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陸勉被封為宰相,但寧王的東宮之路卻遙遙無期。朝臣上書言,立儲君,國之根本。而皇帝呢,不說不立,卻也不說立,猶豫不決。


    其實他何嚐不矛盾。別看陸勉耀武揚威的,再如何專權,他也隻是自己的一條家犬,奈他翻不上天來,對自己沒有一絲威脅。但沈彥欽不同,皇帝對沈彥欽不是一般的忌憚。


    雖有血緣,還是自己摯愛所出,但畢竟疏遠這麽多年,一時半刻親近不起來。更可況皇帝不傻,沈彥欽一路走來,他看得清楚明白,這個兒子果斷決絕,勝於當初的自己。再者,瞧瞧沈彥欽背後支持的人,不要說朝中的,在外已經被封為河西節度使的鎮軍將軍,還有南下占了西南撫遠將軍,哪一個不是手握重兵。要知道,皇帝和皇子的矛盾,是代代重演的,看看剛被流放的睿王便知道了。


    可是--他也隻剩這一個出色的兒子了,除了他還真是挑不出再合適的人選來繼承王位。


    所以屢屢被朝臣逼著去麵對這個兩難的問題時,他選擇了躲,躲在後宮楚幼筠的溫柔鄉裏,連麵都懶得露了,所以不是不能自拔,是根本就不想拔。


    於是,日日黃袍繞粉妝,夜夜柳內鶯嚦嚦。偶爾力不從心,便請來玄士養氣煉丹,尋起登仙之道來。朝堂,他關心得越來越少。


    所以,皇帝和沈彥欽的血緣讓陸勉恐懼,但皇帝對沈彥欽的猜忌也讓他有了可趁的機遇。


    晉國公的案子翻了沒多久,餘靖添就被準許回京,這是天大的喜事。皇帝沒有讓他襲了晉國公的爵位,但恢複了他的官職,提任為正二品輔國大將軍,被封的將軍府也重新啟用。


    想到已逝的妻子,餘靖添心中愴然,隻恨自己連累了她,有仇而不得報。他先到了寧王府,謝過寧王後便將外宅裏的母親和妹妹接到了將軍府,本打算把女兒和兒子也一並接來,瞧著妹妹不舍,他也不忍心,暫且擱置了。


    孩子是兄長的,回家是應該的。小金戈倒是好說,一直乳母帶著,隻是芊芊喚自己母親已經習慣了,一時半會兩人都不舍分開,寶兒更是生怕妹妹被人奪去了,拉著她不撒手。


    看著兄妹二人感情頗深,沈彥欽想到了妻子曾經說過的話。


    「讓他們兩個定親吧。」


    餘競瑤不解地看著微笑的沈彥欽,沒頭沒腦地怎就說了這麽一句。


    「訂了親就都是你的了,跑不了了。」


    聽他解釋,餘競瑤噗地笑出聲來,


    「是我們家的,永遠都是我們家的,不是我們家的,強扭了也沒用。」


    這是在說她自己嗎?沈彥欽看著她,笑了。


    終了孩子還是被餘靖添接去了,好在還有祖母和小姑姑在。


    春一過,便迎來了端午,天清氣爽,沈彥欽沐休,陪著妻子帶著兒子去城外折蒿賞花。寶兒第一次出城,興奮極了,折了好些的小野花嚷著要給送妹妹。夫妻二人哄勸不住,餘競瑤又想到嬤嬤給芊芊和金戈做了香囊,便提前回城,帶著寶兒去了將軍府。


    才入了城門,王府的馬車便和同樣剛剛入城的另一輛車碰到了一起,餘競瑤驚得抓穩了孩子。掀簾一瞧,竟是不久前剛從涼州回來的河西節度使秦穀。聽聞寧王是要去將軍府見餘靖添,便也一路跟隨。


    餘靖添可沒想到今兒過節會來這麽多人,餘競瑤帶著寶兒去了後院,沈彥欽和秦穀便同餘靖添留在正堂,聊了起來。


    寶兒果然是喜歡芊芊,摘來的花一股腦地塞到妹妹手裏,任誰勸都不肯分弟弟一枝。金戈七個月,已經懂得討東西了,不給便哭。最後還是沛瑤用了一隻繡了娃娃抱公雞的香囊才換下一枝給了金戈。


    母女三人看著孩子聊了起來。晌午一過,寶兒許是困覺了,嚷著非要回家,餘競瑤哄不住便和母親告辭。


    轉去前堂,三人正聊得火熱,她不想擾了他們興致,要自己帶孩子回去。可寧王還是和二人道別,隨妻子一同回去了。


    寶兒睡了一路,回家反倒清醒了,餘競瑤為了不讓他擾小叔叔讀書,隻得陪他玩,一直到入夜哄他睡了。


    這一日,再普通不過了,餘競瑤卻累得很,倒床枕在沈彥欽的懷裏便睡著了。


    就是這麽普通的一日,可在有心人眼中卻是極不平凡的。夫妻二人還在睡夢中時,豈知皇宮裏已然被掀起軒然大波,隻待天一亮,便宣寧王入宮。


    沈彥欽一早被召入宮中,餘競瑤沒在意,直到晌午也不見人回,她急了。連程兗和林川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她隻能靜靜地等。


    傍晚時分,沈彥欽終於披著黛青回來了,他沒說什麽,慣常用了晚膳。餘競瑤耐不住了,拉著他去了書房,詢問起今兒的事。


    「這事,和你兄長有關。」


    沈彥欽的一句話,讓餘競瑤的心猛然一翻。她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哥哥才不過回京幾日。沈彥欽拉著妻子柔聲勸來。


    原來是昨個三人相遇,被人知曉,走了心。自從餘靖添回京後,陸勉便一直派自己的親信,禦史中丞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昨個三人偶遇,無非是友人間的交流,倒也沒什麽。怎奈寧王走了以後餘靖添和秦穀越聊越投機,竟一同去了慈恩寺,在寮房談了將近兩個時辰。


    一個外戚,一個邊臣,太容易讓人浮想聯翩了。


    「他們到底聊了什麽?」餘競瑤忍不住問,沈彥欽搖頭。


    如今聊了什麽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陸勉和禦史中丞把這件事報了上去,皇帝認定了他二人是有意要擁立寧王。這是皇帝最敏感的神經,偏偏就被陸勉挑動了,他想給自己的黨羽扣下圖謀不軌的罪名,很可能也會牽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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