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禽站起身來,有些猶豫不決。劉海蟾笑道:“林老弟,不會害怕我偷學你門中道法吧?”


    劉海蟾既然都這麽說了,林禽若是再推辭的話,就顯得太過沒有氣量了,點頭道:“那你可要手下留情。”說完,林禽運氣,將全身的力道運用於一處,大喝一聲,想著劉海蟾一拳轟去。


    運用的依然是林禽唯一知曉的對敵之法:十段錦。


    劉海蟾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身子隻是稍稍一側,便剛好避過了林禽的招式,手指微微一抬,腳下在微微一抖,頓時間林禽就覺得重心不穩,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撲到在地上。


    劉海蟾搖頭道:“不對。”


    林禽爬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神情郝然道:“讓你失望了?”


    劉海蟾微微思考了一下道:“你有無藏私?”


    林禽苦笑道:“我要是真的有本事也不會被人打的滿地找牙了。”


    “我還以為你與費代墨對敵之時,是為了故意讓人看不出你的師承,才以最簡單的入門道法與他纏鬥,沒想到……你的師父到底是誰?”


    “說起來慚愧,我拜的乃是天子殿的一個外門師父。我的十段錦和呼吸吐納之術,皆傳天子殿的一個外門弟子。”


    “外門弟子?”劉海蟾有些不解的道,“這就奇怪了,兄弟我這麽說你千萬不要多心,我的意思是,扶雨若玡既然把你帶上了天子殿,怎麽可能讓天子殿的一個外門弟子做你的師父呢?她可是號稱讀遍道卷三千的人物,是道門中數一數二對道理解至深之人——難道她就從來沒有提點過你嗎?”


    林禽臉上一暗,道,“不提她也罷。”


    看林禽的臉色,劉海蟾也知道,林禽和扶雨若玡之間應該產生過很多不愉快的回憶,這其中應該與男女私情有關,劉海蟾也不便多問,隻得換了一個話題,繼續道:“那當天你踏出的禹步,是何人教你的?”


    林禽道:“是天子殿的掌殿真人所授。”


    劉海蟾笑著道:“這就不奇怪了,原來那套禹步出自於天子殿的道法最高之人,天子殿能夠執掌西南道門之牛耳,掌殿真人所傳授的禹步自然也精妙非常,除了那套禹步,你可還會其他。”


    “會一套鞭法,但是卻不知道如何與人對敵。”


    “這不奇怪,套路拆解也是道法中的一個部分,你跟我們不同,我們自幼便加入了門派,每日都有門中長者或者師兄喂招,所以對套路拆解十分熟稔,每每遇到了危機時刻,自然能夠了然於胸,不假思索地用出,你先將此鞭法使出,讓我瞧瞧。”


    林禽也不隱瞞,當下從地上拾起了一根柴棍,將那套鞭法從第一招用到了最後一招,劉海蟾看著眼睛都不眨一眨,直到林禽耍完之後,才鼓掌道:“這套鞭法果真是玄妙非常,若是那日,你能夠以此鞭法對敵的話,費家二豎子恐怕難是你的對手。”


    林禽聽著劉海蟾虛假的誇讚,絲毫沒有半分喜色,自己現在就像藏著一個寶箱,但是卻遲遲找不到打開寶箱的鑰匙,這其中的鬱悶,隻有他自己明白。


    “用這套鞭法與我對敵。”劉海蟾來了興致,笑著道,“我也要看看這套來自於天子殿的鞭法,有何等的威力!”


    林禽拿著手中的棍,點了點頭,向著劉海蟾就揮去,林禽用功刻苦,這套鞭法更是每日練習不輟,每一個招式,每一處細節都如同深深地刻在了腦海中,但是當他將這套鞭法用於對敵的時候,整隻手都變得僵硬起來,明明是精妙到了極點的招式,在他手中,總是用不出那種威震天下的味道來。


    沒過兩招,劉海蟾一個閃身,便破了林禽的招式,將林禽擊倒在地,笑著道:“招是好招,但是在招式連貫以及對敵時候破綻的彌補,你還太嫩了點,來,起來。再試試。”


    林禽不由分說起身,又是對著劉海蟾一陣猛攻,劉海蟾顯然是手下留情,不僅沒有對林禽下狠手,反而每當林禽失誤了,他總是不厭其煩地對林禽講解他在對敵時候所犯下的錯誤,劉海蟾和林禽以前所遇到的師父都不同,李承恩原本就是一個半吊子,就算想真心教林禽,也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教的,而唐勳則更側重道門的理論,對於實戰和林禽並無過多接觸,但劉海蟾是在道門中成名多年的人物,盛名之下無虛士,那是在無數次生死戰爭中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現在並無藏私一股腦的全部交給了林禽,當真是讓林禽茅塞頓開。明白了什麽時候應該先下手為強,什麽時候該後發製人,什麽叫料敵於先,什麽叫見招拆招。


    林禽暗暗心驚,現在才知道,道門千年底蘊之深厚,自己殺了猜王之後,雖然沒有膨脹到忘乎所以,但是殺死一個在道門中凶名昭著的高手,林禽也避免有些沾沾自喜,甚至有時候還認為天下道門武學不過爾爾,但是費家二弟子毫不拖泥帶水地把自己擒下,讓他從想象中回歸現實,明白了自己離真正的道門高手還差的很遠很遠。


    若是林禽隻是“暗暗心驚”,那麽劉海蟾此時的心情隻能用“瞠目結舌”來形容了,他由開始的漫不經心變得認真起來,最後變得“不可思議”,隻有一個念頭:


    這,這是什麽怪物!!


    要知道,在剛一開始,林禽在自己的手上最多走過兩招,但是很快,林禽便可以走過五招,十招……漸漸地,林禽對禹步和鞭法的控製慢慢變得純熟起來,已經和自己過上百招!


    到最後,劉海蟾居然有一種恐怖的感覺產生——如果自己不用自己的看家本領的話,很有可能會被這個少年打敗!


    劉海蟾是何等人物,也算是北方道門中名震一方之人,天心北宗雖然在道門中不算大門大派,但是也算是源遠流長的古道正門,自己在道門中也算是眾望所歸的翹楚,就算是本門中的長輩與劉海蟾過招,劉海蟾也自信能夠在千招之內立於不敗之地!


    但是眼前的這個少年!


    自然,林禽的鞭法和禹步精妙,但是更令劉海蟾感到驚奇的是,在林禽的身體中,仿佛被壓製著一座隨時可能噴薄而發的火山,經驗淺薄,招式稚嫩,這些隨著林禽今後慢慢地成長,都是後天可以彌補的,假以時日,這個少年當真可以在道門中掀起一陣狂風暴雨!


    劉海蟾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道:“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下去,我劉海蟾一世英名就要全毀了。”林禽立刻收功,站在一旁,氣定神閑。


    “你真的是……”劉海蟾搖頭歎息道,“難怪我天心北宗的心法不能入你之眼。想不到天子殿的道法居然如此精妙,連一個外門弟子都可以傳你如此厲害的呼吸吐納之法……再這樣下去,我就算並不被你打死,也被你累死。以前我還常常瞧不上天子殿的道人,現在算是知道什麽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我的呼吸吐納之術,並非傳自天子殿。”


    劉海蟾一聽,立刻蹦了起來,嚷道:“我就說嘛,天子殿怎麽會有如此厲害的呼吸吐納之術!快說,你是不是又有奇遇,別告訴我又是有神光顯靈,挖出寶貝的那些鬼故事,你騙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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