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


    紅堡,聖堂。


    一排排牛油蠟燭燃燒,燭光驅散黑暗。


    雷加坐在圓形祭壇前,手掌放在燭火上烘烤。


    轟隆——


    聖堂大門打開,伊利克通稟道:“陛下,王子與公主到了。”


    雷加沉默不語,望著祭壇之上的貝勒裏恩頭骨。


    “父親。”


    貝爾隆一臉疑惑,小步上前。


    與之同行的,還有無精打采的丹妮莉絲。


    “貝勒裏恩是末日浩劫前,僅存見過古瓦雷利亞的生物。”


    雷加淡淡開口,轉身麵向一雙子女。


    貝爾隆與丹妮莉絲聞言一怔,同時望向龐大的漆黑龍頭骨。


    雷加上身前探,一手拉過一個孩子,正經問詢:“貝勒裏恩是一個傳奇,從它的身上,你們能看到什麽?”


    “強大。”


    貝爾隆不太自信的回答。


    丹妮莉絲頭一歪,猜測道:“古老?”


    “不!”


    雷加笑著搖頭,認真道:“是傳承。”


    貝勒裏恩一路追隨伊納爾遷徙至龍石島,跟隨征服者開創坦格利安王朝。


    它古老且尊貴,延續龍之血脈。


    亦如眼前的一雙子女,是自己的血脈延續。


    貝爾隆似懂非懂,說道:“貝勒裏恩的經曆可以追溯到末日浩劫前,家族在那時便已強盛。”


    “比坦格利安強大的龍王家族比比皆是,我們不是唯一。”


    雷加回憶起丹妮思的夢境,十四火峰中群龍咆哮。


    年輕的貝勒裏恩,僅是其中一條。


    看樣子,還是比較遭排斥的無主龍。


    “父親?”


    貝爾隆與丹妮莉絲很疑惑,不知道父親叫他們來的目的。


    出門之前,他們各自在房間玩耍。


    伊利克爵士突然找上門,不由分說將他們帶來。


    雷加回過神,笑問道:“聽說你今天結識了新朋友?”


    問的自然貝爾隆,丹妮莉絲根本沒出門。


    這小子今天過的很精彩。


    貝爾隆眼前一亮,開心分享:“我遇到了蓖麻,她就是潮頭島幫過我的那個少女。”


    “還有嗎?”


    雷加繼續問。


    貝爾隆遲疑了一下,思索道:“萊昂諾公爵很內向,所幸性格很好。”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叫做埃林的小船匠。


    海蛇大人介紹而來,安排給弟弟伊蒙作為侍從。


    聽說是陪同伊蒙養花,順帶教導石雕、木雕等課業。


    雷加眼眸輕閃,沒有仔細追究,正色道:“明天一早,你們倆個和安娜一塊乘船去密爾,由亞利克爵士隨行保護。”


    “密爾,為什麽?”


    貝爾隆不明所以。


    雷加心情複雜,說實話:“你母親要返回裏斯,會帶上伊蒙和貝妮拉姐妹,我把你們的行程改動了。”


    雷妮拉執意如此,誰也阻攔不住。


    可貝爾隆和丹妮莉絲姐妹,隨行沒有好處。


    雷加臨時決策,送兄妹三個到密爾。


    三女國中,裏斯與泰洛西各有主人。


    密爾也該迎來一位像樣的統治者。


    雷加拉近丹妮莉絲,將女兒靠進懷裏,撫摸軟嫩的臉頰:“你要照顧好安娜,教導她在密爾好好學習。”


    “安娜會和我們學習的不同?”


    丹妮莉絲仰起頭,紫眸裏滿是探究欲。


    雷加笑了笑:“到了你們就知道了,準許你帶上暴雪。”


    長子繼承鐵王座,長女繼承穀地。


    在伊蒙與梅卡一人繼承一座城邦的前提下,密爾將留給次女安娜。


    安娜與貝爾隆不分彼此,未來還是鐵王座直轄。


    一則增強兄妹三個的實力,二則借助密爾擺脫雷妮拉對長子的把控。


    雷妮拉偏見太甚,會影響貝爾隆的判斷力。


    貝爾隆聞言,著急道:“我要和伊蒙分開嗎?”


    “這隻是暫時的,伊蒙也要熟悉裏斯。”


    雷加勸說道。


    貝爾隆悶悶不樂:“他會想我的。”


    兄弟倆一胎雙生,自幼緊密不分。


    昨天被燙傷,伊蒙躺在他床上哭了半宿。


    雷加揉揉長子的腦袋,無奈道:“相信他也會想伱。”


    長子與次子的感情確實深厚。


    相較之下,梅卡孤零零在瓦蘭提斯一個月了,兩個哥哥也沒著急。


    貝爾隆很不情願,問道:“母親為什麽要回裏斯,我們才剛回來?”


    “蘭娜爾夫人身體不適,她要去照顧。”


    雷加回答的很官方。


    “是為了昨天的事,對吧?”


    貝爾隆頭腦清晰,立馬想到原因。


    雷加聳了聳肩,沒法回答。


    “母親太任性了!”


    貝爾隆小嘴一癟,小聲抱怨。


    “這一點我不否認。”


    雷加苦笑,又道:“不過這種話不準再說。”


    雷妮拉一直都很任性,可錯誤不在她一個人。


    分開一段時間也好。


    等伊耿大婚過後,他會考慮第二次探索煙海,尋找幼龍與龍之號角。


    雷妮拉坐鎮裏斯,他會放心很多。


    貝爾隆聽從父親的話,可還是很失落。


    雷加隻好勸說:“蘭娜爾夫人的孩子很重要,以後會是你的幫手。”


    “我不喜歡。”


    貝爾隆撇過頭,說著氣話。


    “保持好自己的狀態,貝爾隆。”


    雷加眉頭一簇,不想看到一個意氣用事的傻小子。


    貝爾隆無可奈何,氣餒的閉上小嘴。


    “來吧,我教你們點本領。”


    雷加一手牽過一個孩子,鄭重道:“人們都說巨龍是古瓦雷利亞最後的魔法,但並不準確。”


    貝爾隆與丹妮莉絲好奇看來。


    嗡——


    雷加心念一動,體表浮現青銅色的龍鱗,組成全方位的盔甲。


    “哇!~”


    貝爾隆精神一振,差點驚掉下巴。


    “青銅,我所掌握的符文之一。”


    雷加介紹符文的基礎,講解道:“你們還小,束縛魔咒開發血液裏的魔力,是時候學習一項真正的魔法。”


    “學會也可以這樣嗎?”


    貝爾隆兩眼放光,將不快拋之腦後,癡迷的觸摸青銅龍鱗。


    攥拳敲一敲,梆梆直響。


    一聽就很結實。


    雷加嗬嗬一笑,得意道:“當然,你們可是我的孩子。”


    話不多說,握住一雙子女的手腕,教導他們如何調動血液裏的火魔力。


    貝爾隆與丹妮莉絲學習的很認真,記住魔力的運行路線。


    雖然沒能凝聚出一枚青銅,但已經初入門檻。


    “父親,這種感覺好神奇。”


    貝爾隆攥緊拳頭,渾身力氣聚到一塊。


    “還早著呢。”


    雷加揉揉他的腦袋瓜,叮囑道:“不要亂用,記住就好。”


    “是!”貝爾隆一口答應。


    一旁的丹妮莉絲臉蛋漲紅,嚐試調動血液裏的火魔力。


    不多時,再也憋不住,長長舒了口氣。


    雷加看的好笑,從懷裏掏出一柄龍角匕首,遞到兄妹倆麵前,說道:“瞧瞧,我特地從你們祖父哪裏借來的。”


    “龍角匕首!”


    貝爾隆接過匕首,寶貝似的仔細摸索。


    家族之初,一共四件瓦雷利亞鋼製品。


    族劍“黑火”與“暗黑姐妹”。


    以及征服者的王冠、流亡者伊納爾的龍角匕首。


    雷加當著兩個孩子的麵,手指輕觸匕首水波紋蕩漾的鋼刃,一縷火焰迅速蔓延。


    滋啦!


    溫度直線身高,貝爾隆“嘶”了一聲,燙的鬆開手。


    “小心。”


    丹妮莉絲小臉緊繃,牽過哥哥的手,對著燙傷吹了吹。


    “他沒事。”


    雷加是個狠心的父親,將匕首撿起放在兄妹倆眼前,嚴肅道:“好好看,上麵有什麽。”


    貝爾隆瞥了妹妹一眼,目光落在燒灼通紅的匕首上。


    匕首冒著白煙,表麵竟像鏤空一般,浮現幾行蠅頭小字。


    貝爾隆仔細觀摩,一字一字翻譯:


    “冰與火……之歌……”


    ……


    奴隸灣。


    彌林,廢墟廣場。


    “嘶……嘎……”


    金色巨龍匍匐在地,渾身不滿焦黑的燒傷,有氣無力的哀鳴。


    月光下,一道銀發身影矗立。


    “親王,船隊準備妥當。”


    灰蟲子低頭走到近前,僵硬的開口。


    看得出,不是很情願。


    “備好充足的物資,淵凱的賢主會買單。”


    戴蒙頭也不回,眺望夜空皎月。


    “是!”


    灰蟲子深吸口氣,默默退下。


    要不是打不過,真不想伺候。


    想到這,側目看向廣場外圍。


    “嘶嘎……”


    一條猩紅巨蟲趴伏在地,似蛇脖頸伸長,猙獰龍吻咀嚼一隻山羊。


    坦格利安的成員,每一個對於普通人而言,都像無法撼動的神靈。


    “唉!”


    戴蒙雙手搭在小腹前,冷峻麵龐浮現一絲惆悵。


    一時衝動,又被親人排擠。


    “我的父輩,都曾有屬於自己的無上榮譽。”


    戴蒙仰天長歎,抬手輕撫眼角的細紋,眼眸愈發陰沉。


    他被趕出君臨,剝奪屬於坦格利安的榮耀。


    看似尋常,左右他不是第一次如此。


    可這一次,他想不到如何回歸家族。


    家族對於他,始終是心底最重要的。


    戴蒙深吸一口氣,雙手使勁搓揉麵龐,似乎想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瓦蘭提斯來信,蘭娜爾再次懷孕。


    戴蒙得知消息,愕然大過驚喜。


    他已經決定貝妮拉作為繼承人,為此將白蛆蟲晾在一邊。


    如今蘭娜爾有孕,可能還是個男孩兒。


    當真世事無常。


    戴蒙瞥了重傷的陽炎一眼,想到未出世的孩子,低聲呢喃:“我的承諾依舊有效,會為你捉來一條獨一無二的龍。”


    按照原計劃,攻破瓦蘭提斯與奴隸灣後,將和雷加與海蛇一同探索煙海。


    如今關係破裂,計劃告吹。


    但戴蒙不想放棄,打算獨自嚐試。


    煙海有很多埋藏的寶藏。


    好侄子雷加曾在其中尋得秘寶,還帶出一枚可孵化的龍蛋。


    野龍莫古爾,也是從煙海鑽出。


    戴蒙認為寶物人人可得,煙海內的幼龍亦然。


    他要用這種方式,挽回失去的榮譽。


    “隨我檢查船隊,科拉克休!”


    戴蒙目光一凜,轉身走向猩紅巨蟲。


    “嘶嘎……”


    科拉克休豎瞳冷冽,幾口吞下焦糊山羊,拍打一雙寬大龍翼搖曳升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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