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前堂發了會呆,很明顯,姑姑和阿娘是想支開她,就像阿娘說的那樣,其中多少事,怕她年少跟著操心。可人雖年少,怎能不掛在心頭。


    回眸間瞥見桌上的兔子,又抓了草杆來編。


    不知不覺又編了一個花環,手邊上的花兒都插編了進去,手頭上動作不休,心中猛然一動。


    謝聿與太子那般關係,如果旁敲側擊,興許能有什麽線索。


    打定主意了,手上動作更快,花環上的花兒掐了長杆,修整了下紮手的地方,連同小兔子都放了一起。既然送人家的禮物,總不能這麽空手拿去,回頭在堂前走了一圈,沒有找到什麽能夠匹配的東西裝,轉身出了屋裏。


    回到自己屋裏也是好一頓翻騰,好容易找了一個錦盒,又怕壓了兔子,少不得懊惱。


    她從前送給穆二的箱子還在角落裏放著,走了跟前想翻開看看,手都摸了箱蓋上,總歸是歎了口氣,站了起來。來寶見她一會兒一翻騰,一會兒一歎氣地,在門口看著她,直說她中邪了。


    的確是中邪了,抄手拿了錦盒往出走,想把花環放裏麵,單手捧了兔子去就是。


    才走到前院,就聽見堂前有爽朗的女人笑聲。


    她才走開這麽片刻功夫,竟是不知,前堂又有了客人,還是個女人?


    快步上前,顧今朝推門而入,抬眼一看,不由怔住了。


    阿娘不知什麽時候回來的,堂前坐著一個頭戴紅花的老婦人,她妝容誇張,分明已有五十多歲了,偏又往年輕了扮。白著個臉,一雙紅唇一開一合地,笑聲朗朗。


    是個媒婆,今朝不由皺眉。


    一腳門裏,一腳門外,阿娘應付著她,兩人說著話,剛好入耳。


    「俗話說的好,無媒不成婚,今個老身來景夫人府上,可是給夫人送喜來了!恭喜夫人,賀喜夫人,大喜呀!」


    「哦,給我送喜來了?那我且聽聽,有什麽喜?」


    「夫人別忙啊,從前婚事幾多回那都是從前的事了,日子還得往前看不是?老身今個給景夫人說合的這家,夫人也認識,那可是與你十分相配,他少年得誌,官運亨通,如今府中什麽都不缺,單單缺了個夫人。」


    「您就別繞圈子了,說吧,誰啊?」


    「中郎府穆大人呀,他幾個月前不是沒了夫人麽?等到孝期一滿,那想進門的姑娘還不是大把大把的?夫人先下手為強,還是舊相識,他蠻中意你,也能得個先機。」


    關上門了,顧今朝才要上前,聞聽此言,一下站住了。


    中郎府此時怕是浮在水麵的一縷水草,逮到什麽掛什麽。


    想到穆二,更是五味雜陳。


    她看向阿娘,心在胸腔當中橫跳。


    景嵐樂不可支,隨手在錦袋當中摸出一塊碎銀來,抓過那媒婆的手,將碎銀塞了她手裏去:「既然來一回,總不能讓空手空口回去,這點心意就當我孝敬您的,至於這個喜呀,我……」


    話還未說完,顧今朝身後那才關上的房門,咣當一聲被人踢開了。


    寒風夾雜著來人的怒意,可真叫一個冷。


    「……這點心意當我孝敬您的,至於這個喜呀,我……」


    背後冷風微卷,房門咣當一聲開了。


    顧今朝才要上前,目光當中,能看見阿娘回過眸來,她唇邊盡是笑意,眼底多了些說不清的東西,隻不過些許情緒,在見到來人時候,臉上笑意凝結,失望在臉上一閃而過,未說完的話也消音在了心肺當中。


    今朝回頭,林錦堂大步走過她的身邊,直直走了那媒婆麵前,伸手拎著她的衣領就往外拖,嚇得婦人吱哇怪叫,抓了他胳膊,隻求著他。


    男人額角青筋畢露,手上力氣不小:「幹什麽?欺這府上沒有個男人主事?來給誰說親,你再說說我來聽聽?」


    婦人被他拖著,直往外走:「林大人饒命啊,老身不過是受人所托,受人所托啊!」


    林錦堂不管她那個,一直拎出了門,還十分惱怒:「再敢上門,看不打斷腿!」


    吵吵嚷嚷給人拎走了,景嵐卻是未動。


    顧今朝走到桌前,將錦盒放了桌上,將花環放置其中,試探著看向阿娘:「阿娘,這麽快就有媒人上門了?這次總要好好挑挑的吧!」


    景嵐伸手扶髻,目光一直盯著門口,略有失望:「也許吧,這樣也好沒意思。」


    今朝不明所以,也回頭看了兩眼。


    很快,林錦堂去而複返,匆匆趕回來重新關上了門。


    他走到景嵐麵前,依舊一臉怒意:「你該不會是應了吧?」


    景嵐情緒還處於失落當中,見他到了跟前質問,脾氣也上來了,抬眸瞥著林錦堂,騰地站了起來:「我應與不應,與你有什麽幹係?嗯?」


    她聲音不就不大,可即使這樣,林錦堂的氣勢一下消失殆盡,後退了一步,支吾起來,聲音也輕了許多:「沒、沒什麽幹係,我就來看看,你是不知道中郎府出了什麽事,他家的婚事,那對你是有所圖,爺倆個算計你一個,你可千萬不能應!」


    顧今朝張口欲言,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穆家夫人沒了,穆家大哥也沒了。


    他們有他們的傷痛,但是這個時候找了媒婆來上門提及婚事,就連林錦堂都看得出來其中要害,阿娘如何能不知道的呢。


    她張口想為穆二辯解一下,實在不知說什麽才好。


    林錦堂還要說什麽,卻被景嵐打斷,她抱臂以對,揚著臉看著他:「你是怎麽知道媒婆來我這了?」


    林錦堂坦然道:「才在中郎府,那婦人過去領了賞銀,三言兩語閑雜提及,沒想到穆大哥與我兄弟十幾年,心思竟然如此歹毒,此番鬧翻了,以後兄弟再沒的做。」


    這時候的男人,大多會有一種一日我妻,終身我妻的錯覺。


    景嵐抽手推了他一把,也是沒有好氣了:「關你什麽事,誰讓你來的……」


    林錦堂力氣比她大了不知多少倍,可她一碰他身上,他渾身就軟了一樣,一推就推走了,男人的那點心思根本也遮掩不住,當中今朝的麵不好說,就磨磨蹭蹭,期期艾艾蹭著地麵,一小步一小步往出走。


    到了門口了,又是站住了:「那個什麽……我想……我想喝口茶。」


    景嵐哭笑不得,可今日實在沒有心情招待他了:「喝茶啊,喝茶回家喝去,讓春香給你倒。」


    林錦堂見她開口還是不饒人的,也不惱,依舊賴著不想走:「要不,要不你還是……」


    話還未說完,被景嵐一把推了出去。


    她站在門口,伸手來關房門:「那些話你多留著跟春香說說,別在我麵前說那些。」


    說著房門一下關合上了,吱呀一聲。


    門外的,與她做了幾年夫妻,還是了解她的,知道她這般模樣,內心裏還是惱了的,想到她對穆家著惱,多少放了點心,趁早先走了。


    別說他察覺到了,顧今朝也感受到了,阿娘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回來。


    堂前一側架上擺著個小鏡子,她走過去拿了鏡子照著自己的臉,眉峰緊皺。


    今朝將錦盒放了一邊,上前:「阿娘看什麽,這幾年阿娘的臉都沒變過,一直都像我的小姐姐,可了不得了,再過幾年我長大了,阿娘要還是這模樣,那我以後會不會比阿娘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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