水巫師銷聲匿跡。


    哪怕洛伊拿的戰士女王娜梅莉亞百船橫渡,也沒有水巫師相隨的記錄。


    蘭娜爾點點頭,沉默道:“事實上,我和戴蒙遊曆自由貿易城時,曾聽聞過亞夏有水巫師。”


    夫妻倆想過去往亞夏,奈何路途實在遙遠,就算巨龍也吃不消。


    亞夏本土也是各種凶險,二人放棄了這個想法。


    誰能想到,今日竟然出現了水巫師。


    還擊傷了實力最強的瓦格哈爾。


    戴倫聽的發懵,疑惑道:“瓦格哈爾都能打傷,對方怎麽不攻擊梅麗亞斯?”


    “打不中的。”


    雷妮絲瞥了侄子一眼,語氣平淡。


    蘭娜爾惋惜道:“瓦格哈爾太老太慢了,在對方眼裏就是活靶子。”


    雷妮絲看了看女兒,有看向重傷的丈夫,臨時決斷:“蘭娜爾,你帶一艘船返回裏斯,找到海倫娜救治你父親。”


    雷加掌握神秘的魔法,一個防禦一個治療。


    這在研習束縛魔咒的王室,並不算秘密。


    海倫娜與雷妮拉都曾學習過更進一步的魔法。


    不過雷妮拉數次有孕,學習進度不快。


    海倫娜天賦異稟,已經能夠救治傷患。


    蘭娜爾頓時抬頭:“派一艘船護送父親不就好了。”


    “不行,你和瓦格哈爾已經不適合上戰場。”


    雷妮絲一口回絕,耳邊尚能聽聞瓦格哈爾在外界的怒吼。


    這條老龍,還有失控的可能。


    蘭娜爾想要反對,卻無濟於事。


    暗道,都怪卑鄙的水巫師。


    瓦蘭提斯的主力艦隊一燒而空,海上力量全軍覆沒,己方取得莫大勝利。


    可以說,瓦蘭提斯別想一艘船下海。


    可水巫師仿佛憑空飛走了。


    所有戰船焚燒,俘虜一律格殺,沒能捉到蹤影。


    母女倆商談對策,門口的戴倫陷入深思。


    半響,突然開口:“咱們這邊遇到洛伊拿的水巫師襲擊,大哥那邊呢?”


    雷妮絲與蘭娜爾聞言,皆是精神一振。


    海上戰場有水巫師埋伏,瓦蘭提斯主城怎麽會沒有防備。


    雷妮絲沉住氣,趕忙走向桌案動筆:“通知學士,立刻派渡鴉詢問主戰場的消息。”


    ……


    與此同時。


    “嘶嘎——”


    貪食者縱橫戰場,漆黑龍翼籠罩湍急長河,焚燒河麵成百上千的小船。


    放眼望去,寬闊河水將戰場分割兩半。


    小船上擠滿瓦蘭提斯的雇傭兵,對著橫渡長河的穀地騎士箭如雨下。


    穀地騎士乘坐大船,實力受限極大。


    噗呲——


    雷加咬緊牙關,食指從肩頭摳出一塊冰屑,白色麻衣渲染紅暈。


    嗡——


    青銅符文觸發,龍鱗似的青色符文密布全身。


    唯獨肩頭負傷之處,青色龍鱗破碎一個大洞,連帶周圍都出現不穩狀態。


    雷加輕吐一口氣,使用銜尾蛇愈合傷口。


    俯瞰下方,長河綠火彌漫。


    “嘶嘎……”


    血蟲翱翔其上,燒殺負隅反抗的小船。


    長河名為洛恩河。


    三千穀地騎士從密爾出發,一路穿行爭議之地抵達河邊。


    洛恩河橫貫大陸,將瓦蘭提斯分割到河的另一頭。


    瓦蘭提斯北方還有數座城鎮。


    雷加半日功夫,攻占洛恩河西邊的維隆瑟斯鎮。


    跨河進攻薩.梅爾時,遭遇極力抵抗。


    一時不慎,被一道水流打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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