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帝遇刺,並沒有受傷,卻也是罷了朝在休養。


    他沒傷著,卻是受了驚,加之先前莫名咳了血,本就有些不適的身體越發不堪重負,不過當晚就發起了熱。


    太子在他跟前侍奉湯藥,難得見威嚴的帝王麵色蒼白,氣息不穩。躺在明黃被褥的中年男人,此時再平凡不過,除了這莊嚴的殿閣還證明著他是這天下之主。


    太子沉默地打量他,心中有所感觸。


    剛剛喝過湯藥的睿帝猛然又咳嗽起來,一聲接一聲,太子為他順氣也頂用,隻能是再喊了就在殿外候著的太醫,屋內又是一番慌亂。


    等到睿帝再入睡時已是過了小半個時辰,太子輕聲出了寢殿,負手問道:「父皇究竟是什麽病根,怎麽發病如此厲害。」


    老太醫顫顫巍巍的,抖著唇說:「殿下,陛下身體其實沒有大礙,這咳症應該是風寒所致。至於咳血,怕是心有積鬱,這才氣血攻心。」


    說白了,就是自己折騰成這樣了。


    太子聞言目光閃了閃。


    心有積鬱,這鬱怕是來自煜王,再加之近些日子大事小事不斷。鹽引之事,刺殺之事,不動氣也不是成,隻是再此下去……


    他又問:「可是緩解之法?」


    「無法,隻能讓陛下注意控製情緒,再有配著些養生的藥丸。」


    太子頷首,老太醫如釋重負忙退到側殿去了。


    睿帝病倒一事,很快就在後宮中傳了開來,皇後領著一眾嬪妃前來探望,也要親自侍奉在跟前。不想睿帝嫌棄她們煩,通通都趕了出去,皇後隻能給太子傳了個眼神,是要讓太子絕不能離一步的。


    妃嬪這邊才走,二皇子便進了宮來,連帶著兩位出嫁了的公主都一同入宮。


    太極殿熱鬧一波又一波時,皇宮西麵的一處宮殿內也正說著睿帝龍體欠安之事。老宮女恭身在側,聲音細柔輕緩:「娘娘是否也前去看看陛下?」


    「本宮去?」懶懶依在大紅遍地金迎枕上的婦人眉梢微挑,那一雙星子似的眼眸光華流轉,帶著勾人的風流。


    「本宮去了,皇後怕是要吃了本宮。」


    老宮女一頓,又輕聲說:「娘娘您是皇後娘娘的長輩,是陛下的長輩,這是合情合理的。」


    「魚娘,這是你的意思,還是陛下的意思?」婦人長長的指甲就一下掐在了迎枕上。


    被稱為魚娘的老宮女還是那般麵不改色,回道:「娘娘若真不想去,隻當奴婢沒說過這些話。」說著,低垂的眸子略微上抬,就見著那已年近雙二十的婦人神色冷了下去,一張年歲都奪不去光彩的絕色容顏染上了怒意。


    可她就是個天生的美人兒,即便生氣,也是含嬌帶嗔一般,隻有叫人心動的勾魂。


    婦人冷了會臉,終於又恢複了那種淡然慵懶的神態,緩緩站起身:趣多多「是該去看看陛下的,說起來本宮也許久未見煜王了。」


    魚娘當即說:「娘娘也許能換來個恩典。」


    婦人聞言就閉了閉眼,將眼底的那抹快要藏不住的恨意壓了下去,彎唇一笑,嬌態生媚。


    她抬手,任魚娘扶住,一步一步出了大殿。


    睿帝罷朝,刺殺的消息被大臣們口口相傳,連不少都城的百姓都聽到風聲。


    在這起事件中,心生惶惶的是有的,羨慕顧丞救駕有功的更是不少。前者是生怕睿帝鹽引的火沒燒起來,要再點一回,指不定這怒火就什麽時候燒到自己身上,弑君死罪那是無法翻身的。而後者羨慕之餘,也開始借口探病一詞前往顧府,頗有要和又得帝心的權臣大將多拉近關係。


    於是,顧丞在這幾天都極為熱鬧,甚至是從一開始隻有大臣獨身前往,到帶著家眷。


    顧丞唯一的女兒回府的消息也不脛而走,大臣們帶家眷上門的就更多了。


    「娘子。」桐月跑得一身汗,終於找到在竹林裏躲清靜的沈卿卿,「娘子,老夫人要您去一趟居安堂花廳,說是有貴客上門。」


    又是貴客。沈卿卿擰著眉抬頭,將石桌上的都城街區輿圖收起。


    「是哪個大人府上的?」


    桐月邊抬袖擦汗,邊回道:「奴婢也不太清楚,隻聽說是來個什麽縣主,很厲害的樣子。」


    縣主?


    本朝女子有爵位的眼下隻得皇室宗親及國公之女,縣主有幾個,她一時也猜不出來。


    「你把輿圖拿回去收好,我去瞧瞧。」沈卿卿也沒有辦法,隻得隨手攏了攏發。


    桐月瞧見忙從隨身的荷包裏取出小木梳,幫她將半披的發絲理得服貼,再又幫著整理了衣襟。


    沈卿卿這些日子因為總被喊去見人,倒沒再像以往那樣穿得樸素。如今一身銀紅色衣裙,內中配著緋色的中衣,裙擺上的紫色藤花以珍珠點綴為花蕊,纖腰束素,整個人嬌俏如季春海棠。


    桐月見一切都妥當,就後退一步,抿著嘴笑:「奴婢大概是知道那些夫人們為什麽都想見娘子?」


    沈卿卿聞言莞爾:「你又知道了?」


    「當然。」桐月說,「她們都想要娘子這樣的俏兒媳婦。」


    沈卿卿挑眉,婢女笑得更開心了,就是叫她說準了。


    他們老爺深得聖心,隻得那麽一個如花似玉的嬌嬌兒,他們怎麽可能不打主意。


    沈卿卿在笑聲中斜斜睨了婢女一眼,淡然離去。


    其實她心中也是這麽想的。


    倒不是她自負,覺得人人都要巴結著顧丞,而是那些夫人們看她都放光的眼神,就跟狼看到肉一樣。何況這些個大臣,哪個都是無利不往,比商人都奸狡。


    夏風徐徐,沈卿卿獨身一人由竹林穿過,再繞到鋪了鵝卵石的小道,抄著近路往居安堂,


    居安堂是侯府比較特殊的院子,位於侯府東邊,三進的大院,卻沒有任何人居住,而是單獨用來接待女眷賓客用的。久而久之,這個居安堂二進就加搭了一個戲台,三進就改做為供賓客暫時休息的廂房。


    這樣獨圈了一個院來會客,沈卿卿想應該是因為顧家如今有著兩個老夫人在的原故。


    畢竟不管往哪邊一位去,都不是太好。


    「——最近倒沒別的熱鬧事兒,就是宮中貴人那麽出了些事。」


    她正走到被幾株楊柳半掩的亭子不遠處,猛然聽到有小娘子在說話。她第一反應是停頓了下,側眼望去,可以瞧見亭子裏是有兩個小娘子,一位衣飾奢美,另一位不是長房嫡女顧嫻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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