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失憶後他連孩子也不認了 作者:樓不危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直到巨大的亮光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長長的刹車聲驚破了他的迷障,程鬱恍惚了一下,不知自己什麽時候站在了路中央,耳邊的那些喧鬧也全部消失了,連帶著那些激烈的情緒也都不見了。他抬起頭,視線仍有些模糊,過了一會兒才看清,映入眼中的車牌號他是記得的。程鬱一時間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還沒有清醒過來,還陷在多年前的那一場雨中,他走過去,微俯下身,抬手敲了敲車窗,車窗很快被放下來,盛柏年果然坐在裏麵。程鬱歪歪頭,笑了一下,眨一眨眼睛,裏麵像是藏著星星,有些少年時候的模樣,他向車裏的人叫道:“盛先生。”盛柏年看著他這樣,卻是想到那天宋家老二說起自己被碰瓷的故事,和今天晚上的情形好像差不多,他的身上同樣帶著血,隻是比宋家老二描述的要少許多,他微側過頭,好整以暇地看著窗外的程鬱,回了一聲:“程先生。”作者有話要說: 盛柏年是沉睡的神明,記憶雖然消失,但是潛意識裏仍然想要找到程鬱,所以晚上他的意識會支配怪物們尋找程鬱。第10章 程鬱望著他的眼睛,又笑了下,問他:“盛先生,方便載我一程嗎?”盛柏年的視線垂下,落在他還流著血的手背上,淡淡道了一句:“上車吧。”程鬱微微一怔,從前幾天在幼兒園中盛柏年對自己的態度來看,他還以為他多半不會答應。程鬱拉開車門上了車,前麵的司機回頭看了一眼,奇怪盛先生怎麽會讓這個人上車,他是跟著盛先生一起從雲京來到平海的,之前並沒有在他的身邊見到這號人物。不過這些與他一個司機也沒有什麽關係。就是他記得盛先生還有一點潔癖的,怎麽會讓這個身上又是土又是血的年輕人上了車。車外昏黃的路燈映著一地婆娑的樹影,冰冷的月亮掛在高高的樹梢上,銀輝灑落。淡淡的血腥味在車裏緩緩散開,盛柏年眉頭無意識地皺起,這位程先生身上的傷不是假的。他的目光向下移了些,程鬱的兩條腿上受傷格外嚴重,他穿了深色的衣服,上麵滲出來的血跡並不明顯,像是從什麽地方摔下來,看起來情況比他想象中的要嚴重一些。他麵無表情地對前麵的司機道:“去醫院。”程鬱立刻拒絕道:“不用麻煩,都是小傷。”盛柏年便沒有再說話,他偏頭看向窗外,路旁的行道樹一棵棵地從他的眼前掠過,車裏陷入了沉寂之中。空氣凝固成沉重的鐵錘,壓在盛柏年的胸口上,鮮血的味道好像比剛才更濃烈了一些,讓他有些透不過氣來,有什麽東西正拚命地從他的身體中掙紮著想要出來。程鬱側著頭,盯著盛柏年的側臉看了一會兒,見他一直沒有反應,程鬱收回視線,從口袋裏拿出手機,他今天跳樓的時候提前將手機給扔到了草坪上麵,撿起來的時候隻是屏幕碎了一點,其他功能都正常使用。他打開手機,點開微信裏被置頂的盛老師的聊天頁麵,這上麵全是他一個人自言自語發的日常,從盛柏年消失的那天起一日不落,但這些年來盛柏年從來沒有回複過他。程鬱試探性地發了一個感歎號過去,身邊的盛柏年毫無察覺,仍然看著窗外。程鬱做完這些也覺得有些可笑,自己在期待什麽呢?他給他發了這麽多年盛柏年都沒有回複過自己,怎麽可能今天就有不一樣的結果呢?他從微信退了出去,隨手點開一段視頻,將聲音關閉,視頻中盛柏年剛剛從墓園中出來,聞風趕來的記者們將他包圍住,將一個個話筒舉在他的麵前,向他詢問他與安錦然的關係。這幾年都沒有盛柏年的消息,現在他一出現便是在安錦然的墓園中,這讓在場的媒體朋友們不得不合理懷疑當年安錦然或許並不是單相思,他們二人之間或許有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有記者當場向盛柏年提問道:“盛先生,聽說警方調查安錦然死因的時候,發現他在跳樓前曾經給你打過電話,安錦然在電話說過什麽,您方便透露一下嗎?”程鬱坐直了一些,他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視頻中的那場小雨還沒停止,天空陰沉,仿佛就壓在人的頭頂,盛柏年對著鏡頭一言不發,很快他的保鏢們過來從人群中為他開出一條路來,盛柏年沉默地上車,從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有說話。程鬱關了視頻,握著手機,半天都沒有反應,他想自己如果再年輕一點,如今這個境地,從知道盛柏年不記得自己的那一刻起,他應該就不會再與他有任何的聯係。可他還有程嘉言,他得為程嘉言想一想。盛柏年沒回來之前,他想過將來把孩子送回雲京,送到程歸遠的身邊,可這樣他仍是不太放心,程歸遠待自己已經沒有從前那樣親近了,他能待程嘉言像待從前的自己那樣嗎?如果再出來一個安錦然,又該怎麽辦呢?程鬱懷著這樣的憂慮過了一日又一日,直到那一天他在幼兒園校長的辦公室裏見到了盛柏年。隻是上天再次同他開了一個好笑的玩笑,他見到盛柏年第一眼的時候,以為自己從前擔心的那些問題都得以解決,然而啊然而,他們雖在久別後重逢,結果卻與他從前設想中的完全不一樣。腿上的骨頭又發出哢哢的聲音,但是很快又停下,長長的睫羽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程鬱轉頭向身邊的盛柏年問道:“這些年一直沒有盛先生的消息,盛先生去了哪裏?”盛柏年道:“在國外。”“在國外啊,”程鬱扯著嘴角僵硬地笑了一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怪不得這幾年他總也找不到他,國外那麽大,他去哪兒找呢?“盛先生換過手機號嗎?我從前在雲京大學的時候是盛先生的學生,前幾年有問題想要問問盛先生,給你打了電話一直沒有打通。”聽到程鬱說到他曾是自己的學生,盛柏年才隱約記起,自己從前好像是在雲京大學裏代課過一段時間,回憶中課堂明亮,有些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浮遊,而剩下的記憶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淺淺的灰色,又黯淡了下來,他記不起是不是有程鬱這個人,便冷淡道:“沒有。”是沒有換過?還是他沒有收到?程鬱想不明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若說是盛柏年把自己給拉黑了,可他每次在微信上給盛柏年發送消息的時候顯示得都很正常,可如果沒有,他又怎麽會忍了這麽多年都沒有回過他一句話。在他微信列表裏,被他置頂的盛老師到底是誰呢?他向盛柏年問的越多,心中的疑問竟然也越來越多了。“盛先生之前出過什麽意外嗎?比如記憶受過損傷之類的?”“沒有。”盛柏年回答得極快,沒有任何猶豫。程鬱張了張唇,倒有些想要敲開盛柏年的腦袋看看裏麵還剩下什麽了,他的目光越過盛柏年,看著對麵的車窗玻璃上映著他們兩個影子,他問盛柏年:“你的孩子是在伊頓幼兒園讀書嗎?”盛柏年蹙眉,隨即想到前天在幼兒園裏校長曾對程鬱介紹自己說是孩子的家長,他轉過頭來,看著程鬱,對他說:“程先生,你的問題太多了些。”程鬱說了句不好意思,就安靜了下來,他抿著唇不再說話,也不再看盛柏年。即便盛柏年不說這話,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問他些什麽,他們好像已經淪為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如果不是還有程嘉言,程鬱甚至要懷疑當年那些與盛柏年在一起的日子,都是他一個人的臆想。不知不覺已經出了小區,盛柏年問:“你要去哪兒?”程鬱抬頭看了一眼前方的街道,說:“將我放在前邊的站牌那裏就行,我自己打車回去。”