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蜜蜂入了師兄的眼,還是最近他搜羅的新奇之物讓師兄開了眼界。總之,他發現師兄似乎心情越來越好,對他也變得親密。


    「今日侯爺不在,本王來得真是不巧。」


    「侯爺事多,還請王爺見諒。」


    「是本王來得突然,不是景侯爺的錯。上次在景夫人處用過的冰碗,本王一直念念不忘。」


    她忙謙虛道:「些許粗鄙之食,承蒙王爺您不嫌棄。」


    賢王但笑不語,少年清俊,有玉竹之姿。便是一身簡單的常服,也難掩他通身的貴氣。


    她半點沒等到對方的回應,抬眸望去。就見少年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不由得腦子一抽。賢王殿下不會是在等自己邀請吧?雖說男女大妨她不怎麽放在心上,畢竟賢王才是個九歲的小屁孩。


    再說今日她實在是沒空,將軍府報信的人說得那麽危急,身為女兒,她要是拖著不去,總歸是不孝。


    左右為難間,突然有了主意。


    「侯爺怕是還要等些時辰才能回來,殿下恕罪,臣婦剛剛接到娘家的報信,說臣婦的爹突然中風,人已不能言語……」


    賢王眉頭一皺,鄭重道:「鬱將軍是國之棟梁,他重病在榻,本王應該上門探望。改日不如撞日,本王就與景夫人一起去將軍府。」


    「……」


    賢王殿下真是合她的心意。


    她本就怕方氏母女趁機搞鬼,若是有賢王殿下相隨,就算是借他們幾個膽子,隻怕也不敢有所行動。


    待她收拾妥當,與賢王一同出門時,不想又碰到搖著扇子閑逛到侯府門口的寧王殿下。


    比起賢王的低調,寧王殿下可以說是張揚。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錦袍上麵用金線繡著大朵的桃花,手中的扇子上也畫著盛開的桃花。


    他桃花眼帶著笑,桃花扇子搖得歡,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們,再抬頭看到錦安侯府四個字,不敢置信地道:「本王不過是隨意走走,不想竟是走到侯府門口……」


    這真是巧到不能再巧。


    她心下好笑,這些王爺們一個兩個都是吃飽了撐著的主。哪有人隨便走就能走到侯府門口的,寧王殿下是欲蓋彌彰。


    心裏誹謗著,恭敬彎身行禮。


    寧王見他們結伴出門,一問緣由,得知鬱亮癱倒,亦是很驚訝。


    他沉思半會,搖著扇子道:「說起來,鬱將軍還是本王的親戚,本王既然得知他病重,萬沒有不探病的道理。」


    於是,兩人行變成三人行。


    夾在中間的鬱雲慈覺得有些詭異,尤其他們兩兄弟間眉來眼去,看著兄恭弟謙,實則似有無數道看不見的刀光劍影。


    她努力保持著冷靜,暗自想著有這兩尊大佛鎮著,她的安全更是有保障。


    方氏母女見到他們仨人上門,都十分意外。方氏很快恢複神色,鬱霜清卻是表情大變,驚疑不定地看著她,臉色已不能用慘白來形容。


    鬱雲慈將鬱霜清的表情盡收眼底,方氏太過老辣,心機比鬱霜清要深。她想從方氏的臉上看出端倪,隻怕是比較難。


    但鬱霜清則不同,鬱霜清恨她,恨意難消,麵上不自覺就帶了出來。


    兩位王爺登門,方氏自是一番感恩戴德。然後緊鑼密鼓地安排下人們準備,千萬不能怠慢王爺們。


    「鬱夫人不用多禮,本王聽聞鬱大人突發急病,特意上門探望。不知鬱大人現在可好?」


    方氏麵露哀色,低著頭,「回殿下的話,我家將軍怕是以後不能上陣殺敵,報效朝廷……請兩位殿下跟臣婦來……」


    遙遙地朝鬱霜清使一個眼色,鬱霜清連忙拉住鬱雲慈,「慈妹妹,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我和娘都很掛記你,你且等兩位殿下出來,再去看望父親吧。」


    鬱霜清拉著她的勁很大,她掙脫道:「大姐,父親病重,我心急如焚,半刻也不能等。想必二位王爺體恤我心切,一定會恩準我一同前去。」


    「沒錯,景夫人一片孝心,本王大為感動,不如就一起進去吧。」


    賢王話音一落,寧王跟著點頭。


    狹長的桃花眼挑著,深深地看一眼方氏母女。方氏雖是他的小姨,但他自來與將軍府走動少,對於這個小姨印象並不好。


    方氏哪會再攔,隻得放鬱雲慈過去。


    幾人進了鬱亮的屋子,隻覺得滿屋的藥味,濃鬱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


    寧王與賢王神色不動,擔憂關切地詢問鬱亮的病情。鬱雲慈暗自稱讚。不管皇家人私下如何,表麵上的禮儀教養真讓人挑不出半點錯。


    鬱亮見到來人,嘴裏嗚嗚出聲。


    昨日還是生龍活虎的大將軍,威風八麵,聲若洪鍾,身形如山。現在就軟成一條蟲子般躺在床上,可憐兮兮。便是心冷如鐵的人,亦會唏噓兩聲。


    方氏離榻邊最近,彎著身子,哽咽低語,「將軍,寧王和賢王殿下來看您,還有慈姐兒也來了。」


    鬱亮的眼珠子瞪得快要脫眶,僵硬的手指連床單都抓不緊。他的心裏很急,眼神從寧王的臉上移到賢王的臉上,再定在鬱雲慈的身上。


    鬱雲慈傷心低泣,並不看他。


    他能有今天,許是老天的報應。誰讓他寵妾滅妻,對發妻留下的女兒不聞不問。若不是他的無視,原主怎麽會被方氏養成那樣的性子?又怎麽會年紀輕輕就死在異鄉?


    對於這個男人,她是半點同情不起來。


    「鬱將軍突然犯病,可有請太醫來看過?」寧王沉著聲問道,眉頭緊鎖。


    方氏悲痛地搖頭,「臣婦不敢勞煩太醫,倒是請相熟的大夫看過,說將軍犯病是有人故意為之……」


    寧王眼神閃了閃,對門外的侍衛道:「去請太醫。」


    門外聽到有人應諾,還有人離開的腳步聲。方氏起身,虛弱地行了禮。


    寧王擺著手,示意她起來。


    屋子裏除了鬱亮的嗚嗚聲,隻有鬱雲慈的抽泣聲。


    寧王與賢王說了幾句客套的話,叮囑他好生休養身體,便出了門。鬱雲慈跟著,隻顧抹淚,十足一個悲痛到無法言語的孝女。


    看到他們都要離開,鬱亮嘴裏嗚聲更大。無奈音不成語,旁邊以為他是突逢巨變,一時無法接受。


    方氏哭聲漸大,「將軍,妾身知道您難受……都怪妾身不好,最近隻顧著清姐兒的婚事,忽略了您。讓那賤婢有可趁之機,竟用虎狼之藥勾得將軍日日留在她的屋子裏,才釀成今日大錯……」


    這話明顯就是說給將走到門外的賢王和寧王聽。


    鬱雲慈倒是看出一些不對,比方說鬱亮眼中的哀求以及對方氏的憤怒。不過他們夫妻的事情,無論是狗咬狗,還是相互傷害,她都樂見其成。


    寧王和賢王自是要等太醫過來診治後才能離開,他們被安排到前廳坐著。鬱雲慈是女眷,又是將軍府的姑奶奶,當然不會和他們坐在一起。


    可她也不敢亂走,誰知道方氏母女存著什麽心思。


    於是她堅持要留在鬱亮的房間裏,哪裏也不去。身邊的傳畫緊緊跟隨,臉色緊繃。傳畫沒有采青機靈,卻勝在力氣頗大。


    除了傳畫,她還把留在侯府的左四帶上。此時左四就守在院子外麵,隨時候命。她與左四約定過,讓傳畫不時地出去露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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