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盛朗轉身之際,楊景行開了口。“他還不知道吧?”盛朗猛地回頭,敵意再度飆升到了最高點。知道什麽?知道自己的性取向?還是知道自己喜歡他?自以為藏得極深的秘密就這麽輕而易舉地被這個年長的男人點破,像是用利刃撬開了貝殼,將一肚子軟肉和髒腑曝露在了烈日下。楊景行補充了一句:“你也是,對吧?”這麽問隻是走個過場,他很確定這個俊美的少年有著和自己一樣的取向。而盛朗眼中的震驚、羞恥,以及惱怒,也完全證實了楊景行的猜測。藏得真深。楊景行在gay吧裏沒少見到盛朗的同齡人,這些小孩兒上道得很,一旦弄清楚了自己的性取向,便很積極地去尋找同類,融入到圈子裏,在日常生活中也不會刻意遮掩。現在的孩子的個性比過去要張揚許多,不怕歧視,逆流而上,活得非常恣意。不像盛朗,遮掩著,排斥著,好像這是什麽很羞恥的事,固執地不肯接受自己。這麽保守,這麽羞澀,這個少年好像不屬於這個開放的時代,像是從很久遠的過去走來的。可也正因為這一份特質,讓盛朗更加與眾不同,更加誘人沉迷。如果能引導這這個少年逐步正視自己,進入他所屬的世界,並且放開手腳享受這種獨特的歡愉,是多麽具有挑戰,又多麽刺激的事!楊景行在這頭千回百轉,盛朗在那頭已經調整好了臉色。兩扇玄鐵大門合攏,將所有的情緒和秘密都關在了厚重的門後。“我不會再為難你妹了,你也不用成天跑過來盯梢我。你一個社會人士,我們隻是一群學生,井水不犯河水,少打交道的好。”楊景行望著盛朗的背影,覺得骨縫裏都泛著癢。才不呢,寶貝。我們有預感,我們以後要打的交道還多著呢。-更衣室裏,盛朗往身上套著毛衣。林知夏坐在長凳上,把玩著手裏的名片,問:“楊素素她哥經常過來?”“沒有!”盛朗臉不紅心不跳地撒了個謊,“不過他這個人不正經,你別和他走那麽近。”“你怎麽知道他不正經?”林知夏哂笑,“他的意思,好像真有點想把你招做上門妹夫的樣子。”“你別聽他胡扯。”盛朗說,“你拿他的名片幹嗎?丟了!”“留著也許有用呢。”林知夏笑,“萬一哪天你真被楊家人抓去和楊素素拜堂,我好歹知道能去哪裏救你。”盛朗哼笑了一聲,轉過身去的一瞬,麵容還是不可控製地陰沉了下來。他的秘密不再隻屬於他一個人了。一個秘密一旦多了一個人知道,那距離它傳播開來,就隻是時間的問題。盛朗仿佛能聽到時鍾的滴滴答聲。等那一日到來,他的生活將麵臨怎樣的改變,他不知道。可他不想改變,他隻想像過去幾年一樣,守住自己這個小小的巢穴。窩裏隻有他和林知夏,清靜地,安穩地,一日複一日過下去。-年末節日紮堆,像晚會快結束時趕著上場露個臉的歌舞演員。其中最受學生歡迎的佳節,就是聖誕節和元旦了——因為會放假。今年的平安夜恰好在周六,學校免了晚自習,第二天又不用上課。於是林知夏他們一群人結伴去市區江邊看放煙火。市中心的步行街上,人潮如遷徙的蟻群,四周的高樓大廈外牆流光溢彩,廣告屏變換閃爍。大夥兒一鑽進人群就擠散了。盛朗牢牢地扣著林知夏的手腕,拽著他在人海裏艱難地走著,試圖尋找一個寬鬆點的地方。人流突然一陣湧動。盛朗眼疾手快地將林知夏用力拽進懷裏,緊緊摟住,避開了那一波衝擊。林知夏還沒反應過來,臉就埋進了盛朗的懷裏,一股溫暖的氣息湧入鼻端。這家夥居然都這麽高了,胸膛什麽時候這麽堅實寬厚了?雖然還未成年,可盛朗幾乎擁有了成年人的體魄。他還沒停止長個子呢。真不知道他將來會長得多高大。被緊擁的感覺對於林知夏來說也很陌生。他長大後,林安文就不再抱他,取而代之的是摸頭和拍肩了。可人大概天生對身體親密的接觸充滿向往。手臂環住彼此的身軀,體溫交融,心跳同步。尤其在這個寒冷的冬夜,身邊的人又有著自己早就熟悉的氣息。盛朗的懷抱讓林知夏覺得格外地安心和舒服,就像和他一起擠在冬日的被窩裏,陽光照在被子上,把被子下的身體曬得暖烘烘、懶洋洋的。他可以這麽躺上大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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