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進門檻,差點摔了一跤,雖然剛才那奶娘報的急,但也沒料到會是這種場景,愣了片刻急忙去抱祖母的手,卻不料位置沒找對,啪的臉上就挨了一抽。嚇的李老太忙收手,沈氏也驚得心痛。


    剛挨的傷倒還不疼,安然跪身叩頭:「祖母,身為李家人,休戚與共,還請祖母一同懲罰。隻是爹爹明日還要早朝,若麵上有傷,同僚問起,怕家醜要外傳。姨娘還要回房照顧五妹妹,若病了妹妹又得傷心。安然願替爹爹姨娘受罰。」


    李仲揚沉沉道:「下去,這裏豈容你多舌。」


    安然說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既然如此,那替父親受罰,也在情在理。」


    李老太正氣在頭上,打個妾,孫兒出來攔,兒子出來攔,連她最疼的孫女也阻攔。這二房的人,全都逆她的意,又想起那事事孝順自己的大郎,不由老淚縱橫,卻也沒力氣再打,扔了手中東西,哭的難過:「罷了,我明日就回濱州,再不受你們的氣。」


    黃嬤嬤扶住她,勸慰道:「老太太可別氣壞了身子,先回房罷。」


    李老太連歎氣的力氣也沒了,由幾個仆婦攙扶著下去。


    韓氏見這一家都挨了打,心裏也舒坦了許多,拉著一雙兒女輕笑站著看笑話。黃嬤嬤還未離去,見她如此,說道:「大太太也請回吧,晚睡火氣易大。」


    韓氏也懶得和這站在二房那邊的老嬤嬤說話,頗為得意的回了房。


    李仲揚攬著周姨娘和李瑾良站起,問道:「可還能走?」


    周姨娘哭得無淚,點頭,喑啞著聲答道:「能。」末了抬頭看他,「二爺傷的可重?」


    李仲揚淡聲:「無妨。」又對沈氏道,「找個心細手輕的丫鬟,給阿蕊上藥。」


    沈氏忙喚人,又讓人把藥抓來,連夜熬藥。


    李家到了亥時,滿院子還縈繞著苦澀藥味。


    沈氏給李仲揚寬衣上藥時,見了那紅痕交錯的傷,眼便濕了:「即便是自己的母親,那樣沒章法的打,可是要把人打死?」


    「兒時便常這樣挨打,那時清瘦,如今還長結實了些,倒也沒什麽。」李仲揚聽她低聲抽泣,說道,「莫為為夫傷心,小傷罷了。」


    「唉。」沈氏說道,「待會我去看看安然,二郎明日要早朝,先睡吧。」


    李仲揚頓了頓,沈氏立刻會意:「二郎若是擔心周妹妹的傷,就過去看看罷。想必今日過後,周妹妹也知收斂收斂嘴皮子了。」


    李仲揚點點頭:「我去看看尚明便回。」


    沈氏笑笑,也不點破,隻是覺得,自己的夫君是個有擔當的人,這就足以。


    周姨娘沒有料到李仲揚此時會來,方才哄安素睡下,回了房裏,坐在窗前發呆。她本已決定回娘家,再不做這身份低賤的姨娘,對李仲揚也是心灰意冷。為了兒女,回去或許是好的。


    隻是今晚李仲揚護著他們母子,卻著實讓她意外,自己愛慕了十餘年的男子,第一次這般為她遮擋風雨,若非當時有人,真想哭倒在他懷中。


    見了李仲揚,頓覺尷尬,手也不知往哪兒放。見她拘謹,李仲揚自己坐下,又招她坐:「我過來看看就走,傷可上了藥?」


    周姨娘點點頭,從銅鏡那瞅見自己的模樣,簡直像個乞女,不由更是低頭不敢看他:「給二爺添了麻煩,累二爺受苦了。」


    李仲揚說道:「一家人,哪裏來的麻煩和連累。」


    周姨娘鼻尖微酸:「妾身日後再不會如此口無遮攔,姐姐說的沒錯,有些話即便知道,也不該明說。說與不說的差別大著,若我不逞強,也不會累尚明受傷,安素手折,二爺又惹老太太動怒。就連四姑娘的傷,也是因我而起。」


    李仲揚見性子素來強的周姨娘說出這番話,深感欣慰:「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爛攤子交給為夫,你們且安心養傷就好。」


    周姨娘輕點了頭,又道:「夜深了,姐姐今日也受了驚嚇,二爺快些回去吧。」


    「阿如還在照顧安然,再坐一會無妨。」李仲揚默了問道,「在祖祠上說的話,可是真的?」


    周姨娘想了一番,才記起今日說了什麽,頓時便急了:「那不過是氣話,並非當真要回娘家,二爺切莫放在心頭,我真該掌嘴。」


    李仲揚攔了她:「日後莫再說這種話便可。」


    周姨娘收回手,歎息一聲。其實隻要她安分,哪怕當初李家二郎娶她不過是看中她的家世,但同床共枕這麽多年,又為他生下了兒女,怎麽可能一點情分也不顧及打發她走。


    況且她也算是命好,碰著兩個正妻都是性子溫和的人,不曾有過被正室欺負的事,待自己的兒女也好。


    李仲揚起身說道:「好好歇著罷,明日放衙再過來。」


    周姨娘紅著眼眸欠身:「阿蕊送送二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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