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一探鼻息,不過酒高入腦,人被衝暈過去。


    遂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男子。主子是什麽身份,現在的周梁,半點都配不上她。他唯一拿不準的是,在主子的心裏,究竟有沒有周梁?


    在裕西關的那些歲月中,周梁曾被主子偶然提起過,言語間甚是認定,對方是她將來的駙馬。


    這一次,主子不再是公主。世間人中,不會再有人知道主子真正的身份。他不會讓主子再與地上的男人扯上關係,她隻能是他一個人的。


    躺在地上的周梁無意識是喊了一聲「冷。」


    他像沒聽到一般,轉身離開,消失在月色中。


    翌日,周梁悠悠轉醒,隻覺得頭疼欲裂,嗓子堵得冒煙。不用說,也知道自己怕是著了風寒。他撫著頭起身,睜眼看著湖水,不想自己竟在湖邊睡了一夜。


    主院的那兩個夫人,都以為他在對方的院子裏,竟無一人來尋他。


    他勉強撐起身子,掙紮著走一段路,碰到一個下人,這才被扶回主院。


    秦氏見他被人從外麵扶進來,大吃一驚,「侯爺,您一大早是去哪裏了?」


    他眼神冰冷,半句話都不想講。


    秦氏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驚,忙給孫嬤嬤使眼色。孫嬤嬤去了一趟拂柳院和思玉軒,這才知道侯爺一夜未歸。


    看侯爺的樣子,像是生病了。


    主院一通兵慌馬亂,請了大夫,開了藥,秦氏才算是鬆口氣。


    周梁喝過藥,蒙頭睡過一覺,總算是清明一些。在此期間,秦氏問過那扶他回來的下人,得知侯爺或許露宿一夜,所以染上風寒。


    她臉陰著,正欲發作,就見周梁醒過來。


    「侯爺,您現在感覺可好受了?柳夫人是怎麽照顧您的,怎麽能讓您在外麵睡一夜?」


    柳氏心裏喊冤,她一聽侯爺病了,就巴巴地趕來。不想才知道侯爺因為她們的疏忽,一夜未歸都沒人發現。


    最近幾日,侯爺都是宿在思玉軒裏。思玉軒原就是侯爺的地盤,她手再長,也不可能天天派人去思玉軒裏打探。


    周梁皺著眉,聽秦氏把責任推到柳氏的身上。不由得想起昨夜那姑娘說的話,越發的不想看到她們。


    當初,要是他沒有收下秦氏,沒有納柳氏,公主對他,會不會不一樣?


    他強行起身,甩開秦氏伸過來的手,扶住自己的隨從。秦氏大驚,侯爺身子未好,怎麽能離開茗香院?


    她還打算趁著侯爺養病,好好表現一番,拉回他的心。


    「侯爺,您身子未好,不如就留在妾這裏調養。等身體好些再回思玉軒,可好?」


    周梁眼未看她,臉沉著,示意隨從扶他回去。


    秦氏麵色難看,有些訕訕。柳氏見她吃鱉,莫名歡喜。也不在意侯爺同樣沒給自己好臉,帶著溫婉,目送著他。


    周梁頓住腳步,頭未回,丟下一句話。


    「臨水園裏住著的那女子,命下人不得怠慢。」


    秦氏臉一僵,他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昨夜裏,他和那姑娘在一起?


    她朝孫嬤嬤使了一個眼色,孫嬤嬤會意。


    孫嬤嬤到了臨水園,先未見碧薑,而是詢問趙嬸。趙嬸被她問得茫然,一口咬定,侯爺從未來過臨水園。


    「你可得說實話,夫人本是器重你的。正打算過一段時日,再把你重新調回茗就香院,你可別一時腦熱,犯了糊塗。」


    「哎呀,孫姐姐,我再糊塗也不能糊塗到那個份上。侯爺真是從沒有來過園子,那姑娘是膽小本分的,連園子都沒有出過,根本就沒見過侯爺。我哪能不知道夫人的用心,就算是夫人不吩咐,我也得替夫人把她看好了,沒得去招侯爺的眼。」


    孫嬤嬤像信了她的話,她說得對,再糊塗,也不能替一個無根無基的低賤女子遮掩。那就有些奇怪了,侯爺怎麽會無緣無故地提到那位碧薑姑娘?


    等回到茗香院,孫嬤嬤如此回稟,秦氏不由得皺起了眉?暗忖著侯爺莫不是前幾日見過那女子,念念不忘,若不然也不會當場駁回她想把那女子送人的話。


    養在府裏兩年,日子一長,難免侯爺會生情。


    要真是如此,那姑娘留不得。


    孫嬤嬤看她臉色變化,就知她心裏有了決斷,小聲地問道:「夫人,依奴婢看,這姑娘留不得。當初去落花巷選人一事,我們承了汪府的情。聽侯爺的意思,是不喜府上與汪府有來往。若不然,我們把這個人情還了,一筆勾銷。」


    秦氏看著她,如此提議,頗合自己的心思。但難就難在侯爺才叮囑她善待那女子,她這邊就送人去汪府,十分不妥。


    她糾結著,默默地喝了一口茶。


    孫嬤嬤低語道:「夫人,若是汪府上門來要人,隻怕侯爺也不好因為一個賤籍女子與汪府翻臉。」


    秦氏眼睛一亮,點頭。讓她俯身近前,如此低語一番。


    孫嬤嬤會意,忙出了侯府。


    那邊臨水園裏,趙嬸把孫嬤嬤來詢問的事情告訴碧薑。碧薑一聽,就知道是昨日與周梁見過的事情露了形跡。


    但不知是有人看到,還是周梁本人親口說的。


    「你最近盯著點茗香院,有什麽事情及時告訴我。我想,說不定秦夫人會尋你問話,到時候她如果要你做什麽,你先應下,再回來告訴我。」


    「姑娘,奴婢省得。」


    碧薑冷著眸,若是扶茶敢起什麽歪心思,就別怪她不客氣。


    兩日相安無事,周梁沒有出現過,連綠衣都沒有來臨水園。到了第三天,趙嬸去灶下取飯回來,臉色有些不對。


    趙嬸走得急,在門口處停一下。想起方才聽到的消息,心裏有些不安。眼前的姑娘是那麽的嬌弱,纖細的脖子仿佛一掐就能斷。


    「碧薑姑娘,方才奴婢去廚房取飯時,聽灶下的婆子說,二房那邊來了客人,那人好像是汪府的管事。」


    聽到汪府,碧薑就抬起頭。周老二怎麽和汪府的管事扯上關係?


    自她成為現在的模樣,雖說是很快適應,但心裏總覺得堵著一股氣。那股氣盤旋在腹間,消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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