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人一陣騷動,坐著的幾個老者都不由得站起身來,翹首以盼,期盼能帶回好消息,沒過多久,一個須發半百,和費萬劫長相有七分相似的老者走了進來,費萬劫連忙起身問道:“老三,你回來了,盧大帥怎麽說?”


    老三費萬喜沒有作聲,但是從表情上,諸人都已經猜到了,情況大為不妙。


    “錢禮都送到了嗎?”費萬年連忙問道。


    費萬喜還是沒有作聲,費萬劫皺了皺眉頭道:“是不是盧少帥嫌少啊,你跟他解釋了嗎?我們費家乃是小門小派,十萬銀元已經是我們所有的家底了?”


    費萬喜還是沒有作聲,費萬劫還是不死心,連忙問道:“你見到盧少帥了嗎?他到底說什麽了,你倒是說話啊,你要急死我嗎?”


    林禽聽到了這裏,不由得心中一陣唏噓,費家也算是道門中的數得上名號的大門大派了,想不到麵對一個軍閥居然卑躬屈膝至此,實在是有辱修道人的尊嚴,可是有什麽辦法呢?費家既然是入世的道門,自然與世間爭奪擺不脫幹係,就算是費家人人都是道門高手,麵對手握重兵的大元帥,也不是是待宰的羔羊,根本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林禽想起了天子殿中慘死的天子殿弟子,雖然費家是由於費代墨咎由自取,怨不得人,但是心中還是感同身受,對費家有了極大的同情。


    “如果真的能幫,那就認真的幫一把吧。”林禽心中默默地道。


    因為榮奎的緣故,林禽對這些割據一方,魚肉百姓的軍閥勢力半分的好感都欠奉。


    費萬喜終於開口了,他神情暗淡地道:“我買通了很多關係,在汝南等了好幾天,終於今天上午見到了盧小佳。”


    “盧少帥怎麽說!”費萬年忙不迭的問道。


    “能怎麽說,叫我們洗幹淨頭顱等著挨宰唄!”費萬喜顯然是怒到了極點,甚至開始有點幽默起來,“大哥,二哥,還有諸位費家的子弟們,這次費家……”說完費萬喜不停地長籲短歎起來。


    費萬年的眼中露出了絕望的神情,喃喃自語道:“難道真的,真的就沒有一點希望了嗎?大哥,大哥,你倒是說句話啊!”


    費萬劫麵如死灰,渾身顫抖,忽然怒道:“我殺了你這個畜生!”說完又要找費代墨出氣,費萬年攔了下來,道:“大哥,你就算殺了墨兒也於事無補啊,我看我們還是準備吧……”


    費萬喜嘿嘿笑道:“大哥,還準備什麽,我看趁著盧少帥的兵馬還沒有過來,大家分了家產,各自逃命去吧!”


    “不行!”費萬劫怒聲道,“列祖列宗的墳塋皆在後山,如果被惡人破壞,我們如何麵對費家列祖列宗!”


    “嗬嗬。”費萬喜冷笑兩聲,冷眼看著費萬劫。


    大廳內忽然間變得沉默了起來,沒有一個人敢說一句話。


    忽然間,一個聲音響起,道:“大家有沒有想過,其實我們並非全無勝算的。”


    說話的人是林禽,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費萬喜這才注意有外人在場,皺眉道:“他是誰?”身邊的一個後輩連忙解釋了林禽的身份,費萬喜點頭道:“想不到道門中還有這樣的少年英雄,佩服!”


    費萬劫連忙問道:“莫非靳少俠有什麽良策嗎?”


    林禽笑了笑,原本輪不到自己說話,但是在場的人都是當局者迷,反而沒有自己這個旁觀者想得周到,為了保費家,林禽也隻好僭越了,道:“諸位前輩,我原本人微言輕,沒有資格說話,但是我剛才忽然想到了一些東西,不知道有沒用,如果沒用的話,諸位就當我是妄人之言,不放在心上就行了。”


    “靳少俠但說無妨。”費萬年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現在隻要能夠救費家,什麽身份地位他都顧不得了。


    “盧少帥性格如何?”


    “不過是一個紈絝子弟罷了,有什麽本事,要是一對一……”費代墨忍不住插口,可是話沒說完,費萬劫已經舉起來拐杖,怒氣衝衝地道,“我打死你這個畜生!”


    諸人又來勸,一陣騷動之後,林禽幹咳了一聲,把注意力吸引在自己身上之後,才接著道:“我想也是,他既然親自來了,肯定就是想親自報仇,所以他肯定會親自來這裏主持,隻要我們擒賊先擒王,將他拿下了,我們就有跟盧大帥談判的資本。”


    諸人一陣失望,還以為林禽有什麽錦囊妙計,原來隻是他們討論了好幾天的又反複被否決的辦法,費萬劫不說話,費萬年耐著性子道:“靳少俠可能初來乍到,有所不知,盧少帥身邊高手如雲,就算他親自來了,我們也沒有人能夠近他的身,就算是我們僥幸捉住了他,以後怎麽辦?殺了他?那我費家豈不是跟盧大帥結了生死之仇,後果可能比現在更難。”


    “還有比現在更難的嗎?我們每走一步,都是從難到易,任何辦法在目前的境遇之下,都是好辦法。”林禽笑著道,“諸位想想看,我們如果能夠從萬軍之中,將盧少帥手到擒來,說明什麽?”


    林禽故意賣了一個關子,在諸人沉思的時候,林禽接著道:“說明我們不僅能夠把盧少帥手到擒來,也有本事將盧大帥手到擒來,那麽,除非盧大帥有足夠的本事將我們費家殺的一個人都不剩下,否則,他就應該考慮,往後的日子,會不會夜晚中忽然出現一個費家的人,來取他項上人頭!”


    “有道理!”費萬年不愧是費家的智囊,很快就明白了林禽意思,點頭道:“我費家也算是四大製符世家之一,雖然人數上比不上他盧家,但是我們費家也不能妄自菲薄,正麵我們沒有辦法對抗,但是隻要我們盯著他盧永慈,我就不信他盧永慈能夠吃得好睡得著!”


    說到了這裏,費家人也都是神情一展,似乎琢磨到了一些。


    林禽接著道:“隻要我們將盧少帥捉來了,然後再利用盧少帥與盧大帥周旋,軟硬皆施的話,我相信盧大帥是聰明人,應該明白這其中的厲害,說不定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了,當然,在和盧大帥打交道的時候,我們一定要注意方法,一定要給足他麵子,不要讓他太過難堪。”


    “不錯,這倒是一條妙計!”費萬年眼睛一亮,“盧大帥說到底就是麵子上過不去,不然也不會千裏迢迢的派兵來汝南,別看盧永慈現在風光無限,其實他屁.股上也不幹淨,上海灘那塊肥肉多少人盯著的,盧小佳又驕橫跋扈,我聽說他跟青紅幫鬧得很不愉快,盧永慈說不定三五年也就倒台了,那我們費家也就拔去了這顆眼中釘了。”


    費萬年這麽一分析,局麵頓時開朗,費家人也都精神起來了,不像剛才那樣愁雲慘霧,如喪考妣了。


    “可是……”費萬年皺了皺眉頭道,“生擒盧少帥也並非易事,我費家雖然符籙之術天下無雙,但是近身交戰並非我們長項,還有,如果有人真的擒了他,勢必被他恨上,萬一他如瘋狗一般一定要咬的話,我們也沒有辦法……”


    “我打死你這個畜生!”費萬劫又開始對著費代墨發泄心中怒火。費代墨瑟瑟發抖,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費萬年的意思其實很明白了。費代墨是費萬劫的獨子,費萬劫是寧可犧牲了費家也絕不會交出費代墨的,但是如果換成另外一個人的話……


    所以說,如果盧小佳被費家人生擒了的話,回頭要費家交出這個人,費萬劫可能就不會如現在這樣堅持了。


    所以,這項任務算是九死一生,甚至是必死無疑。


    費家人全部低下頭去,果然沒有一個人敢吭聲,接下這個死亡任務。


    費萬年目光在費家子孫中搜尋著,最後落在了少年一輩中,道法修行最強的費左恩身上,費左恩渾身一顫,正要說話,忽然間林禽開口了:“讓我試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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