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序,你去向四皇子借幾個擅於料理後院的嬤嬤過來。」


    「是。」


    「崔重,你將府裏的下人集合起來,爺有事交代。」


    「是。」


    見他如此行事,楚明文氣炸了,怒問:「你到底想怎樣,難道你真敢將親生父親趕出家門?」


    「當年楚大人敢讓愛妾將嫡子逼出家門,如今不過是易地而處,我找不出『不敢』的理由。當然,如果楚大人還想當本將軍的父親,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語罷,他將腰間佩刀遞到楚大人手上。「處置本將軍的殺母仇人!」


    楚明文握住刀子,全身不斷顫抖,他從來都不知道刀子竟是如此沉重,看著妻子哀傷的目光,他遲疑了……


    楚薇娘衝上前,護在母親身前,哭道:「父親,您不可以這樣對待娘啊,娘一心一意全是為了您,這些年的辛苦,您都看在眼裏……」


    楚默淵冷眼旁觀,楚明文這是猶豫了?考慮了?哼,楚薇娘再潑辣,至少有幾分良心,而楚明文……搖搖頭,母親終究是錯付一生。


    鏗鏘,長刀落地,楚明文沒有勇氣下手。


    楚默淵目光越發冷冽,道:「來人,將這三人趕出侯府大門。」


    楚薇娘衝上前,對著楚默淵又叫又跳。「你敢?!你敢?!你這個賤種,就不怕天打雷劈,老天收了你!」


    「天打雷劈?你母親都不怕了,我怕啥?」


    楚明文垮下雙肩,頹然道:「做事就不能留一點餘地嗎?」


    「此話,楚大人應該問問章氏,當年她殺我母親、謀害我的時候,心裏有沒有想過留餘地?」


    楚默淵眼底深惡痛絕的憎恨,楚明文看得明明白白,兒子恨的不隻是章氏,他是連自己也恨上了。


    算了,他窩囊一輩子,就有骨氣一回吧,他拉起章氏,低聲道:「我們走。」


    啪啪啪,楚默淵鼓掌,眼底滿是譏誚。「果然鶼鰈情深。」


    楚薇娘滿腹怨慰,怒道:「憑什麽?我是侯府千金,他是賤種,該走的他,不是我!」


    女兒的尖叫聲鼓動章氏胸口的怒氣,是啊,憑什麽?府裏的錢財都是她掙來的,她無視罵名,手段用盡,為什麽要便宜楚默淵。


    她後悔了,卻不是後悔曾經做過的事,而是後悔當年為什麽要收手,如果殺了他,今天的事通通都不會發生。


    衝動念頭一起,她抓起地上的長刀,朝楚默淵胸口剌去。


    楚默淵冷笑,側身避開長刀,抓住她的手腕,手臂橫劃,刀鋒從章氏臉上由左至右,劃出深深的一道口子。


    突如其來的變量,讓所有人全嚇傻了,頓時落針可聞。


    楚默淵看著父親,冷笑問:「楚大人親眼看見了,對一個處心積慮想殺死我的女人,難道我該養虎為患?」


    接下來幾天,燕曆鈞派人接管侯府,除老太爺和老夫人身邊用慣的奴才之外,其餘下人發賣一空,換上一批新人,同時也幫著楚默淵將侯府的金銀古董、田產鋪子通通賣掉,全數換成銀票,隻留下一座空蕩蕩的廣平侯府。


    燕曆鈞派來的管事姓江,每月楚默淵會撥五百兩與他,由他負責府中支出及老太爺、老夫人的用度,往後兩老生活仍然富足。


    而楚明文和章氏……他們怎麽會以為苦難就此結束?皇上還要同章妃黨羽們好好算賬呢。


    看著廳裏的那尊大佛,秋靖山和袁立融焦頭爛額。


    那是皇帝身邊的錢公公,專門來接淺淺入京的,皇帝想認女兒,卻沒知會主子爺,徑自派人來了遼州。


    秋靖山急得火燒眉毛,也不曉得楚默淵收到信沒有。


    那日滿府下人吃過午飯,一個個睡得四腳朝天,清醒後竟發現淺淺不見了,他們急得到處找人。


    第一個被懷疑的自然是三番兩次想剌殺淺淺的宮衛。


    因此袁立融帶著兵馬,挨家挨戶找尋人,他們沒把淺淺挖出來,倒是把剌客給抓了,從他們手中捜出淺淺的畫像,方才知道他們是靠畫像找人。


    秋靖山親自審問,他們矢口否認抓走淺淺。


    當中有人道:「我確實發現姑娘離開將軍府,一路跟蹤,本想等離城後再動手,但出城後,她在路邊茶棚叫一壺茶,我也叫了,我一心盯著姑娘,並無察覺茶水有異味,突地姑娘對我嫣然一笑,問『茶好喝嗎』,不久我就暈過去了。」


    於是,秋靖山確定淺淺是自己離開將軍府的,還發現了有人跟蹤,並機靈的甩掉了人。


    那就怪了,淺淺不會說遼語,與遼人同居的機會不大,因此最好的隱居處肯定是新建的兩座城,但他們把城裏每個地方都翻遍,幾乎要掘地三尺了還是找不到淺淺。


    「怎麽辦?」袁立融問。


    秋靖山怎麽曉得該怎麽辦?能用上的方法全用了。


    「是我的錯。」


    那時候太著急,擔心楚默淵半路遭毒手,擔心文官趁楚默淵不在搞小動作,擔心京城、遼州情勢有變……兩人忙得足不點地,卻忘記撥出時間對淺淺說明。


    說明楚默淵的冷漠不是因為無情,而是怕她遭人惦記,說明劉公公是章妃的人,此路一去、危險重重,不能帶她同行,說明把她關在府裏,不是為了禁錮而是為了保護……


    秋靖山道:「再找找吧,也許……」


    接在也許之後,消音,兩個多月過去,那個「也許」的可能性,已經降得很低。


    看一眼麵無表情的錢公公,兩人再歎一聲。


    楚默淵是在回遼州前一晚才收到信。


    秋靖山發這封信時,錢公公還沒到遼州,信裏隻提到淺淺失蹤,提到剌客被抓,以及他們的口供。


    楚默淵跨上馬背,疾馳回遼州,一路上換馬不換人,日夜急趕,餐風飲露。


    秋靖山派來的護衛都是在戰場上吃過苦的,可三、四十日的路程,硬是在二十幾天完成,那可不是普通吃苦。


    冬天到了,冷冽的冷風刮在臉上,就是皮粗肉厚的大老爺也覺得疼痛,一路風吹雨淋,每個臉人上都凍得紅通通。


    終於進入遼州,終於來到將軍府門口,下馬時,護衛們兩腿發顫,不少人胯下磨出血跡。


    楚默淵的情況不會比他們好到哪裏,因此回將軍府時,他們隻比錢公公晚了兩日。


    錢公公冷眼看著楚默淵,出京時,皇帝聖諭,別怕得罪楚將軍,最好是該怎麽得罪就怎麽得罪,意思很明白,就是千萬別讓他好過,誰教他沒眼光,把鳳凰當野雞,把公主當通房。


    當然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把公主帶回京城。


    他衡量過時勢,太子、四皇子都站在楚將軍這邊,因此他雖然領有聖諭,還是不想做得太過分,因此搶先一步秘密出京,想趁楚默淵還沒回來把人帶走,避開正麵衝突。


    沒想到,公主竟然失蹤了!


    「不知道將軍打算如何向皇上交代。」


    楚默淵嘴唇幹涸、眼底冒血絲,多日未修整的胡子又讓他變成野人,他沒答話,抓起桌上的茶壺,就著壺口咕嚕咕嚕,把整壺水都給喝光了,才開口道:「公公放心,我會把公主找回來的,公公這幾天先好好休息,靜待消息。駱平!」


    「屬下在。」


    「伺候好公公,公公想去哪裏,就派人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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